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坐在辦公桌後面, 擡起頭說:“謝副總,你有什麼事情嗎?”
謝長平垂手站立, 恭敬地說:“老闆,你吩咐我去採購金磚, 現在已經有一點眉目啦。”
“哦?你說說看。”李蓁蓁放下手裡轉動的鋼筆, 身體微微前傾。
謝長平斟酌了一下,才說:“老闆, 我們公司給內地發了消息,那邊說現在的窯廠已經不生產金磚了, 只生產老百姓建房用的普通磚瓦。不過他們聽說金磚能夠出口換外匯之後,都非常高興,說願意爲了我們恢復生產,但是……”
“但是什麼?”李蓁蓁有一些不解。
謝長平躬身說:“老闆, 他們那邊就算現在開始生產, 但是等到真正產出金磚,至少也要兩年的時間, 這會不會太久了?”
李蓁蓁抓起鋼筆在桌子上輕輕地敲擊起來,沉吟說:“這確實是一個問題,爲什麼需要這麼久?你有了解過嗎?”
謝長平走近了一些,說:“老闆, 聽他們說這個金磚的製作工藝非常複雜,好像需要幾十道工序,光一道煉泥的工序就要七八個月,而且還必須全部使用人工, 無法用機器替代,速度自然就慢了。”
李蓁蓁用眼神示意謝長平坐下來,詢問說:“薛老先生的設計稿還沒有送上來嗎?”
謝長平搖了搖頭,說:“目前還沒有,已經過去幾天了,我也去催過,但是他說慢工出細活。”
李蓁蓁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略一思索,說:“那這樣吧,你先去找薛老先生,問問他工期要多久,如果趕得上,就向蘇州那邊下單吧。”
“好的,老闆。呃……還有一件事情。”
不用李蓁蓁特意詢問,謝長平就主動說:“其實內地反饋回來的消息,是說他們那裡有一個御窯村,有很多村民家裡都藏有金磚。要是我們這邊願意要的話,他們可以派人去收,再賣給我們。不過估計那些金磚的數量不夠,可能滿足不了我們的需求,老闆你說我們要不要?”
“要!當然要!”李蓁蓁坐直了身子,說:“這些民間保留下來的金磚都是好東西,我們當然要。謝副總,你跟他們說,有多少我們就收多少。”
說到這裡,李蓁蓁忽然想起來,詢問說:“謝副總,太湖石和黃花梨木的事情,你們辦得怎麼樣了?有眉目嗎?”
“有!”謝長平用力點頭,笑着說:“果然不出老闆所料,那邊對我們的要求非常歡迎,已經在着手準備了,遲一些就可以運過來。就連老闆指定要的那些古董,也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李蓁蓁微微頷首,又說:“這陣子還要麻煩你繼續盯着,薛老先生那邊,你看看能不能再催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老闆,那我就先出去了。”謝長平站起來說。
“嗯,你去吧。”李蓁蓁目送着他。
儘管李蓁蓁他們比較心急,但是設計圖的事情明顯急不來,又過了好幾天,薛有勤才終於把設計圖做好了,送到李蓁蓁這裡。
這份設計圖非常特別,居然是一整本畫稿,而且還是薛有勤和薛濤父子兩個人共同製作的。
上面圖畫的部分,全部是工筆的蘇州園林圖景,筆觸細膩傳神,設色鮮亮,一看就讓人忍不住神往。
每一幅圖畫的細節處,還附有文字說明和數據,看上去可操作性非常高。
李蓁蓁翻看着這份設計圖,憑着圖畫就能想象出來那些美景,就好像走進了真正的蘇州園林一般,心裡已經是滿意極了。
馬秋鳴也對設計圖讚不絕口,他難掩興奮地說:“老闆,原來蘇州園林這麼美!這要是建成了,在我們香江就是獨一份!”
李蓁蓁好奇地說:“馬總監,你也覺得好嗎?”
“當然!”馬秋鳴毫不猶豫地說,“說實話,這比很多西式的建築美太多了!光想象就很了不得,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它建好之後的樣子了。”
李蓁蓁莞爾一笑,說:“馬總監,你彆着急,會有機會的。接下來還需要你來挑大樑,你要代表我們公司,去跟薛老先生的團隊合作,把我之前說的那些要求貫徹下去。”
“嗯,我會的。”馬秋鳴鄭重點頭。
旁邊的謝長平趁機說:“老闆,我們已經決定要把這個工程,委託給薛有勤他們了嗎?”
