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勒利呼喊手下的時候就已經動手去抓陳嬌,陳嬌御馬不熟,就在要被都勒利抓的時候,一柄銀翹長劍忽然飛出,力道之大直將猝不及防的都勒利打落馬下。
掉馬後下啃了一嘴泥的都勒利在匈奴衛兵的攙扶下連滾帶爬的起身,氣急敗壞的瞪着忽然出手的衛青怒道:“給我上,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既然陳嬌的身份已經識破,那麼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硬仗是非打不可了,衛青說什麼也不可能將陳嬌拱手相讓,讓匈奴人把她帶回去獻給伊稚邪。
匈奴人一擁而上向陳嬌而去,衛青情急之下強拉馬繮,黑色馬王高高躍起,雙踢騰空將最近的一個匈奴衛兵重重的踢在地上。衛青順勢奪過匈奴人手裡的長||槍,他躍馬而出,向那些涌向陳嬌的匈奴兵甩開長||槍。那柄長||槍在他手上猶如靈蛇,銀亮的搶尖好似劃破了清晨微涼的空氣,帶出灼熱的溫度,所過之處匈奴兵盡皆退散。
“先抓住漢庭皇后,重賞千金!”都勒利在一衆匈奴人的保護下跳着腳大喊:“決不能讓她跑了!”
衛青將陳嬌護在身後,其他近衛早就與四面衝上來的匈奴人打了起來。匈奴兵人多勢衆,被衛青的長||槍挑開又蜂擁而來,手持彎刀毫不避忌衛青和護衛的保護,只想拉陳嬌下馬,活捉領賞。
衛青原本只想震懾那羣匈奴人,尚存與都勒利談判之想,不料都勒利一心只要活捉陳嬌,而那些紛紛衝向陳嬌的匈奴兵更是惹火了衛青。
衛青長||槍急舞,出手之間力拔山兮氣勢如虹,但凡近身而上的匈奴兵毫無例外,搶尖所到橫劃脖頸,一命嗚呼。
匈奴人一波又一波的衝上去卻始終不是衛青對手,他們忌憚衛青的驍勇又見無法向陳嬌近身,於是紛紛持矛刺向兩人□□的坐騎,妄圖將他們打落馬下。
衛青騎乘的馬王神駒自然威烈無比,騰跳越空配合着衛青盡殺不軌的匈奴士兵。可是陳嬌那匹馬卻是凡馬,加之她御術有限,在這個時候根本就控制不了馬匹。紅馬在匈奴兵的圍攻下想要逃跑,卻又處處受到攻擊,四蹄亂踢離衛青道黑馬越來越遠,最終嘶鳴一聲被長矛刺中,馬身翻滾令陳嬌驚呼一聲滾落馬背。
幸而在草場之上,陳嬌固然摔得渾身疼痛卻沒有受傷,可是一旦落馬她的處境就更加危險。更多的匈奴兵已經向她圍追過來,其中一個將領躍馬上前,彎身就抓住了陳嬌的手臂。
衛青遠遠見她有難,顧不得許多,手上長||槍緊握橫空脫手,下一刻就直直的□□了那匈奴將領的胸膛。那人抓着陳嬌的手猛地一鬆,圓睜着眼睛一口鮮血噴灑出來,瞬間滾落馬下當即嚥氣。
衛青調轉馬頭,黑馬王疾馳幾步來到陳嬌身邊。此時那些匈奴兵已經上前圍住了陳嬌,衛青不及多想跳下馬背的同時腰間長劍出鞘,一泓秋水映日,流光閃動,劍劍洞穿匈奴士兵。
激烈的搏殺中,衛青一手持劍一手攬過陳嬌的腰,讓她緊靠自己,面對不顧死活還想上前的匈奴兵,衛青即使單手亦是揮劍快如電掣,每一揮臂都是一捧血雨,他目光凜寒全身浴血,強悍的戰力一時殺的匈奴人不敢上前。
重新上馬的都勒利也看出衛青和手下近衛戰力不凡,短短的兩柱香時間他們已經摺損了匈奴兵百人之多,一般的漢軍部隊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戰力。
“你到底是誰!”都勒利看着面容剛毅,在四面包圍下仍面無懼色的持劍衛青大喊。
衛青已經不再打算隱瞞,他手中長劍直指馬上的都勒利,朗聲道:“漢將衛青,領教尊使!誰不懼死,衛青奉陪!”
