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聽到這話,朱鬆身形一震,隨即故意裝出了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道:“何時的事,鎮守鎮江的水師都督朱紹謙呢?”
看到朱鬆的表現,白福不疑有他,畢竟驚慌失措,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王宮大臣,在聽到燕王大軍已經渡過長江,兵鋒直指應天府之後,本應該有的態度。
白福苦笑了一聲,道:“殿下,鎮江府之所以失守,就是因爲朱爵爺率麾下舟船渡江,投靠了燕王!”
“穆肅還真成功了!”朱鬆聽到這裡,眉頭微微一挑,過了好半晌才說道:“應天府,是不是保不住了?”
“殿下,您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對於朱鬆的話,白福也是很擔心的,但是他還是要安慰朱鬆:
“先不說應天府有李景隆大人的十萬大軍拱衛,單單在句容還有齊泰將軍率領的四萬大軍,再加上黃大人等在各府募來的兵士們,在陸續奔赴應天而來,應天府就斷斷不會落入燕軍之手!”
原本齊泰駐紮在句容的大軍只有兩萬,畢竟句容的地理位置相當關鍵,可以說是從鎮江到應天的關隘所在,兩萬大軍看似很少,實際上在關鍵時刻可以起到決定性作用。
當然了,耿炳文的死也給句容擴充了駐軍,兩萬原本駐紮在南京邊緣的大軍,全部被朱允文派往了句容。
也因此,句容擁有了四萬駐軍!
“但願如此吧!”朱鬆點點頭,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宮裡有何消息?”
白福搖搖頭,道:“消息應該早就送進宮裡去了,只是這段時間沒有人從宮裡出來……不對,應該是有人出來了,我們各府的長史沒有資格知道。”
朱鬆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反正天塌下來,自然有個子高的頂着,本王這小小的親王府,可入不了那兩位大神的眼啊!”
白福能說什麼,原本他還想好好安慰安慰這位爺兒呢,他可倒好,比自己還想得開呢。
“對了,白叔,這個消息早晚會傳遍整個王府的,與其讓下人們在街上聽到鎮江失守的消息,回府之後驚慌失措,倒不如去你叫人將鎮江失守,守將朱紹謙投靠燕王的消息通知府上的人!”
朱鬆摸了摸下巴,道:“看看咱們府上的這幫下人們,都是個什麼反應!”
“呃……”白福搞不好清楚狀況,不知道自家王爺這是要做什麼。
“嗨,白叔,別想那麼多,本王只是不想讓府上的下人們跟沒頭蒼蠅一樣,矇頭轉着,胡亂去逃命!”
朱鬆見白福在發愣,便笑着解釋道:“本王可不是那些士族豪紳,王公惡霸,府上的下人們,除了那些在奴籍的,其他的人願意走就走,本王絕不阻攔!”
“殿下!”白福急道:“可是這樣……”
“無妨!”朱鬆擺擺手,道:“誰都是怕死的,沒有誰能剝奪誰的命!”
“殿下大慈悲!”白福看向朱鬆的眼神充滿了欣慰。
其實他哪裡知道朱鬆的打算,這貨其實是想把府上那些個貪生怕死,以及各府的密探什麼的全都給揪出來。
他朱鬆可不想哪個時間吃飯,那個時間上個大號都被人通稟出去,韓王府,可不需要生活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
消息傳得很快,因爲就算封鎖了消息,丟了鎮江這麼大的事情,也絕對會向瘟疫一樣,瘋狂地傳遍全府。
應天府很快就變得人心惶惶起來,原本街市上那些火爆的商鋪,一家家變得門可羅雀,有的小商鋪甚至都直接關了門,掛着‘停’的牌子。
整個應天府,尤爲火爆,甚至可以說是人滿成患的商鋪也不是沒有,那就是米麪糧鋪了,排隊買米麪的人差點把商鋪給擠爆了。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們都是盲目的,戰爭一起,誰倒黴?當然是百姓們最倒黴了,所以他們開始大量地囤積米麪糧油,免得到時候跑路的時候餓死。
韓王府,朱鬆的書房。
穆肅再次出現在了朱鬆面前,這次除了他,還有消失了數日的紀綱。
“穆千戶……不,應該說是穆指揮使!”朱鬆笑看着穆肅,拍手道:“這次你勸服朱紹謙棄暗投明,舉兵投降四皇兄,四皇兄恐怕要提你做指揮使了吧?”