李蓁蓁用手指頭,輕輕地摩挲過設計稿的邊緣,微微點頭說:“我看可以,薛老先生還是很有真材實料的,目前我們也找不到比他更有經驗的人,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交給他們吧。合同的事情,你後續再跟他們談。”
“好的,老闆。”謝長平答應下來,又彙報說:“老闆,上次我問過了,薛有勤說這個園林的工期,至少要花三年的時間,所以金磚一點也不會耽誤,我已經直接和蘇州那邊下單了。”
“嗯,這樣就挺好的。”李蓁蓁非常滿意,又交代說:“後續的工程,肯定還需要用到很多物料,你注意跟進,要是缺少什麼東西,我們及時採購回來。”
謝長平點頭說:“好的,我會注意的。”
頓了頓,謝長平又說:“老闆,嚴大師已經算好了日子,他說12月1日這個日子比較好,適合破土動工,老闆你覺得呢?”
“還差半個月就到12月份了,”李蓁蓁暗自計算了一下,點頭說:“這個日子還不錯,剛好空出一些時間給我們準備,就定這個日子吧,不要改了。”
李蓁蓁想了想,又叮囑說:“謝副總,你回去做個預算方案,需要用到多少錢,我會分批給你划過來的。”
李蓁蓁已經做好了決策,接下來的事情有謝長平負責管理,她只需要時不時到公司點一下卯就可以了,因此她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
這一天放學之後,李蓁蓁接到丁玉蘭的電話,才知道丁玉蘭居然要結婚了!
李蓁蓁趕緊去找丁玉蘭,就看見丁玉蘭滿臉喜氣的樣子,歡喜地對她說:“蓁蓁,我要結婚了。”
“丁大姐,恭喜你啊!”李蓁蓁先笑着祝福,又詢問說:“你已經想好了嗎?”
丁玉蘭的臉上迅速地爬上了一抹嬌羞,低聲說:“我和阿福年齡都不小了,人生苦短,我們不想再耽誤時間了,所以就決定要結婚。蓁蓁,你會不會笑話我?”
“怎麼可能?”李蓁蓁連忙擺手,說:“丁大姐,我爲你高興還來不及呢,祝你和王大哥百年好合!”
丁玉蘭甜蜜地笑起來,說:“蓁蓁,我在香江認識的人不多,你算是我的孃家人了,到時候你一定要來。還有你的幾個朋友,也一起來吧,我給你們發請柬。”
李蓁蓁笑着點頭說:“嗯,丁大姐,我一定會來的,你把請柬都交給我吧,我拿去給他們。”
“那真是太好了。”丁玉蘭非常高興,起身拿了四份請柬交給李蓁蓁。
請柬是大紅色燙金的,顯得很隆重,李蓁蓁翻開來看了看,驚訝地發現婚禮的地點,居然是在著名的半島酒店!
李蓁蓁立刻擡起頭,驚喜地說:“哇,半島酒店!丁大姐,你的婚禮真隆重!”
丁玉蘭的臉色紅了紅,說:“是阿福堅持要在那裡辦的,我原本只想着隨便就好了,沒想到阿福不同意,非要在半島酒店舉辦婚禮。”
李蓁蓁很滿意地說:“這是好事啊,說明王大哥在意你。”
從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王福生的態度,足以證明他對丁玉蘭非常重視,不然不會選擇那麼貴的酒店。
香江的華人社會還是老傳統,時下的人結婚,一般都是由新郎包辦一切。王福生在半島酒店舉辦婚禮,花費一定不小。
不要說什麼有情飲水飽的廢話,如果一個男人連錢都不願意花,那他的真心又有幾分真?
想到這裡,李蓁蓁不由得放心了下來,看來王福生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李蓁蓁誠心誠意地說:“丁大姐,王大哥對你真好,你們以後一定會幸福的。對了,他的家人到時候會回來參加婚禮嗎?”
