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霄,住手。”
明惜雲的手錯擋了過來,那邊容天音的動作比她更快一步揮開了她,半個旋身間容天音將慕容霄彈過來的小藥團接住,碾在手中擰碎成粉。
說時慢那時快,容天音脣角剎那繃緊,宛如精美瓷器的手脫離了手套,巧妙又快速奔着慕容霄面龐來。
慕容霄見容天音不躲不避的,還直接用手接下他彈出去的蠱毒,見她無事,心下就是一驚。
“咯!”
容天音玉臂一橫,直架在慕容霄的脖子間,手臂和手掌之間差之分毫礬。
慕容霄出招的動作剎時滯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神情安然的容天音。
“你是怎麼做到的?”
“慕容太子想死下次說一聲,不必大費周章讓自己白費了一番氣力。”
說罷,在明惜雲焦急又不敢開口的情況慢慢地鬆開了手,退開兩步的距離。
拎過脫掉的冰絲手套,慢條斯理地重新戴上。
慕容霄眯了眯眼,他看清楚了那東西倒是何物製成的,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徒然發黑。
容天音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淡淡道:“將嘉平郡主帶回去吧。”
慕容霄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來這裡是要幹什麼,回頭焦急上下掃了明惜雲一眼,急道:“雲兒,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到是你,莽莽撞撞的,萬一你……”明惜雲紅着眼,跺了兩腳,扭身就跑。
慕容霄回頭衝容天音深深看了眼,追着明惜雲的身後而去。
“公子,就這麼將人放走?”
迴應紹延的是容天音的沉默。
慕容霄不是那麼衝動的人,之所以會這麼做也是因爲緊張明惜雲在她這裡吃虧了。
可見慕容霄對明惜雲也不是那麼的沒有情,只是平西王的那點心結,明惜雲是怎麼也放不下的。
慕容霄不肯幫,也是有自己的衡量,只是看明惜雲仍舊不理解,慕容霄心裡邊唯有苦。
人活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有自己的責任。
明惜雲看似成熟了不少,實則在某些事情上很容易鑽牛角尖。
在父親的仇恨中,她迷失了理智,自己也同時陷入了迷霧中,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容天音不幫她是沒有任何義務,她們之間不過是那點點的情份在罷了。
人都自私的。
“慕容太子一直派人暗中觀察着我們這邊,是否要處理。”看到慕容霄險些要了容天音性命時,戴弦覺得樑國的這些人都十分的危險,這才提出要不要清掃的話。
容天音仰目看天,聞言搖了搖頭,“樑國之內,不宜再生事。神隱家族那邊沒有動靜了?”後一句話是問身邊的紹延。
“說來也奇怪,他們竟然又消失了,顯然內部有什麼麻煩。”
容天音輕輕一笑,有些冰冷。
“神隱者這個位置也不是白坐的,神策在這個位置這麼久,不可能沒有半個支持的人,”容天音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又道:“他們想要拿到的東西,只是我沒有交出去,誰也別想拿到。”
那到底是個怎樣子的東西,神隱家族爲什麼非要得到不可。容天音覺得並沒有那麼簡單,如果只是一塊象徵身份地位的玉佩,那他們大可以放心的來搶來奪,可是他們沒有。
絕對不是因爲玉認主這回事,背後還有什麼隱密的東西。
當然,這只是容天音的一些猜測,至於是真是假,她也未證實。
“好了,既然秦執已經去了小峰山會了那人,你們也早些歇下。”
“公子,你的晚飯已經備好了,”紹延哪裡肯離開,容天音臉色並不太好,不敢放她一人。
容天音聞言也只有好順意到飯廳去用餐,席間,紹延自然落會同食。
戴弦等人看着這主僕不分的坐下用飯,一時間有些愕住。
