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您在牢裡,自然不知道,今日京城那是何等的壯觀,何等的神異!”小捕快說着,靠在欄杆上,繪聲繪色的開始描述起來。
而聽着小捕快的講述,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他對這小捕快的瞭解,吳承恩終於信了。
他通過石牆上,幾個碗口粗的石窗,確實看到,從昨夜到現在,一直下着大雨,而且不少捕快也跟着大聲呼喊着什麼聖水,什麼神蹟。
原來,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一時間,吳承恩恍惚了,下意識的他又看向自己牀頭的那一部自己已經寫完的西遊釋厄傳。
三教之爭,他因此而被牽連,原本他以爲,自己也會像部分官員一樣被處死。
但是他沒有辦法,因爲他受制於嚴黨,受制於大明朝最有權勢的人——嚴嵩!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被下獄之後竟然沒有被處死,只是關起來。
嗯,也沒有說關多久,甚至平日裡的一些日常用度,筆墨紙硯,也都給他備着。
就連這刑部大牢裡的捕快,對自己也是禮遇有加,眼前這個姓許的小捕快就是這樣認識的,這小夥子二十來歲,爲人卻機靈的很。
不僅如此,這小捕快還非常的喜歡自己寫的話本,西遊釋厄傳,每日只要一空閒就會來與自己討論書中的內容。
一來二去,他們倒也算是處成了,忘年之交。
“吳老,您是不知道那聖水有多麼的神奇,”許長安學着城裡說書先生的語調,神情並茂,抑揚頓挫道:“劉二的老孃,就我隔壁那屠戶,眼疾都多少年了,看了不知道多少郎中,都沒戲,一問人就一句話,哎,回家等瞎吧!”
“可就在昨兒?您猜怎麼着?”許長安說着,手舞足蹈,“就往那屋外頭一站,不一會天空一道雷呀,大雨,不對!是聖水!聖水瓢潑而下,然後劉二他老孃的眼疾就好了!”
“還有鐵匠鋪的老唐,三裡橋的鎖匠,一身的燙傷死皮,都毀容了,聖水一淋,好了……”
“有人說,那沖天的龍吸水,就是龍王爺在降下甘霖,對了吳老,您的話本里可是也說了裡頭有四海龍王,是不是真的?”
“吳老您是不知道,您的西遊釋厄傳現如今可是被不少人觀看呢,說來也怪,朝廷竟然沒有禁了此書,但爲何卻又不放你出去?”
許長安說着說着,開始漸漸跑偏,然後開始向吳承恩打聽起了書裡邊的內容。
“我侄子也喜歡看您的故事哩,”許長安說着翻了翻手裡被他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西遊釋厄傳,笑道:“別看這小子只有幼學之齡,但聰明的很,得知您就在我看管的牢裡住着,非纏着我,讓我問您幾個問題,您看?”
說着,許長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
此時吳承恩已經從聽到大明有神仙存在,還降下神蹟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許長安這小子,笑了笑道:“說吧。”
其實從被關入大牢這一年時間裡來,吳承恩已經看開了。
經過一年的反思,他發現自己並不適合做官,不過現在說什麼已經晚了,說不定哪天自己就會被處死,再或者在這大牢裡被關到死。
許長安這小子人不錯,他已經打定主意,把西遊再好好修幾遍,到時候就傳給這小子。
自己不如李白、杜甫這些大詩人,但西遊釋厄傳也掀起了滔天之禍,算是在這世間留下點痕跡,也不枉自己來這人世間走一遭了。
這世界若真有仙神,那或許真的也有傳說中的天庭、地府和六道輪迴之說。
若是死後可以得見仙神,能親眼看看那地府輪迴,更是不虛此人間一行。
“嘿嘿,吳老果然夠意思!”見吳承恩不厭煩,許長安笑着恭維了幾句,便開口道:
“吳老,第一個問題,大鬧天宮的時候,如來用計騙了大聖,如果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來一場空前的法力對轟,大聖能撐多久?”
“還有,如來到底有沒有受傷?他覺得這過程寫的太潦草了一些,沒有詳細打鬥。”
“第二個問題,天庭統御三界,天庭能人輩出,爲什麼會打不贏大聖?還要佛祖降妖?”
“第三個問題,既然佛祖能出手,道祖太上老君,爲什麼不出手?第四個問題,玉帝修煉那麼多劫,爲什麼不出手?”
