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空三音雷?”
鍾臺這處修士一聽此語,頓時一片譁然。.
大彌祖師所傳三大神通,最爲玄奧的當屬“萬鈞定化”,而威能最宏的卻是“三空三音雷”。
只是此門神通後因參悟不易,被大彌祖師一分爲二,分別授於兩名童兒,也即後來鍾臺、軒嶽兩派祖師,兩人一人得了上卷,一人得了那下卷。
鍾臺藉此推演出了“淨音雷法”,而軒嶽則是由此創出了“百轉驚雲雷”。
兩派修士皆是知曉,只有上下兩卷歸一,方能再現這門大神通,而容君重卻言方纔用得就是此法,鍾臺修士無不大驚。
喬掌門初時震驚過去,此時已是鎮定下來,他仔細一想,忽然擡頭道:“不對,三音三空雷發動時無形無色,且伴洋空悅耳之聲,你這雷法雖是與傳言中有些相似,可施動時有白氣飛煙,分明還是脫胎於‘百轉驚雲雷’!”
先不說上卷道冊仍在鍾臺手中,且據他所知,這門神通一出,諸雷互相摩擦擊撞,愈積愈烈,愈爆愈廣,最後彌天蓋地,雷聲所到之處,皆成煉獄,絕非眼前這點聲勢可比。
容君重面色不變,道:“喬掌門有所不知,我軒嶽千載以來,以此門雷法爲根基,取數家之長將再行推演,終成此法,自問已有原法七成之威,只要我軒嶽代代英傑不斷,取長補短,終有一曰能擺脫窠臼,未必不能勝過祖師之法。”
那邊燕長老聽不下去了,厲聲道:“狂妄!祖師所傳神通,也是你後輩弟子能隨意改換的?此乃大逆不道之舉!”
容君重哂笑道:“祖師所傳,乃是祖師之道,非我之道,世易時移,我後輩子孫又何必死守成法,拘泥不化?我聞喬掌門早有振作之心,可卻是你們這幾個朽物拼死阻攔,抱殘守缺,若膠柱而鼓瑟,否則何至於有今曰之局?”
底下鍾臺低輩弟子聽了這話,有些人困惑不解,有些若有所思,有些則是面現迷茫之色。
燕長老看他幾句話就攪亂了人心,頓時驚怒交集,連聲道:“住口!住口!”
喬掌門心中對容君重這話卻是有幾分贊同,可明面上卻不能說出,只是冷聲道:“既是你軒嶽早已自成家數,又豈能竊據此名?”
容君重朝着環視一圈,起手隨意點了點,若無其事道:“只你鍾臺一亡,還有何人會來計較?”
場中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燕長老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今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喬掌門默然片刻,才緩緩道:“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
他回了座駕,把杜時巽喚至近前,肅聲問道:“孩兒,對上此人,你可有勝算?”
杜時巽傲然道:“孩兒有堅甲神兵,何須懼他?
喬掌門見如此鬥志昂揚,一方面爲之欣慰,一方面卻也爲他擔憂,杜時巽雖是在門內鬥法時無人可擋,可容君重實在是千年一出的人物,遠非常人可比,實是勝負難料。
杜時巽自袖囊中取了一套朱雀明光寶鎧穿上,待披掛完畢,趙夫人上來爲他披上自鳳湘門中借來的“紫鳳織金氅”,叮囑道:“吾兒千萬小心應付。”
杜時巽信心十足道:“阿母寬心,容君重連使兩門神通,已是漏了底,孩兒有辦法拿他。”
趙夫人點點頭,輕聲道:“去吧。”
杜時巽走前兩步,取了一柄足有丈許長的破陣狼牙錐出來,掂了一掂,雙足一跺,轟隆一聲,就昂首衝入天穹。
容君重見是他上來,打量了一陣,才道:“久聞杜道友之名了。”
杜時巽用破陣錐指着他,道:“容君重,今曰定取你姓命,還有何話,快些痛快說出。”
容君重居然露出認真神色,道:“倒是有句話,稍候自會說與你聽。”
杜時巽哼了一聲,也不耐煩與其多言,陡然發聲大喝,揚起手中破陣狼牙錐,呼得一聲當頭砸來,狂風立時卷至,隔着數十丈遠,竟是壓得容君重衣衫獵獵作響。
容君重絲毫不爲所動,頭頂之上忽得噴出一道白光,裡面托出一團煙霧,形似一隻人掌,仔細看去,乃是一柄三指小叉,心意引動之下,倏忽飛去,與破陣錐重重交擊在了一處,頓時傳出一聲鏗鏘交鳴,回聲久久不絕。
喬掌門見此物一出,神情略微緊繃。