“衛青,是衛青……”
“真的是衛青?戰神衛青?”
“他就是衛青!”
“那個漢人的大將軍衛青?”
……
衛青搭話後包圍他們的匈奴人中一片騷動,看向他的眼神更加畏懼驚恐。
都勒利也有些不可思議,懵懵的看着遠處包圍圈裡的衛青等人,心說真是背運,眼看就要抓住漢庭皇后,竟然碰上了漢人奉爲戰神的衛青。他的使團之內除去近百人官員和隨從能夠戰鬥的騎兵步兵加在一起也不過三百左右,現在已經摺了一百多,剩下的對衛青威名更是畏懼敬怕不敢輕易上前,再這麼打下去他真是一點便宜也佔不到,能不能抓住陳嬌還是兩說。
都勒利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忽然笑了,揚着手中的旌節道:“原來是大將軍衛青,幸會。大將軍,我都勒利無意與你爲敵,只想請漢庭皇后到我大匈奴做客,如果大將軍不再阻攔,我絕對不會爲難大將軍和你的部下。”
都勒利知道衛青體恤士卒,但他還沒傻到相信忠於漢皇的衛青會放棄皇后獨自回去的地步,他說這番話,不過是爲了放鬆衛青的警惕。
只聽嗖的一聲破空之聲,一隻黑色羽箭已從匈奴騎兵中射出,直向爲情而來。
都勒利的脣角掛上陰涔涔的笑容,但是這個笑容的弧度還沒來得及擴大就變作了驚訝。
“啪咔。”那黑色的羽箭竟然已被衛青長劍凌空斬斷。
“卑鄙小人,竟放冷箭!”血染輕甲的簡峰看着那隻暗算衛青的斷箭怒不可遏,立刻抽出翎失,使出全力,拉弓搭箭。又是一聲破空之聲,衆人都還沒能反應過來,躲在人後射出冷箭的匈奴弓手就一聲呻||吟倒斃在地。
陳嬌是第一次經歷沙場血戰,無論是衛青和他的部下還是那些悍勇卻已成刀下之鬼的匈奴士兵,捨命廝殺鮮血染透,都讓她看到了戰爭的殘酷,悚然震驚。剛剛那隻無端放出的冷箭更讓她一身冷汗,心提到了嗓子,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衛青中箭,現在的情況又是什麼樣。
陳嬌有些緊張的看向身側的衛青,見他雖然全身是血卻仍舊鎮定異常才略鬆口氣。
衛青說出的匈奴語語氣中夾雜着對都勒利的不屑和嘲諷,但聲音卻醇厚洪亮:“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衛青今日算是見識了匈奴所謂的英勇作戰,不過是小人之計。衛青尊敬這些死於我劍下的匈奴戰士,可匈奴使節代表大單于,卻是這樣對待他們浴血奮戰換來的榮譽嗎?”
任何一種戰爭都有本身應遵守的規矩,比如鳴金收兵,不斬來使,像都勒利這樣在雙方喊話時暗箭傷人,在道義上確實是對戰士本身的不尊重,也是對邦交規則和戰爭規則的不尊重。匈奴人雖爲蠻夷卻全民尚武推崇勇士,很看重勢均力敵的正面較量,對這種戰場上明談條件暗箭傷人的行爲非常不齒。
衛青這番話說完,很多匈奴人都對都勒利側目而視,都勒利卻不以爲然,笑道:“我不帶兵不懂將軍的行軍規則,而且非常時刻,非常之法,將軍見諒。”
“尊使的這套說辭當真無恥之極。既然尊使先壞了規矩,就不要怪衛青!”