“第五個問題,三清尊神,其他兩個呢?在書裡怎麼也不出手,好像沒怎麼描寫……在第七回“八卦爐中逃大聖,五行山下定心猿”的安天大會中,元始天尊與其他衆神一同向如來佛拜獻明珠異寶,壽果奇花。”
“還有在第二十四回“萬壽山大仙留故友,五莊觀行者竊人蔘”中,鎮元大仙因受元始天尊的簡帖邀請,前往上清天上彌羅宮中聽講混元道果,從而未能親自接待唐僧師徒。”
“在整部西遊釋厄傳中,靈寶天尊並未親自亮相,但他的名字在第七回的安天大會中被提及,與其他衆神一同向如來佛獻禮。”
“三清是道門尊神,需要向佛門獻禮?”
“第六個問題,您怎麼看待《老子化胡經》這部道家典籍的?道門可是說了,佛祖都是老子化胡而來,但您的書裡卻有點倒反天罡了?”
“……第七個問題……第八個問題……第九個問題……第十一個問題……”
許長安的嘴巴,像是倒豆子一樣噼裡啪啦的一連問出了一大串的問題。
而吳承恩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消失。這是十歲的孩子問出來的問題?熊孩子吧?
不過許長安已經徹底問上了頭,根本沒有在乎吳承恩那一張陰沉的臉,繼續噼裡啪啦的問道:“第十二個問題,爲什麼要取經?”
“就爲了佛法傳入東土?是考驗嗎?佛法無邊,普度衆生,像是佛祖這種至高無上的智者,他何須與一羣愚民計較,何不直接降下佛法?”
“嗯,我侄子說,您的這個有些不夠合理,是否其中有什麼更深的隱情?”
“第十三個問題,太上老君解化女媧之名,煉石補天,普救閻浮世界,孫悟空又是石猴,孫悟空是不是跟老君有什麼關係?”
“第十四個問題,菩提祖師到底是誰?”
“……”
“第十六個問題,觀音菩薩爲什麼不親自降服孫悟空,還要推薦二郎顯聖真君?是因爲打不過嗎?如果有法力排行的話,怎麼排?”
“嗯,暫時就這十六個主要問題。”說完,許長安滿臉期許的收起書裡夾着的一頁紙,擡頭看向吳承恩,卻迎上一張鐵青的老臉。
“額,吳老,您怎麼了?”看着吹鬍子瞪眼,胸膛劇烈起伏的吳承恩,許長安愕然不已,好端端的吳老這是怎麼了?被氣着了?
“許小子,你告訴老夫,這些問題,是你那十歲的侄兒問的?不是你來挑刺的?”吳承恩怒了。
這是十歲的孩子問的問題嗎?這是雞蛋裡挑骨頭,挑刺了吧?十歲的孩子就知道問這些?
瞧瞧這死孩子問的都是什麼刁鑽問題!
如來如果不騙猴子,真刀真槍的幹一架,猴子能撐多久?如來有沒有受傷?
這問的是什麼?這些重要嗎?打鬥重要嗎?我這書,是政治鬥爭的產物好嗎,你要看熱鬧,你聽書去啊,那寫的多熱鬧!
天庭能人輩出,爲什麼打不贏猴子?這又是什麼奇怪問題,我有說打不贏嗎?
看不出來我這是在暗諷朝廷無能嗎?我特意寫的比原來的還要直白的東西,代表儒諷刺朝廷,爲的就是把事鬧大啊!
嗯,在之前的三教之爭裡,吳承恩所代表的就是儒宗,很多東西都是嚴嵩授意他寫的。
可以說,他此前寫的正式面世的西遊釋厄傳,跟初稿完全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暗黑版的西遊釋厄傳了,人神佛,都是利慾薰心之輩。
這怎麼看都不是一部消遣的話本好嗎,你個十歲的孩子,問這些無關緊要東西作甚?
老夫會告訴你,這些不重要,壓根沒寫嗎?會告訴你,這些旁枝末節沒寫,就是告訴你,如來就是比猴子強,不行嗎?
再說了,如來降服了猴子,還能參加宴會,跟諸神談天說地,還不能體現他的實力?
還有什麼三清尊神,沒怎麼出場的兩個,他們有什麼用嗎?用不到的人,出場幹啥?要不是爲了讓道門更清楚些,我壓根不會寫的好嗎?
最後那什麼菩提是誰?