丁玉蘭點頭說:“會的,我已經跟他們見過一次面了,他們都是開明的人,並沒有嫌棄我是一個寡婦。”
李蓁蓁不認同地說:“丁大姐,你別這樣想,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王大哥喜歡你,是他有眼光。”
丁玉蘭歪着頭打量她,突然笑着說:“蓁蓁,你這張嘴真會說話,那我就承你吉言了。”
李蓁蓁俏皮地說:“我說的本來就是真的。”
李蓁蓁回去之後,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其他三個人,他們也很爲丁大姐感到高興,紛紛表示要去參加她的婚禮。
到了婚禮的那一天,李蓁蓁早早就來到丁玉蘭的家,還把陸娉婷也給拉來了,她們今天要充當新娘子的姐妹團。
王福生確實很用心,還請了喜娘來給丁玉蘭梳頭。由於他們兩個人都不是基督徒,所以婚禮是中式的,丁玉蘭的結婚喜服也是中式的旗袍。
喜娘很專業,每梳一下頭,就說一句祝福的話。
李蓁蓁和陸娉婷都站在旁邊看稀奇,沒想到丁玉蘭卻忽然落淚了。
喜娘唬了一跳,着急地說:“新娘子,可不能哭啊,待會妝要花了,也不吉利。”
李蓁蓁畢竟沒有經驗,遇到這種情況也手足無措,情急之下大聲喊:“快擡頭!不要讓眼淚掉下來!”
這話一說,丁玉蘭破涕爲笑,傷感的情緒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蓁蓁趕緊說:“丁大姐,大喜的日子,你可千萬不要哭。”
丁玉蘭撲哧一笑,打趣她說:“蓁蓁,等你以後出嫁了,就明白我的心情啦。”
“哈哈哈哈,”李蓁蓁乾笑了兩聲,就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了。
吉時一到,大門外面就傳來一陣吵鬧聲,應該是新郎帶人來迎親了。
丁玉蘭店裡的幾個小妹早就守在了門口,這時候“哐當”一聲,就把防盜門從裡面鎖上了,然後透過欄杆,笑嘻嘻地說:“喜錢拿來,不給喜錢不讓進!”
丁玉蘭聽到了,笑着催促說:“蓁蓁,娉婷,你們也去要喜錢,記得多要一點。”
李蓁蓁和陸娉婷跑到大門的後面湊熱鬧,卻發現新郎的兄弟團都很年輕,估計他們都是王福生的子侄輩。
這不難理解,因爲王福生的年紀都那麼大了,跟他同齡的人早就已經結婚了,根本不可能跑來當兄弟團,只能讓他的侄子們頂上了。
站在大門外面的王福生,今天穿着一套深黑色的高檔西裝,頭髮一絲不苟地往腦後梳,滿臉紅光,顯得喜氣洋洋。
他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早就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給喜錢的手筆也很大方。
小妹們拆開紅包,發現每一個都包着66塊錢港幣,不禁咋舌,猶豫着要不要開門。
就在這時,李蓁蓁和陸娉婷走過來了,搞怪地說:“新娘子說了,不要這麼快給他們開門,一定要給夠了喜錢才行。”
小妹們聽了這話,頓時大受鼓舞,紛紛鼓譟說:“聽到沒有?喜錢不夠不給開門哦。”
王福生無奈,只好又給每個人都塞了紅包,輪到李蓁蓁和陸娉婷的時候,還特意多給了兩個,他以爲這樣就搞定了,沒想到李蓁蓁又提出要求:
“王大哥,你有什麼話要和新娘子說嗎?現在就大聲說出來吧,要是新娘子滿意了,我們就給你開門。”
王福生一點也不怯場,大聲地說:“阿蘭,我愛你,我要和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往西,我絕不往東!阿蘭,阿蘭,你聽到了沒有?快點讓我進去呀!”
沒想到,王福生看着老老實實一個人,說起情話來卻那麼大膽和火辣,把李蓁蓁她們這羣女孩子羞得面紅耳赤,不等丁玉蘭放話,就直接把大門打開了。
門一開,外面的兄弟團頓時簇擁着王福生衝了進來,聲勢浩大地跑進了閨房,不一會兒就把丁玉蘭背出來了。
現場的氣氛極其熱烈,王福生揹着丁玉蘭,臉都漲紅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大吼一聲:“我們走!”