紹延卻好你是習以爲常,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對了,公子,今日收到了綠鈴的書信,說她帶着小姐已經進了樑國,想必明日左右也該到這裡了。”
席間,紹延突然想起這事。
容天音動作微滯,然後像沒聽到似的繼續吃飯。
綠鈴那邊的安排必然不會有錯,只怕是玥兒那丫頭又鬧了。
想到自己前兩天和秦執說的狠話沒有起作用,秀眉都擰成了一個川字。
不能再拖了。
猜不準容天童此時此刻的心情,紹延不敢多說,飛快的刨飯離桌。
容天音仍然慢條斯理地嚼着口中的飯,心緒卻也一併飄遠了。
夜色濃密如綢,看不見半顆星辰,天地之間一片黑沉沉伸手不見五指。
容天音掌燈穿過寒風嗚嗚的廊道,手中八角燈被吹得搖搖晃晃。
“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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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強勁的指風打掉她手中的明亮,輕盈的步伐一頓。
四周的空氣也漸漸變得壓抑。
等了好半晌,不見暗中那人有所行動,容天音從容地拿出火摺子重新點上八角燈。
燈的周圍是一片昏黃的明亮,四周一片寂靜。
剛剛從那邊過來,身上還沾着濃郁的藥香味,此時被寒風一吹,清清淡淡的藥味吹得飄遠。
獵風中,連她的衣襬和墨發也被吹得飛舞。
命運一直在捉弄着她,而她也一直在努力擺脫上帝束縛給她的那些命運。
就差那麼一步,就可以踏出去了。
最後還是功虧一簣,她現在已經深深紮了進去,再也爬不上去了。
捏緊手裡的小竹杆,身體開始發冷,從指間到髮梢,一切都結了冰。
回不去了。
胸口開始慢慢收縮,壓緊,彷彿布薄倒刺扎入鮮血淋淋的心臟口。
張嘴喘息,像岸邊的魚。
沒事,有我在呢!聽到心底響起的聲音,那麼溫柔,那麼熟悉的。
模糊的聲音在耳畔迴響,意識開始漸漸沉淪。
過了很久,背後傳來腳步聲,很輕,可還是一下子將她驚醒了。
慢民野撐站着,胸口不家些壓抑的噁心,她能忍得下去。
溫暖的氣流毫無徵兆的包裹過來,傳遞着身軀的溫暖,替她褪去寒冷。
暖!
無比的暖!
她貪婪着貼近那股熟悉的溫暖,想要得更多!
身後有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攬着她嬌弱又冰冷的身體,將身體的溫暖傳入她連骨血都是冰冷的身體裡。
“音兒!”
他的眼神流動,笑容溫柔暖和。
容天音終於從手足無措的驚愕裡清醒過來,剛剛貪婪吸收溫暖的身體倏地僵硬。
“原來你一直在等我,”他脣角勾起月牙似的笑意,“是不是嚇到你了?”
容天音沉默不答,依舊被他以環抱的姿勢緊緊攬着冰冷的身體。
似察覺到她的僵硬,他鬆開了一些空隙,微笑:“你說的那些,都是騙我走,我明白。”
不,你根本就不明白。
她想吶喊,想甩開這種溫暖。
可她使出全身的氣力,連擡手指的動作都沒法正常做來。
“你想多了,我就是那個意思。”
“是麼?”他側了頭去凝視漆黑如墨的天空,神色一片黯然,“那你爲何還會允許我這麼抱着你?音兒,你在自欺欺人。”
“我只是怕冷,正巧你投懷送抱,沒有必然虐待自己不是。而且我救了你,算是另一種回報吧……”她話語淺淺,又理氣十足。
“音兒,”他很慢很慢的打斷了她,仍舊舉目望天,不肯低頭看她冰冷的眼神,“你不會再趕我走了,是嗎?”他終於是低下頭來,黑黑的眼睛迎上容天音淡漠的眼神,彷彿想要維持微笑,可嘴脣卻在顫抖。
全身發僵,她該回答是的。可有些話,想要開口說第二次,是那樣的艱難。
張了張嘴,可她竟然說不出口,身體繃得發緊,連心都收縮得疼痛。
喉中似哽着大石,卡着進出不能。
沉默,無盡的沉默繞着兩人,總不能破除。
秦執瞅了容天音片刻,忽然一笑。
這笑容溫柔而慘淡,逼得容天音轉開了視線。
“你陪了他五年,往後的半輩子都只能陪在我的身邊,不會再讓你逃走了。”溫柔而霸道的聲音抵入耳畔,容天音連心都發了顫。
容天音緩下心口的劇烈跳動,低聲道:“放開我吧。”
聲音幾不可聞。
放開?
