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諸公!”
“請靜聽我一言!”
吳凡吊着死魚眼,環顧四周左右。
一剎那間,各位帝國高官,皆對吳凡有一種……虎死雄風在的感覺。
吳凡努力的吸口氣,沙啞的說道:“有句話說的好,喚作‘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突厥……咳咳咳……他們比吐蕃人對帝國的危害、比羌族人對帝國的危害,更甚百倍!從帝國開國之初,到百年前的分裂弱勢,我們飽嘗太多來自於他們的欺侮、凌/辱!納貢、和親、稱臣,即使這樣,邊疆屢屢還是被侵擾……。”
吳凡情緒激動,“吩吩”的喘着粗氣,難以繼續說下去。
楊倵伸手爲吳凡拍着後背……
吳凡握着拳頭,艱難地說道:“突厥牙帳被我夷滅,突厥可汗讓我揪了腦袋,突厥聖地叫我祭天立碑……突厥眼下羣龍無首,陷入混亂,這是帝國出兵對付他們的好時機、從未有過的好時機!爲什麼非得瞻前顧後,錯過去呢?”
工部尚書王根,這個和吳凡有殺子之仇的太原王氏族老,不陰不陽的出聲兒:“吳驃騎一廂情願了吧?打仗就要勞民傷財的!帝國去歲纔剛剛重新一統,人心浮動、多事之秋,這個節骨眼兒上征討突厥?我不敢苟同!別說現在,便是大隋開國之初,高祖皇帝手握雄兵五百萬。不也顧忌突厥實力雄厚,終生沒輕舉妄動?”
吳凡對視王根。道:“每逢大亂,必有人口凋零、國力退化等等發生。高祖皇帝並非不想出兵,只是沒辦法出兵,那時候中原需要休養生息!現在?帝國雖去歲剛剛一統,可你不要忘記,南樑根本沒有怎麼抵抗,北燕則堪稱兵不血刃,而在此之前,三方都曾剋制,鮮有空耗爭鬥!從人口、從國力。已達到一個百年來的巔峰……咳咳咳……。”
吳凡好似憤怒的不像樣子。
楊倵嚇的連忙道:“守正!守正!”
吳凡倒靠輪椅,虛弱的看着衆人,聲音亦降了幾個調兒:“反觀突厥,十五年前,先皇光帝施展妙計,將他們分化成東西兩個……他們彼此激烈的打鬥、戰爭、攻伐,死的人數以百萬計。他們再也不是那個印象中的龐然大物,比吐蕃強不到哪兒去,否則……他們爲什麼緊張帝國打吐蕃?他們是怕吐蕃滅亡後。輪到他們!脣亡齒寒,顯而易見!列爲是聰明人,這般淺顯的道理,怎能不懂?”
兵部尚書韓成毫不給面子。硬邦邦的說道:“問題是雙線作戰!帝國承擔不起這個被拖入泥潭的風險!”
吳凡針鋒相對:“風險與利益並存!帝國滅掉、哪怕打敗突厥,都能得到無數的好處!相較未來突厥數十載無力進犯,傷痛只是暫時的!”
若非看在吳凡“命不久矣”的份兒上。韓成定然站起來噴他。
饒是如此,韓成不客氣的駁斥:“這是取禍之道!治國。首重穩妥!”
吳凡大概疲憊,閉上了眼睛。並不答話。
楊倵默默的來上一句:“大運河有點兒短。”
衆人詫異。
韓成頗爲不悅的狠狠瞪了吳凡一眼,照他琢磨,楊倵所以沒跟他商量,便突然說出兩個想法的源頭,肯定是出自吳某人!
韓成的髒話快從嘴裡蹦出來,想着吳守正這個禍害,怎麼他孃的不立刻、馬上嚥了氣兒?
吳凡睜開雙目,道:“大運河南至豫州、北達冀州,是帝國運輸的命脈、同樣是帝國出兵的渠道……帝國沒一統前,夠用。然,帝國已經一統。延長大運河,實有必要。一者,天下暢行無阻,物資流通、調用方便。二者帝國征討安南,不日將擴大領土面積,但凡出個事兒,通過大運河撲滅。”
吳凡曉得真正左右帝國打突厥、挖大運河成不成的關鍵人是哪些——世家士族唄!
左右丞相、吏部尚書、刑部尚書、工部尚書、越國公,代表七宗五姓及非七宗五姓的其他頂級衣冠巨室的幾個人,全特麼老幫菜,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吳凡支起身體,道:“我說過,我們需要戰爭!爲什麼?因爲戰爭讓帝國富強、讓百姓安康!挖大運河,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曾任職滎陽,聽人說‘大運河裡的水,不是水,是鮮血。大運河底的沙,不是沙,是枯骨。’,當年帝國爲了大運河,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我知道!有沒有想過轉變思路,好比那些被我俘虜的羌人去修葺長城,我們可以讓安南人、讓突厥人挖大運河嘛!前提很簡單……打突厥、抓奴隸而已!”
吳凡圖窮匕見,急促的說道:“戰爭是國家的事兒,何嘗不是臣子、民衆、商賈等等的事兒?我以爲,完全可以讓商賈出錢,民衆出力,臣子出謀,國家出兵,形成一個用利益維繫的共同團體,羣狼一樣咬碎了突厥!爲此,我想到了辦法。”
楊倵配合的從袖子中,掏出一張紙,順手遞崔石。
崔老爺子盞茶時間沒挪窩兒,不動聲色的傳閱鄭岢。
鄭岢看了半天,輕輕的舔了下嘴脣兒,交給楊素。
楊素一邊瞧、一邊時不時的瞄吳凡,轉到韓成手裡。
韓成是眉頭大皺,老臉拉的倍兒長,沒好氣兒的扔往王根。
王根神色變幻不定,驚喜、驚愕、驚悚……輕輕放去金德志面前。
金德志不僅研究,還不停的掐指計算,他有些抖……
李解、崔林、高希,各有各的不平靜。
氣氛沉悶至極。
吳凡率先打破,仰面道:“這可能是我爲帝國最後的貢獻啦!”,他喃喃的道:“我……我有一個夢想,願天下無戰事。我有一個夢想,願大隋江山永穩固。我有一個夢想,願百姓凍有衣穿、餓有飯吃。我有一個夢想,願……”
聲音戛然,吳凡的手,無力滑落。
楊倵登時目眥欲裂,大叫道:“守正!!!”
這聲大喊,侯府上下,無人不知。
鑼鼓消息、鍾瑟停滯。
曦月長公主黯然淚下。
賓客無人敢動。
太醫提點吉良滿頭大汗的狂奔衝去。
嗯。
很快。
吉太醫說:“大將軍一時氣悶暈厥,還有救。”
還有救?
有救?
救?
見鬼!
丫咋還不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