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與蒙古人的互市貿易對於朱由檢來說無比重要,對於天虎軍來說其實也是無比重要,雖然朱由檢早早的就爲其作出了一定的準備。
但是缺少馬匹這件事情上來說一直以來大明都是比較吃力的,之前是因爲沒錢,後面就是因爲各地的改革導致對於互市的事情逐漸放緩。
而這一次卻有所不同。
朱由檢正在通過自己的方式,將未來的貿易提升到新的高度,互市將不再是季節性的,而是在特定條件制約下,在相關部門的監管之下的長期性的貿易。
大明缺少馬匹這件事情短時間內並不會改善,而朱由檢儘管現在腰包裡有錢了,蠢蠢欲動的他也曾經想過利用蒸汽機來爲大明糟糕的交通條件進行革新。
比如說建立一條蒸汽機車組建的高效鐵路網絡。
但是想想如今的大明在鐵料之上還時常捉襟見肘,朱由檢也只得把這件事裝在心裡,想想而已。
而互市貿易進行的很快,無論是蒙古與大明之間大批量的官方貿易,還是民間的零散交易,蒙古人對於大明商品的接納程度還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原本定於第一次開展互市,大量交換馬匹的計劃,最終因爲商品太多,蒙古人僅僅用了十天就花光了自己所能夠支配的所有錢。
但是朱由檢並沒有關閉互市,就像原先準備的那樣。
剛開始或許還有固定的時間段,將來將全面將這種互市貿易變爲日常。
而對於大明與後金這一場一觸即發的戰爭,蒙古的態度卻是出奇的曖昧,官方層面上大的蒙古部落對於在這樣的時機向大明出售馬匹顯得並不拒絕。
可是另外一方面卻在暗中向後金傳遞大明正在不斷收購馬匹的消息。
然而眼下的朱由檢卻顧不上這些了,每天大量的火炮下線、每天大量的物資要調配,讓朱由檢一時間也陷入到了極其繁雜的工作之中。
不過好在,魏忠賢的及時趕回京師,爲朱由檢分擔了極大的壓力。
這位老臣內官,在回到京師的那一刻起就如同煥發青春了一般,日日夜夜都盯在第一線,作爲東廠與擁皇黨目前的管轄者。
魏忠賢在朝廷之上的權威不可謂不大。
然而此時的京師內,魏忠賢的家宅之中,看着眼前幾位自己收入家中的乾兒子。
魏忠賢的心思卻在悄然流動。
“咱家..恐怕...”魏忠賢剛剛開口說了個頭,底下跪着的乾兒子們便是紛紛擡起了頭來看向了眼前自己這位名義上的父親。
早早便被家人送出家中,作爲孤兒的他們卻因爲魏忠賢走上了一條別樣的道路,對於他們而言魏忠賢就是他們的天,只要這天一天不塌。
他們的榮華富貴與未來的平步青雲,似乎都近在咫尺又同樣理所當然。
然而魏忠賢的內心之中卻有着深深的焦慮,這種焦慮最早的源頭是來自自己被朱由檢大手一揮出發福建督察稅務醜案。
可從福建一路走來之後,卻給魏忠賢的內心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無論是福建這樣的相對富庶之地,還是山東這樣的傳統農業省份,魏忠賢是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而回到京師的路上更是時常走走停停。
路邊的田野裡,初春已然而至,春耕的號角開始在大明每一個地方吹響。
“大爺..咱們這些人都是農業部的..是朝廷專門派我們下來和您說這甘薯今年要如何種植的官員..”
老農在一旁挽起衣袖,擦了擦鬢角流下的汗水,有些手足無措的看着眼前這一行朝廷官員。
只不過這些官員老爺似乎有些顛覆老農的認知,他們並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否光鮮,也並不在意老農對待他們的態度是否和善。
而是在舉止投足之間,不斷的用雙腳去丈量土地,不斷的用眼睛去看每一家、每一戶的種植方式是否和朝廷下發的種植指導文件有違背的地方。
“這這這...老爺們..這我這一把年紀了,也沒有見過這架勢啊,朝廷叫咱們種啥咱們就種啥,你們之前發的那些傳單雖然我看不懂,但也認真聽你們講過,應該不會出差錯的呀...”
聽到老農說的話,爲首的年輕官員爽朗一笑:“大爺不要叫我們老爺,我們只是農業部的技術推廣司的工作人員,就是服務咱們每一個農戶的。”
“哎呀!這怎麼使得,這怎麼使得,我就是個農民,怎敢讓朝廷這樣重視啊...”
“不礙事,不礙事,我們先幫您看看水渠是否暢通,再和您講講今年天氣可能會出現的狀況,到時候一旦有什麼動靜了,您也能及時應對..”
這一幕,讓原本在官道上坐着馬車向北疾馳的魏忠賢..下車駐步..看了好久好久..
他知道這些農業部的官員都來自何處,都是大明新式科舉過一關或者過兩關的青年學子,他們在經過統一的專業化培訓之後。
全部被徐光啓收入麾下,雖然他們對於新學的接觸遠遠抵不上那些已經通過新式科舉,正式進入大學院學習的學子。
但其已經算得上是初步的將新學融入到了工作之中,先於那些大學院的學子走上了理論影響實踐的第一步。
切斷回憶,魏忠賢看着眼前的衆人嘆了口氣。
“待遼東之戰平息,咱家就會向皇爺遞交辭呈,若是皇恩浩蕩放咱家迴歸故里..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咱家就不再管了..”
底下跪着的魏忠賢的乾兒子們逐漸的有些疑惑不解,其中一人開口說道。
“爸爸..這眼下東廠和擁皇黨已然成爲大明最重要的兩個樞紐,前者監督官員,後者控制官員..爲了您要在這樣的時間選擇遞上辭呈呢?”
魏忠賢蒼老的面容上罕見的露出了別樣的笑意,:“因爲..現如今的大明啊..也許很快就將不再需要東廠來監督百官了..”
衆人雖疑惑不解,但也不敢多問。
只有魏忠賢深知朱由檢若是能留自己一命..就已經足以稱之爲..
皇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