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靈墜一下子從朱雀背上翻下,不顧一切地往回剛,朝空桑山衝去。
“丫頭……”凌玦站在朱雀背上,再清冷孤傲的雙眸,在看着她背影的一剎那都不由得有所動容。
朱雀撲騰着翅膀轉過頭問道:“神尊……我們……”
“回去吧。”
靈墜來到空桑山,來到方纔徐淵與混沌搏鬥的地方,枝葉凌亂,一片狼藉,除了大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半個人影都沒有。
“徐淵。”她環顧四周,輕輕喚道。
雲霧朦朧,沒有任何迴應。
“徐淵。”她提高了聲音又叫了一聲。
風聲淡淡,沒有任何聲音。
猛然間,她好似明白了什麼,蹲下來抱着膝蓋像個孩子般大哭起來。
她與他,相識雖短,可是他對她的那份情誼,她可以不應,但不會不知。
天高雲淡,人世蒼茫。
夾合着風聲,林間似有稀疏的聲響,她的哭聲慢慢變成抽泣。
“靈兒,不要哭。”
熟悉的聲音,溫柔的語氣,驚得她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擡頭,欣喜地看了過去。
個人,一身烈烈玄衣,慢慢朝她走來,玄衣長髮,俊逸英氣,他嘴角勾着笑意,如三月溫煦的春風,他走來,將她扶起,如是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自有辦法脫身。”
她撲上去將他抱住,感受到他確實真實存在着,哭着笑了出來,“你可真厲害,你是怎麼擺脫混沌的。”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還不忘打趣道:“沒你這個拖累,我自然厲害。”
靈墜嘟囔着嘴,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還是緊緊地抱住他,不說話。
“靈兒,我們一起回與子村去,過神仙眷侶與世無爭地日子好不好。”他愈發沉重的氣息吐在她的發間,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靈墜冷哼了一聲,退後一步,“你別以爲這樣就能感動我,你當是知道我的心意,不喜歡你說這樣的話。”
徐淵苦笑道:“我就是隨口說說。”話音剛落,身體突然就軟倒了下去。
靈墜着急一下子托住他沉重的身體,將他抱在懷裡,急問:“你怎麼了?”話剛問出口,手指觸及他肩膀的地方感覺到有溫熱黏稠的東西。
這是……血。
他穿着一身玄衣,是以她一直都沒注意到他本來就受了傷,她看着自己一手的鮮血,一下子慌了,“徐淵,你怎麼了!”
他的嘴角,還牽着笑,“沒事,就是剛趕走混沌的時候,不小心被蹭了一下,過幾天就好了。”
靈墜的眼裡含着淚,“你騙我,你騙我,你會死的。”
“死了更好,凡人不是有來世嗎?你贈我一朵靈墜花,我想許願,下一世還要遇到你。”他看着她,氣息越來越微弱,手指在還沒觸及她臉頰的一瞬間又收了回來。
“不!”靈墜搖頭,“我不給你靈墜花,不讓你許願,我不想再遇到你。”
她的聲音,漸漸變成哭聲,“你若是敢死,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徐淵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目光看向她身後,欲言又止,只是說到:“這樣也好。”
靈墜順着他的目光轉頭,着才瞧見凌玦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以及她懷中的徐淵。
鮮血,從玄衣身下靜靜流淌,染紅了一地的落葉。
靈墜看着那個無所不能的神靈,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再次祈求道:“凌玦……上神,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你厭惡我,憎恨我,都可以,我願付出一切代價去重鑄魂燈,再次聚集月澈天神的魂魄,只求你,救救他。”
凌玦無所動容,安靜地看着她,那雙眸子說不清是什麼神情,冷酷,哀傷,痛苦,憤怒,憐憫。
徐淵拉着她地手,眼睛看向凌玦,極其艱難的頷首算是行了一禮,“凌玦上神,我自知擅闖空桑山驚擾三生鏡是死罪,我最後……只想求上神一件事。”
“凡人之軀,有何資格。”
凌玦俯視着他,語氣中帶着慣有的威嚴。
“只求……凌玦上神,能多顧惜靈兒,哪怕她……不及上神你心上的那個人,也請不要傷害她。”徐淵撐着最後一口氣,把忍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也許這丫頭在上神你的心裡如一縷浮萍,我卻……上神孤寂萬年,可知真心不易。”
最後的氣息,微微弱下去,他的身體一寸寸冰冷,最後的話語迴盪在她的耳邊。
雲霧漸漸被風吹散,空桑山一片春光恰好的景象,她抱着他,淚水止不住嘩嘩落下。
在她身後,凌玦看着這一切,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剩下地只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