秦執又是一記輕笑,慘淡得令人心口發緊。
身體倏地騰空起,容天音駭得臉色發白,手中八角燈“噠”地一聲落地。
步下生風,吹過來的寒風也不足比他身上寒凜來得烈。
身後一簇小火苗吹起,又滅燼。
容天音心頭震痛,想要用力推開他,總是使不出那股勁來。
碰上秦執,她容天音再多的氣力也沒法撒了。
笑,比他的笑還要黯然,還要悲傷的笑。
邁開的步伐突然一頓,幽黑如夜的眸深深凝視着懷中人那一抹悲痛的笑。
爲什麼?
爲什麼她的臉上會有這樣的笑?猶記得,她的笑容永遠是那樣的漂亮乾淨,明亮耀眼,可如何的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音兒,別再推開我。也別這個樣子笑,我這裡疼。”
瞧着她疼痛的笑容,他一顆心臟如浸了寒冰,無盡的寒意涌上來。
身體也因爲她的笑,漸漸失去溫暖。
那一笑,就像是生離死別
最好的一笑,恐懼的情緒不斷的涌進冰冷的身體裡,啃蝕着他的骨血。
有什麼毒比情更毒?
容天音又是一記黯然笑意溢在嘴脣邊,幽目擡起,望着正低首凝視自己的絕色男人。
兩手微抱住他的脖領,深吸一口氣,狠狠的將她自己埋進了他的脖子裡,貪婪吸着他身上的氣味。
相怵忘記一個人其實也並不難,她可以令他或者自己丟掉那些記憶,唯獨沒有那種勇氣。
所有的一切都在背道而馳,她還在這裡苦苦掙扎。
一個小動作,秦執心中看得歡喜,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發現這個動作給他的心情帶來極大的轉變,容天音嘲弄一笑,她又在給自己找藉口了。
本該是將他遠遠的打發走,最後永遠也別相見,等明天,或者哪一天她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他也不會那麼痛苦……
稍微的一個小舉動,又將他們之間推向了另一個結局。
容天音恨自己的此刻軟弱,他現在的這點痛算什麼,在不久的將來親眼目睹她的離開,那纔是真正的給他傷口上撒鹽還要疼的痛。
沉沉在睡夢中編織着自己未來的畫面,最後的結果是,她並沒有未來。
也罷,就這樣子結束也好。
此刻的容天音完全放任了自己,再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去掙扎。
多年來,秦執一直都不曾安安心心睡過,今夜,好不容易抱着她熟睡過去,在醒來之際還被旁邊的空蕩蕩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天兒蒙亮,屋裡徒然響起了秦執焦急的叫喊聲。
“音兒!”
外邊的人聽到了聲音,立即推門而進,“王爺,王妃正煮藥水。”
聽到方拓的彙報聲,滿面焦急驚慌的秦執終於是鬆了口氣,聲音嘶啞:“她在哪?”
方拓瞅着秦執動作一眼,低首退開一邊,說道:“在神隱者的房裡。”
秦執二話不說,就大步跨出,衣衫有些微亂也未曾理會,疾步朝神隱者暫時放置的屋子走去。
保護神隱者安全的人容天音安排得相當的密實,不容許有差池。
他們不明白容天音是如何訓出這等高手,她身邊的人並不太多,卻個個精通高強的武藝。正所謂的精英,就是說她的人。
容天音正吩咐人將藥湯倒下,秦執這邊就直接推門走了進來,不顧身邊忙忙碌碌的人,秦執一把將人抱緊。
容天音身體明顯一僵,被他從背後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身邊的人只看了眼,就繼續做手中的事。
容天音掙了掙他的懷抱,有些窘迫地道:“幹什麼,一大早就發情。”
秦執聞此先是一愣,嘴角立即浮起溫柔如水的笑意:“爲夫的音兒還是沒變!”