頓時,兄弟團的人紛紛大聲喊:“迎親啦!迎親啦!”就簇擁着這對新人走出了門外,李蓁蓁她們這羣小姐妹趕緊跟了上去。
好在丁玉蘭住的地方有電梯,倒也沒有太過爲難王福生。
到了樓下大家坐上車,浩浩蕩蕩地往半島酒店出發了。
爲了這次婚禮,王福生還在酒店裡包下了一間大宴客廳,裡面還有一間小的會客廳,此時已經佈置成了禮堂,新郎的父母和家人都到齊了。
等丁玉蘭給男方的父母和長輩們敬過酒,又和小輩們認了親,事情才告一段落。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大家就可以輕鬆了,恰恰相反,他們都要到門口去迎接客人。
姐妹團和兄弟團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站成兩排當壁花,只要負責笑就可以了。主要的接待任務,還是落在一對新人和男方的長輩身上。
李蓁蓁在門口站了沒一會兒,就發現周然和許澤佑聯袂過來了。
周然一看到李蓁蓁,就眼神發亮,拋下許澤佑徑自走過來說:“蓁蓁,你今天真漂亮!”
今天姐妹團的小姐妹們,穿的都是一樣的禮服,但是李蓁蓁穿起來就顯得尤爲不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賞心悅目。
周然遠遠就發現了,對面的那些男孩都在偷看李蓁蓁,因此趕緊過來找存在感。
李蓁蓁警告性地瞪他一眼,努了努嘴說:“你快點進去吧。”
周然含笑說:“你坐在哪一桌?我待會也要跟你坐在一起。”
李蓁蓁淡定地說:“我是新娘子的孃家人,當然是坐在孃家人那一桌了,你又不是孃家人。”
“嗯嗯,我知道了。”周然不以爲意地點了點頭,終於離開這裡,走進去找新人寒暄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等李蓁蓁終於完成了接待任務,回到坐席時,就發現周然已經坐在那裡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李蓁蓁驚訝地說,“你不是應該在賓客那邊嗎?”
周然站起來說:“坐在哪裡都一樣,我就想坐在你身邊。”然後拉開旁邊的椅子,說:“站那麼久,累了吧?快點坐下。”
等李蓁蓁坐下來之後,周然又開始忙前忙後,殷勤至極。坐在隔壁桌的兄弟團看見了,就知道自己沒戲了,因爲佳人明顯已經有護花使者啦。
這場婚禮請了專業的司儀,說起話來妙語連珠,很是能夠活躍氣氛。等新郎新娘上來之後,司儀又變着法子讓新郎告白。
王福生今天也很大膽,讓說什麼就說什麼,還超常發揮,把丁玉蘭羞得滿臉紅霞,瞬間看上去彷彿年輕了好幾歲,嬌羞無比。
看到丁玉蘭臉上幸福的笑容,李蓁蓁也跟着笑了起來。
周然看到這一幕,心裡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一瞬間展開了聯想,盯着臺上的一對新人,心裡豔羨至極,要是臺上的新人換成他和蓁蓁就好了……
周然浮想聯翩,忍不住轉過來,柔情蜜意地凝望李蓁蓁。
爲了參加婚禮,周然今天也打扮得很正式,簡直就像是少女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這樣的周然,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焦點,坐在對面的小姐妹們早就注意到他了,此時也已經發現了端倪。
不過,周然和李蓁蓁坐在一起,活脫脫就是一對金童玉女,看上去非常般配,她們也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機會,不由得更加羨慕李蓁蓁了。
只有陸娉婷對這一切無知無覺,一直忙着吃東西。
李蓁蓁也早就注意到周然在看她,眼神灼熱得就快要把她燙穿,忍不住說:“你看夠了沒有?”
