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快速給手機充完電,我給任大龍打電話,說了我已經離開凶宅的事。
估計他正在哪裡洗腳,甕聲甕氣說了聲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我心裡還想着道士說的那話,他說我沾了不乾淨的東西。怪不得我回小區時,遇到遛狗的業主,那隻公狗一直對着我狂叫,好像我是它的情敵一般。
這傢伙,真是現實版的瞎了狗眼。
屋子裡空蕩蕩的。掃了一圈,看到桌子上有一張紙條。是我老婆寫的,大意是她想了很久了,覺得這些年跟我過下去實在沒意思,壓力太大了。每天見我回家都是一張臭臉,每個月等着我那可憐的工資養家。這種貧賤夫妻的生活,她想起來都恨不得重新回去投胎。
最後,她喊我也別去找她了。
我強忍着沒傷心,還是給她打了個電話,她很快便掛掉了。既然她去意已決,那就算了吧。
天要下雨,媳婦要走,隨她去吧,回頭再找機會聯繫下看看。
此刻我肚子還有點餓,去廚房找了僅剩的一盤花生米和一罐啤酒,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飲酒澆愁。
我喝一口酒,就回憶起一段往事。以前跟我老婆認識、相戀、結婚在一起那些事,全都涌現在我眼前。
我越想越難受。像我這樣一個男人,人到中年,賺不到錢的話,真的很難很難,尤其是我這種,正卡在年齡坎兒上,被大廠忽然裁掉,沒有任何徵兆,你說我現在去哪裡忽然找到工作?一天不找到工作,一天就得啃老本,老婆看着,家裡父母念着,我怎麼給他們生活的希望?
我仰頭把剩下的酒全部喝掉。酒入肝腸化作淚。
正在這時,任大龍發來短信,喊我過去詳聊一下。
我想了想,去聊聊也可以,畢竟才做完這單,回去告訴他一聲也行,接下來如果我還沒找到工作的話,他這邊有啥活兒,說不定還是可以接着做。反正才做完,這不屁事沒有麼,下次有還做,怕個卵!
這次任大龍喊我去的地方是市中心的步行街。
到了人來人往的步行街,我給他打電話,他喊我看背後商場大門處,他戴着墨鏡,手裡拿着一張報紙,看上去像特務接頭。
見面後我說:“任總,你這是幹啥?”
任大龍鬼鬼祟祟地說:“你纔去試睡了凶宅,怕你猛鬼附身,專門找了鬧市中見面,這樣安全些。”
我有點無語。這傢伙吧,心思有點壞壞的,但是能直接明瞭給我說了,也算壞得有些耿直吧。
我把昨晚睡凶宅的情況,給他詳細說了一遍,但是我沒說我遇到魏慧慧的事。
我還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跟一個鬼共處一室一夜。
即便我做凶宅試睡員這事,我也希望儘可能隱瞞着,不想讓更多人知道。
這事傳出去,我沒法在新的職場上混呀。
別人一聽有這種經歷,自然是對我提防着吧?
任大龍一直盯着我,不太相信我一夜平安無事,在他預設情況中,我肯定是遇到鬼了,而且嚇得半死。
他點了一根菸,說:“那屋子以前好像死了一家幾口的,你晚上就沒遇到啥鬼魂現身?”
我說:“倒是有點害怕,不過好像沒遇到鬼,或者遇到了但是對方見我這麼落魄,不忍心害我吧。”
任大龍似笑非笑,神神秘秘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感謝完任大龍,我準備走,他喊住我,說:“兄弟,過幾天可能還有一單,到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吧。對了,這是另外三千元,昨天這單的,額外給你的。”
沒誰跟錢過不去,我看了一眼便收了,又說了一聲謝謝。
我剛走幾步,任大龍又叫住我,說:“小金,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我心一驚,我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呀,只是現在沒工作,老婆也走了,其他似乎很正常呀。
任大龍說:“你一走近我,我感覺有點陰氣。”
我···我略加思索,摸了摸手臂,又摸了摸頭,準備說話,他朝我擺擺手,似乎跟我告別。
我特麼真的鬼附身了麼?如果是被附身了,不可能是魏慧慧。它那天已經走了,那我難道真的被那間屋子裡死的人附身了麼?
但真要是這樣子,魏慧慧那天不會看不出來吧,它好歹也是一個鬼,按說同行之間,同類之間,是看得到的。
管特麼的呢!反正我現在一切正常。我現在全部身家差不多六千元,我找了家銀行去把房貸給還了。還完房貸,我口袋裡僅剩下不到二百元。
這時候,我老家裡又在給我打電話,說搞點錢回去,我沒好氣地說了幾句話之後,啪地掛了電話。
說實話,我跟我老婆結婚這幾年,她老說我是鳳凰男,媽寶男。老家動不動找我要錢,我有口莫辨,在家裡也確實硬不起氣來。否則,她也不至於留個字條就走了。
我萬念俱灰,感覺這個世界怎麼什麼都跟我硬是過不去呢!人到中年,真的是這麼難過麼??
正在這時,背後“滴滴”兩聲,一輛車在對着我鳴喇叭。我趕緊退到一邊,回頭看,來的是一輛奔馳車。
車窗打開,車裡坐着的是魏慧慧。它戴着一副墨鏡,還戴了一頂帽子,穿一身休閒運動服。
這身打扮,跟昨晚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我去,這傢伙咋還有一輛豪車呢?難道他是隱形富豪富二代?
他向我咧咧嘴,示意我趕緊上車。
我看他這樣子,有點不太放心,不太敢上車。
他又喊我說:“小傻瓜,你怕了?趕緊上車,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切”了一聲,上車坐在副駕位置上,說:“你這個二貨,別一口一個小傻瓜叫,不覺得噁心麼?叫金哥!金銀財寶的金!”
魏慧慧說:“你說叫就叫?鬼才聽你的。”
我說:“你不是一個鬼麼。對了,大白天你還敢出來?你到底是不是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魏慧慧笑了笑,說:“小傻瓜,你審問犯人麼?”
我沒跟他唧唧歪歪,又問了一遍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他說:“在你身上裝了gps。信不信?”
我纔不相信他說的鬼話,我也懶得繼續問他到底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我一側身,看清楚了他那半邊臉腫得像膨脹的饅頭。
我問這怎麼弄的,他說:“還不是怪你,昨晚上被你一平底鍋打下去之後,我掉下去之後,沒想到那裡有一窩馬蜂,把我咬了。這下好了,我的盛世美顏全都被你毀了。”
我笑了笑,這傢伙滿嘴胡說八道,我都不知到該不該相信他。我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魏慧慧邊開車邊說:“到了你就知道。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