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南的世家夫人們不瞭解京都新鮮事兒,而對於壽郡王妃來說,生養幾十年的京都,纔是家鄉呢。這時候聽符長寧說這個,她忍不住“咯咯”直笑。
符長寧說的其實沒錯,京中最近正是十分時興一種盤發,叫做“飛月髻”。說起來這個“飛月髻”也不是什麼新鮮髮式,偏有一次花朝節的宮宴上,叫宜純公主梳了,這才流行起來。
當日的花朝節宮宴,宜純公主一改往日形象,竟梳起了從前沒有梳過的“飛月髻”——一直以露出光潔額頭形象示人的宜純公主,將臉前兒蓄了一點點毛茸茸的“前簾兒”,遮在額頭上,竟分外顯得稚嫩好看。故此,京都中許多貴女回去之後並不將髮髻梳得光溜溜的綁在腦後了,反倒是碎碎的露出許多額發,“飛月髻”倒成了一時風靡的髮式。
但就像是符長寧所說的,這裡面其實很有個大烏龍在其中。那次花朝節宮宴上,本是慣常給宜純公主梳頭髮的婆子因得了急病,給人打發出宮,家去了。而一時半會兒宜純公主又找不到別人——實在是因她要求太高,不想將就——於是就委委屈屈的去同自己母親,良夫人去說了。良夫人最近因攉升品階這事兒正被皇后堵的噁心,這時候也忍不住想去給皇后添添堵了,於是就教唆女兒,“你去同皇后說罷。正經的嫡母,不該喚她撥給你一個伶俐的梳頭婆子嗎?若是不合意,你再同她央求撒嬌一番就是了……”
宜純公主本不願去找皇后,但她一想,若能仗着皇后爲了美名而不好駁她面兒的當口兒,將驕陽公主的梳頭婆子討要過來,狠狠地噁心一把驕陽公主,那想來也是頗爲不錯的。於是宜純公主快快樂樂的就去了皇后住的鳳鳴宮。
待到了鳳鳴宮,宜純公主委委屈屈的這麼和皇后一說,沒曾想還沒等宜純公主發大招兒呢,皇后直接就風輕雲淡的擺了擺手,說她,“去和驕陽討要便是了,我這裡的梳頭婆子手藝也不適合你們這些小姑娘——我讓湛露跟你一道兒,見了驕陽
和她說上一聲便是了……”
宜純公主沒先到皇后答應的利落,反倒是驚訝了。
驕陽公主聽到這個,倒也並沒有給宜純公主什麼臉色瞧,也是痛痛快快的就答應了。但私底下驕陽公主可吩咐拿梳頭婆子了,“你拿手的‘飛月髻’,梳得最好,到時候也給她梳這個就是了……”——這話是因着宜純公主因自驕臉兒小生得好,再用頭髮擋住一些就沒臉了,於是向來不願意讓餘發遮擋住臉頰,故此慣常都會將所有頭髮高高的梳起來的。
而飛月髻,正是前面給人毛茸茸的蓄起來一些碎髮這在額前,因驕陽公主是容長臉兒,故而常用這類髮髻,以期不顯得臉頰太長。
驕陽公主本想讓宜純公主在人前出醜,卻不想,人生得好就是佔便宜,宜純公主真是濃淡皆宜,不論什麼髮式梳起來都那麼嬌豔可愛。這會兒細碎的劉海遮擋住了飽滿光潔的額頭,加上她是大大的杏眼,這麼看,竟也有種比之驕陽公主全然不同的稚齡的奇異美感來。
給驕陽公主氣壞了!
尤其是當她得知,自己梳了好幾年的“飛月髻”也沒引起風尚,而陰差陽錯叫宜純公主梳了一回,反倒是風靡整個京都的貴女圈兒了,這怎麼能叫她覺得不來氣?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看着今後改爲蓄養額發的宜純公主那張天真純美的小臉兒,驕陽公主就覺得恨得簡直牙根兒直癢癢。
因這話兒,被符長寧學來逗趣兒。
壽郡王妃也不打待見那幾位驕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公主,故此這會兒,壽郡王妃聽得還很樂呵呢。
符長寧和沈從景這會兒在壽郡王府住了下來,可說是半分會被敵國窺視的擔憂都沒有了。
壽郡王府,壽郡王再不濟,也不至連自己的府宅都打理不好。說他大是大非面前可能會頭腦拎不清楚,但到底人在別的方面其實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符長寧和沈從景竟然在以前勢同水火的壽
郡王這裡住的最是安心歡暢,倒也讓人意想不到呢。
其實兩人只要進了嶺南境內,就再沒人能跟蹤下去了。壽郡王只是其一,另外一方面,還因着陵南乃是江家老根兒,若是連世世代代生活了好久的老根兒都掌控不住,江家就也別號稱是什麼世家了,太打臉了。
所以兩人篤定,就算是客棧那邊兒的眼線尾隨跟了過來,入了陵南,那幾個人就也是有命進,無命出的。
沈從景和符長寧兩人好吃好喝的在陵南壽郡王府待了些時日,壽郡王又在沈從景“在陵南侄兒的手可伸不了王叔那麼長”的恭維之下,幫助兩人清算線人,過了能有五日,沈從景和符長寧終於舒舒服服的離開了壽郡王府。
兩個人走的時候,壽郡王妃很是依依不捨——因符長寧常常說一些郡王世子在東宮中的事情,所以很是滿足了壽郡王妃思子心切的心理,所以壽郡王妃還巴望着多聽一些自己兒子的事情呢,自然是不想要符長寧離開的。而壽郡王,則是快要煩死沈從景了。
在壽郡王的心目中,他哥哥現在是全建蒙第一討厭的人,他的侄子沈從景那小子,就是全建蒙第二討厭的人,沒有“之一”!所以沈從景提出要走,壽郡王真是巴不樂得兒的備車備馬,給這一隊人好說歹說的弄走了。
沈從景符長寧一走,壽郡王內心很高興。一扭臉,見王妃陰着一張臉不說話,心道不好。果然,王妃朝他開炮了,“瑜兒之友好不容易來一趟陵南!那人還是你侄子!你這小肚雞腸心性狹隘的人就那麼對待人家!虧得人家涵養好,不然是我早就罵死你這個老不羞的了!”壽郡王妃邊罵邊往屋裡走,最後走到屋子門口兒,站定轉身,朝壽郡王臉上噴口水,下了定義,“呸!狹隘!小肚雞腸!”
壽郡王整個人傻掉了。緊接着,就是一陣濃濃的抑鬱之情——他果然不該答應他皇兄將兒子留在京都的,兒子一不在身邊,夫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太、太可怕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