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奈何緣淺

呆王溺愛萌妃不乖 139 奈何緣淺 天天書吧

也不怪顧還卿會生氣,換了任何一個人聽到姬十二提出的條件,都會覺得苛刻。

當然,像宮少陵那樣有實力的男子除外,姬十二的條件越苛刻,對他反而越有利,可以在無形中秒殺許多對手。

然而別人卻不會如此想,且不說姬十二身手如何,只說他那暴虐血腥的名聲,就夠讓人聞風喪膽的了。

能娶個公主固然可喜,但若公主沒娶到,卻無端端的喪了命就不好了。

所以,一般人聽到姬十二這個條件,只怕都會知難而退。

又有幾個能像宮少陵這樣迎難而上的?

而且再說到姬十二的身手,別人也許不知道,但顧還卿卻是見識過的,同輩人中只怕很難找到與他相匹配的對手,更何況他是滄海宮的少主,若武藝不能服衆,以後滄海宮如何在武林立足?

就這樣一個人,卻提出這樣一個無恥的條件,要人打的過他才能娶她。

他也不怕贏了勝之不武!

顧還卿生氣的正是這一點,姬十二簡直襬明瞭是不讓她嫁人,這倒也罷了,你不讓我嫁便不讓我嫁,做啥要找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什麼幫她把把關,看人家有沒有保護她的能力?

她要人保護了麼?

他姬十二武功高強,她的功夫同樣不弱,並不是那種時刻需要人保護的弱女子,憑什麼他要幫她做這樣一個吹毛求疵且華而不實的決定?

實際上,她嫁不嫁人倒在其次,關鍵是若放任姬十二這麼不可理喻下去,那她一輩子都會和他糾纏不清,沒完沒了。

若他們之間沒有那坑爹的血緣關係,糾纏便糾纏吧,橫堅她不僅不討厭他,反而挺喜歡他,跟他做情侶的感覺也蠻好,想必做夫妻也差不到哪裡。

奈何他們中間橫亙着這麼一條無法逾越的銀河,明知沒有結果還糾纏,那不是瘋了麼?

她自己一個人無所謂,左不過是一條命,但姬十二卻肩負着軒轅黛的全部希望,他沒有浪費生命的權利。

顧還卿從未如此後悔過——若她當初多堅持堅持,別被姬十二的行爲打動,那他和她之間也許不會弄到如此地步。

亡羊補牢,所以她想借着這件事,跟姬十二來個徹徹底底的了斷!以後形同陌路也好,老死不相往來也好,總之都強過現在。

而在屋內的姬十二聽了顧還卿的話,胸口霎時感到有如萬箭穿心,令他痛不欲生!

熊大玻璃心且膽小,特別害怕看到顧還卿殺氣騰騰的樣子,這會令他憶起小時候某些不美好的回憶。

於是他一溜煙的跑進屋之後,立刻抖抖嗦嗦地用高大壯碩的身軀堵住房門,生怕顧還卿殺將進來。奈何姬十二面無表情的一伸手,輕輕鬆鬆將他撥到一旁,接着拉開房門,大踏步的出去了,一點都不畏死。

“……少主!”熊大一看勢頭不對,忙去搬救兵。

姬十二今日着一襲寬袍舒廣袖的月白色錦衣,黑髮高束,露出一張冰清玉明、顛倒衆生的俊美臉龐,那雙若黑色琉璃的眼眸綻放着迷人的光芒,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優雅與貴氣。