容天音真想給他一個白眼,但眼下她正忙着給神策治療,沒空和他玩太極。
“先放開我,”被四周的目光盯得臉有些發熱。
秦執不敢做是太過,鬆開了她環顧四周,發現這裡全是藥水味,再看看已經開了棺蓋的棺材。
裡邊躺着的人正呼吸均勻,根本就不像是個死人,反倒像是熟睡了似的。
對這個男人,秦執相當的嫉妒。
是,他是個小人,容不得她關心以外的男人活着。
就像那個諸葛猶,雖然容天音一直在強調與他只是陌生人。
他仍然覺得那是一個威脅,他從小就沒有安全感,在感情上,他絕對的佔有。
只有緊緊的綁在身邊,那才叫做安全。
容天音對神策的不同讓他心裡的安全感完全不受控制,心裡邊嫉妒越來越濃烈。
如果不是因爲神策的出現,或許他們根本就不必分離五年。如果沒有大安山一幕,五年的離別也不會有。如果不是神策,他和她之間的裂痕根本就不會有。
但那只是如果罷了。
強忍着心底的嫉妒,秦執盯着那安逸躺在棺中的人。
容天音掃了眼過去,沒有多說,令人將神策抱了起來,直接放進了藥桶裡。
除了頭部以外,神策整個人都陷入了藥湯裡,容天音從藥箱裡拿出一些藥喂進了神策的嘴裡。
秦執盯住容天音輕柔的動作,嫉妒得發瘋。
容天音頭疼地擡頭示意他不要那麼囂張,她現在是辦正經事。
手剛要去脫神策的沾溼了的上衣,秦執黑眸一眯,大步上前按住了她的動作。
容天音擡頭,身邊等着容天音吩咐的人見他的動作也是一愣。
“我來。”
秦執深吸一口氣,覺得替情敵脫衣服,總是一件非常難以接受的事。但對比這個,他更難以接受容天音親手脫別的男人衣服的畫面。
容天音沒堅持,將後續的動作交給了他。
“公子,藥已經準備好了。
”
高螓捧着大大小小的瓶子走過來,放在矮几上,眼神不由瞄向笨手笨腿的秦執身上。
幾乎所有人都投來嫌棄的眼神,等你脫好衣服,黃花菜都涼了。
容天音到是不急,抱着兩手站在旁邊手腳僵硬的秦執,一點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空氣突然靜了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盯着秦執的動作。
秦執看着溫柔的一個人,對情敵那是相當的不留情,扯衣服的動作相當的粗魯,他們一點也不會懷疑,如果此刻沒有他們在場,秦執會一掌震碎神策的衣物。
“王爺,還是屬下來吧。”
方拓實在看不過眼了,上前主動要幫忙。
秦執一記冷眼颳了過來,方拓伸出一半的手就僵住了。
“行了,高螓你來。”
容天音沒有耐心等他,擡首示意高螓過去。
秦執英氣的眉蹙得緊緊的,回頭看着容天音,心中有些忐忑。
瞅着他半身的溼,還有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的藥桶,結果神策的衣服像是沒有被動過一樣。
容天音嘴角微微抽動,恢復過來時輕輕一嘆,“你先去換一身衣服。”
“不行。”
秦執反駁的話很堅定,盯着容天音賴着不走。
容天音眉梢一挑,“隨你。”
這時高螓已經給神策褪去了上衣,容天音拿着銀針,手在神策光滑的後背滑動摸索,秦執見此,眼皮一跳,強忍住上去拍死神策的衝動。
容天音施針時,誰也不敢出聲打擾。
秦執這雙眼盯得人相當的不舒服,尤其是容天音,覺得頭皮都麻了。
直到容天音好不容易摸準了穴位,幾次才下針纔對位。
今天的她也不在狀態內,想了想,容天音擰眉沉聲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將他放矮座上。”
容天音的聲音一落,高螓又將神策從水裡抱了出來,放在早就準備好的矮座上。
看着只有一條褲子的神策,秦執眼皮都抽了,一雙拳捏得咯咯響。
“過來。”
容天音突然朝秦執喊了句。
秦執兩眼微亮,上前看着她。
容天音在所有人的疑惑下,指着神策說道:“你內力深厚,給他輸些真氣活絡筋骨和筋脈,再按照我列出來的動作按摩一遍。”
說罷,從身上拿出一張早就寫好按摩事項交給了秦執。
秦執傻愣愣地接過,一副不可置信地盯着容天音。
容天音似沒有看到他的表情,淡淡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
“我來。”
秦執怎麼可能讓她親自動手。
等所有一系列的醫療都結束了,所有人就被趕了出去,連同秦執。
容天音要對神策做什麼,誰也不懂也看不到,秦執只能陰沉一張臉等在門口。
半個時辰後,容天音終於是推門而出,臉色略有幾分的蒼白,揮手令高螓進去給神策換一身乾淨的衣物。
擡頭見秦執一臉陰鬱瞅着自己,無聲一嘆。
“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又擅自用自己的身體了。”
秦執擰眉將容天音的手腕握住,不讓她逃避。
對上秦執溫柔又堅定的眼神,容天音有些逃避性的偏開,臉孔突然微微一紅,這現象讓秦執的臉立即黑了下來。
“你當我容天音是什麼人,隨隨便便使用自己的身體。”
秦執先是一愣,突然明白她臉紅的意思,定然是想起那天晚上的主動,害羞了!
