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斬?洪殺?力道?煙道?茶道?
雷洪的腦中瘋狂的尋找着生機,一個個出現,又一個個被雷洪過濾掉。
在絕對的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勞。直到這個時候,雷洪才發現,當初半步化龍的風劍語和此刻真正的化龍境比起來,那就是一個渣!
化龍境!
狠狠的咬了咬牙齒,雷洪腰身一扭,再次毫無預兆的變向。
但是一直籠罩在身上的如同針扎般的危機感卻是非但一點都沒有減少,甚至有着越來越濃的趨勢。
拼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小爺死也要咬掉你一塊肉!無路可逃的雷洪,骨子裡的狠勁兒終於是在絕境中爆發了出來。
轟!
腳底在山石上用力一踏,隨着山石的崩塌,身體也在強大的反作用力下再次猛的變向。但是,在變向到一半的途中,雷洪的右拳卻是如同被反拉到極限的弓猛然鬆開一樣,強勁有力的鞭拳帶着尖銳的呼嘯聲,砸向中年化龍境強者的臉頰。
一往無前的一拳,不顧一切的一拳。中年化龍境強者那近在咫尺的刀芒,雷洪視如不見,眸子中充滿着無盡的不甘和瘋狂!
“想死?哪有這麼容易!”看到雷洪自殺式毫無意義的垂死掙扎,中年人冷冷一笑收回斬回雷洪後背的一刀,轉而斬向襲來的右拳。
作爲澤離的護道者,澤離被殺,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直接把兇手殺死,然後帶回去一個屍體告訴山河王這就是殺你兒子的兇手
。他需要帶回去的是一個活着的人,可以殘廢,可以重傷,唯獨不能是一個死人!
然而,刀收一半,中年人便察覺到了雷洪的陰謀。
哼!冥頑不化!
一聲冷哼,中年人看似剛好能夠避過雷洪一拳的身體,猛然再次後撤,於此同時,雷洪空空的右拳卻迅速的憑空“長”出一把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中年人的丹田。
只是,隨着長劍的一寸寸變長,中年人的身體總是恰到好處的向後避開着,如同是未卜先知一樣,總是遊離在劍尖一寸之外的位置。
見斬殺澤離的一招如今故技重施在化龍境中年人身上,卻是毫無建樹。雷洪心中一聲嘆息,反戈一擊之後未做絲毫停留轉身就跑。
雷洪心中在嘆息,中年人心中也不平靜。
出道近百年來,能夠達到化龍境,中年人經歷的大風大浪不可謂不多。中年人自忖自己見識不算是極爲廣闊,但是也絕對不一般。然而他卻從未見過如雷洪這般詭異的攻擊方式。
毫無預兆的,就那麼憑空一寸寸‘長’出一把武器來,這是什麼道?還是說這是一種戰技?
中年人心中清楚,自己之所以避開之前那一劍,不是因爲自己多高明,只是仗着化龍境超出驚蟄境太多的敏銳靈覺而已。如果自己同樣是驚蟄境,即便是五層大圓滿,都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
這就是你敢斬殺澤離的原因嗎?
眼中閃過一抹冷厲,中年人冷哼一聲,手中長刀掛着一道如同匹練一樣的刀芒朝着雷洪猛然一揮。
人未至,刀先到。
察覺到身後的凌厲刀氣,雷洪以煙道真元凝聚出長劍向後招架。
長劍在和中年人長刀乍一接觸的瞬間,就被重新震散成一團煙霧,而冷冽的長刀去勢不減,快若閃電的直切向雷洪的胸膛。
窮途末路了嗎?雷洪的心裡,在這一刻,終於是泛起了一絲無力感,化龍境!這是讓人絕望的實力啊!
此刻的雷洪,連施展洪家戰技一搏的慾望都沒有,因爲他知道,連之前自己全力偷襲一擊都沒能帶給中年人一絲一毫的損傷,即便施展了洪家戰技也絕對是徒勞無功,反而會暴露出自己的驚天秘密。
之前斬澤離的時候,是因爲剛好背對景流月,所以他纔敢施展,而此時,不說景流月在看着,單是中年人這個化龍境的村子,雷洪都懷疑他對洪家戰技甚至會不會比自己更加了解。東雷和落月,或者說是和落月相洪劍的過節,別人或許不太清楚,單是雷洪卻絕度是一清二楚。
如果暴露出了自己會洪家戰技的秘密,到時候,自己可真就是生不如死了
。
只是可惜了,自己終究還是沒能完成夙願。
嗆!
刀芒如同一掛匹練一樣,帶着凌厲的刀風攔腰而至。
然而,在這雷洪必死無疑的時刻,一道精芒掠來,直奔雷洪胸膛的一刀,卻只是將雷洪從左胸到左腹豁出了一道寸許深的傷口。
蹬蹬蹬!身體踉蹌了幾步,景流月這才站穩身體,嘴角卻溢出了一道殷紅。手中的晶瑩寶劍佈滿了道道裂紋,以她半步化龍的境界,僅僅是稍稍改變了中年強者的一點刀勢,就收到了震傷
“你這是代表明月王的意思嗎?”
