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那件雞缸杯是仿品,許掌櫃的目光不禁看向了陳逸,這一個年輕人鑑別的果然非常正確,年紀輕輕,就能夠鑑別雞缸杯這樣極難的古董,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
想到這裡,他搖了搖頭,發生在陳逸身上,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還少嗎,光是書法能力,就足以讓所有人都無法相信了,可是,事實就擺在他們的面前。
此時張公子面上露出了笑容,向着陳逸拱了拱手,“陳公子,還要多謝你的鑑別,要不然,我也無法從第三名,變成第二名。”
魏公子搖頭嘆了口氣,“你們都有好處,就我什麼都沒有。”
“不,不,魏公子,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你在旁邊看了場大戲啊。”聽到魏公子的話語,吳公子大笑着說道。
“這麼說,確實在理啊,我看了場大戲。”魏公子嘿嘿一笑,這樣的一場大戲,在他們紈絝圈子裡難得一見。
“張公子,不必客氣,我也是不忍柳公子上當受騙而已。”陳逸輕笑着說道。
吳公子等人?大笑了一聲,隨後說道:“陳兄,我們這就排隊報名,稍候我們再去酒館慶祝一番。”
“吳公子,多謝你的好意了,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改日再聚。”陳逸擺了擺手說道。
聽到陳逸的話語,吳公子頓時感覺有些可惜,同時也明白了陳逸真的有事情,而不是爲了拒絕他們家族的邀請而找的藉口,“那好。陳兄。我們改日再聚。你大可去忙。”
旁邊的人看到吳公子三人對陳逸如此的客氣,內心也是充滿了驚異,吳公子這幾個傢伙可是紈絝圈子裡有名的飛揚跋扈,可是在面對陳逸時,卻是如此模樣,看來那些傳聞都是真的了。
陳逸笑着點了點頭,與許掌櫃等人告別後,踏上了前往陸子岡作坊的路程。
今天他所雕刻的那件玉壁。就會完成,這可以說是他第一件完全通過古代琢玉工具雕刻而成的玉器。
這幾天他每天坐着馬車,經過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並沒有再見到王錫爵府上的人繼續在城中搜索,也沒有看到大街小巷張貼他的通緝畫像,這讓他心中稍稍放心了一些。
那女子應該是一時慌亂之中,沒有看清他的容貌,或者說爲了維護自家女兒的隱?私,所以纔沒有繼續搜尋下去。
來到陸子岡的作坊之中,此時陸子岡和徐渭二人似乎剛剛吃過早飯。正在院子裡下棋,看到陳逸。他們二人不禁放下了棋盤,迎接他的到來。
“陳小友,你隱藏的真是很深啊,瞞得我們好苦。”徐渭站起身來,搖頭感嘆的說道。
陸子岡也是點了點頭,“陳小兄弟,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聽到二人這番話語,陳逸頓時明白了,只是他故意裝糊塗的說道:“徐老,陸大師,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
“哈哈,你小子,還在裝糊塗呢,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後,我們在玉肆附近轉了一圈,可是聽到了好多傳聞,一位名叫陳逸的人,寫了一幅水平高超的書法,上面充滿王羲之的真意,就連工部主事吳彬都爲之看重,親自派管家邀請你到府上做客,沒想到被你拒絕了,哈哈,這些事情,可是傳播的非常火熱。”
徐老大笑着說道,特別是對於陳逸拒絕了戶部侍郎的邀請,他感到最爲爽快,他本身最厭煩的就是這些貴族世家,包括一些官員,陳逸直接拒絕,實在是符合他的脾氣。
陳逸笑了笑,吳公子的祖父,確實就是工部主事,而且還是以畫家之身,得此官職,在明代一些歷史書籍上,他曾經看到過這個名字。
只不過歷史書籍中,記載這吳彬生卒年不詳,具體活躍時期就在萬曆年間,而且此人還是平民,在福¥建長大,青年離鄉,住過杭¥州,遍遊江南,也到過四¥川,明代最重要的城市南¥京和北¥京,也時常往來,可以說是遊遍了大半個中國。
在明代沒有畫院編制,宮廷畫家的編制一般隸屬於其他省,部,而萬曆年間,吳彬受明神宗召見,授以中書舍人,官工部主事,以畫家身份供奉內廷。
“咦,陳逸,難道還有人與我重名不成。”陳逸依然裝着糊塗說道。
此時陸子岡有些看不下去的說道:“陳小兄弟,不必再隱瞞下去了,除了你,我們還想不到,有哪一個陳逸,會擁有如此高超的書法水平,而且還默默無聞的。”