此刻,金燦燦的太陽已緩緩升起,藍色的天空有潔白的雲朵在飄着,早晨的風兒有點大,這個絕美少年翩然立於海棠樹下,衣袂飄飄,墨發飛舞,風姿卓卓的樣子恍若謫仙。

璃王府多年空置,府中閒雜人等並不多,客院除了三皇子的人,幾乎全是滄海宮的人,不過因爲過端午,大家凡是沒有輪值的,基本都出去看熱鬧了。

因此熊大賣力的廣而告知了半天,除了列御火等人一直在外,僅有廖廖數人來觀戰……

闊大寬敞的院子裡花木扶疏,綠樹簇擁,環境幽然,寧靜而致遠,依稀可看辯出當年璃王府的盛景。

一顆鬱鬱蔥蔥的參天古樹下,體態修長婀娜的顧還卿亭亭玉立。

她膚若凝脂,明眸皓齒,青絲隨風飛揚,淡紫色的裙裾蹁躚,天然去雕飾的模樣分外的美好,恍若一夢。

姬十二默默地凝視着她,目光深刻專注到似要將她的樣子刻進心底,連鴉羽般的長睫都仿若凝固了一般,一顫不顫。

“姬十二。”顧還卿緩緩啓脣,清清淡淡的嗓音裡已沒有火藥味,神情平靜極了:“我們來做個真正意義上的了斷吧。”

“你說什麼?”姬十二喃喃問道,彷彿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高挺的身姿竟微微晃了晃。

顧還卿過份好看的面容幾乎沒有任何表情,連眸色都波瀾不興:“我說,你不是愛跟人比武嗎?那我們就來個以武服人,輸了的人……”

“我不跟你比!”

姬十二用力打斷她的話,臉色蒼白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你要我怎麼樣都成,但我不跟你比……”

自從跟顧還卿鬧成這樣後,他懷疑自己患上了嚴重的心疾,動不動胸口就疼的厲害,比邪功發作時猶甚。

“那你顧慮到別人的感受沒有?”顧還卿不禁質問他:“當你逼迫別人跟你比武的時候,你明知對方不願,卻依舊要對按你的意願行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個都不願做的事,憑什麼要強加到別人身上?”

姬十二聞言,臉色愈來愈白,血色褪盡,幾近透明,他怔怔地望着顧還卿,一動不動仿若石化,只是眸光越來越黯,越來越幽鬱,眼底似有冰晶崩裂,碎片四射。

他越不說話,顧還卿越當他心虛:“怎麼,說不出話來了,是無言以對了吧?”

“呵呵……”姬十二忽然以手掩額,發出低低的笑聲,笑得兩肩都在顫抖。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笑得出來?列御火和衆人齊齊看他,目露驚異,便連顧還卿望着他的目光也漾出幾絲困惑。

片刻之後,姬十二大約覺得笑夠了,便停止了低笑,但他的手卻並沒有從額頭放下,一徑停在額上,半遮住眼睛。

許是陽光太燦爛,衆人恍惚覺得他眸底水光氤氳,若琉璃玉碎般星光點點。

顧還卿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他手上,他手指上的傷痕清晰可見,破壞了整隻手的美感,她的長睫霎了霎,不着痕跡地移開目光。

良久,在衆人猜疑不定的目光下,姬十二嗓音沙啞,萬分艱難地開口:“卿卿,我知道你爲什麼這麼生氣,這麼氣憤。我也知道你是爲誰而來,就因爲我打傷了他,你心疼了,所以……你來我找,想跟我比武……要跟我算帳……不外乎是想替他討回公道。”

他極慢極慢地放下手,臉色異常的蒼白灰敗,但神色已如常,不見悲喜,只是看着顧還卿的眼眸星光涌動,波瀾迭起。

“那好,你自己動手,我絕不反抗。”他說:“我打了他三掌,你可以十倍百倍的還我,但我不會和你比武。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從未想過與你動手……也從未想過……我們之間會……”

他垂下眼簾,淡淡地道:“你動手吧。”

他的臉色太難看,整個人彷彿沒了精氣神,連一雙神采奕奕的眸子都黯淡無光,用一種毫不抵抗的姿態站在那裡,像個沒有生命的漂亮木偶,身影孤傲,俊美姿容,美則美矣,卻無生氣。

顧還卿用力抿了抿脣,看到宮少陵被打的臥牀不起的那一瞬,她的確是很憤怒,覺得姬十二簡直太幼稚了——這樣做能挽回什麼?只會將事情越弄越糟。

來找他算帳之前,也確實是想跟他打一架,告訴他,徹底放開過去,放開她,好好開始新的人生,他還年少,才十五呢!還有大把大把的光陰供他揮霍,有大好的人生在等着他。

但是,看着他萎靡不振,孤寂落莫的樣子,她的心又隱隱做痛,覺得他就算做的不對,也不是罪無可恕,更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事。