中年人冷漠的看着被反震之力震的嘴角露出一絲殷紅的景流月,身上的氣勢卻是陡然凌厲了不少。
任由嘴角的鮮血留下,景流月咬了咬嘴脣,沉默不語。
代表明月王的意思?如果六年前,或許她敢這麼說,但是現在,她一點底氣都沒有。
“如果加上我呢,山滇道友。”就在這時,一個灰色錦袍的老年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不遠處,正是當今落月城城主,景陽。
此刻的景陽,手中靜靜的拿着一個精緻的綠色牌子,上書“明月”二字,字體是和雷洪從木老那裡借來的白色刺繡“明月”一樣的字體,只不過景陽手中的乃是綠色。
“這也還不夠!”淡漠的看了一眼景陽,中年人探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同樣款式的牌子,顏色是更爲深邃的藍色,不同的是,景陽的乃是‘明月’二字,而中年人的卻是‘山河’二字。
白綠藍紫,這是所有封王級高手諭令的等級,顏色的不同代表着等級的不同。白色最次,紫色最高。
等級越高,說明受到封王級高手的重視越深。同時,在某種程度上也更能代表封王級高手的意志,比如此時。
而作爲山河王獨子澤離的護道人,山滇卻是有着一塊高於景陽的藍字封王諭令。
“看在明月王的面子,今日我可以讓你們兩人退去。如若再敢阻攔,我就不再留情了。澤離的身份你們清楚,還需要我爲你們清醒清醒嗎”冷冷的看着景陽,山滇那斜斜橫在身側的長刀微微震了震,一道璀璨的光芒從刀身激射而出,直指蒼穹,驚起朵朵白雲潰散。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和震懾,也是山滇在表明着自己的決心。
沒有了任何阻攔,山滇也再沒有給雷洪任何掙扎的機會,僅僅是一個呼吸的功夫,雷洪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如同一條瀕臨死亡的野獸一樣趴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氣。
眼睜睜的看着雷洪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山滇提在手上,景陽微微嘆了口氣。
雷洪被俘去見山河王的下場,景陽不用想便知道,或許,對雷洪而言,還不如他剛纔被一刀結束生命來的乾脆
。
“可惜了,一顆很不錯的苗子。”
心中微微嘆息,景陽卻也是無可奈何。
作爲昔日洪劍的部下,對於落月城有着超乎尋常的感情。這也是他幾乎和景恆反目但是還出任落月城城主的原因。換別人,他不放心。
他當落月城主,不能說有多好的發展,但是起碼不會擔心某一天就被東雷勢力隨手給抹去了。而眼前的雷洪,不說資質如何,單是對將軍的這份情懷,就足以讓他另眼相看了。只是可惜,這次他無能爲力。
隨手提着雷洪的脖領,山滇淡漠的看了眼臉色發白的景流月和景陽,轉身大踏步離開,澤離被殺,不論如何,山河王那裡,他沒有好果子吃。
然而,剛一轉身,山滇卻立馬定住了自己的腳步,滿臉驚容的揚起頭看向了天空。
天空上,原本隨意遊動的浮雲,此刻如同是沸水裡的氣泡一樣,瘋狂的聚散翻滾。整片天空的雲彩急速的來回交錯,給人一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山滇的臉色極爲陰沉,此時的情況對他而言,任何意外,都足以讓他並不算好的境況雪上加霜。
然而下一刻,山滇鐵青的臉色就變成了不可置信,接着再顧不得手中的雷洪,膝蓋一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撲通!撲通……
山滇的跪下,如同是拉開了一場跪拜的序幕一樣,景流月和景陽也緊接着山滇跪在地上,同樣是驚駭欲絕,不遠處的落月衆人更是跪了一地,無一例外。
這股威壓與修爲無關,完全是天道垂髫。那是來自靈魂的壓力。在這股無邊無際的壓力面前,就連達到化龍境的山滇都感覺自己渺小的如同是一個蟄蟲,絲毫沒有反抗的力量。也根本興不起一絲反抗的心思。
驚雷陣陣,霹靂弦驚。
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都似乎是在戰慄,在發抖!此刻,這股異象在一個呼吸不到的功夫已經擴散開來,無邊無際。整個落月城的人全都惶惶的看着天象,跪了一地。沒有任何人能夠避免。
轟!
片刻之後,變幻的風雲,龍舞的雷電,在一瞬間都碎成點點光芒。在落月衆人驚駭的眼光中,組成了四個大字。
刺神天詔!
四個巨大無比的道字一出現,就如同是定住了整片天地。雷定電滅,風止雲歇。甚至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和世界的存在,整個天地都剩下空中這幅浩浩蕩蕩的四個大字。
——刺神天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