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里耶夫和坎帕爾面對面的側臥着,兩人頭臉之間只有一臂的距離。之所以變成這種姿勢,卻又是那個姓蘇的東方少年玩出的花樣。
用他的話來說,他們很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所以必須保證吉里耶夫和坎帕爾絕對不能在他們休息時逃脫,那麼這個綁縛法就是最好的保障了。
具體流程如下:讓二人面對面站好,將吉里耶夫的雙手貼在坎帕爾的脖頸兩側,然後用繩索以坎帕爾的脖頸爲基點,將其雙手用死扣綁牢在坎帕爾脖頸上。
同理,坎帕爾的雙手也同樣如此,綁縛到吉里耶夫的脖頸上。這樣的話,兩人徹底連成一體,卻又誰都夠不着對方的繩索,絕對比反綁雙臂在背後保險得多。
要知道,如果反綁在背後,兩人至少有可能背對着背,摸索着互相解開綁縛。這種戲碼,在後世諸多影視中,蘇默簡直不要見過太多太多了。
於是乎,就這樣,造成了眼下這種恥辱的姿勢。是的,恥辱,簡直太恥辱了。兩個大老爺們的,聲息相聞,無時無刻不得不“深情凝望”,好一副基情四射的圖卷,簡直不要太唯美了。
坎帕爾開始還羞憤的大聲抗議,結果可想而知,那個姓蘇的畜生壓根兒就不當回事兒。不但不當回事兒,還笑眯眯的圍着兩人轉了好幾圈兒,說是檢查是否綁的牢靠了。
可吉里耶夫分明從那對小眼睛中看到了興奮的光芒,這讓吉里耶夫總是不由自主的夾緊雙腿,感到菊花真真發寒。真是太邪惡了!
相對於坎帕爾的羞憤欲絕,吉里耶夫已然麻木了。從打被俘以來,接二連三的打擊折磨,已經讓他徹底絕望了。回家?這個念頭如同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他現在,其實只企盼着最後能給他個痛快的死法就行了。所謂只求速死,便是他此刻心情的寫照了。
所以,當坎帕爾不斷的輕聲呼喚他時,直直在坎帕爾無奈下,冒着被發現的危險,稍稍提高了聲音後,才從絕望的呆滯中回過神來,茫然的看着他。
“吉里耶夫,聽我說,我們現在必須要自救!聽明白了嗎?是的,我們只能靠自己,誰也指望不上了。”坎帕爾“深情”的看着他,呃,不是,是深深的看着他,低聲說道。
吉里耶夫心中升起一種古怪的情緒,不自覺的避開他的目光,下意識的喃喃道:“自救?”
坎帕爾重重的點頭,側耳聽了聽,外面除了呼嘯的風聲外,再沒有別的聲音,這才面色稍稍放鬆,回眸看着他鄭重的道:“吉里耶夫,打起精神來,難道你不想回去嗎?你要知道,如果我們不自救,下場不外乎兩個。一個是徹底失去自由,從高貴的貴族淪落成卑賤的奴隸,後半生生死不由自己,做着永遠也做不完的苦工,甚至還有各種的侮辱和打罵。你願意這樣嗎?甘心這樣嗎?而第二個可能,那就是當我們的利用價值沒有了後,被這些野蠻人砍去頭顱,棄屍荒野,任憑野獸齧食,無聲無息的化作一堆糞便。不不不,吉里耶夫,別告訴我這是你想要的。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認命的,我一定要想辦法逃回去。我是特維爾伯爵,莫斯科公國最頂尖的貴族,絕不接受這種恥辱的命運!那麼,你呢,我的兄弟,告訴我你的選擇吧。”
坎帕爾神情激動,死死的盯着吉里耶夫,眼神中又是期盼又是鼓勵。
吉里耶夫總算是回了魂兒,駭然的看着坎帕爾,一顆已然沉寂的心,忽然再次有了悸動的感覺。
“坎帕爾閣下,您……您真的……真的有辦法?我們……我們還能,能回去嗎?”他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問道。
“是的,能!我保證!”坎帕爾看出了這個同伴的恐懼和遲疑,毫不猶豫的點頭道。這個關頭,哪怕是騙也得騙着這個同伴相信自己,否則只靠他一人,怕是連萬分之一的逃脫可能都不會有。
吉里耶夫眼神裡開始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嘴脣顫抖了幾下,鄭重的點頭道:“好,我聽您的,閣下。即便……即便逃不出去,我也情願立刻死去,總比這樣……”
他蒼白着面孔說道,只是那話說到一半卻頓住了,但顯然坎帕爾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中流露出安慰的神色,輕輕的點點頭。
“我們,我們現在要怎麼做?”吉里耶夫輕聲問道。既然決定了不惜一死,忽然間身心都放鬆下來,連語聲也輕快了許多。
坎帕爾心中卻暗暗嘆息,他知道,這個可憐的同僚,並不是真的走出了陰影,而是已經抱着必死的念頭了。
“現在,我們必須要先解開這該死的繩索。”他輕輕晃晃頭,帶動着吉里耶夫的雙手也一陣晃動。
“這樣,咱們互相抱緊對方,然後各自用牙齒嘗試着咬開繩釦……”他邊說着,便用手將對方的腦袋拉向自己。
吉里耶夫眼底閃過一抹羞憤,但終是一咬牙,閉上眼同時抱緊坎帕爾。gay是如何煉成的?或許這就是一個開始吧。
帳篷外北風呼嘯,寒氣砭骨。帳篷內卻是肢體交纏,溫度陡升。伴隨着漸漸粗重的呼吸,時不時的還有低一聲高一聲的哼哼聲傳出,正是情濃深處不知寒,淺吟低唱春帳暖啊。
卻說帳內二人正滿頭大汗的情慾高漲,呃,不是,是情緒高漲時,忽然聽聞帳外咯吱咯吱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着腳步聲,還有陣陣人語聲隱約靠近。
兩人頓時大驚失色,幾乎是下意識的同時抱緊對方,就此保持着交頸而眠的姿態,一動也不敢動。
“見過公子,見過二哥。”外面傳來看守士卒恭敬的聲音,坎帕爾和吉里耶夫心中狂震,來的居然是蘇默和魏二!這麼晚了,他們居然還沒休息?不是說了要好好休息的嗎,怎麼到這會兒了還跑出來?
