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人不多,有資格在這裡的無一不是大人物。
舒良的話沒錯,萬雪兒要玩死這些倭國的丫頭都不需要動腦筋。可於謙卻說道:“白名鶴的這位雪夫人,正因爲名聲在外所以纔不合適。這些倭國女子一但與她接觸,心裡首先就開始戒備了,當然因爲懼怕,反倒天真無邪更容易讓人相信。”
白府之中,天真無邪的有誰。
兩個人,一個懷玉,一個王雨煙。可懷玉的身份,犯得着去和倭國的女子玩這種心眼,這是丟了大明的國體,所以唯有王雨煙最適合。
舒良趕緊自責,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白名鶴沒說話,連一點表情都沒有,從在那裡發着呆。
于謙又說道:“倭島上絕對不能出現長時間的安穩,出現安穩只能是爲了更大的衝突。那麼如果他們安穩了,製造衝突也不能讓他們繼續安穩下去。更不允許倭島維持了某種平衡,有平衡想辦法,創造辦法也要打破這種平衡。”
白名鶴依然沒有反應,那神情就好象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更象是與自己無關的。
要知道,對付倭島他白名鶴纔是最大的推動者。
而內閣的想法卻是,倭島上有幾十個大名相互對抗着。那麼倭島只有在戰國時代,纔是大明利益最大的時刻。大明不可能明着支持所有人,大明支持的就是織田家。內閣十三臣給出的戰略方案就是。
織田等幾家統一倭島是必然的過程,但不能太順利。在織田、武田等家族在大統一之後,然後再進行分裂,他們之間的戰爭就是三國,或者五國時代。
然後再繼續扶持織田家進行大統一,接下來就是織田家內部分裂然後繼續戰國時代。
這個過程,短則三五十年,長則上百年。
白名鶴還在發呆,他不打算髮表意見。因爲有些話不能明說。更何況這個計劃絕對是頂尖的好計劃,特別是在大明沒有自己的前提下,太完美了。但是……,白名鶴卻還有着另一個後備的計劃,會把內閣的這個計劃縮短五倍至十倍。
然後倭島就是大明一省了。
舒良退出去了,別說是從他進屋開始,就是在這些重臣進了御書房開始。白名鶴就一言不發,一副呆呆的神情。
就是他們對倭國動了一些小手段,白名鶴也沒有發表那怕一個字的評論。
胡濙突然站了起來,走到白名鶴面前伸手在白名鶴眼睛晃了晃,白名鶴沒有眨眼,依然是那呆呆的神情說道:“胡老。我沒瞎。”
“沒瞎就是傻了。”胡濙一句話逗得重臣們哈哈大笑。
白名鶴卻不緊不慢的說道:“我有一個想法,不過那位前輩先擋在我和於大人之間,可以罵人,卻不能打人。”
“本官,打過你嗎?”于謙怒瞪白名鶴。
白名鶴心說怕是滿朝文武就你打過我的臉,而且是一巴掌拍在肉臉上。
朱祁鈺笑呵呵的起身,站在於謙與白名鶴之間。于謙趕緊告罪:“萬歲。白名鶴這如孩童戲言,臣罪過!”
“無妨,新年總是有些樂子的好。”
“萬歲!”白名鶴的也嚴肅了起來:“臣的想法是,核心城。京城是大明的經濟、金融、政治、文化的中心。可大明有多大,從京城到土魯番,靠雙腿怕是要走兩個月,所以臣提意,設立小都。”
朱祁鈺沒讓人打斷白名鶴。示意白名鶴繼續。
“萬歲,以西安府爲中心,輻射西北。無論是防務,還是工商農都有巨大的好處。以蜀中爲西南、以南京爲東、廣州爲南、京城爲北。加強大明對周邊各省府州的管制,以及扶持。不能僅僅是京城富,江南富。只有天下富,纔是大明富。”
“可以議一議。”朱祁鈺也認爲這個辦法有理。
不過白名鶴說完。衆臣還是反對了。于謙說的最直接“五京之地,你如何保證天下歸一!”
五京,沒錯。中心城市就是京城,那麼將兵、財、工、農、倉放在某一地。就以西安府來說,那麼天下有亂怎麼辦,會不會有人野心勃勃想要造反呢?