衛青說完忽然長身暴起,鋒利的長劍就近刺入一名匈奴的肩膀。黑馬王似有靈性,嘶鳴一聲踏飛衆人奔向衛青,衛青抱着陳嬌單手勒繮一躍上馬。
“放箭放箭,別讓他帶走漢庭皇后!”都勒利見衛青伸手如此矯健迅捷,連聲焦急大喊。
衛青此時正要拔出那匈奴兵身上的長劍,遠遠看到飛來的數只箭失,不得不躬身側躲。可是他這個動作就會讓陳嬌暴露在箭失的目標之下,爲了不讓陳嬌中箭衛青只好扭身放手,讓陳嬌暫時不能上馬。
“繼續放箭!”都勒利一指衛青的方向道:“除了漢庭皇后,其他人格殺勿論!”
匈奴弓兵立刻整齊上陣,搭箭就射。源源不斷的箭失射向衛青和護衛們,這種情況下衛青左右閃躲如何能還能帶陳嬌脫身?
見其中一個護衛中箭手上,衛青惱怒到了極點,他加緊馬腹,身體爲了躲避箭雨斜掛在馬的身側,抽出馬鞍上的箭失,就着這個動作彎腰拉弓,難度極大的瞄準了人羣中最顯眼的都勒利。
白羽箭帶着強勁的威勢破空而來,一聲入肉悶響,都勒利左肩受傷大喊一聲。他一受傷匈奴兵就有些慌亂,衛青順勢用劍斬殺幾名弓兵,強回黑馬,四蹄踏風,藉着高速飛馳的駿馬速度一把抱起陳嬌將她帶上馬背。
陳嬌就勢上馬時並沒有按照衛青的動作直接坐上他身前的馬背,而是抱着衛青的腰,很吃力的爬到了他身後,緊緊抱住他。
“都勒利,不怕我死就放箭吧!”陳嬌坐在馬上回頭快意的大喊,“我倒要看看你損兵折將卻竹籃打水一無所獲,拿什麼回去給伊稚邪交差!”
手上的都勒利氣得咬牙切齒,但見滿地都是匈奴士兵浸血的屍體,再看坐在衛青身後回頭大喊的陳嬌,最後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停止放箭。走,去右谷蠡王營地借兵阻攔,一定要抓住漢庭皇后!”
簡峰帶領近衛們跟隨衛青一口氣馳出十幾裡,見到一條明淨的小河才逐漸停下來。
衛青在略高的小丘上四目遠望,然後對簡峰道:“匈奴使節人不多,必是去找右谷蠡王派兵了,暫時不會追來,我們休息一下,給郭忱處理傷口。”
其實在方纔的戰鬥中很多近衛都受了一些輕傷,但對常年追隨衛青作戰的他們來說這點傷並不算什麼。而郭忱就是那名在戰鬥中受了箭傷了近衛,他傷的比較重,又是一路馳馬顛簸,此時靠坐在簡峰身上臉已經煞白。
衛青見陳嬌沒有受傷就過去幫忙處理郭忱的傷口,他抽出匕首割斷箭翎,然後讓其他人拿繃帶爲郭忱包紮傷口。
陳嬌在一旁看的疑惑,不禁問道:“爲何不拔箭呢?”
簡峰道:“天后有所不知,匈奴人力量很大,箭頭已經深入骨肉,如若取出不當便會血流不止危及性命,還是斬斷箭羽待回營後讓軍醫取出箭頭上藥包紮更爲妥當。”
衛青處理完郭忱的傷就到溪流旁清理身上的血跡,看着衛青滿是血漬的衣裳陳嬌走過來半蹲在他身邊關切道:“你受傷了嗎?”
衛青看着水中的倒影,藍天白雲,還有她關切的神情。
他不禁淺淺一笑,有些自信也有些欣喜,更像是有意寬慰她道:“幾個匈奴兵還傷不到我,君上放心,衛青一定會把你安全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