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烏龍時時有
闕奶孃留下一個亟待證實的真相與無數個未解的謎團,以死不瞑目地方式功成身退。
儘管每個人都想闕奶孃再多活一會兒,把知道的或不知道的秘密都說出來,省得大家抓耳撓腮,胡猜亂測,奈何人死不能復生。
短暫的驚愕過後,衆人一齊看向軒轅黛與顧還卿。
首先提出疑問的是姬非晚:“黛姨,若闕奶孃所言屬實,那是否表示聶夫人的手札有問題?”顧還卿不是姬琉璃,硃砂纔是,這顯然與薄野素瓔手札裡的內容相違背。
“手札沒問題,也不是假的,的確是素瓔親筆所寫。”
軒轅黛顯然早料到會有人質疑這個問題,她一邊帶着衆人穿過雕花抄手遊廊,往富麗闊華的前廳行去,一邊道:“況且我們當初認定還卿是琉璃,並非只憑素瓔的手札,這其中還涉及到我軒轅一族內某些秘而不宣之事。”
這個問題,正是姬十二曾跟顧還卿提過的隱衛——姬琉璃的隱衛一直在追蹤她的行蹤。
對方非常狡猾,不僅帶着姬琉璃東躲西藏,而且還故布迷障,幾次三番讓隱衛找錯方向,一度曾失去過姬琉璃的消息。
此隱衛也了得,上十年來都跟對方捉迷藏,憑着一點點蛛絲馬跡,最終查到姬琉璃仍在大越,然後又順藤摸瓜,宛如大海撈針般在大越找尋姬琉璃。
大概是長年奔波又勞心勞力,這隱衛身染重疾,在查到姬琉璃的具體消息時,此人已命不久矣。
他只來得及將“公主在慕尚書府,乃前慕大小姐顧還卿”的消息傳回軒轅族,便撒手人寰。
也就是最近的事,姬十二跟顧還卿談起軒轅族隱衛的時候,姬琉璃的隱衛還活着。
故此,軒轅黛等人才認定顧還卿是姬琉璃——她們尚不至於草率的憑薄野素瓔的片面之詞便相信一切。
由於隱衛一事是軒轅黛族族內的秘密,輕易不能讓外人知曉,因此軒轅黛才未向衆人宣佈。而她又認定顧還卿是自己的小表妹,便沒有將隱衛死時傳的消息告訴顧還卿,想着以後再詳細告訴她也不遲,不急於一時。
誰知闕奶孃的話卻推翻了這一切!
正如姬非晚所說,設若闕奶孃的話屬實,那不僅隱衛傳的消息有誤,且薄野素瓔的手札更有誤導的嫌疑!
不過也不能就此否認薄野素瓔的手札,這手札對軒轅黛還是相當有用處的。
原本她只以爲姬琉璃的失蹤是那些攛掇她小姑姑的外邦人所爲,壓根沒往夜應雪的家人身上聯想,所以在追查姬琉璃下落的時候,忽略了這一點,走了不少彎跑。
至於軒轅黛爲什麼那麼肯定這手札不是假的——她和何以春,以及幾個以前和薄野素瓔關係交好的師兄妹,且看過這本手札的人,皆斬釘截鐵表示,這手札的的確確出自薄野素瓔之手。
“因爲字跡,這本手札上的字跡任何人都模仿不來!”