她知道這種情緒要不得,就好比有些家長,不管自家孩子犯了多大的錯都沒錯,錯的永遠是別人。

可有什麼辦法呢,她對他永遠硬不起心腸。

何況他又不跟她打,她一個人動手有什麼意思?他又不還手,搞不好別人還以爲是她在無理取鬧。

思及此,她朝他走過去。

“還卿,你別衝動,凡事三思而後行!”列御火一個箭步上前,擋在她的面前,他神情嚴肅地道:“便是他做錯,你這樣懲罰他,也夠他受的了,不能……”

“列御,你讓開。”

“列御你退開,讓她過來。”

列御火的話未說完,卻被顧還卿和姬十二雙雙出口打斷,前者叫他讓開,後者命他退開。他看了看這兩個倔強的人,捏緊雙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無奈的退下。

“你們都退下。”姬十二神情淡漠地望向衆人:“違令者,以後也不必跟着我了。”

儘管大家惴惴不安,非常想知道事態發展,可留下的後果太嚴重,只得怏怏不甘的離去。

諾大的院子頓時空曠下來,除了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近乎萬賴俱寂,連歡快的鳥兒都感受到凝重沉鬱的氣氛,停止清脆的唧啾。

顧還卿的腳步輕若無聲,裙角翩然拂動,她已站在姬十二的面前。

姬十二擡眸,對她牽了牽脣,想笑卻沒有笑出來,唯有悽然和苦澀滯留在嘴角,聲音已然嘶啞:“早死早超生,你還是快點動手吧。”

顧還卿心平氣和的搖了搖頭:“你既然不跟我打,我也不會動手。”

“不想爲他討公道了嗎?”姬十二終於輕笑出聲,深深幽幽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悲慟,語氣卻帶點自嘲與微諷:“那他不是挺冤的?”

顧還卿重重的吐出胸中的一口鬱氣,悄然攥緊雙手,憑指甲刺近掌手的肉裡,滋生出一股尖銳的痛意,好像這樣才能凝聚所有勇氣,支撐她說出接下來話:“冤也好不冤也好,他既然認識了我,說不得也只好受着,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他學藝不精,怨不了別人。他既然都想得開,我硬要追究也無多大意思。我其實只想告訴你一件事……”

她頓住話頭,仰頭眺望遠方,若蝶翼的豐盈長睫不受控制的扇動幾下。

姬十二的目光凝在她臉上,手情不自禁的擡起,他喜歡用手指撥弄她的濃黑的長睫,可早失去了這樣做的資格。

他慢慢的縮回手,神色愈見灰敗,眉宇間蘊滿難言的痛楚。

顧還卿幾經醞釀,臨時起意的腹稿已成,便慢慢地道:“我想說,你往後不必爲我的婚事多方操心了,我已經決定了,若宮少陵願意娶我,我便嫁給他。”

姬十二垂頭按胸,灰白的脣角不住的顫抖,半晌才發出氣若游絲的聲音:“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考慮過了,這樣很好。”顧還卿硬着心腸,盡力不去看他:“至少我不用懷疑他別有用心,對我另有所圖,而一旦我落魄,我也不用擔心他拋棄我。”

“那他若是……”

“若是什麼?”顧還卿雲淡風輕地反問。

她彷彿知道姬十二要說什麼,輕輕地道:“倘若他又跟人比武,然後被人失手打死,或者因其它不測意外殞命,慘遭橫死……那也沒什麼,我依然嫁他。”

她盯着姬十二,語速加快,以此表明自己的決心:“橫豎他因我而死,是受了我的拖累,我大不了賠他一命,再不濟也要賠上一輩子,替他守……”

“別說了!”姬十二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打斷她,半躬着頎長的身軀,捂着胸艱難地喘氣:“你別說了……你要我怎麼樣都可以……好,你要我不再幹涉你的事,我以後不管便是;如若你要我娶別人,我娶就是……”

哀大莫過於心死,他大約是忍到了極限,除了有濃濃的哀傷從他眼中流泄出來,神情和語氣竟漸趨平穩:“你說這麼多,做這麼多,無非是想讓我死心;無非是想跟我撇的乾乾淨淨。”