周然立刻說:“怎麼可能看得夠?我還想看一輩子呢。”
李蓁蓁臉頰發紅,在桌子底下把手悄悄伸過去,往周然手臂上狠狠一擰,想要收回來的時候,卻被周然一把抓住了,怎麼也掙脫不開。
周然眼裡帶笑,柔聲說:“乖一點,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夾。”
無論李蓁蓁如何暗示明示,周然就是不放手,一直牢牢鎖住這隻手。
等到李蓁蓁忍不可忍,眼看就要發火了,周然趕緊拋出話題,說:“蓁蓁,過幾天就是我18週歲的生日,我想邀請你去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李蓁蓁猛然搖頭,說:“不去不去。”
周然捏了捏她的手掌心,笑着說:“你先別急着拒絕,這個生日聚會是我私底下提前慶祝的,不是家裡爲我舉辦的生日會,那種生日會,來的人都是生意場上的人,很沒意思,我就不邀請你去了。但是我自己辦的生日聚會,你一定要來,我請的都是最好的朋友。”
看到李蓁蓁面露猶豫之色,周然期待地說:“蓁蓁,來嘛,到時候阿佑和娉婷也會去的。”
李蓁蓁眼神一閃,神氣地說:“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啊?我要先看看我有沒有空再說。”
周然的笑容更燦爛了,說:“12月5日,就是我的生日,你一定有空的。”
“哼哼,到時候再說吧。”李蓁蓁傲嬌地說,又忍不住打聽:“你打算在哪裡舉辦生日聚會?”
周然的眼神中迸發出驚喜,伸手把李蓁蓁耳邊的一縷髮絲整理好,才說:“我們在蘭桂坊的伍茲酒吧舉行。”
李蓁蓁有些吃驚地說:“酒吧?你們要喝酒嗎?”
周然笑着點了點頭,眼睛裡面好像有星星在閃爍,說:“蓁蓁,我18歲了,可以喝酒的。你們不喝沒有關係,酒吧裡面也有飲料。蓁蓁,過了那天,我就是成年人啦,可以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你一定要來。”
李蓁蓁倒是對喝酒沒有什麼偏見,更何況還是周然的成年禮,她不去的話實在說不過去,於是點頭說:“嗯,我會去的。”
周然狂喜,高興地說:“蓁蓁,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你要帶上禮物過來,你上次說的禮物還沒送給我。”
李蓁蓁嘴角抽搐,沒好氣地說:“哪有人自己討要禮物的?你真不害臊。”
周然不管,只用眼神深深地看她。
李蓁蓁頭皮發麻,只好說:“知道了,知道了,到時候給你買禮物行了吧?”
周然這才滿意了。
其實就算周然不說,李蓁蓁也是要買禮物的,不過他既然鄭重其事地要求了,李蓁蓁想來想去,決定送一份貴重一點的禮物。
李蓁蓁也是不差錢的主,很快就買好了禮物,是一個江詩丹頓的男士手錶,主要材料是鉑金,款式低調霸氣。
周然的生日聚會提前了一天,在晚上舉行。
既然是去酒吧,李蓁蓁就穿了裙子,打扮得活潑一些,帶上禮物就出發了。
到了蘭桂坊才發現,周然把整個伍茲酒吧都包下來了。在酒吧外面的一些角落,還可以看到幾個眼熟的黑衣人。
李蓁蓁定睛一看,發現廖叔也在裡面,而周然正站在廖叔的對面,低聲交代着什麼,廖叔站在那裡一個勁地點頭,態度非常恭敬。
廖叔已經注意到李蓁蓁了,連忙向周然示意,周然趕緊轉過來,笑得很燦爛,迎上來說:“蓁蓁,歡迎你來,我帶你進去。”
李蓁蓁走進了酒吧裡面,率先把禮物拿出來,說:“周然,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是什麼?”周然的眼角眉梢都帶着笑,顯得非常期待,不等李蓁蓁回答,他就已經把禮物拆開了。
周然發現禮物是一個手錶,頓時高興極了,興奮地說:“蓁蓁,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然後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手錶戴在了手上,還美滋滋地說:“嗯嗯,真好看!蓁蓁,我會一直戴着它,不會取下來的。”
李蓁蓁不置可否地說:“隨便你。”
周然得寸進尺地說:“蓁蓁,今天我生日,你不給我一個抱抱嗎?”