“殿下誇獎了!”穆肅臉上也帶着笑容,“若非是殿下神機妙算,智計百出,朱爵爺絕不會就範,那麼現在我家王爺的靖難大軍也渡不過長江,此番渡江之戰,殿下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哈哈哈,若是本王的話,可不敢隻身前往鎮江水師都督府,本王還是很惜命地喲!”
朱鬆放聲笑了起來,話語中卻是帶着強烈的自信。
穆肅和紀綱相信,即便是這位韓王殿下親身前往鎮江,怕是成功地會更快!
“紀綱,這幾****跑哪去了,不會是四皇兄又給你下了點其他的什麼任務吧?”
恭喜完了穆肅,朱鬆扭頭看向了紀綱,調笑道:“最近也沒聽說京裡哪位大人死了啊?”
紀綱那張冰冷的殭屍臉,咧了個難看的笑容,道:“殿下說笑了,末將只是回了一趟江北,向王爺覆命罷了!”
“哦?”朱鬆隨口問道:“四皇兄近來可好?”
“王爺很好!”紀綱很鄭重其事地說道:“而今靖難大軍已然攻佔了鎮江,江北的追兵已然威脅不到我靖難大軍了,所以我家王爺的心情很好。”
“也是,解決了鎮江的問題,拒江而守,剩下的就只剩下應天府了!”
朱鬆倒是理解朱棣此刻的情況,由被圍追堵截變成現在的圍困應天府,朱棣總算是鬆了口氣。
見朱鬆臉上的表情很是放鬆,甚至還帶着絲絲喜悅,那紀綱道:“殿下,我家王爺想見您?”
“好啊!”朱鬆不過腦子地應了聲,旋即感覺到不對勁,道:“你說,四皇兄要見本王?”
紀綱點頭道:“對,馬車已經在城外等候了!”
朱鬆不由得有些無語。
自己這便宜四哥也太不靠譜了吧?
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不光是應天府戒嚴,就連周圍的那些小城鎮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想要出城,那都必須得有宮裡、應天府或者戍城都督府開具的路引,沒有路引,就算你是一品大員,也得給我老老實實地窩在應天府裡。
“不去!”
朱鬆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紀綱,他可不想現在成爲朱允文的目標,別到時候靖難之役他沒死,這眼瞅着靖難之役勝利了,卻死在了朱允文手裡。
“嗯?”
紀綱沒想到朱鬆會拒絕地這麼幹脆,可是轉念一想,他也琢磨明白了眼下的狀況:
“可是殿下,王爺說今日必須與殿下見上一面,而且殿下您可以好好想一想,眼下這個節骨眼雖說緊張了一些,可是縱觀整個應天府,怕也就是您出應天,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了!”
“……”
朱鬆沉默了下來,仔細思考着整件事情的利弊。
仔細想來,好像還真是如此。
眼下,若說建文最相信誰沒有反意,那就是他朱鬆了。
一者,依着朱鬆這些年的表現,一直都是吃喝玩樂、打架滋事,完全就是一副紈絝子的模樣,縱然最近在詩會上有些驚豔表現,讓建文注意到了這位鬆皇叔,但是他所在意的也不過是支持朱鬆的那些寒門士子們。
再者,朱鬆在婚後主持召開了一場遍及整個大明的詩會,其目的就是爲了幫助朝廷安撫人心。
有這兩個因素在,打死建文以及他那些近臣寵將,都不會相信朱鬆就是曾經數次爲燕王出謀劃策,甚至是攻下鎮江的軍師叛逆。
所以,這個時候朱鬆出城,反倒是不會引起建文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