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萬事俱備
曹虎站起來,一臉謙虛地說:“曹某能力一般,只募得區區八百兩銀子。”
區匹八百兩?衆人一聽,忍不住驚歎一聲,前面“財神爺”周大源募得摺合六七百兩,這已經很驚人了,沒想到曹虎只是一個捕頭,在這麼短的時間募得這麼多銀子,要知道,現在年景不好,就是小一點的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再說前面募捐過,縣中的富戶都被陸皓山逐一登門“勸捐”過一次,現在還能募得八百兩,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成績了。
衆人驚訝未定,曹虎繼續說:“另外,曹某想糾察隊什麼也沒配備,想方設法弄來長刀一百把、盔甲三十套,三石強弓十張,外加健馬五匹。”
衆人這下可是倒吸冷氣了,這可大手筆啊,特別是馬,現在政局動盪不安,峰煙四起,馬匹是非常緊張,就是江油縣衙也僅有八匹馬,其中一半還是老馬,現在一下子捐五匹健馬,這可以說很有手段了,還有盔甲和三石強弓,這些東西可不好弄。
估計算起來,怎麼也過千兩,要是盔甲和刀質量好的,就是一千五百兩也打不住。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衆人沒想到,曹虎竟有這樣的能力。
陸皓山拍拍手說:“不錯,不錯,曹捕頭辛苦了,我代糾察隊的隊員向你表示感謝。”
“不敢,這是小人應該做的。”看到縣令大人很滿意,曹虎心裡樂開花了,不過臉上不敢表現出來。連忙謙虛道。
“張主簿,不知你又募集了多少呢?”看到張雲輝還是很鎮定地在喝茶。陸皓山忍不住問道。
張雲輝連忙放下茶杯,向陸皓山行了一禮。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曹虎一眼,這纔不緊不慢地說:“回大人的話,下官一共募集了白銀七百兩,黃金三十兩,白米一百石,另外還以防賊爲名,從州府申請到鳥統槍二杆。”
什麼?
黃金三十兩,白銀七百兩,折成白銀有一千兩了嗎?再加上一百石白米和鳥銃。怎麼也有一千多兩,特別是鳥銃,那可以違禁物,大部分是裝備軍隊,禁止私人藏有,不過官府倒是例外,一些有錢的縣衙和州府甚至有火槍隊,要來兩杆鳥銃,也不是什麼壞事。
剛剛聽到張雲輝又說白銀又說黃金。曹虎嚇得不輕,不過後面有些平常了,那鳥銃雖說難得,但數量太多。就是摺合白米,在貢獻方面來說,還是自己佔優。聞言不由佯裝可惜地說:“主簿大人,這鳥銃是好。可惜數量太少啊。”
張雲輝微微一笑,也不以爲意的地說:“這鳥銃可是稀罕物。就是軍中主力,也不一定能配備,可惜數量少了一些,不過張某費了不少氣力,弄了不少配件作後備,回來才知這配件採購多了,那些配件就是組成十杆鳥統也足夠。”
再組十杆鳥銃?那不是組一支小型的火槍隊也可以了?不僅在場人大吃一驚,就是陸皓山的臉色也變得激動,鳥銃啊,這玩意就是有銀子都難弄到啊。
現在遼東吃緊,軍餉開支巨大,很多衛所的士兵被拖餉成風,軍田又被所屬官員所霸佔,以至很多衛所的士兵食不果腹,變賣鎧甲、武器等事件常有發生,多費點時間和銀子也能拿到,不過鳥銃打造不易,估計這個張雲輝是花錢買通了管火器庫的官員,硬是算來了十杆鳥銃。
這份能耐和膽色可不小,就是陸皓山也暗暗佩服:有些人就是這樣,不顯山不露水,但人卻不能半分忽視。
所有人都把這段時間籌得的物資上報,最有競爭力的,無疑就是捕頭曹虎和主簿張雲輝,但兩人的貢獻可以說不相伯仲,而決定權就落在縣尊陸皓山手上,於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陸皓山身上,而現場最熱切的兩道目光無疑就是張雲輝和曹虎了。
陸皓山一早就有了答案,稍加思索,很快堅定地說:“本官決定在縣丞的推薦信上,寫上張主簿的名字,舉薦你爲江油縣丞。”
此話一出,在場大多數人面色平靜,大夥都知這張主簿穩坐主簿多年,關係和人脈不少,有能力、有資歷,是縣丞的最佳人選,坐上也在情理之中,張雲輝表現得也很平靜,只是曹虎臉色突變,變得有些黯然,拳頭都緊了。
不過,陸皓山的下一句,一下子讓他的鬱悶一掃而光:“張主簿做了縣丞,那麼主簿一職就空了出來,本官在主簿的舉薦信上寫上曹捕頭的名字,曹捕頭,你可滿意?”