嗯,工具,工具啊,他是誰重要嗎?
看着這些問題,吳承恩彷彿已經看到了一個人嫌狗棄的熊孩子,圍着自己問個不停。
“額,確實是我那侄兒!”此時,許長安也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惹吳老生氣了,趕緊點頭。
其實關於吳承恩,即便是見慣了高官的刑部大牢內的捕快衆人,也是對其非常敬重的。
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爲此人是嚴嵩,嚴閣老特地安排的人。
而嚴嵩之所以會特意安排吳承恩,也主要是因爲此前西遊釋厄傳在皇上跟前露了臉。
並且還得到了皇上有趣的評價。
再說此人左右也不過是顆棋子,而且還是一步閒棋,捨去留下都無所謂,所以嚴嵩也沒有必要冒險去除掉這吳承恩。
萬一哪天皇上突然想起此人,對此人的話本感興趣,想要用見人的時候,他上哪裡去找?
因此嚴嵩只是隨意的安排了一下,然後吳承恩便在這刑部大牢裡,過的很是舒坦滋潤。
“哼,”看着縮着脖子,有些尷尬的許長安,吳承恩突然哼笑一聲,胸中一時之氣消散,而後搖頭自嘲一笑,擺手道:“老夫何至於跟稚子鬥氣?”說完,又看向許長安道:
“若這些問題真是你那侄子想出來的,那麼此子聰慧異常!若是加以培養,日後定能成爲大才。可千萬不要耽擱了……叫什麼名字?”
“嘿!”聽到吳承恩不再生氣,還誇讚自己的侄兒,許長安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侄兒姓許,名仲琳,南京人士。”
“三年前,兄長和嫂嫂不幸因病逝世,侄兒便由我從南京接來京城照看……”
天際一輪紅日升起,橘黃色帶着淡淡紅色的陽光落下,將大半個京城照亮。
不過此時,京城早已是人聲鼎沸。
販夫走卒爭相奔走,酒樓客棧,只要是人羣匯聚之處,議論的只有一個話題,那就是世上有仙人,更有甚者傳言,朝廷早與仙人聯繫。
當然,更多的還是上到朝臣,下到百姓,全都在等,等朝廷出面的一個解釋。
六部、督察院、大理寺、翰林院等高官,此刻都等着內閣的反應。
畢竟,內閣代表的就是皇上的意思。
而京城的百姓,甚至是京城之外的臣民,此時收到消息的都在等,等消息。
隨着時間的推移,很快到了午時,六部、督察院等高官紛紛涌入文華殿。
李承武等人已經坐在了各自的位子上,各個翹首以盼,朝着門口看去,等着內閣和二王。
每個人此刻都心頭忐忑不已,當然更多的還是期待,期待着朝廷對他們公開仙緣。
今日他們早已無心議政,只想知道仙緣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然,還有不少人,不時地將目光撇向面上似乎很是淡定的李承武。
李承武昨日說的那一番話,就像是一顆種子,在他們心裡生根發芽。他越表現的越是淡定,他們心中就越是深信不疑。
所以忐忑的是,就算朝廷等會對他們公開了仙緣之事,並且內閣,或者是二王,向他們拋來橄欖枝,那麼他們是否真的又會成爲踏腳石?
總之百官心中此刻一團亂麻。
而察覺到百官目光,還有那心神不寧的神情,李承武心中輕笑,目光看向對面獨屬於內閣諸老的位子,眼底精光閃爍。
他身後站着的是五軍都督府,他會拉起一個取代內閣的龐然大物,他會讓六部重歸它該有的位置,至於內閣?應該回歸它的本來面目!
終於,等了約莫一炷香,文華殿外,遠遠的就見內閣諸老緩步而來。
“嚴閣老!”待嚴嵩來到自己位子前的時候,百官紛紛見禮。
“呵呵,”嚴嵩笑了笑,擡手虛壓了壓,“都不必多禮了,坐吧……”
說完便在嚴世蕃和胡宗憲的攙扶下落座,姿態依舊是那一副老態龍鍾,垂垂老矣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衆人面色古怪。
這還是那個,他們昨日看到的,在大雨健步如飛的九旬老漢嗎?