他說完之後,直接張開了手臂,作勢要抱住李蓁蓁。
李蓁蓁一把推開他,繞過去說:“去你的!我要進去找娉婷了。”
也許是爲了慶祝周然的生日,伍茲酒吧裡面裝飾一新,到處都是彩燈,燈光一照,顯得非常迷離。
中間巨大的吧檯上,放了很多食物和飲料,有幾個身穿燕尾服的男服務生,正在酒吧裡面穿梭,爲客人們送去餐點。
李蓁蓁的眼神在人羣中巡視,發現來賓有足球隊的隊員,也有一些在學校裡比較要好的同學,陸娉婷和許澤佑也已經到了,此時正坐在沙發上,玩着骰子。
李蓁蓁直接走過去,擠着陸娉婷坐下來了。
等所有人都到齊了之後,周然走了回來,直接走到舞臺上,對着麥克風說:
“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會!從明天開始,我就18歲了,正式跨入成年人的行列,翻開人生的新篇章。我很高興!因爲這意味着什麼呢?意味着我可以肩負起自己的人生,也可以勇敢地去追求我愛的人!”
周然說到這裡,眼睛緊緊地盯着李蓁蓁,繼續說:“我現在還在努力中,我希望她能夠相信我,我會永遠愛她!始終愛她!給她最好的未來!希望她的未來,我都能夠參與進去!”
周然勇敢的告白,讓現場的同學們都陷入了瘋狂,他們紛紛看向李蓁蓁,嘴裡不斷地吹着口哨。
有些好事的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大喊:“哇哦!答應他,答應他!”“在一起,在一起!”
李蓁蓁羞得滿臉通紅,裝作鴕鳥一樣,躲在陸娉婷的背後。
周然輕輕地笑出聲,擡起手說:“大家不要給她壓力,我會繼續努力的!祝福我們吧!”
周然說完這句話,就直接走下了舞臺,一直走到李蓁蓁的旁邊,笑眯眯地坐下來。
李蓁蓁過了很久,才終於從害羞和尷尬的情緒中緩和過來,但是卻對周然愛理不理的樣子。
周然一點也不以爲杵,繼續待在旁邊逗樂。
過了一會兒,忽然燈光一黑,一個服務生推着一輛餐車走過來,餐車上放着一個巨大的三層蛋糕,上面燃燒着的蠟燭,剛好是18根。
看到這裡,同學們連忙唱起了生日歌。
蛋糕一直送到了周然的面前,同學們紛紛說:“許願,許願,許願!”
周然深深地凝視了李蓁蓁一眼,眼神中好像有千言萬語,這才閉上了眼睛,許下了生日願望。然後他睜開眼睛,意猶未盡地勾起嘴角,把蠟燭都吹滅了。
就在這時,燈光大亮,周然把蛋糕切下一塊,率先拿給李蓁蓁,卻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他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緊接着,周然又移步到吧檯那裡,“啵”地一聲打開了香檳酒,往旁邊疊成金字塔的杯架上倒酒。
做完了這些,周然大聲說:“生日會開始了,大家隨意。想跳舞的可以跳舞,想喝酒的可以喝酒,祝大家玩得盡興。”
然後,周然端着一個盤子,夾了一些李蓁蓁喜歡的零食,又端了飲料,跑到李蓁蓁身邊坐下,開始百般獻着殷勤。
周然明顯已經捅開了窗戶紙,一點也不打算掩飾自己,情話連篇,讓李蓁蓁臉紅心跳,終於忍無可忍地推開了他,跑到吧檯那裡獨自一個人呆着。
李蓁蓁望着金字塔架子上的香檳酒液怔怔發呆,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周然。說她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是她始終無法跨出那一步。
她甩了甩頭,決定不再糾結這件煩心事。看着香檳酒晶瑩剔透的酒液,還不斷地冒出氣泡,李蓁蓁這才發現,她穿越之後還沒有喝過酒呢。
想到自己上輩子的酒量還可以,李蓁蓁頓時生出了嚐鮮的願望,不禁拿起一個高腳杯,端在手裡晃了晃,淺淺地喝了一口。
周然趕緊跑過來說:“蓁蓁,你喝飲料吧,別喝酒了,小心待會喝醉了。”
爲了轉移李蓁蓁的注意力,周然還提議說:“我們去唱歌吧,來。”
周然還算識相,沒有點那些情歌,他點的都是時下的流行金曲,李蓁蓁這才擺脫了尷尬,也願意一展歌喉了。
不過就算是普通的歌曲,周然也能夠把它活生生地演繹成一首情歌,唱得格外纏綿悱惻,眼神更是對着李蓁蓁不斷放電。
周然越是大膽示愛,李蓁蓁越是羞答答的樣子。
也許是歌詞的原因,李蓁蓁的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種豁出去的想法,她想着要不乾脆從了算了,正打算稍稍迴應一下。