他一臉淡漠望着顧還卿,波瀾不驚地宣佈:“恭喜你,顧還卿,你成功了。”

顧還卿心裡泛起了一股莫名的哀傷,這一瞬,也不知是胸口還是心臟好似裂了一道縫,生生的疼,涼颼颼的,不過尚可以忍受。

她眨了眨有些酸脹澀痛的眼睛,努力揚了揚眉,語氣涼薄地道:“那好,很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那麼,從今往後,你我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會有你的如花美眷,我也會有我的似水流年。以後見面若能互道一聲安好,那自然是好,若不能……請你對我視而不見吧。”

“這是徹底決裂啦?”何以春問軒轅黛:“鬧成這樣,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莫可奈何吧。”

她們兩人此刻藏身在一簇簇搖曳生姿的月季花旁,爲了偷窺成功,她們兩個也是蠻拼的,都不怕被刺扎到。

軒轅黛沉穩冷靜地點頭;“要大徹大悟,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

雖說結局是令人滿意的,何以春心裡卻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嘆了一口氣道:“冤孽,只希望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扯皮,以後若真像還卿所說的那樣,也挺好。”若每次都這麼傷筋動骨,那可真叫人受不了。

“散場了,我們也走吧。”軒轅黛拍了拍何以春的肩。

何以春一擡頭,場中那兩人,顧還卿已孤憐憐地一個走遠,姬十二卻如魔怔一般佇立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她越看越不對頭,忍不住皺眉,然而就在此刻,姬十二高挑的身影毫無預兆地轟然倒下,如玉山傾倒!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正要掠出,卻見軒轅黛輕盈曼妙的身影已從花叢中彈射而出……

顧還卿再次去見宮少陵,是專程去向他告別,並給他帶了一些藥材過去,讓他好好調養身體。

她嘴上說要嫁宮少陵,實則只是爲了讓姬十二徹底死心,因此再見他的時候,她既內疚又抱歉,怎麼說此事也是她利用了宮少陵,還害得宮少陵受了重傷,若不是她,宮少陵也不必受這無妄之災。

宮少陵卻一臉坦蕩,並不覺得有何委屈,相反,他還要感謝姬十二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趁機向顧還卿表露了心跡。

他是個心思敏銳的人,知道顧還卿目前對他並無男女之情,有的只是朋友之義,真要達成所願,恐怕還有一段路要走。

不過他並不急於求成,在他看來,這已比原來的境況要好的多,少了姬十二這個最大的阻力,他已是大贏家了,受點皮肉之痛算什麼。

未免顧還卿有壓力,他甚至反過來勸慰她:“你也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以前怎麼相處,日後便怎麼相處,你真成了公主,我也不會覺得你高不可攀,仍然如從前那麼待你。設若以後咱們真有緣結爲夫妻,那自然是上蒼保佑,爲了配得上你,我也可以去求取功名,棄商從仕。”

顧還卿卻給他打預防針:“實話告訴你,我有可能不是什麼姬琉璃,若你想做駙馬,只怕我這兒是行不通的。”

宮少陵一臉訝異,顧還卿望着他似笑非笑:“怎麼,是不是感覺很失望,駙馬夢破碎了?”

“不是……”宮少陵伸手扶額,無奈笑道:“我並沒有想做什麼駙馬,何來什麼駙馬夢?我驚訝你怎麼覺得自己不是姬琉璃……還有,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要和姬十二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顧還卿沉默了一會兒,才嘆着氣道:“首先,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是這麼懷疑;其次,不想給他希望,若最後……”

沒有希望,姬十二都巴不得霸着她不放,真給他看一絲曙光,那他更有理由跟她糾纏到底。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若最後確定她是姬琉璃,他們仍然無法再一起。可那時兩人糾纏已深,再想分開,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而且他的獨佔欲實在是太強了!”顧還卿實話實說:“他既固執又執着,喜歡一條道跑到黑,一天兩天尚可以忍受,覺得這是情趣,但日子長了,我們之前的矛盾和罅隙勢必越來越大,其結果就是我們會變成一對互相憎恨的怨偶,相看兩相厭,比現在更不如。”