“以南京爲中心,最多兩天時間。可調精銳戰力五萬,到任何一處中心城市。”白名鶴沒有用京這個稱呼,而是用中心城市。
“可瓦刺的精銳?”于謙追問。
“那只是些新兵,談不上精銳!”白名鶴反擊了一句。
“罷了!”眼看又要吵了,朱祁鈺制止了兩人:“此事可以議一議,也先放一放。朕到南京之後,可以觀察一二,卿等在京城也可以觀察一二。以五年計,先從影響不大的嘗試,再作計較。”
似乎可行,大明地方大,以前在京城的人就認爲廣東那裡是蠻荒之地一樣。
如果不是南洋的海上貿易,京城裡普通的百姓怕沒幾個知道潮州、欽州這樣的地名,那裡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太過於遙遠了。
“似乎可行!但那兩日行程怕是癡人說夢吧!”胡濙問白名鶴。
“我說可行,就可行。”白名鶴很自信,這種自信讓衆臣信服,白名鶴說能夠作到,那就肯定能行。
胡濙點了點頭:“那就好,南京管東,難道還要改名東京嗎?”
“不,東京再往東幾千裡吧!”白名鶴微笑着一解釋,胡濙等人笑了,很顯然白名鶴已經把倭島劃爲大明的一省了,那裡稱爲東是非常合適的。但卻有一個問題很複雜,南京就是中京了,那麼這是不是就代表着遷都呢。
這個話題沒有人提,也不好提及。
不是因爲禁忌,而是遷都的事情太大,就算真的可能,光是準備也需要十年。這不僅僅是搬個家那麼簡單,這是大明國策重心的轉移,所以不能提,除非萬事具備!
“臣提議,六部左侍郎隨萬歲南行!”陳循的建議得到所有人支持。
北邊已經沒有敵人了,眼下大明的國策已經開始緩緩的往海上轉,南京比現在的京城有優勢,所以白名鶴的提議是合乎這些重臣心思的。顯然,大明皇帝南下,也是爲了這個目標而行的,絕對不是福建布政司那點小事。
“安排出京吧,朕已經決意,簡從!”
大明皇帝說簡從,可真的能夠從簡嗎?
天津衛已經可以說是十二個時辰無休,爲了迎接大明皇帝的車駕,這裡光是富商的園子就有佔了三座。當然這個時代,能讓皇帝住上一住,那是祖上修來的福氣,富商們非但不讓官府出銀子,反而自己出巨資在整個院落。
白鯊號已經離水,無論是內裝,外修都在全面展開。大明眼下還找不到一條比白鯊號更大,更華麗,純粹就是爲了讓人乘坐的好船,好在白名鶴之前已經大力改造過白鯊號,眼下只有檢修,外加內部清洗。
最忙的其實是還南京這邊,當然,他們還沒有接到通知。
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陸、海雙信使,他們接到旨意也至少還需要一天。南京舊皇宮的整修,也只有半個月的時間,而且必須完成。
終於,到了出行的時間。
選擇吉日,吉時,大明皇帝南巡的隊伍出了京城,按計劃是需要兩天時間到天津衛的。畢竟這是大明皇帝的車隊,不可能象普通人那樣趕時間,一切以穩爲主。
隨行的人當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六十人,宮女三百,太監三百,沒身階的妃子六人,沒有身份的,卻是經過選秀即將成爲妃子的秀女十二人,這之外,還有高麗女子兩人,土魯番女子兩人,她們的侍女不算在內。
護衛只有三千人,京營的禁軍派了一萬人隨行,只送到天津衛。
海上,交由張懋的皇家海上禁衛軍護航,南京那邊無論是陸還是海,都不會再有安全的問題了,那裡有徐承宗,有大明主力水師,也有白名鶴上林苑的十萬精銳,那怕眼下各地調用了些人,八萬戰力是有的。
就是北征,都沒有調用過這十萬精銳。
調出去公幹的人,大部分去了小呂宋,倭島四港每一處各一千人,給了峴港兩千人。
幾天之後,初次出海的大明皇帝朱祁鈺很是興奮,每天都會到甲板上去。他要看的是廣闊的大海,更想看到的是周圍這些大明的水師,這些船會幫助自己讓四海臣服的,那十個字如同烙印一樣刻在心中,他會一個個的將其抹去。
大明的皇帝,不軟弱!
連續十天海上的航行,大明皇帝朱祁鈺一點也不煩,天天看着大海,看着艦隊,每天臉上都掛着笑容。而白名鶴呢,則躲在自己的屋內,天天在研究自己的學問。于謙來過一次,大明皇帝也來過一次,可誰都沒有打擾到他。
終於,艦隊到了長江口。
徐承宗帶着水師前來迎接,可就在這時,突然南京水師的陣形有些亂。
然後大明皇帝朱祁鈺看到船上的人開始拼命的揮着旗幟,就是一直躲在船倉內的白名鶴都跑了出來,衝到上層甲板在吼着什麼,白鯊號上旗手揮動的更快,南京水師竟然變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