如果不是昨日親眼所見,他們都要以爲昨日看到的,根本不是嚴嵩,嚴閣老了。
“都看到了,有必要這麼裝嗎?”李承武心中冷哼,眼神中有不屑之色浮現。
在聽到嚴嵩讓衆人落座後,便隨意地拱了拱手,然後當先大咧咧的坐了下去。
別人怕你嚴嵩,我可不怕,我的背後是五軍都督,你嚴嵩是皇上的心腹之臣,五軍都督同樣是,甚至我們這些人才是皇族真正的支柱!
李承武平日裡就表現的一副兵痞,蠻子,滾刀肉模樣,此刻如此作態,倒是沒人奇怪。
不過對於知道他底細的人來說,自然看的出來,他這一番姿態,源於他的自信和靠山。
李承武之所以會當着內閣的面如此姿態,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爲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畢竟他是要在內閣之外另立山頭的。
若是自己不在內閣面前表現的強硬一些,其他人又會如何放心的追隨於他呢?
嚴世蕃自然察覺到了李承武的姿態,眉頭一皺,就要開口,卻被一旁的胡宗憲拉住,而後回頭看向老爹,卻見老爹一副默不作聲的模樣。
“哼!”一甩袖,甩開胡宗憲的手,嚴世蕃深深的看了眼李承武,此人他記住了。
胡宗憲看着李承武,倒是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異常,他的養氣功夫倒是與嚴嵩如出一轍。
坐在嚴嵩身旁的徐階見此,只是擡了擡眼皮,便也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他自然知道嚴嵩爲何毫無反應。
因爲他能看出來的,嚴嵩自然也能看出來,李承武想要在內閣之外另立山頭,但是他看不到的是,皇上根本不需要在內閣之外另一個和內閣抗衡的勢力,因爲這個勢力和嚴嵩的作用是衝突的,兩相比較下來,嚴嵩自然更得寵。
但是以皇上的性格,自然也不會親自出面干預臣子們的爭鬥。
那麼,這個山頭一旦立起來,它的敵人就是內閣中的自己等人了。
如果是自己等人贏了,那麼李承武必然會被踢出局,下場不好說,但肯定不會翻身了。
反之,如果是李承武贏了,那麼自己等人便會被踢出內閣,由李承武頂上。
甚至比被踢出內閣還要嚴重的多,很有可能此前得到的所有殊榮都會失去。
而嚴嵩這老狐狸,正是因爲看透了李承武的敵人不是自己,所以纔不會起衝突。說白了嚴黨是他們雙方任何一個贏家的最終敵人。
這個時候,對於嚴嵩來說,李承武還沒有資格跟他做對手,與他下棋!
五軍都督和嚴嵩,雖然都是皇上的心腹,可說到底在他看來,心腹也有分別的。
五軍都督是軍權的絕對掌控,而嚴嵩是近臣,很多事情都要靠嚴嵩去完成。
一個就是工具,一個卻是手,如果真的起衝突了,工具可以隨時換,但熟悉的,能幹任何活,還能幹好的手,可不能輕易換。
但這一點,顯然這個李承武並未意識到。
想及此處,徐階不着痕跡的瞥了眼張居正,眼神中卻給其傳達了一個“放心”的意思。
“二位殿下來了!”就在六部等官員心中期待,等待着接下來內閣或是二王,向他們公佈仙緣,內閣和李承武雙方彼此心思各異之時,有人突然喊了一句,於是衆人紛紛起身。
一襲紅色蟒袍的裕王與一襲明黃色蟒袍的景王二人,踱步而來。
“都坐吧,不必多禮。”裕王笑着擺擺手,在跟景王坐在上首位置後,這纔開口,道:“今日除了每日例行議政外,還有一件重要之事!”
說着,裕王目光環視下方衆人。
來了!朝廷真的要向我等公佈仙緣了!
聽到裕王的話,百官眼前陡然一亮,希冀的看着裕王。
一旁,將衆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的小閣老嚴世蕃,心底發出冷笑,一羣看不清自己位置的東西,不投靠內閣,仙緣豈是你們能擁有的?
想及此處,嚴世蕃又將目光看向李承武,眼底裡寒光閃爍,毫不掩飾自己的敵視。
從來都是他給別人甩臉子,今天竟然有人給他甩臉色,他會讓其知道,誰纔是大明朝真正的一人之下!
“你們最好別輸了!”嚴世蕃冷冷的低聲說道。
坐在他身旁的高拱聞言,看了一眼身旁的嚴世蕃,再聯想到剛纔李承武對嚴嵩的態度,自然明白嚴世蕃這小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哼,”高拱輕哼一聲,“都是爲朝廷操心,沒有什麼輸贏,小閣老管好自己!”