想起那夜妖嬈嫵媚的容天音,秦執下腹一緊。
容天音勉強板起了臉,瞪了眼正用濃烈***眼神盯着自己的秦執,“把你腦子的畫面抹掉。”
秦執低柔輕笑,眼神曖昧而柔情地灼灼盯着她,大大方方的捏起她精美下巴,咬住她紅櫻桃般的朱脣!
容天音羞惱推了他一把,偷到香的秦執滿是笑容地瞅着她。
正是兩人你來我往的玩曖昧之際,院子突然跑進來一抹淡淡的小身影,見着了兩正站在那邊廊下,軟糯糯地叫道:“爹爹!孃親!”
聞得此聲,秦執從來沒有過的不悅。
好好的情調就這麼被叫沒了,當下,秦執很是不滿地朝突然冒出來的女兒瞅去一眼。
秦玥正歡快着跑過來,哪裡注意到秦執的不悅。
“玥兒。”
容天音轉身掙開了秦執的手,自然的迎上女兒。
“孃親!玥兒好想你!”
一下子朝容天音的懷裡衝進來,容天音抱着秦玥,嘴角也不由綻開了一抹笑容,然後又是一板臉:“不是讓你回褚國壽王府好好呆着嗎?”
“哼!”小玥兒嘟嘴,兩手抱住容天音的脖子,將小小的身了埋進了她脖
領裡,“纔不要呢,萬一孃親又騙玥兒自己跑了,那玥兒到哪裡去找孃親?玥兒還是覺得跟着孃親一起,才最安全!”
“真是不可愛的小鬼頭。”容天音無聲一嘆,現在她覺得,有時候女兒太精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哼哼!”
“孃親不會騙玥兒,”容天音輕聲道。
忽然覺得身上一輕,秦玥被人扯開,放回地上。
小玥兒當即發出抗議聲:“爹爹,你壞!”
秦執將秦玥放得遠遠的,有了娘子哪裡還有要女兒的理由,轉身對容天音道:“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容天音儘量掩飾自己的不舒服了,秦執還是一眼看出容天音滿臉的疲倦,目露擔憂。
“綠鈴,帶玥兒下去。”
“嗯。”
綠鈴在秦執的身上轉了一圈,回頭拉住了秦玥的小手,逗着道:“小姐,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公子和壽王了,綠鈴有個秘密要和小姐說說。”
秦玥黑溜溜的眼珠一轉,亮燦燦地瞅着綠鈴:“什麼秘密?”
“跟我來!”
瞅着兩道一大一小的身影遠去,容天音搖了搖頭。
有人替他看着秦玥,秦執相當的滿意,這個綠鈴是個知趣的人物。
……
好不容易容天音不再提讓他離開的事,也沒有再對他說刺激的話,秦執心裡邊好受了許多。
唯一讓他不放心的,還是昏迷不醒的那位。
神策的治療幾乎是佔去了容天音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每一天醒來都是以神策爲先。
這種被她忽視的感覺相當的糟糕,但也比離開她身邊,聽到她無情的話來得強。
現在他起碼可以坐在她的身邊,看着女兒在一旁玩耍,而他們夫妻二人正坐於亭中圍棋!