兩人此刻緊緊的貼着,都同時感知到了對方狂跳的心臟。
“嗯,辛苦了兄弟。裡面怎麼樣,有異常嗎?”蘇默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隨即伴隨着一陣寒風颳了進來,卻是帳簾被人撥開,探進頭來察看。
噗嗤,似乎來人憋不住的笑了一聲。坎帕爾和吉里耶夫同時心頭一跳,但隨即便是無盡的羞憤在心中氾濫開來。
不用問,只要想想自己二人此刻的姿態,便知道來人爲何發笑了。想二人一個堂堂公國伯爵,一個也是貴族的男爵,這般羞恥的摟抱在一起,那畫風簡直了……
兩人此刻都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鑽進去,只是最終還是生的渴望佔據了上風,便是萬般羞辱,這一刻卻也只能忍耐了。
“回公子的話,一切正常,並無異動。”那探看的人似乎縮回了腦袋,隨即傳來了看守士卒的回稟。
“嗯,我看到了,哈哈,嘿嘿,嘎嘎,不行了,太唯美了,我實在忍不住了。咕咕咕咕,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也不用這麼辛苦了,那哥倆兒熱乎着呢,想來也知道,這天兒跑出去根本沒活路。嗯,抽着空也去休息下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呢。”外面蘇默的聲音又再響起,卻讓裡面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的二人,又是慶幸又是愈加的羞憤。
看守士卒高聲應了,顯得很是開心。這種天兒,誰不想鑽進溫暖的帳篷裡好好睡一覺啊?如今總算得了上級的允許,當然值得開心了。
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卻是那士卒離去了。而那個蘇默和魏二哥兩人卻似乎來了興致,一時間並沒離去,就那麼站在帳外繼續聊了起來。
坎帕爾和吉里耶夫心中咒罵,卻是隻能繼續保持着恥辱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只是豎起耳朵聽着,企盼着這倆半宿不睡覺的神經病趕緊離開。
但是聽着聽着,兩人不約而同的再次心中大震,震驚之下甚至連此刻的羞恥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計劃已經算是達成了吧,再拖下去,怕是兄弟們也頂不住了。”
“唔,你們確定羅斯人沒察覺?莫斯科那邊的兵力……”
“公子放心,我們早派了細作過去。據傳回來的消息,那位伊凡大公此刻的注意力,仍是專注於那位流亡的公主身上。再就是關注下那個什麼土……土耳其的戰事,對我等謀劃,並無太多在意呢。”
“好!好!如此大事成矣。屆時亦思馬因國師那邊從西邊進攻,達延汗從東邊發動,兩下夾擊,再加上以有備攻其無備,就算拿不下莫斯科,但是全西伯利亞卻已是我大元囊中之物了。”
“是啊是啊,此番多虧了公子運籌帷幄,才能建此不世之功。想必事後論功行賞,大汗那兒自不會虧待了公子。屆時還要公子多多照顧我等啊,嘿嘿。”
“嗯嗯,你們大可放心,我自不會虧待了自己兄弟。哦,對了,有聯繫上那位流亡公主嗎?或者,也可以嘗試下聯繫那位瓦西里殿下嘛。嘿嘿,那位殿下雖說被圈進了,但我可是聽說,其實老伊凡還是很疼愛他這個兒子的……”
“公子只管放心,咱們已經有所動作了,相信不用多久,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對話聲到此漸去漸遠,卻是帳外兩人已經再次開始移動,想來是往回返了。
帳內,坎帕爾和吉里耶夫都是滿頭大汗,明明身處帳內,卻都是感到心中一陣接一陣的寒意襲來。
這幫人竟不是明人,不,他們是明人,但卻真的不是爲了明國效力,而是爲了那個蒙元的大汗效力的!而且不單單如此,他們竟然還在圖謀整個莫斯科公國,這個消息真是太驚駭了。
從剛纔那番話中可以聽出,一直以來所有人以爲的亦思馬因和達延之間的戰鬥,竟然只是假象。而真相,則是以此來麻痹莫斯科公國,企圖兩下夾擊,侵略本國。
這且不說,更可怕的是,他們竟然還和索菲亞公主,以及瓦西里三世有所勾結,這真是太可怕了。到時候,外有突然而至的大軍攻伐,內有知根知底的索菲亞公主和瓦西里作亂。如此內外交擊,便是伊凡陛下再如何雄才大略,怕也只能是焦頭爛額了吧。
陰謀,天大的陰謀啊!必須要趕緊想辦法將這個消息帶回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堅定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