早點分開也好,至少留下的全是美好的回憶,而不是讓人覺得渣心的糟心事。顧還卿嘆着氣,覺得自己其實也是有慧根的人……

宮少陵被她說的心又懸了起來,他開玩笑一樣地道:“我固然不想當駙馬,可我希望你能是姬琉璃,你權當我自私好了。”

弄妥好一切後,便是上京。

五月中旬,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白日要麼暴風驟雨,要麼赤日炎炎,實在不利於趕路。於是衆人皆趁早晚天氣涼快的時候趕路,中午便找陰涼的地方避暑。

就這麼拖拖拉拉,走走停停,用了將近半個月的功夫纔到汾城——離京城不遠了。

又是連日暴雨,雷鳴閃電交加,一行人只得在汾城落腳,幸而汾城滄海宮有分舵,什麼都齊全,入住非常方便。

雨大風狂,但解涼,衆人各自找樂趣打發無聊的時光。顧還卿則與裘浚風心無旁騖的在研究闕奶孃。

過了這麼多日子,闕奶孃依舊沒醒。

裘浚風告訴顧還卿,這人便是醒了也用處不大,倒不是顧還卿擔心的營養跟不上,身體機能退化的問題,而是闕奶孃的臉和身體一日一日在起變化。

闕奶孃的臉上原本戴着一張非常逼真的人皮面具,裘浚風用藥水幫她揭了下來,露出了她的真面目,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黑髮白膚,眉濃眼深,姿色中上,皮膚和身材皆保養的不錯,彈性十足,不遜少女。

但是,她昏迷了半個月之後,她的臉和身材便開始走形。一頭烏雲似的青絲最明顯——銀絲每日在增多,不過五六日,她已是發如雪……

臉就不用說了,褶子與皺紋每天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增長,速度之快令人歎爲觀止!便連眼袋都不甘寂寞,越長越大,變得跟金魚泡泡似的。

至於她的身材,大致的體形沒怎麼變,但皮膚越來越鬆馳,胸部下垂的厲害,便連那手都變得跟老樹枝和老樹皮一樣,雞皮虯結。

顧還卿都不忍目睹了——這哪裡是那個時而少女,時而少婦的風騷奶孃啊?簡直就是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嫗!

“她可能是吃了什麼特殊的藥丸,所以纔給人青春永駐的假相。”裘浚風指着闕奶孃金魚大眼袋上的一圈青灰印記,本想有所保留,可思量了一會兒,仍是直言不諱:“她也有可能……修習了採陽補陰之術或者練了什麼高深的內功,因此顯的較年輕……”

高深的內功顧還卿不感興趣,只對採什麼的興味盎然。她一點也不害臊,瞪大眼睛望着裘浚風,求知慾強烈:“這世間真有采陽補陰之術嗎?”

求浚風都不敢直視她清澈如水的眼睛了,比她還臉皮薄,紅着臉咳了咳:“當然有,你以爲全是空穴來風嗎?許多醫術醫典上都有記載,改天找給你……”本想說改天找給你看,但陡然想到對方是位黃花大姑娘,他適時的住了嘴。

囧!顧還卿只好承認自己孤陋寡聞,她也不敢再追問有沒有采陰補陽之術,都能採陽了,離採陰還會遠嗎,甭用問!

此尷尬話題揭過不題,總的來說,闕奶孃因爲不能採陽,再加上她的陽壽到了,離死期很近,醒來的希望渺茫,便是有機會醒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開口說話。

顧還卿覺得很心塞——尼妹!初一的奶孃原來這麼淫蕩啊!居然是個會採陽補陰的極品!

