佛尼埒伸手便扶起了眼前這個士卒:“若是這仗能打贏了,我便讓你做營中的參領,你儘管放心,莫洛之死沒有人會追究你的。”
這個士卒猛地跪在了地上:“奴才赫爾哈奇原爲大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赫爾哈奇這個時候稱呼出奴才這個詞可以說恰到好處,佛尼埒大笑着扶起了他來,要知道奴才這個詞可不是誰都能自稱的,一般關係不到哪一步,你就是想要自稱奴才也得看人家主子願不願意。
滿清入關之後,規定滿清八旗大臣自稱“奴才”,漢人只能自稱“臣”。這個臣雖然聽起來好聽,但是表明你們倆只有君臣關係,而人家滿清八旗大臣算是皇帝的家奴,這樣一來地位高下立判,漢人的大臣常常因爲能在皇帝的奏摺裡稱奴才而洋洋自得。
要說這個規矩改變了整個社會倒也不至於,畢竟奴才一直都是存在的,並不是滿清入了關才弄出了個奴才制度來,只是這個規矩將皇位擺在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夠與皇權抗爭,整整一個清朝除了慈禧根本沒有人敢觸碰皇權。
所以整個朝堂便開始僵化了,別說是前朝時的死諫,皇上說個話,前期的內閣大學士大學士到後來的軍機大臣都得跪着聽,別說是死諫了,和皇帝意見不同的話都不敢說,所以終清一朝,這些所謂的大學士和軍機大臣乾的就是個秘書的活,要和張居正,嚴嵩他們比起來,提鞋都不如。
不過幸好清朝有一套嚴謹的繼承人篩選制度,要是按照這個制度來選,明朝的那幾個皇帝沒幾個能合格的,明朝的皇帝雖然不怎麼合格,但是大臣能夠站出來頂上。清朝的大臣雖然乾的是秘書的活,但是他們皇帝一年只給自己放兩天假,所以也算得上互有利弊了。
赫爾哈奇這句奴才便是向佛尼埒表明了歸順的決心,佛尼埒自然就放心了:“只要你盡心辦事,主子不會虧待你的。王~輔臣的大軍什麼時候撤退?”
“明天夜裡一更天,這個時候都在睡覺,神不知鬼不覺,所以他們纔會跑,奴才覺得主子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張勇將軍,畢竟他纔是大軍的主帥。”
本來佛尼埒還在猶豫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張勇,但是聽完了這句話立刻就斷掉了這個念頭,對啊,他纔是大軍的主帥,他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什麼時候才能輪得到自己出頭,再說了黑夜之中王~輔臣那裡分得清五千人和三萬人的區別?自己只管掩殺過去,到時候他們必定潰敗,這潑天的功勞就是自己的了。
想到這裡他狠狠地瞪了赫爾哈奇一眼:“你要記得,你的主子是我,不是張勇,主子沒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個下人多嘴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行了,下去好生歇着吧。”
支走了赫爾哈奇,佛尼埒找到了自己的親信:“你們去~王輔臣的大營外面蹲守,看看他們有撤走的跡象麼?”
到了晚些時候,那兩個人就回來了:“將軍,他們確實正在裝運糧草,糧草都被裝上了馬車。”
佛尼埒點了點頭,這個消息應該是沒有錯了,想到這裡他咳嗽一聲:“你立刻將軍中所有的將士叫到大營中來,大帥有秘密軍令給我們。”
不一會兒佛尼埒的大營之中就站滿了人,他咳嗽了一聲:“大帥得到消息,說是王~輔臣大軍要逃,所以命令咱們半路伏擊,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許出這座大營,若是走漏了消息,很有可能前功盡棄。”
佛尼埒手下的這些將士,有些是他的人,有些是張勇的人,所以他必須得控制住他們的自由,一旦張勇得到了消息,這場大勝便又是張勇的功勞了,可以說佛尼埒現在的心情就是,哪怕這場仗打不贏,也不願意讓張勇拿到這場大勝。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面的王~輔臣已經不是他的頭號目標了,或許是西和大戰得勝之後,王~輔臣已經從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變成了大營中各個人晉升的臺階了,這是一塊肥肉,別人吃了自己就沒有,所以佛尼埒希望能夠自己吃到這塊肥肉。他是滿清八旗的人,只要打了勝仗,一定會比張勇更容易得到皇上的賞識。
張勇不知道佛尼埒在想什麼,他這些日子一直在派人打探軍情,他沒有情報,只能用斥候將周圍的地形打探清楚,防止在什麼地方被別人打一個措手不及。
王進寶就更清楚了,他要想晉升就得抱緊張勇的大腿,所以張勇說什麼他就聽什麼,他明白就算是他立了大功,也不會比張勇更容易得到朝廷的信任,也就沒什麼別的野心。
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天夜裡,張勇的斥候突然向張勇報了一個消息:“王~輔臣的大軍好像正在準備撤退。”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佛尼埒和張勇的斥候看到的都是一個大營,爲了讓佛尼埒上當,他們只能做出撤退的樣子,這個樣子自然避不開張勇斥候的目光,這種大營雖然用木頭搭得很密,但是稍微站得高一點就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張勇擺擺手:“不可能,王~輔臣也算的上沙場宿將,他很明白平涼會是他的機會,這地方雖然屬於甘肅治下,但是王~輔臣閉着眼都比咱們熟悉,他若是放棄平涼,便只能退回陝西,到時候可要傷了他的根本了。”
平涼雖然屬於甘肅,但是自古以來便更貼近與關中,所以平涼人說的話陝西人能夠聽得懂,臨洮府的人未必聽得懂,臨洮府就是後世所說的狄道,原本是甘肅的省城,乾隆三年臨洮府才遷至蘭州,從此蘭州就成了甘肅的省城。
後世還曾經鬧過一陣,平涼和慶陽要脫離甘肅併入陝西,原因便是他們到西安只有二百多公里,到蘭州卻要五百多公里,要去省會城市辦事都很費勁。
所以這個時候平涼府相當於王~輔臣的後花園一點都不爲過,張勇一直在臨洮府待着,對於平涼遠遠沒有王~輔臣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