“滿意,滿意,謝大人。”曹虎面色一驚,連忙向陸皓山行禮道。‘
當不上縣丞固然不高興,不過有主簿做,那也是官,由胥一躍爲官,這是一個極大的進步,曹虎一時間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聞言連忙應道。
陸皓山笑了笑,接着宣佈劉金柱將進入三班快衙,暫時擔任曹虎的副手,協助管理江縣的治安,衆人沒有意見,一個個都表示歡迎,就是瞎的都看得出,只要上面的任命一下來,劉金柱就會坐正,接替曹虎擔任捕頭一職。
競選縣丞的事,可以說完美落幕,除了戶房司吏周大源有些鬱悶,不過這不能成爲反對的理由,其他人一早就是陪跑的角色,張雲輝和曹虎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陸皓山看着那張統計表,忍不住笑了:自己張張嘴,就籌集三千餘兩銀子,此外還有糧食、武器、盔甲、馬匹等物,真是雪中送炭。
可惜縣丞只有一個,要不多舉行幾次,自己就不會老是爲錢銀犯愁,連搶掠官銀的事也做得出了。
散會後,陸皓山故意把曹虎留了下來。
“曹捕頭,你恨本官嗎?”陸皓山突然問道。
“大人。小的不敢。”
“不敢不代表不恨”陸皓山淡淡地說:“此事出了一些變故,本官也就不細說了。主要是你身爲胥籍,一躍爲縣丞跨度有些大。也防止有人暗中作亂,作爲主簿,在縣衙也是第三把手,你也知道,張主簿年事已高,圖的就是一個名聲,以他的爲人,也不會和你爭奪什麼,用不了多久就會退下”
說完。陸皓山語重深長地說:“你要記住,你的成就,將來要比他高很多。”
“是,大人,能做主簿,小人已經很滿足,不敢心生怨恨”曹虎一臉正色地主:“小人願以大人馬首是瞻。”
在曹虎眼中,陸皓山可是一個能人,再說朝中有人。只要得到他垂青,就是作一個隨從也有前途。
“那好,好好幹,本官不會虧待你的。”陸皓山又安慰了幾句。這才讓他退下。
終於把衙門的事弄妥了,陸皓山長長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一邊等州府下達任命的文書,一邊等趙餘慶那邊的消息。只要茶葉一準備好,馬上就開始踏上西進的道路。銀子、戰馬,都指望茶馬交易了
不知不覺過過了五月,踏入六月,雖說是初夏,但陸皓山卻感到一種難言焦燥感,擡頭看看天空,碧空如洗,萬里無雲,放在後世,那是一個很不錯的日子,說不定樓頂上、沙灘邊就多了很多穿三點式曬太陽的比基尼美女,可惜,這是明朝,這是明末,那熱辣辣的太陽顯得格外耀眼,就是窗外的樹葉在太陽底下少了幾分朝氣,大地好像要燒着一般,就是呼吸到鼻子裡的空氣也像一種焦灼感,陸皓山明白,這是因爲太久沒有下雨的緣故,空氣的溼度低。
現在可是處於最糟糕的小冰河時期。
陸皓山躺在逍遙椅上,一邊吃着瓜果,一邊看着那邸報,算是打發時間,也可以看看最近有什麼新聞,突然間,陸皓山被邸報中一則消息驚呆得半天沒說話,半響才自言自語地說:“不好,潘多拉之盒打開了。”
讓陸皓山吃驚地那則消息是勤王兵譁變。
崇禎二年十月,後金鐵騎在皇太極的率領下,從河北遵化、薊縣地區破牆而入,攻陷遵化、玉田、三河、香河等縣,兵鋒直指北京城下,朝廷下命各地督撫進京勤王,這本是好事,可是多數勤王兵進京勤王時準備倉促,糧草準備不足,朝廷命沿途官府供應,山西總兵張鴻功的軍隊先是傳令駐守通州,第二天調守昌平,而第三天又改守良鄉,山西兵三天調了三個地方,按規定,軍隊到達汛地當天不準開糧,這樣一來,山西兵三天沒領口糧,一氣之下就到駐地附近搶糧,朝廷以山西巡撫耿如杞、山西總兵張鴻功不能約束士兵爲由,把二人下獲,那五千精銳的山西兵眼看巡撫和總兵被下獄問罪,就發生譁生,一鬨而散。
山西的勤王后發生譁變,陝西軍隊也沒有幸免,延綏鎮兵因總兵吳自勉剋扣軍糧、勒索士兵還有盜賣軍馬,引起士兵的強烈不滿,很多人不辭而別,軍紀崩壞,甘肅巡撫梅之煥和甘鎮總兵楊嘉謨統領的軍隊,由於糧草供應不上,又累又餓,盔甲、銃炮又重,長官們不僅不體恤,還一個勁趕士兵們快走,最後士兵造反,奪了餉銀就自行回營地,雖說被巡撫梅之煥鎮壓,但是軍心已散,有的逃走,有的繼續東行勤王。
譁變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受過訓練的士兵,譁變走散後,不敢回家,只能流浪在外邊,爲了生計,有的做了土匪,有的加入了起義軍,不僅打亂了明朝的軍事部署,還大大扯牽了地方官員的精力,由於這些訓練有素、有作戰經驗士兵的加入,大大提高了農民起義軍的戰鬥力,這對說對大明極爲不利,也就是這個時候起,農民起義軍變得更強,而大明的局勢變得更加複雜。
當然,府邸不可能那麼詳細,消息也押後了幾個月,顯然是封鎖不住才披露,不過陸皓山在造明朝古董找資料時無意中接觸到這段歷史,所以很熟悉,一看到勤王兵譁變,馬上就想起來了。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陸皓山感嘆之時,一個衙役突然上前稟報:“大人,趙家村有人前來送信,說要親手交到大人手上。”
“請他進來。”
很快,一個家丁打扮的人恭恭敬敬地把一封信交到陸皓山手裡,上面還打了火漆標記,顯得很重要,陸皓山收下信,賞了他一塊碎銀,把人屏退後打開信一看,上面只寫着四個字:萬事俱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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