可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劇烈的喧鬧聲,好像有什麼人在吵架一樣,這個聲音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正在唱歌的兩個人不得不停下來。
周然心裡一陣惱怒,高聲說:“廖叔,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廖叔就跑進來了,垂手恭聲說:“少爺,今天好像是什麼美國撤銷禁酒令35週年的紀念日,剛纔一幫美國佬喝醉了,正在外面鬧事呢。不過他們不會鬧到裡面來的,你們繼續玩。”
廖叔雖然這麼說,但是外面的喧譁聲卻越來越大了,夾雜着大笑聲和叫喊聲,隱隱地還能聽到有人唱起了嬉皮士的歌曲。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一羣外國人,每一個人的手裡都拿着酒瓶子,正嘻嘻哈哈地從門口經過,人數越來越多。
有這樣的熱鬧可看,同學們又都是好奇心很重的年齡,當然不肯放過了。
大家不約而同地走出了酒吧,站在大門口那裡觀看起來,李蓁蓁他們也不例外。
到了外面一看,才發現這些美國佬的聲勢浩大,把一個紀念日搞得就像遊-行一樣,身上臉上都貼着星條旗,手裡還揮舞着小國旗。
不過這裡面嬉鬧的人居多,大部分人應該都是來湊熱鬧的,而且不止有美國人,也有一些別的外國人,因爲他們貼的國旗都不一樣。
在蘭桂坊的晚上,酒吧林立,前來泡酒吧的人也很多,遇到這個熱鬧,人們紛紛跑出來看,很快就有一些好事的人,加入到了遊-行的隊伍中。
李蓁蓁他們走出來的時候,恰好遇到一大羣人從門口經過,嘻嘻哈哈的喧鬧聲,簡直要把天給震破了。
這些人有一些已經喝醉了,卻不自知,踉踉蹌蹌地擦着門口走過去,很容易就撞到同學們的身上。
周然趕緊護着李蓁蓁,把她拉到了內側,說:“蓁蓁,我們小心一點,你還是走進去一些吧。”
李蓁蓁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正要往裡面走,沒想到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被人從人羣裡面推了出來,猛地撲向了李蓁蓁,差點撞到她的身上。
還好周然眼疾手快,及時把李蓁蓁拉向了自己,抱着她一個旋身,避開了猛撲過來的男子。
這個外國男子“噗通”一下,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模糊的痛苦呻-吟,顯然已經喝得醉醺醺了。
周然冷冷地盯着他,突然說:“廖叔,把他扔出去。”
“等等,我認識這個人。”李蓁蓁無意間往這個人的臉上一掃,直接大吃了一驚!
這個人,不就是亨利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李蓁蓁還記得,亨利告訴過她,他是美國派往華國的攝影師,當初在京城裡的時候,亨利還幫她兌換過美元呢。
周然錯愕地說:“蓁蓁,你認識這個人?”
“嗯,”李蓁蓁肯定地點了一下頭,說:“他是我以前的朋友,我去看看。”
李蓁蓁輕輕地推開周然,走到亨利的面前,蹲下來張開手掌,在亨利的面前晃了晃,說:“亨利,亨利,你還記得我嗎?”
但是亨利明顯喝醉了,此時還沒有清醒過來,聞言傻兮兮地笑了起來,睜開一雙眼縫,含糊地說:“你是誰?哦,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你是天使嗎?”
亨利說着說着,又傻傻地笑起來,還伸出手,想要確定李蓁蓁是不是真的。
周然一把拉起了李蓁蓁,冷淡地說:“廖叔,你幫他清醒一下。”
廖叔直接拽起亨利,把他攙扶進了酒吧裡面的衛生間。
周然回過頭來,很溫柔地說:“蓁蓁,這個人喝醉了,我們還是等他清醒之後,你有什麼話再問他,這裡不安全,我們還是進去吧。”
過了許久,廖叔才從衛生間走出來,後面跟着亨利。
也不知道廖叔用了什麼辦法,亨利看起來已經恢復了精神。
亨利一直在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不經意間擡頭,頓時驚喜地說:“李!原來是你!哈哈哈哈……我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你!你怎麼會在香江?”亨利的普通話還是那麼流利,大步走過來,一屁股走在李蓁蓁的對面。
李蓁蓁笑了笑,說:“我後來下鄉了,到鄉下去當知青,然後我就偷渡過來了。你呢?你不是在京城嗎?”
