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面支那兵舉起白旗的一刻,卡車前的鬼子還不明白對面在耍什麼花招。
但地雷爆炸和槍聲齊響的一刻,他們醒悟了,兩輛驢車拴着的毛驢瘋了。
巨大的爆炸聲讓兩頭驢受驚之下,瘋狂往前的跑動力道之下,一下子便擺脫了前面拉繩的鬼子控制,拖着兩個板車直挺挺的往前衝去,而陳家老二正在小道上往前衝。
這一刻,坪上村外插着白旗的這面土地就像置於火山口一般。
栽種着用於遮掩的山草第一時刻被撕裂粉碎,濺起的泥土衝到空中十米高,形成一朵朵巨大的土花,黃色炸藥巨大的爆炸威力讓站在白旗附近的鬼子被掀翻到天空中,泥土四射中爆射的石塊將其刺成了刺蝟。
有些土雷外表由石頭製成,四射的碎石塊沒有足夠的穿透力,只能扎進皮肉卻不能令其喪命,但那無疑更是一次慘絕的痛苦,一個“二狗子”被石塊扎進了眼珠,在地上像被截了一半的蚯蚓一樣,扭轉着發出痛苦的叫聲。
然後翻滾之中,他壓中另一枚地雷,一下子四分五裂。小範圍內下了一片血雨,肚內的一些內容物“啪嗒啪嗒”的四處灑在地上,像是河裡的炸魚,只不過不會動彈而已,沾上泥土之後變得黑不溜秋。
地雷造成的慌亂中,“二狗子”們露餡了,一些“稀里嘩啦哈呼嚕呼嚕哈”的島國語就冒了出來。
這一刻,這些披着“二狗子”皮的鬼子身份被確信無疑,無論是他們說話的口音還是此刻作戰素質的反應,都不是二狗子能表現出來的。最起碼,趟進地雷的二狗子決計做不出冒着彈雨搬運糧食袋就地構建圓形防禦工事的舉動。
圍牆後面躲避子彈的湯大海挑頭跟着旁邊的通訊兵說道,“你快去告訴團長,這夥人確定是鬼子。”
爆炸從白旗外側往土路這邊依次推進,就像洶涌的浪潮一般往小路上推進着,所經之處沒有一片完地,地上一個個三五米的大坑出現。
湯大海五步一顆的高密度埋雷讓這些大坑連成了一片,直接讓坪上村外的整體高度像是被削掉了一層。這是整個七九三團第一次在伏擊戰中嘗試使用八路游擊隊頗有名氣的土地雷,缺乏使用經驗之下,又不像游擊隊難以搞到黃色炸藥,所以埋雷的時候是一點都不節省,在地上瘋狂的埋雷。
結果此刻地動山搖的動靜不僅炸的鬼子暈頭轉向,就連埋伏的官兵們眼睛都發愣。
地雷連片爆炸的一刻,領頭的那穿着“營長”僞軍軍服的領頭鬼子和卡車周圍已經搬糧的鬼子抱着頭盔伏在地上,心差點兒跳出胸膛。
“八嘎呀路,支那人的果真不可信!快快的,迫擊炮撤到紅旗的糧食那邊!”
領頭的鬼子扶了一下軍帽,然後命令鬼子們退到堆放糧食的地方,在他看來,梅嶺的重慶軍一定捨不得炸了他們的糧食。同時冒着地雷的爆炸,這些鬼子架上輕機槍對着坪上村還擊。
這個時候,一面紅旗舉起,村路右側的土地亦然一塊塊的被掀起,同時緊挨着進村路兩旁埋設的地雷也被引燃。
兩頭瘋了的毛驢終於沒有和陳老二相撞,看到毛驢直挺挺的朝自己衝來的時候,陳老二大腦恐慌之下已經忘記了躲避,而且兩邊全是雷的情況下他也沒處躲避。
或許是他老陳家的祖宗捨不得陳老爺的兒子死絕,這兩頭橫衝直撞的毛驢被相聚十米的時候被小道旁邊爆炸的地雷炸斷了毛驢腿,一下子身型頓止,慣性之下板車翻騰起來,一袋袋糧食騰空而起。
板車壓在毛驢身上,糧食撲騰騰的砸在陳老二身邊。毛驢在悲鳴中漸漸斷氣,陳老二爬進了糧食袋後面躲避着滿天飛舞的地雷碎屑以及在空中肆虐的子彈。
陳老二親眼看着這條用腳奠基的進村山路從村外三十米一節一節的被犁起,就是有一條地龍在下面翻騰,最終來到卡車前。
藉助卡車充當掩體拿槍射擊的鬼子,有幾個倒黴之下光榮的玉碎了。
一個舉槍的鬼子前一刻在瞄準,下一刻就感覺自己騰空了起來。
咦,頭頂上方那支拿槍的手怎麼好像是自己的?
一開始還是撕裂的疼,然後就感覺自己昇華了,最後無慾無求了。
有一個鬼子翻上了駕駛室,似乎想要瘋狂的進行一波敢死衝撞。他躲過了地雷爆炸的碎塊,車門上卡着同僚的鮮血和地雷碎塊。
一踩油門,車往前“狂砸”一聲巨響,慣性之下這鬼子的上半身一下子砸在方向盤上。
原來車輪被炸壞,橡皮車輪早已乾癟成了車軲轆,開動不起來了。
被活活撞死快要失去意識的一刻,一大塊海綿狀的東西飛濺在車前碎裂的玻璃上,這鬼子想着不知道又是哪位同僚肢解了。
趟入地雷陣的鬼子中,其實紅旗很小範圍內的一圈是安全的,湯大海他們埋地雷時還是空留了一點安全地的,要是把糧食炸的滿天飛無疑是在作孽。
而有一些地雷由於自制質量無法保障的情況下,這種聯動的爆炸中沒有發揮出效果。所以這一輪密集的洗地過後,六十多個鬼子還有不到三十人存活下來。
四百米外的丘陵山林內,李崇看着手錶指針已經指向十點整,彷彿聽到了來自坪上村外的槍炮之聲。
瞄準鏡內,長埠鎮南側碉堡上的鬼子和僞軍在一開始嚴防了一陣之後,這半個小時的風平浪靜讓碉堡上的鬼子開始放下槍坐了下來,太陽下只看到一個閃閃發光的鋼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