“從今日起,大明除了要組建大明仙府之外,還要另外成立‘大明仙武司’,由錦衣衛指揮使,陸炳統領,仙武司直屬於皇上!”此時,面對衆人期待的目光,裕王也開口了。
“虛僞!”下面,嚴世蕃也同時對高拱低聲嘲諷,“你們總是如此的道貌岸然,你不累嗎?呵呵,也是,這是你們的本性,怎麼會累!”
“哼,老夫不屑與你多言!”高拱冷哼一聲,低聲道:“嚴世蕃,上次你對老夫動手,老夫承認,當時打起來不是你對手,但仙武法可不光你練了,你若夠種,約個時間再比!”
“來就來,怕你不成!”嚴世蕃聽到高拱主動約架,也不甘示弱的回懟,應了下來。
雖然打架鬥毆是那些粗鄙武人才會做的事,但有時候在嚴世蕃看來,跟清流這幫人扯嘴皮子,自己一個人很難扯得過他們一羣人。
有時候能動手就直接動手,要比打嘴仗要強的痛快的多,主要是他心裡舒坦。
大明仙武司?!
嚴世蕃跟高拱私下約架的時候,百官聽到朝廷要在建立大明仙府後,還要建立大明仙武司後,頓時又是一片議論紛紛。
“敢問殿下,這大明仙武司,主要由哪支軍隊組建?人員規制又是幾何?”這時,有心思活絡的官員,當即出聲詢問。
此時,他們已經對“仙武”甚至是“仙”這個字,變得極爲敏感起來。
大明仙府是皇上擔任山長,內閣司禮監甚至是二王都要擔任教授,除了與仙緣有關,他們想不到別的了,那這大明仙武司是否也一樣?
這個時候問出來,殿下也該透露仙緣了吧?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裕王只是微微一笑,然後道:“大明仙武司,爾等日後自會知曉。”說完,便繼續道:“好了,開始今日議政。”
嗯?這就完了?昨日之事真就不打算給百官,給臣民一個交代嗎?
“果然如此!”李承武見裕王絲毫沒有想要說起昨日之事的意思,心中卻毫不意外。
“殿下,昨日那‘龍吸水’,還有城中發生的異象,如今怕是已引起百姓議論,臣以爲,朝廷需要儘快對天下臣民做出解釋,以防不測。”率先開口的,是欽天監,監正,方天一。
見裕王不打算說出仙緣,百官也沉不住氣了。
好,既然朝廷打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還讓我等也裝作不知,那今日議政便全是與昨日異象有關的一切,看朝廷能如何解釋。
仙緣這東西,值得他們如此莽撞一次!
總不能你們高層得到了仙緣,我等連一句交代都沒有吧?內閣和六部本就是平起平坐,從來都不存在誰是上官,誰是下官一說。
憑什麼內閣能得到仙緣,我們不能?
一時間,六部官員,除了像是徐璠、李志遠、鄢懋卿、羅龍文這些人外,全都心生不滿。
太區別對待了!
而且做的太明顯了!
就算不願意讓我等得到仙緣,也給個敷衍的理由吧?如此區別對待的同時,還不屑一顧,這讓我等情何以堪?
“殿下,臣也有事奏,”刑部尚書徐正直踏出一步,道:“今日早上,不少臣民議論,朝廷與仙人有聯繫,更有甚者,揚言朝廷在欺騙民衆,是否要派人緝拿這些百姓?”
“殿下,”兵部侍郎黃文傑也開口,“昨日皇宮之中,龍吸水異象,還有天降聖水,治癒百姓疾病,已經引的不少百姓聚衆,是否要讓五城兵馬司鎮壓,或是加強防禦……”
“殿下,”禮部尚書趙崇禮也跟着開口,“此前,海外諸國要派遣使臣來我大明朝貢,臣以爲這大明有仙人一事,需要儘早平息。”
“以免被海外諸國知曉,覺得我天朝上國民衆愚昧無知,影響國體……”
這一刻,百官出奇的團結一心。
好!既然殿下要跟我們打啞謎,那我等也不客氣了,說是議政那便議政。
反正昨日之事,必須要說個清楚明白。
只能說,不愧是仙緣,不愧是長生大道,讓這羣官員,甘願爲之頭昏腦熱,瘋狂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