由於李蓁蓁下意識就用普通話和亨利交流,周然聽不太懂,這讓他危機感倍增,忍不住插嘴說:“你們在說什麼?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也可以聽嗎?要不我們還是說英文吧。”
李蓁蓁馬上反應過來,先介紹亨利,說:“這位是亨利,他以前曾經幫過我的忙。”
又給亨利介紹了周然和許澤佑,當她介紹到陸娉婷的時候,亨利的眼裡迅速地閃過了一絲驚豔,語氣誇張地說:“我的天!你是芭比娃娃嗎?你長得真可愛,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小天使!”
亨利夸人的時候,深藍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如海水般深情地注視着陸娉婷,顯得一本正經。
陸娉婷被他誇得臉都紅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說:“蓁蓁,你這個朋友真有意思。”
亨利笑了起來,然後移開了眼睛,說:“李,原來你偷渡了,怪不得我在京城裡都沒有找到你。哦對了,你的照片還在我這裡。”
周然再次插嘴說:“什麼照片?”
亨利解釋了一句:“李曾經是我的模特。”
說到這裡,亨利突然變得興奮起來,說:“李,那些照片拍得實在太好了,其中一張還獲獎了!李,要是你有空的話,我還想給你拍照。”
周然着急了,正想說點什麼,但是李蓁蓁已經率先開口了,她說:“亨利,我可不是專業的模特。上次是因爲你幫了我,我才答應臨時當你的模特,那是唯一的一次,以後你是沒有機會了。”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亨利顯得很失望。
周然聽到這些話,才發現他對於蓁蓁的過去,瞭解得實在太少了,這讓他覺得無法忍受,他希望能夠了解到蓁蓁的每一件小事。
周然若有所思起來,心裡打定了主意,以後一定要找機會,多跟蓁蓁瞭解她以前的事情。
這時候,亨利已經說起別的事情了,也許是因爲久別重逢,亨利很有傾述的願望,所以滔滔不絕地說:
“李,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離開華國嗎?其實我也不願意的,畢竟華國的美食那麼多。但是形勢所迫,我不得不離開。”
亨利此時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坐直了身體,大聲地說:“去年8月的時候,有一些人攻擊英國駐華的辦事處,把大使館也給燒了!哦上帝,當時真是太瘋狂了!”
亨利指着自己說:“你知道的,我是英國人,再待下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就跟着回到英國了。李,你離開華國就對了,那裡現在根本不適合生存。”
李蓁蓁這才恍然大悟,同情地說:“原來你還經歷了這些,那你爲什麼又來到香江呢?”
亨利笑着說:“你知道我在爲美國國家地理雜誌工作,這次我來香江,就是來出差的。”
“哦,那你在這邊要待多久?”李蓁蓁好奇地問。
亨利微微晃了晃頭髮,說:“大概半年左右吧,在這期間,我可能還要去菲律賓和印度一趟。”
李蓁蓁點了點頭,有些關心地說:“那你現在住在哪裡?”
亨利再次興奮起來,手舞足蹈地說:“我纔剛剛來到香江,我發現這裡也有很多美食!我現在就住在美國人度假酒店,你聽說過嗎?那是一家很棒的酒店!”
李蓁蓁撲哧一笑,緩緩地說:“亨利,那家酒店就是我開的。”
“哇,真的嗎?天吶!李,你真棒!”亨利先是不可置信,反應過來後又非常高興。
他誇完了李蓁蓁,眼睛又變得非常專注,突然笑眯眯地說:“李,我們真是太有緣分了。”
“我也覺得是。”李蓁蓁再次見到故人,顯然也很開心。
“哈哈哈哈,什麼緣分不緣分的,這都是巧合而已。”周然心裡警鈴大作,用身體微微擋住李蓁蓁,非常熱情地說:“亨利,你餓不餓?快吃點蛋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