以前的秦執絕對不會想到,那個總是有多動症的容天音會安安靜靜坐在棋盤前與他鬥棋,實在難以想像到今天的情形。
發現秦執走神,容天音執着黑子看着不遠處玩耍的秦玥,綠鈴一個人是沒法應付這個鬼精靈的。
紹延和秦玥向來玩得開,這邊又有方拓他們陪着,小孩子被一羣人圍着轉,畫面相當的熱鬧。
唯有他們這邊安安靜靜的,只有偶爾的落子聲。
一切歸於平靜!
夜離和戴弦被派去跟高螓和黎叔守着神策那邊,雖是正午的時間,可今天天空一片蔭,並沒有太陽出來。
“音兒……”
容天音回神過來,對上他溫柔的目光,心神微亂。
以前她就覺得這個人長得太好看,現在依舊如此。
“該你了!”秦執像是沒有看到她掩飾性的躲避自己的動作,笑得十分愉悅!
容天音心在不棋盤上,連輸幾盤也沒有意外,這一子下去,就聽對面的秦執笑道:“你又輸了。”
容天音收斂心神看去,果然是自己輸了。
“你心不在這裡,音兒,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眼前徒然覆上一道黑暗的影子,男性濃厚的氣息拂着面過,容天音耳朵被他的熱氣呼得癢癢的。
身形下意識的側了側,“沒什麼。”
秦執秋火般的黑眸靜靜凝視着她,眼中慢慢有許多的複雜涌上來。
一陣長久的沉寂。
他的手指微微揚起,一寸寸,終於停在了她硃紅的脣邊,最初如蜻蜓點水的碰觸,慢慢遊動,移開,那黑影慢慢的壓了下來。
她微微愣了身子,然後像認命了般閉上雙目,任他採摘。
越陷越深,她的大腦慢慢缺了氧,四周空氣變得曖昧!
嘩啦的一聲,打破了兩個人的曖昧,他仍舊沒有移開的意思,容天音卻先推了推他,紋絲不動!
玉手一撐冰涼的地,容天音被打翻地的棋子烙得一痛。
“唔!”
秦執的手覆過來,一把將她的手帶上來,整個身體帶着騰空起,然後穩坐在一雙大腿上。
呼吸仍舊被狠狠的奪走,容天音想喘息卻發現做不到,用力推了兩下。
秦執才戀戀不捨地退出去,容天音漲紅着臉瞥開眼,那通紅的臉,給她添上幾分光亮的彩色,彷彿五年前的容天音又回來了。
容天音咬着紅豔的脣,倔強的就是不肯去看他。
下棋就下棋,現在他們這個樣子算什麼?
秦執不知何時已經坐在棋盤上,四面散着黑白色的棋子,而她整個人正坐在他的大腿上,兩人的姿勢相當的曖昧,氣氛也帶着曖昧。
“羞羞羞!孃親羞羞!”
曖昧的空氣突然破入一道糯糯的聲音,坐在秦執懷裡的容天音臉孔漲紅,秦執先一步將容天音欲逃走的身體緊緊攬在懷裡。轉了一個姿勢,看向女兒,笑得柔和,“你孃親腿軟,爹爹心疼你孃親,
玥兒再說這話,你孃親可就真的要羞羞了!”
容天音手肘一拐他的肩窩子,秦執渾然不在意地保持着溫柔的笑容。
“孃親那麼厲害,怎麼會腿軟,爹爹你騙玥兒,肯定是你將孃親惹惱了,所以孃親纔會懲罰你抱抱!”
秦執嘴角的笑意更濃,“是啊!爹爹犯了錯,你孃親正準備到牀上懲罰爹爹呢!”
容天音聽此,臉又紅又黑的,“秦執,你幹什麼。”
說這樣的話,也不怕教壞了小孩,而且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下流的話。
他還真是一點也沒變,一樣招人牙癢癢!
