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 我們一起回與子村去,過神仙眷侶與世無爭的日子好不好。”
窗櫺上晨光輕灑,投下影影綽綽地碎影, 她揉了揉眼睛, 鼻尖地一股淡淡桃花香讓她明白過來身在何地。
不知在青丘昏睡了多久, 老是想起徐淵臨死前對她說的話, 那玄色的身影, 莫名在腦海裡浮現,模糊,漸漸與記憶中另一個影子重合。
隱約記得那天在空桑山, 她傷心欲絕,就連她心心念唸的凌玦上神想帶她回十重天養傷, 她一氣之下都拒絕了, 最後倔強地倒在青丘門口。
這幾日頭時而疼痛不已, 經常有熟悉而莫名的聲音在她思緒中浮現,還叫她“姐姐”。
她只當自己是受混沌幻境的影響留下的後遺症, 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痊癒。
靈墜站在窗戶前發呆,忽然耳邊響起吵鬧聲,像是從大殿的方向傳來的。青丘本是清靜之地,這樣的吵鬧聲,還真是令人心煩。
“大殿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邊往門外走, 一邊問旁邊的侍女, 花骨朵兒一般嬌嫩的侍女吞吞吐吐, 側着半個身子攔着她的去路, 小心翼翼規勸道:“靈墜仙子, 還是不要去了。”
“怎麼了?”她更是好奇了。
侍女囁嚅了半天才說出來,“今兒一大早, 仙界的瑾公主就在門口鬧,吵着整個青丘不得安寧,帝君本想放她進來,誰知她硬闖竟然來了大殿。”
“真夠囂張的。”靈墜冷笑一聲。
“囂張什麼。”侍女哼了一聲,“仙界可不比從前了,自從仙界勾結龍族陷害你後,凌玦上神便將龍族四海的水抽乾,說三年內不留一滴水,仙界本也該收懲罰的,奈何瑾公主將所有事兒攬自己身上,才使得凌玦上神只是輕罰了仙界。”
看來凌玦還是在乎自己的,不過靈墜忽然又想起了某些事情心裡一涼,問:“他怎麼罰瑾公主的。”
侍女學着紫慕的樣子誇張地比劃起來,這神態用腳趾頭下都知道出自青丘地界,她說:“凌玦上神讓瑾公主下界,受萬世輪迴之苦。”
“夠狠。”靈墜只覺得大快人心,“走吧,我們去看看。”
大殿上,桌椅花瓶,倒了一地,亂糟糟地樣子,就好像是被哪個叫花子翻騰過,紫慕的仙綾緊緊的縛着一個人,是一個女子,長而亂的頭髮,衣裳髒亂地都分不清是紅色還是別的什麼顏色,她跪倒在大殿中央,周圍幾名黑衣暗衛正用劍對着她。
紫慕一身絳紫色地暗花長袍坐在精緻富麗地高坐之上,摩挲着髮尾清冽地紫玉流蘇,微闔的目光裡帶着三分威嚴,七分嘲諷。
“我要見她!”被束縛的人大吼道,試圖掙開捆綁她的仙綾,可是綾鎖越來越緊。
這個聲音……
靈墜站在門口頓了頓,在侍女的陪同下跨進了大殿。
見到靈墜,紫慕立即笑逐顏開,剛想走過去迎接,瞄了眼被束縛的女子,神色一下子嚴肅了起來,“你的傷還沒好,怎麼出來了?”
靈墜走過去,站在那女子身旁,笑着對紫慕說:“你在這兒幹嘛?吵着我清靜了,我還不能來看看嗎?”
“沒幹嘛,只是我青丘的一些瑣事而已。”紫慕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幾萬年了,紫慕都不曾理會過青丘的瑣事,都是交給其餘的長老打點,如今怎麼心血來潮搭理那些沒意思的事兒來了。
紫慕越是怎麼說,靈墜就越是不信,側過頭看了眼身旁的女子,這一看,倒着實令她嚇了一跳,這不是,仙界的瑾公主嗎。
渾身上下亂糟糟,髒兮兮的,肌膚微黃,眼睛疲倦,哪兒還有昔日那個目中無人的公主樣兒,這分明是街頭的乞丐啊!
許是感覺到靈墜在看自己,瑾公主也擡頭看了看她,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我淪落到了這步田地。”
靈墜看着她的樣子,卻半分也得意不起來,“聽說你不日將下界,還來青丘做什麼。”
“我剛問了她半天,她只是說要見你,也不說什麼事。”紫慕道。
“你一介魔族,也配跟我仙界公主說話?”瑾公主雖淪落,但語氣中依然對紫慕帶着不屑。
紫慕也不惱,倒是覺得有趣,她都落魄到這步田地了,自己也懶得跟她爭論什麼,手指輕輕一勾解開了仙綾的束縛,“你不是說你要間靈墜嗎?現在見到了,有什麼事就快說,說完快點滾出我青丘。”
瑾公主不理會紫慕,將一片白色龍鱗放在靈墜的手中,方纔的氣勢弱了下去,帶着懇求,“我希望你去見他一面。四海水枯,他本來就靠靈力吊着一口氣,現在這口氣也快漸漸消散了,他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希望你去見他一面。”
“你的未婚夫這樣記着我,你就不恨我?我記得你之前……”靈墜說。
“我恨你!”瑾公主說着這樣的話,也沒有半分的恨意在裡面,“可是他心裡裝的若是你,我能如何。”
瑾公主微微閉目,像是陷入了極深的回憶,“我與他本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男女之情雖不曾有,可是感情極深,之前是我妒忌你,可是若他真的希望再見你一面,我怎能不成全他最後的一個心願。”
“你知道傷害他的人不是我。”
“我只能希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