軒嶽門中《三廣匯要法》有山變、雲變、震變等三種變化,煉至高深境地,可由心轉化,叫人無可捉摸。
而這柄三指叉已是被容君重祭煉如意,可與功法一道隨心而變,前次鬥法時,鍾臺三名長老就是應對不及,還未怎麼使出本事來,就被殺死,其人連法力也未耗損多少,如不是如此,總也能勉強拼個平手。
杜時巽見三指叉過來,起手一擡神兵,欲要將其撥開,可突覺手中一沉,彷彿不是架着得一柄飛叉,而是挑着一座山巒,一個失陷,身形就要往前傾去,他也不慌張,嘿的一聲,就要設法穩住。
可就在此時,三指叉忽然變作一縷輕煙飛去,那錐頭卻是一輕。
此刻正好他發力之時,前方一空,身形不禁向後仰去。
那股雲煙趁此機會,頃刻間繞着他身旋轉了數十圈,再往裡一收,竟把他牢牢捆縛了起來。
他忽然大吼一聲,把肩膀一晃,身軀轟轟長高,須臾變作十丈高下,就將身上雲繩崩散。
容君重神色不變,心意牽引下,飛叉繞着杜時巽如狂風驟雨般擊下,且又不停變幻來去,時而如莽山壓墜、時而如百鍊柔絲、時而如地裂山崩,到了最厲害處,晃眼之間,竟是一剎那間變化二十餘次。
底下之人看得都是心驚膽戰,冷汗直流,這等凌厲攻勢,稍有不慎,就要落敗身亡,駭怕之餘,也是驚歎,杜時巽不愧力道修士,一身堅軀鐵骨,又有寶甲罩身,就是被連連擊中,也只當無事。若是換了他們是哪個去,早已挺受不住了。
杜時巽雖是不懼,可每次欲要拼着捱上幾下,設法逼近容君重,都是被那飛叉擊得後退,鬥到現在,兩者之間反而越來越遠。
此刻他已是漸覺不耐,將破陣錐收在背後,靈機一運,雙目之中探出一縷神光。
他雙目能觀靈機真幻,此刻看去,對三指叉內中種種變化無不了然於心。找準一個空隙,一拳打出,轟隆一聲,將尚在變化之際的雲煙震散開去,隨即一個踏步,化作一團轟轟做響的赤焰火流,向着容君重所在之處衝去。
燕長老哼了一聲,搖頭道:“小兒沉不住氣,你一身鋼筋鐵骨,就是被傷得幾下,又能如何?留着這有用神通,在緊要關頭使出,就能反敗爲勝,卻不該這麼早便就施展了出來。”
容君重眼神稍凝,力道修士氣機通常遠不如他們這等走氣道的悠長,他本想借着法寶精妙變化將其制困住,慢慢耗其法力,再尋機施展殺手,可杜時巽竟是能看透其中變化,那便只有改換戰法了。
他腦中稍一轉念,就有了對策,手指連連向前點去,卻是不惜法力連連發了幾個震字訣。
對於這門變化,杜時巽並無合適應對之法,只能硬接,可這幾下發來卻是異常猛烈,他也是被震得連連倒退,待停下時,已是被退開至數裡之外。
容君重再一抖袖,就自裡跳出來一隻毛色烏黑的靈猴。
此猴靈活至極,幾個蹦跳,就躍至杜時巽面前,向他臉上撓去。
杜時巽連連揮錐幾下,想要將其驅趕了事,可是幾次三番之後,都是被那靈猴輕易避了過去,他一旦置之不理,就上來摳眼撓面,或是抱腿扯腰。
他不耐之下,默運了一個心訣,忽然一捏拳,但聞半空中喀喇一聲爆響,靈猴身軀一震,七竅出血,僵住不動,再揮錐一掃,砰地一聲,就將之砸了稀爛。
容君重卻是無動於衷,得了這個空擋,他把手一指,飛叉到了高天之上,嘴中念動法咒,頓時化爲團團雲煙,徐徐攪動飛轉,層層堆疊,未多時,就成就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嶽,他翻手向下一壓,就轟轟向下落來。
這一方山嶽足是籠罩了方圓三十里之地,此刻當頭壓下,連帶天空也是爲之一黯。
杜時巽向四處一個張望,見周圍山嶽皆是軒嶽之地,而容君重則牢牢守住了可以遁飛出去通路,根本避無可避。
他仰首看去,卻是夷然無懼,忽然猛喝一聲,把身一搖,身形再漲,一舉竄至五十丈高下,雙腳立在地上,雙手一託,轟隆一聲,膝蓋彎下,身形微微向下一沉,竟是一舉將那雲煙山嶽托住!
他正欲將之頂開,容君重一探手,忽然一隻碧玉錘往他背後飛來,來勢甚急,已是不及起神兵招架,仗着身軀堅實,把肩頭一頂,砰的一聲,他悶哼了一聲,肩甲碎裂,龐然巨軀也是一搖。
容君重看在眼中,搖頭言道:“杜道友,你何故如此拼命,你可知曉,你父喬桓雋和你母趙茹,早已育有一個五歲麟兒,將來接替掌門之人,非此子莫屬,如今不過是遣你上來送死,你爲鍾臺這般送命,豈非很是不值?”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