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銘的目光頓時一沉,微眯着眼,仔仔細細地打量着此時正走在樓梯上的那一羣人。
“BOSS?”
蘇蔚注意到雷銘的心思不在這裡,疑惑着想要順着雷銘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雷銘摟着她的舞步忽然一個旋轉,蘇蔚沒有絲毫的準備,被雷銘帶着急劇地旋轉了起來,讓她那裙襬都微微上揚起來露出了她那對嬌小誘人的腳踝。
蘇蔚只覺得有點微微的目眩,勉強跟上了雷銘的舞步。
雷銘卻絲毫不在乎蘇蔚的感受,目光遊離着牢牢鎖定在那羣人的身上。
他們大概有十人左右,有男有女,穿着華麗的禮服攜手而來,踏着舞曲歡聲笑語,好像之前三個富商失蹤案對他們毫無影響。雷銘明目張膽的瞪着他們,舞池裡人來人往,誰也不會注意到誰。但是,那羣人裡偏有一個人擡起頭順着雷銘的方向看過來,好像有所察覺。
雷銘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摟着蘇蔚又是一個大弧度的旋轉,在舞池中央用腳步畫出了一個大圓來。蘇蔚今晚的禮服又是大裙襬,被雷銘這樣帶着如此一個大旋轉,她的大裙襬就像是盛開在奼紫嫣紅裡的那朵最美最豔開得最旺盛的牡丹花魁,又像是一隻明豔動人的彩蝶之王展着雙翼在花朵間翩翩起舞,剎那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舞池裡原本還在跳舞的男男女女也索性停了下來,只欣賞着雷銘和蘇蔚的舞姿。
舞池外的人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面所吸引,大家都握着酒杯,遠遠地觀望着。
這樣一來,雷銘和蘇蔚立馬成了萬衆矚目的焦點,連燈光都只聚焦在他們的身上。
雷銘暗暗咬着牙,如今已是騎虎難下,爲了不引起那羣人的懷疑,他只有繼續這樣和蘇蔚跳下去。而蘇蔚卻根本不知道雷銘的心思,但她也知道雷銘這樣做肯定不是因爲自己的魅力和誘惑力,所以蘇蔚的心裡並不像那羣圍觀人那般欣喜若狂。
反而,蘇蔚現在懷疑,雷銘心裡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BOSS,心裡有事?”蘇蔚試探着開了口,此時兩人正好一個舞步的進退。
雷銘的眼神這時才輕微略過蘇蔚的臉頰,她昂着頭望着他,眸中帶笑。
雷銘依舊陰沉着面無表情,低聲說道:“這和你沒有關係。”
“BOSS,我是您的員工,也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怎麼會和我沒有關係?”
雷銘摟着她一個旋轉,並沒有回答。
蘇蔚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維持着臉上的笑意,道:“BOSS,是不相信我?”
“你想多了。”雷銘瞥了眼那羣人,他們似乎沒有更多的懷疑。
“既然如此,那麼你要怎麼證明,你是相信我的?”蘇蔚一語中的。
雷銘收回目光輕蔑的一笑,滿是不屑,“我沒有必要向你證明。”
“那我似乎,也沒有必要充當所謂的特殊客戶聯絡員。”
蘇蔚微微頷首,眼角輕揚,眸光冷冽,隨意地躍過雷銘的肩頭環顧着四周。
雷銘眉頭一蹙,抓着她纖腰的手微微使了使勁,蘇蔚的臉上立馬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你在威脅我?”雷銘幾乎是咬着牙根從牙縫裡擠出的話。
蘇蔚心滿意足的一笑,得意洋洋,“我對你而言,應該還是很有價值的!”
雷銘難堪的一笑,挑着眉梢說道:“很好!那你現在想要知道什麼?”
“陪我再跳一支舞,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蘇蔚洋洋得意地停下舞步,鬆了手,舞曲也正好在這個時候奏出了尾音。
雷銘瞪着她,無從選擇。
第二首華爾茲舞曲奏響,他們身邊的男男女女已經重新投入了舞池。
雷銘和蘇蔚依舊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身體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就像是兩尊木偶立在穿梭的人羣裡,讓樓上一直注意着他們的另外兩個人同樣僵硬着。
“小沫……”
李千雅輕喚着身邊的這個女孩,她找到雷銘的時候,正好是雷銘和蘇蔚成爲舞池裡唯一一對耀眼的星星時,而這個時候的錢小沫已經不知道注意他們多久了,李千雅便也不敢輕舉妄動。
錢小沫一直注視着他們,卻始終未曾開口說話。
她看着他們在舞池裡面勾肩搭背、進進退退,男的俊朗,女的豔麗,是舞池裡當之無愧的舞王和舞后。而錢小沫只能遠遠地看着他們,就像是個局外人。不,她原本就是局外人。雷銘是食物鏈頂端的生物,是金字塔最上面的王者,而她錢小沫過去是、現在也是一個極平凡的小角色,根本不可能和雷銘的生活有絲毫的交集。
她不該愛上雷銘,更不該自詡清高地走進雷銘的生活。
上蒼讓她失憶就是讓她重新看清楚這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她還是重蹈覆轍了。
錢小沫苦笑着,眼眶裡一片溼潤。
李千雅將她臉上一絲一毫的微小表情都捕捉在眼睛裡,再看向雷銘和蘇蔚的時候,她的胸口已經是熊熊的一團烈火。至少現在,不需要任何的質問,李千雅也知道錢小沫發生什麼事了。
沒過多久,雷銘再度摟着蘇蔚在舞池裡進進退退,旁若無人。
樓上的李千雅卻忍不住一聲輕蔑的冷笑,低聲咒罵着難聽的話。
錢小沫卻臉色鐵青的無動於衷,抓着扶手的雙手卻越縮越緊,越縮越緊,忍不住雙肩都在瑟瑟發抖。寒徹透骨的冰涼,可,舞廳裡面的暖氣開得這麼足,爲什麼她還會這麼冰冷呢?
