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國某個獨立大宅院,在一場較量下來後,誰勝誰敗都未可知。誰也沒有真正的贏和輸,容天音雖然成功的接回了秦執和棺材中的人,可是他們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她利用了樑國那些“龐然寵物”來對付神隱家族或者另外一支神秘力量,已經相當的令樑國皇帝惱怒。有上夷國的前車之鑑,樑國皇帝顯然更沉得住氣,他們對容天音的實力相當的忌憚。
說是對容天音的實力忌憚,不如說是他們夫妻二人的破壞力量吧射。
好好的上夷國都能讓他們掀出片片浪花來,將上夷國拍打在岸上。
容天音帶着秦執回到了樑國的住處,看着被保護得完好無損的棺材,容天音眨了眨眼,忍下沒掉落的淚水。
到了這裡,她不該再退縮了。
棺材就擺放在屋子正中央,容天音沒去看棺材,也知道棺材中是怎樣的情況。
“秦執,謝謝你……”
秦執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幽黑的眼睛,深深的,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想法礬。
直過了好久,容天音才退離他數步,“我想接下來——”
“你又要離開我了,是嗎?”
他冷嘲的聲音鑽進耳,只覺心臟口陣陣的抽疼。
秦執就算是再怎麼生氣,也從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
“秦執,我必須爲這件事負責。”
“那麼我呢?你不負責嗎?”秦執直直望着逃避他視線的容天音。
容天音一手握住棺材的邊緣,指尖因爲忍耐痛苦泛了白。
近來她的臉色是好了些,可她也發現自己在折騰的同時,自己的生命也會隨着時間飛快的流逝。
她冒不起這個險,她也不能那麼做。
在秦執沒有回來之前,她想過了很多種可能性,最後,她選擇了隱瞞。
“我會將玥兒留下來給你,有她陪伴你,我便放心了。”
在見到她的第一瞬間就是狠狠的抱住她,將她拴在自己的懷裡,哪裡也不給去。
“那是你的女兒,我不會要。”
容天音被他冰冷的回答震了下,不敢回頭去看他。
費了好大的勁,壓下心中的混亂心緒,深吸一口氣:“接下來的日子我會爲他用藥,不希望有人打擾。”
秦執不懂她爲何說翻臉就翻臉,前面不是好好的嗎?爲何他將神策找回來了,反而更是拉開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
“你努力了五年,難道還不夠嗎?你守在他身邊五年,對我的懲罰還不夠嗎?”秦執長腿一跨,將她的手腕扣住拉到了懷邊裡,“是不是我躺在棺材裡,你才願意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容天音擡頭盯着湊近上來的秦執,眼睛眨了眨,說:“不會,如果你躺棺材,我也不會那樣做。”
秦執手一抖,眼神變得相當的可怕。
她不會,她會捨棄他投向別人的懷抱,是這個意思嗎?
這樣的回答,比刺他一劍還要痛,連呼吸都快要爲她的回答停止了。
捏着容天音手腕的力量越發的大了起來,可容天音就那樣抿着脣看他,彷彿手上那咯咯直響的力量不存在,也感覺不到一點的疼痛。
隔着一層衣物,秦執都可以感受到容天音瘦如骨的纖細。
心更疼得上了一個層次。
“我不會放你走,”他咬牙,狠着心。
“隨便你,”容天音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說出更傷人的話:“你替我找回了神策,我謝謝你。如果你想繼續留在這裡,也隨你。秦玥的死活,你自己決定,她也是你的女兒。”
她的意思明顯不過了,從一開始她出現,不過是爲了利用他。
現在沒有什麼價值了,可以滾了。
秦執赤紅了眼,死死盯着容天音,眼底的涌洶暗潮撲面逼來,容天音面對如此的秦執,仍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彷彿她真的將一切都放下了,眼裡只有神策,現在她最想要做的就是復活神策,其他人的死活與她無關。連自己親骨肉都拋棄了,還有什麼是她不會做的?