何以春筆直的立在紫檀八仙桌旁,向大家舉起手札,翻開扉頁,指着上面的一行簪花小楷,滿臉嚴肅,清音朗朗地道:“素瓔進門晚,因此在和衆師兄姐們比武時常居下風,她怕給師傅丟臉,於是勤練武藝,但由於急於求成不慎弄傷了右腕,有好幾年她的右腕不能得力,別說拿劍了,連拿筷子都成問題。”
“無奈之下,素瓔改用左腕行事,不管是練劍還是寫字,她都改用左腕。這樣堅持了好多年,直到她的右腕被治好,才又開始改用右腕。”
軒轅黛嘆了一口氣,接過手札:“而這本手札,是在她生命垂危之際留下的,可能因爲力氣不繼,她時而用左手寫字,時而用右手狂書,兩手換着來,所以手札上的字跡顯得較潦草,一般人也看不出區別在哪,只覺凌亂無序。可我們這樣……”
說到這裡,她指了指何以春跟易冬暖,以及另外幾個滄海宮的老人:“我們這些跟她相處多年的師兄姐,卻是隻需一眼即明。”
易冬暖揹着手道:“除了字跡以外,再就是手札的內容。素瓔寫的時候,可能是邊寫邊回憶,因而手札的內容多爲往昔之事,且都是在師門與衆師兄姐相處的點點滴滴,瑣碎而細小,其中好幾件事,除了她和當事人,外人根本無從知曉。”
“譬如手札裡提到的一件事,我早忘了,不看這手札我還想不起來。”何以春咳了咳,神態有些不自然地舉例說明:“當年,我對底下的師弟妹較爲嚴厲,因此他們表面怕我,背地裡卻想方設法的捉弄我,以泄心頭之憤。素瓔尤其鬧的兇,有一次,她……把我最忌諱的東西放到我被窩裡,還騙我睡上去,結果害得我……”
“我爲了報復回去,就往她衣服裡塞蟑螂……她不甘心,又往我……哎,總之就是兩人暗地裡你來我往的鬥智鬥法,在人前卻粉飾太平,裝着若無其事。”
提起當年事,何以春的老臉有些架不住,覺得自己當初怎麼就那麼幼稚可笑呢!
於是含含糊糊的一筆帶過,繼而道:“素瓔在手札裡把當年的過程寫的非常清楚,連雙方當時臉上的表情她都記得,並一一寫了下來,若這都能做假,那我還真是無話可說。且這樣的事不止一件兩件,若非她本人,別人絕不會知道的那麼詳盡!”
總而言之,經滄海宮上上下下鑑定,這本手札絕對出自薄野素瓔之手,且裡面的每一個字都是她親筆所書。
只是不知中間出了什麼紕漏,她錯將顧還卿認成了姬琉璃。
是夜,軒轅黛及何以春跟顧還卿談到這個問題,軒轅黛認爲薄野素瓔當年確實是查到了姬琉璃的消息,但也許是被人誤導,也許消息有誤,所以才發生這種烏龍。
“可也不排除受人脅迫。”軒轅黛道:“我猜,除了這套手札,素瓔應該還有另外一套手札,只是沒被我們發現而已。”
“還有一套手札?”顧還卿蹙起眉,覺得事情怎麼越來越複雜了,她琢磨道:“這套手札是有人故意讓慕明月發現的,那另一套手札會不會也在慕明月那裡?或者說那人會故技重施?”
“也有這種可能。”軒轅黛道:“我已派人連夜上京城,一是去見硃砂,儘快將她保護起來,以待查清她的身份;二是去通知監視慕府的人,看有無新的消息。”
從慕明月把手札送給軒轅黛的那一刻,慕府便被滄海宮的人監視起來了。不過這段日子慕府一直風平浪靜,一切如常,便連慕明月都循規蹈矩的閉門不出。
顧還卿坐在燭火旁,從頭上取下銀簪,心不在焉的撥着燭蕊。
她在想,手札的事有軒轅黛負責,不必她操心,而闕奶孃一死,初一的身世線索也斷了,要弄清初一的身世,只能靠她自己。
軒轅黛見她一徑出神,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還卿,你在想什麼?”
顧還卿注視着跳躍的燭火,神情平淡地收起簪子:“我想去查清我的身世”
“……不必這麼急吧?”軒轅黛遲疑地道:“你奶孃的話也做不得準,硃砂的身份未經證實之前,豈可妄下結論?”
軒轅黛還是比較傾向於素瓔和軒轅族的隱衛,尤其是隱衛,那都是用命換來的東西,絕少有假消息。
“闕奶孃的話是真的,不管硃砂是不是姬硫璃,反正我絕對不是。”顧還卿側眸看着她,語氣肯定:“她沒必要在死的時候騙我,而且這麼多年來,她對我並不壞,白日是我的奶孃,夜裡便教我練功。你不是奇怪我這一身武藝打哪裡來嗎,多半是她教的。”
“不對。”軒轅黛用比她還肯定的語氣道:“你的武功比你奶孃高,連內力都比她深厚,她教不了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只教我心法和口決,教我怎麼打坐,其它的那些有人教過我,至於深厚的內息我很早就有了,只是不懂怎麼使用,而且它時有時無,並不怎麼聽我使喚,直到最近這半年,我的內息才逐漸趨於正常。”
越想越呆不住,顧還卿恨不得立刻回到牛家村,找聶淺歌練完那套奇怪的內功心法,也許她的記憶會完全恢復。
軒轅黛聽了她的話,眉微微挑了挑,慢慢陷入沉思。
顧還卿留了一封書信,打算偷偷回牛家村,軒轅黛和姬非晚都希望她能跟着去京城,她卻不想去——去幹什麼?