“咦?方纔娘子可不就是想那檔子事才……唔!”
話未完,容天音已經惱羞成怒起身,一腿砸在了他的腳尖上。
玥兒見狀,吐了吐舌頭,大聲說道:“孃親,爹爹羞羞!”
在臉上劃了兩劃,小傢伙一溜煙的跑了。
方拓幾人哪裡還敢留在這裡,趕緊跟着小傢伙溜進院子裡,外面的世界就交給了他們二人。
看着一羣人帶着孩子就跑的畫面,容天音有些哭笑不得。
“音兒,我們繼續下棋!”
“下你的頭!”
容天音氣得中氣十足的回了一句,三兩步回屋去。
秦執被吼得一愣,一陣輕笑從詭異的氣氛傳出去,大步離開的容天音還能聽得見他得意的笑聲,氣得臉都黑了。
……
容天音揉着疲倦的穴位陷入圈椅中,心中的思緒彷彿夜空飄飄灑灑的冷雨,絲絲涼涼。
今夜的雨夜剛落,秦執帶着人出門不知去向。
她沒有過問,也沒有精力去過問。
重點在神策的身上,後面的事和人都交由他去處理,以秦執的能力還怕擺不平那些人。
雨夜無法入眠,她來到了秦玥的門前,綠鈴剛好從裡邊出來閉門,回頭見容天音站在風雨之中,驚了下,“公子!”
容天音撐着傘走到屋下,“玥兒睡了。”
“小姐玩了一天,大人都經不起折騰,更何況是孩子。”
容天音點了點頭,似乎只是過來看一眼而已。
綠鈴見容天音穿得整齊,仍舊是一身利落的男性打扮,不由疑惑道:“公子這是要出門?”
“天氣冰寒,有種東西正適合出來遊動,想出去走走,”容天音轉身凝視着冰冷的雨幕。
“綠鈴陪公子一起。”
“你留下來看着玥兒,別讓她出事,樑國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公子一個人,綠鈴不放心。不如讓紹延一起出門,綠鈴等也好放心。”
容天音微微一笑道:“紹延還須得留下來照看那人,我一人足矣。”
見容天音堅持,綠鈴擰了擰眉。
“啪!”
雨幕中有什麼突兀的聲音響過,容天音正欲擡步離開的步伐一滯,臉色驀然一沉一慌。
擡腿就朝着那個方向奔去,綠鈴也是一驚,趕緊跟着後頭奔入幕。
紹延幾人的武功不低,可此時守在門外的人皆沉睡倒地,雷打不動。
容天音摸了摸紹延的脛脈,發現他們還有氣,只是不知受到了什麼攻擊昏迷不醒。
“公子!”
綠鈴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
容天音氣息沉鬱,轉身奔進雨幕,出了宅子一種追着那道黑影去。
高手,從未見識過的高手!
容天音沒想到樑國之內有此等卓絕的高手在,竟然能在她的地方迷暈紹延這幾個高手。
看不到對方,也聞不到氣息,更沒有神策的味道。
糟了!
容天音慌得差點從牆邊跌下去。
是掉虎離山!
該死,她竟然上當了,愚蠢!
容天音飛快的折回大宅子,綠鈴見容天音又折回,也是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對方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來的,一個高手根本就不可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溜進來,然後帶走棺材中的人。
雨天沖洗了他們的腳步,藉着雨聲掩蓋了他們的痕跡,真是高明。
容天音看到自己的人暈倒在門前,並沒有多想,只想着棺材的人一定是被帶走了,慌亂之下一下子沒有想到掉虎離山這計。
“公子,人不見了。”
滿身**的回到屋子,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棺材,哪裡有什麼神隱者。
“混蛋!”
容天音一腳踢翻了一邊的火爐,翻出層層的火星和灰塵。
綠鈴繃緊了身子,一副生怕容天音受不了刺激會做出什麼事來。
但容天音並沒有,反而冷靜分析了起來,“他們走不了多遠,將他們弄醒。”
那話的意思顯然是知道誰動的手腳
,卻也不像是。
綠鈴接過容天音拋過來的藥瓶子走出去,容天音這邊已經轉身在窗邊尋着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