錢小沫無話可說,舞池裡雷銘和蘇蔚旋轉的舞步節奏早將她的心率打亂。
然而雷銘卻根本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但錢小沫的身影,卻早早的被蘇蔚的雙眸捕捉到了。在開始第一支舞的時候,蘇蔚便已經注意到了錢小沫,那個時候的錢小沫甚至都沒有找到他們,一直到舞池裡其他人都停下動作的時候,蘇蔚纔看見錢小沫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雷銘的身上。
那樣的目光,是難以置信,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的詫異,最後是滿心期待後的失望落空。
蘇蔚看得懂錢小沫眸中的深意,卻也十分享受這樣的目光。
至少,說明了蘇蔚現在的努力是成功的。
她暗自得意,於是故意刺激着雷銘,一面試探着雷銘到底有多信任自己,一面也故意刺激着錢小沫到底有多愛雷銘。既然能一箭雙鵰,又何樂而不爲呢?蘇蔚自命不凡,隨着雷銘的舞步搖曳生姿,越發自信優雅,故意要將錢小沫壓下去,絕對是舞池裡絕美的一道風景線。
雷銘一面敷衍着回答蘇蔚提出的問題,一面用餘光注意着那羣人。此時他們已經分散開來,有人在冷餐桌前觥籌交錯,有人在舞池裡你進我退,雷銘一雙眼睛也注意不到這麼多人,於是,他就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就是剛剛唯一一個注意到雷銘目光的人——
曉天金融投資集團的總經理,許牧之。
眼下,這個許牧之正在……
“啊……”
雷銘正在聚精會神盯梢的時候,蘇蔚忽然一聲哀叫,整個人便柔軟得像是一朵雲落在了雷銘的胸膛裡。驚得樓上的李千雅瞠目乍舌,脫口而出一聲咒罵,“這該死的狗男狗女!”
錢小沫卻面無表情的僵硬着,只雙手指甲扣着扶手上的黑漆,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舞池裡的雷銘一時手足無措,雙臂懸在空中,皺眉看着懷裡的蘇蔚,“你在玩什麼花樣?”
“我……剛剛扭了腳……”蘇蔚皺着眉楚楚可憐地擡起頭來,眼眶裡紅紅得都是血絲。
雷銘無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根本不信她的話,可等他再擡眸看向許牧之方向的時候,原本的小圓桌前面已經沒有了許牧之的人影,只站着另外的一男一女,剛剛許牧之還和他們閒聊着,可現在人呢?
難道,是注意到雷銘了?
雷銘感覺環顧四周,還是沒有看到許牧之。
他想要轉身離開,卻發現蘇蔚依舊貼在自己的胸膛上,雙手環着他的腰。
雷銘強忍着翻了個白眼,雙手想要抓着蘇蔚的胳膊將她推開,卻又有所顧忌,只能懸在空中左右爲難,一聲不耐煩的低喊:“蘇蔚!鬆手!”
“BOSS……”蘇蔚淚眼汪汪地望着雷銘,“我真的扭傷了,好痛,你抱我去休息好不好?”
雷銘無奈地搖了搖頭,看着不遠處的酒招待,立刻舉着手臂揮了揮,酒招待立刻頷首迎了上來。雷銘指着懷裡這個無賴一樣的撒着嬌的女人,毫不掩飾地說道:“把這個女人給我拉開!她扭傷了腳踝,送她去看醫生!”
“好的。”
“BOSS……BOSS……”
酒招待剛要上前去扶蘇蔚,她便立刻扯着嗓子喊叫着,雙臂越發抱緊了雷銘。
雷銘沒有辦法,雙手抓着她摟着自己的腰身的手,硬生生地將她十指分開。蘇蔚的力氣大不過雷銘,於是被雷銘像是剝皮似的硬生生剝開了,然後徑直扔給了酒招待,大步流星地徑直出了舞池。
蘇蔚踉蹌着沒有站穩,酒招待立刻去扶她,卻被蘇蔚嫌棄地推開,滿臉的鄙視。
樓上的錢小沫微微揚起下頜,收回了自己始終扣着扶手的雙手,沒有任何情感波瀾地呢喃了一句,“走吧。”她便轉身走下了二樓,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一旁的李千雅捉摸不透。
李千雅怒火中燒地罵罵咧咧着,一個轉身卻是背對着錢小沫朝前走去,哪怕錢小沫能忍得下這口氣,她李千雅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