“果然瞞不過徐老和陸大師,那幅書法,確實是由我所寫,此時拿出來,也不過是想換取些錢財罷了,沒想到卻是引起了這般大的反響。”這陸子岡二人都說到這份上了,陳逸笑着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聽到了陳逸的親口承認,哪怕之前就覺得會是陳逸,可是現在無論是陸子岡還是徐渭,面上都是露出了濃濃的驚色。
徐渭心中充滿了驚歎,他雖然沒有看到過陳逸的那幅書法,但是吳彬此人,他卻是認識,吳彬的繪畫非常出色,否則也不會被萬曆皇帝看重,其書法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能夠讓其如此重視,親自派管家邀請陳逸,足可見,陳逸的這幅書法水平如何。
而且,陳逸這幅書法的價格,達到了五千兩黃金,這簡直比唐伯虎的畫作更加貴重,吳府的人,沒有任何的不滿,直接爽快的支付了這筆錢財,這更加說明了陳逸書法的水平,彷彿那吳府的人,生怕陳逸會後悔一樣。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看看,陳逸的書法,究竟有多少王羲之的真意,讓吳彬如此的看重,而且還發動整個家族的力量,替陳逸傳播十日之後的書法聚會。
而陸子岡的內心之中,則是充滿了一陣陣的驚異和不敢置信,曾經,他以爲自己就是天之驕子,無與倫比的大師級人物,可是在陳逸面前,他彷彿覺得自己差了很多。
陳逸的玉雕水平,與他雖然相差一些,但卻是通過靈性彌補了,現在陳逸的書法,又如此的出色,而他,卻只有玉雕能夠拿得出手,論及能力,陳逸已然超過了他。
此時此刻,他內心的自大,使得他對陳逸依然產生了一些懷疑,如此年輕的人,書法水平真的那般高超嗎。
他認識的書畫文人也是不在少數,可是大部分都在畫家上有所成就,至於書法,能夠比得上繪畫的廖廖無幾。
徐渭看着陳逸,心中無法忍耐的說道:“陳小友,不知你現在可否寫幾行字,讓我們欣賞一番,對於書法,我也是極爲喜愛。”
陳逸微微一笑,“徐老,既然您有所要求,那我就斗膽在您老面前獻醜了。”
“哈哈,陳小友,千萬別說這樣的話,我覺得等你的書法寫出來,我那些字估計都有些無顏見人了,子岡,快去書房準備筆墨紙硯。”徐渭大笑了一聲,隨後對陸子岡說道。
陸子岡點了點頭,面上有些期待,有些懷疑,“文長兄,筆墨紙硯早已備齊,就等陳小兄弟一展書法了。”
隨後,陳逸隨着陸子岡和徐渭,一同來到了書房之中,這個書房之中,也是掛着一些畫作,看起來有一些是徐渭所作,同樣,旁邊一些桌櫃之中,擺着一些由陸子岡雕刻而成的玉器,使得整個書房的格調,上升了不少。
來到了書房之後,陳逸鋪開一張宣紙,然後研起墨來,內心已然想好了要寫什麼東西。
研好墨後,他拿起毛筆,開始在紙上書寫起來,動作輕緩,可是寫出來的字,卻給人一種力透紙背之感。
幾分鐘過後,陳逸在最後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並且從懷中拿出一枚印章,輕輕的蓋了上去,之後,收筆而立。
而此時,徐渭和陸子岡連忙站在了桌前,觀看起陳逸的這幅書法來,這書法上所題的是唐代著名佛教大師,六祖慧能的一首名詩,名爲慧能偈。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他們觀看書法之初,便從上面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平和氣息,字體,氣韻,可以說與王羲之一模一樣,裡面充滿了王羲之的真意。
而這一股平和,與六祖慧能的這首詩,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使得整幅書法之中,充滿着一股讓人心靈平靜的平和之意。
徐渭面上露出了震驚之色,他終於明白,陳逸的書法,爲什麼能讓吳彬那般的看重,單憑這一首詩的書法水平,就足以看過了他所見過的很多臨摹王羲之的書法家。
這一幅書法之中,所存在的王羲之真意,濃郁至極,簡直就如同王羲之的真跡一般,而這些字,卻是從一個年輕人的筆下,寫了出來。
他臨摹王羲之,也有幾十餘年,可是所寫出來的字,卻是不及陳逸十分之一二,書法之中,所流露出的讓人平和的氣息,更是他書法之中,所無法具備的。
那一種平和的氣息,讓他受到了感染,內心雜亂的情緒,竟然漸漸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