雖然軒轅黛與姬非晚等人不怎麼相信闕奶孃的話,覺得硃砂未必就是姬琉璃,可她卻對此深信不疑。
既然自己不是姬琉璃,那她還去京城幹啥?去自取其辱?
一個人縱有千般能耐,但倒黴事和囧事接連不斷,怎麼衰怎麼來,那你該當如何?顧還卿覺得自己就是這麼一個人。
從最初高貴的尚書小姐變成卑微的下人之女,生活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已經夠倒黴了!偏還要替嫁,接着是中毒,中的還是一個那麼令人絕望的毒!
她覺得自己衰無可衰,簡直是衰神附體,可誰知命運又調戲了她一把,讓她做了一把人人歆羨的公主夢,然後又被人告知,你依然是那個衰無可衰的下人之女……
他大爺的!凡是晦氣事,她都能拔得頭籌,這命運簡直是太強大了有木有?!
當然,這些她都可以忍受,就當磨練意志好了,誰叫咱來自現代,一不怕苦二不怕累——苦不苦,想一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只要有命在,因難咱不怕,危險壓不垮!有山靠山,無山自擔,沒銀子咱想法賺,還怕財源不滾滾來!
唯有一件事,她卻覺得有些遺憾,似乎有點對不住姬十二……
於是離開之前,她想見見姬十二,未料到軒轅黛卻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其他。
顧還卿覺得很奇怪:“他怎麼了?是不是不想見我?”這也在情理之中,決裂時話說的狠,姬十二這輩子不想見她她都能理解。
“不是……沒有……”
軒轅黛正不知怎麼向她解釋,姬非晚派人來找她,她便對顧還卿道:“等我有時間再慢慢跟你說這件事,這會我先去忙。”說完,她衣袂生風的飄走了。
顧還卿覺得軒轅黛的表情有異,所以軒轅黛前腳一出門,後腳她便跟上去,卻見到軒轅黛穿過八角涼亭之後,在月亮形的拱門那遇到了雲綺香。
雲綺香臉上描着精緻的妝容,一身華美綾羅綺繡,頭上點珠綴玉,凝脂般光滑的肌膚在陰沉沉的天氣中都泛着瑩瑩光澤,身段窈窕而嫵媚,曲線動人,當真美的攝人心魄,襲人心神,不愧爲雲嶺第一美女。
她笑嫣如花,滿面春風,先優雅的對軒轅黛行了個禮,隨後又和軒轅黛言笑晏晏的說了幾句,軒轅黛便匆匆離開了。
顧還卿目光微閃間,雲綺香已直直朝她這邊步若蓮花地款款行來,遠遠的便親熱地叫道:“顧姑娘,聽說你想見少主,是嗎?”
顧還卿心裡微微一突,一雙秋水明眸輕眯,臉上卻沒有什麼變化,只等她恍若分花拂柳一般嫋嫋婷婷到了自己近前,方神情自若地道:“許久沒見他,聽說在養傷,也不知他怎麼樣了,想跟他問個好。”
“哎呀,那就不必啦。”
雲綺香依舊滿面笑容,不過那笑容在她美麗的臉上有點冷,微翹的脣角掛着一抹淡淡的輕譏:“少主在養傷期間,不希望任何閒雜人等打擾到他,況且顧姑娘你不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地說過嗎?從今往後,你與少主橋歸橋路歸路,便是見面都要裝作不相識,何必要多此一舉的見什麼面?嘁,也不嫌膈應的慌!”
靠!被打臉,還打的這麼快!這麼狠!
顧還卿長長的眼睫霎了霎,柔媚的聲音顯得越發優雅輕淡:“這是他的意思還是雲姑娘的意思?”別當她好糊弄,被雲綺香損了三言兩語,便哭鼻子抹眼淚的跑開。
“當然是少主的意思啦!”雲綺香大水汪汪的眼睛裡閃過一抹陰鷙與寒涼,紅脣半張,臉上掛着輕淺而得意的笑容,嬌滴滴地道:“若沒有少主的命令,我哪敢打着他的旗號對琉璃公主你發號施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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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跟打仗似的,沒法多更,明天加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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