怪不得她那天老調戲姬十二,一口一個“少年郎”,叫的不知有多肉麻膩人,十有八九是想採他……

說到姬十二,自那天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軒轅黛則告訴她,姬十二在養傷,調養身體的同時也調節心情,等他傷好了,務必讓大家看到一個全新的他。

這是好事,顧還卿也期待姬十二經過她的打擊後,能脫胎換骨、面貌一新,從此成爲一個天天向上的有爲青年。

只不過,她那天剛跟姬十二決裂之後,雲綺香卻包袱款款的出現在璃王府的大門口。

雲綺香因爲私自練了《娑羅涅槃》,故而一直住在滄海宮。

軒轅黛爲此大感煩惱,不知究竟怎麼處置此女纔好——若就麼送回雲家堡,肯定要遭人非議,便是要送回,也要解決掉她身上的《娑羅涅槃》才行。

不過好在《娑羅涅槃》練起來沒那麼快,雲綺香進展也不大,軒轅黛纔不急着處理此事。

只是誰也沒想到,雲綺香竟然私自跑來靖州,並找到璃王府來了。也不能說她私自跑來——她並非滄海宮的人,只是暫住滄海宮,屬自由個體。

來就來了,除了略略的不舒服,顧還卿隨後也就丟開了——橫豎她跟姬十二鬧成這樣了,便是再來一百個雲綺香,她也無權干涉,更無權指手畫腳,還不是人家想怎麼樣便怎麼樣。

軒轅黛起初覺得雲綺香不該來,後來跟何以春一合計,覺得也不是什麼壞事。

——衆人皆覺得姬十二跟顧還卿無望了,若能有別的女子引開他的注意力,那真是太好沒有了!況且姬十二要真看上了雲綺香,那可是一舉數得——合功的事也不必走彎路,多省事!

於是雲綺香也跟着上京。

雲綺香來了之後,對顧還卿十分客氣,言語間對她恭敬有加,儼然芥蒂全消。

顧還卿也沒有扯着舊事不放,對她客客氣氣的。再說軒轅黛什麼都沒瞞她,她也知道雲綺香是姬十二的備胎,照這形勢發展下去,她和雲綺香順理成章會成爲親戚……

儘管知道這對她和姬十二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但她好歹喜歡過姬十二一場,雖不是深愛,但喜歡也是感情啊。所以每每看到雲綺香,她心裡或多或少會覺得膈應。

不過這也在能忍受的範疇,隨着時間的流逝,這一點點的不適會消失的,顧還卿深信。

無論怎麼說,她還是希望姬十二幸福,並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只是,到了汾城的第二天清早,闕奶孃竟然醒過來了!這讓衆人大感意外,而更讓人意外的是,她還能開口說話,只是吐字有些模糊。

且她腦子並不糊塗,能認出顧還卿,話也是對她說的。

她甚至想拉顧還卿的手,僵着舌頭斷斷續續道:“……小公主,對不起……都是我們……對不起你……讓你吃了這麼多的酷頭,六落到米間,過的毫無……紅,紅室尊嚴,我早有悔意,只是,只是不知道如何幫你……我,我此行聽命帶硃砂去靖州,便是去證實她的身份……她,她是軒轅霏跟姬……姬耀霆的女兒……咳咳!姬琉璃!她身上有能證明她身世的東西……”

開始幾句話她說的含含糊糊,讓人聽的挺費勁,甚至不能理解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最後幾句話,她卻說的格外清晰,也漸漸流利起來。

因此,大家皆震驚的不能言語,包挺軒轅黛。

石破天驚亦不過如此!——硃砂是姬琉璃!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唯有顧還卿異常的冷靜,彷彿早有所料,她陡地抓住闕奶孃的手,雙眼緊緊盯着她,聲音清冷的出奇:“闕奶孃,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你告訴我,我究竟是誰?還有,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別瞞着我好嗎?”

“咳咳……”闕奶孃不停的咳嗽,彷彿想把五臟六腑都咳穿,滿頭白髮抖的如風中雪,聲音嘶啞的道:“你是……小公主啊……小公主啊,你忘了嗎?你什麼都忘了嗎?你你你……”

她上氣不接下氣,呼吸聲像拉風箱,身體抽搐的厲害。

裘浚風趕緊伸手捏着她的下顎,麻俐的扔了一顆小藥丸進她嘴裡,並揉着她的脖頸處助她吞嚥,神色凝重地道:“她這是迴光返照,有什麼都加緊問,不然就來不及了!”

他話未說完,闕奶孃頭一歪——翹辯子了……

裘浚風:“……”

“……”衆人。

------題外話------

真相浮出水面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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