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
張強護着上百人從山寨出來。
同時步兵押着四百多清兵俘虜跟在後隊,緩緩前行。
十幾名騎兵驅趕着三百多匹戰馬,五十多匹馱馬,駑馬,拉着從肖員外寨子裡面轉移出來的物資,金銀細軟五個大箱,約價值二十萬兩,布匹,一萬多匹,柴禾三百多捆,糧食三千多石,草料,四十擔,等等一應物資緊急出走。
跟隨着的有肖員外的大小族人一百多口,家丁,僕人五十多人,朱聿健的近衛八人,以及他的官員和隨從,家人七人,浩浩蕩蕩的從山中沿着官道往外走。
他來的時候是輕兵簡從,回去的時候卻得護衛這綿延一里多地的物資和人物,自然不能翻山越嶺了,只能從大道上走了。
朱聿健和他的皇后,太子坐在馬車裡面,搖搖晃晃的跟着隊伍前行。
張強已經戴上頭盔,陪同在馬車身邊,他的一百五十名獵騎兵親兵騎兵圍繞着車隊前後護衛。
五百騎兵縱橫馳騁前後哨探,掃蕩,步兵和火銃兵五百人,兩側隨行,步行前進。
蘇觀生和何楷騎着馱馬,跟在馬車後方。
肖員外的家丁們跟在蘇觀生和何楷身後,手裡拿着簡陋的武器,跟着步行。
延平府,劉良佐接到李成棟的手令,命令他帶領延平府的清軍圍攻屏南縣城,可劉良佐卻在躊躇,猶豫,他知道那個人軍隊的強大,他手裡只有兩千清軍漢軍旗,兩千綠營兵,以及新募鄉勇一千人。
這點兵力他不想去碰已經探知的張強部五萬大軍,因此他只是作出了一副出兵的姿態,卻不動身,只是派遣探馬打探屏南縣城周邊的情況。
“大人,派遣到四周府治縣城的令旗兵回報,有三縣已經率兵來府治集合,但有兩縣至今尚無迴應。”
劉良佐惡狠狠的撇了一眼來通報的百戶官,“派人再去催促,如果再無兵前來,我必將上書巡撫大人,定斬不繞爾等。”
劉良佐也是恨啊,張強的幾個月監禁,驅使他做苦役,使得他在這幾個月內在大明和清廷兩處朝堂上威信全無,現在居然下屬的小縣官員竟敢忤逆他的命令,這讓他很是憤怒。
想他當初可是十萬大軍降清,受到的是何等禮遇,那時候是何等風光。
“報――”
一名斥候慌張的跑進來,“稟報大人,古田縣遊擊將軍黃海濤出兵緝拿僞明皇帝隆武朱聿健,在山中被金華義軍擊敗,全軍覆滅,古田縣城聞訊,官員逃遁一空,百姓棄城而逃,小人前去打探,城中已無一人。路上抓到一些逃兵,方纔探的消息,不敢做主,特來回報。”
“啊――”劉良佐臉色蒼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的說道:“金華義軍已經到達古田縣境了麼?”
劉良佐手指顫抖,指着斥候道:“再去查探,一定要查探清楚。”
斥候擡起頭來,大聲道:“是,大人。”
於此同時,張強帶領的護駕部隊已經接近了古田縣城,他對身邊回報的楊陽陽道:“派遣騎兵再去查探一番,看看是不是清兵安排的陷進,不可能整整一個縣城空無一人。打探清楚。”
朱聿健挑起馬車窗口的簾子,“張愛卿,不必查探了,馬上繞過古田縣城,迴歸大軍。”
張強一想也對,皇帝早點回歸大軍,才安心。
對身邊的親兵道:“命令隊伍繼續前進,繞過古田縣城。”
前行兩天,纔到達一個平原地帶,紮營過夜。
夜晚,在帳篷裡面,張強和蘇觀生,何楷,肖員外,面對着隆武皇帝朱聿健。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雖有前兩天的一刻驚魂,生死輪迴的驚嚇,但此刻朱聿健已經平復了心情,他坐在主位上,對分列兩邊的張強和三個人道:“諸位愛卿,這大明江山還有救否?”
蘇觀生站起來回複道:“陛下但切安心,等到了張總兵屬地,再行商討此事,此時,陛下應該安心休養身體,以龍體爲重。”
朱聿健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張強敏銳的察覺到朱聿健的失望。
但他不會去提醒蘇觀生,畢竟兩個人交往還不是很深,而且,蘇觀生又不是效忠自己。
朱聿健看向何楷,他身邊就剩下這兩個大臣了,他希望這兩個人能成爲他的左膀右臂,能在關鍵的時候起到牽制張強的人物,但此刻,他看出蘇觀生雖然忠心可嘉,時刻爲他的生命擔憂,也爲他想辦法,同時還不惜犯險去張強的大軍中討救兵,可他的執政太失敗了,纔能有些平庸,因此他寄希望與何楷能有一些表現。
何楷沒有讓他失望,“陛下,此時陛下應該擁有一個安定的地方,然後發出你已安然脫險的消息,詔諭天下忠於大明的百姓和官員,武將,齊聚金華,勵精圖治,等待時機,到時候振臂一呼,天下響應,即使一時不能恢復大明江山,也可如南宋趙構等皇帝一樣,同清廷劃江而治,再延續百年江山。”
朱聿健聽的有些興奮,追問道:“那愛卿如何看待桂王,魯監國等人?”
何楷略微停頓一下,遲疑的說道:“陛下,此時不應該有正統和非正統之分,我等之需休養生息,整頓兵馬,等兵強馬壯之時,再想其他。”說完他偷偷的擡頭看了一眼朱聿健,這有些違心,也許朱聿健心中已經將他打入三心二意,待價而沽的大明官員行列了。
朱聿健卻興奮的站起來,“好,何愛卿大才,知我心意也。”
蘇觀生偷偷的撇了何楷一眼,有些厭惡,但他卻不敢表現出來,心裡只是有些失望,自己鞍前馬後,隻身犯險,卻抵不過別人一兩句能揣測聖意的話來的更加有效果,不由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無能了。
肖員外此刻笑着道:“陛下聖明,我等佩服不已。”朱聿健微笑一下,轉身對張強道:“張愛卿,如今四面清兵來犯,我軍可能安然退回金華府?”
張強坐直身體,朗聲答道:“陛下但請放心,雖然有些艱難,可微臣的大軍也不是豆腐,定當讓來犯的清兵碰的頭破血流,何況,”他笑了笑,“範紹祖是微臣的手下敗將,張存哲只不過是一個愣頭青,這樣的對手,微臣還不放在眼裡。”
朱聿健笑道:“這朕就放心了,張愛卿,朕信任你,你一定能打敗清兵,朕拭目以待,如若這次安然脫險,朕加封你爲浙省總督,願愛卿能盡心竭力,爲大明效力。”
張強心底冷笑,要不是想要你這塊招牌,爲我聚攏一些大明將才,收攏人心,我纔不會這麼遠跑來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我會好好發展我的領地,到時候,練成幾十萬精兵,就算大清舉國兵力而來,我也能把他們打回白山黑水之間,讓他們迴歸野人狀態,享受東北的寒冷和飢苦。
但表面上,張強還是一副忠心的樣子,“是,皇上放心。微臣一定盡心竭力,爲大明效力。”
“朕累了,你們下去吧!”朱聿健已經恢復了他的皇帝的姿態和信心,輕聲卻又威嚴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