“我不信,如果你真的能放下,爲什麼還要回來?爲什麼還要……還要那樣救我?音兒,說句真話難道就那麼讓你爲難嗎?我已經將神策找回來了,你明明可以很高興的,我們也不必如此傷害彼此……”
容天音搖頭冷笑,“如果我沒有把握,怎麼會救你?你體內的那點東西還傷害不了我,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你以爲我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秦執,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的偉大。這次替你解了身體上的困境,不過是這次救回神策的報酬罷了。”
“我不信,你怎麼會成這個樣子,音兒,我不信。”
“隨你信不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所以,秦執你醒醒吧。早就在五年前,我對你就已經失望了,將玥兒帶回來,不過是不
tang想拖着急個累贅罷了。現在我已經徹底的得罪了神隱家族,他們遲早會來要我的命,你再留下來,只會讓你的人和你覆滅在這裡。”
容天音一邊說,一邊掙開他的手,嘴角泛起濃濃的嘲弄。
秦執不願信她說的話,前後根本就是矛盾,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就算是那樣又如何?我不信。”
對上秦執堅定的眼神,容天音心抽疼得厲害,微微低斂着眼簾,不讓他看到自己真實的情緒。
“樑國不是我的地盤,你愛呆多久就我多久。但是,我和神策的事,你不能干涉,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轉身,容天音打開了棺材,摸了摸裡邊人的心臟位置。一顆緊繃的心,終於是放鬆了下來。
秦執正努力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緒,他不能毀了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產生的親近。
他的努力控制顯然並沒有什麼用處,聽到自己心愛的人那樣的話,再理智聰慧的人也會多少受到刺激。
秦執不是聖人,面對這樣的容天音,他無法忍受。
他會聯合剛剛容天音的話,然後放在前面救他的一幕幕,矛盾又迷惑,隱隱間他竟然信了她的鬼話。
垂在身體兩邊的手捏得咯咯響,心口壓着一塊大石,想要發泄,卻怕傷害了她。
等他想要吶喊發泄心中的憤怒,嫉妒和傷痛時,一擡頭,容天音哪裡還在屋子裡,帶着神策不知去往了哪個房間。
秦執心底一慌,剛剛所有的痛苦,嫉妒,憤怒統統消逝。
“音兒!”
在偌大的屋子裡四下找尋,卻找不到別的出入口。
正是這時,高螓等人帶着一身傷按着他們給地點進了院子,迎面就差點撞上了出來的秦執。
“王爺,您這是?”
方拓一把扶住趔趄的秦執,心下難掩驚詫。
“你們跟我來。”
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秦執猛地擡頭,就看到他們身後站立的纖影,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就像是在嘲笑他的失態。
“公子,你可還好?”
“我很好,到是你們,辛苦了。”容天音示意他們跟進屋。
穿過他們身邊,錯開了秦執緊追隨的眼神,進屋將箱子拿了出來,令下面的人給高螓等人上藥,包紮。
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站在旁邊的秦執正詭異又冷沉地盯着容天音的一舉一動。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相當的詭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一路上的彙報工作還是要做的,高螓只好在容天音給自己包紮傷口上藥之際,硬着頭皮,頂着秦執幾乎要殺死人的視線下說道:“公子,神隱家族那邊似乎出了狀況,有人希望我們死,有人希望我們活着。”
聞言,容天音頷首,表現出來的樣子,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高螓見容天音反應不大,有很多話想要說,卻沒辦法再頂着那樣詭異的畫面堅持下去。
“公子,還是讓別人來吧,你自己注意身體,近來你瘦了許多……”關心的話剛落,那邊某人的視線更是冰冷刺骨,用眼神都能將高螓殺死好幾次。
容天音這麼敏感的人,從一開始也注意到了,只是沒理會。
“也好,”說罷,放下手裡交給了高螓自己,然後轉身看向正用古怪眼神瞅着她的黎叔,“黎叔……”
“你也別管我了,不過是小傷。高螓說得對,你現在的臉色相當的難看,還是好好休息。”黎叔也拒絕了容天音的幫忙,知道容天音用自己的身體做爲代價換了秦執一個好身體。
別看她現在精精神神不像是有任何事的樣子,身體的狀況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別人只怕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瘦了些,臉色有時候地蒼白了點。
其他的,到是與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也好。”
容天音回身,倏爾與他四目相對。
一陣無言的沉默後,容天音偏天視線欲要出去。
秦執修長的雙腿邁開,兩三步就將容天音整個人往懷裡一帶,有些半抱半移的走了出去。
“秦執,你幹什麼?放開……”
容天音被嚇了一跳,因爲他正要去抓她的手。
手套被他的動作退掉了一半,他的動作下意識的去抓她的手。
看到他這個動作,容天音嚇得花容失色,臉色煞白,焦急之色顯而易見。
但看不到容天音表情的人,根本就沒有感受到她的恐懼和驚慌。
“我叫你放開,秦執,你是不是在找死!”
一句暴怒聲從容天音的嘴裡發出,秦執被嚇得一懵,然後就是憤怒涌上心頭。
秦執的動作一停,容天音趁機脫開身,在他不注意的死角位置將手套扯戴好。
莫說是秦執被嚇到,就是四面的人也被容天音從未有過
的大嗓門給嚇着了。
容天音平復着驚懼的心緒,發出極啞的聲:“秦執,回褚國去吧。諸葛猶既然回齊國了,他也許再會想法子滅了褚國,他這個人爲了達目的會不擇手段,你自己小心。”
“難道這個世上只有他一人會耍手段嗎?音兒,你是擔心我的能力不足,還是因爲怕連累我?可是你已經連累了我,還怕再多連累一點嗎?你在怕什麼?怕我們會走不了多遠?”
一連竄的溫柔質問,讓容天音無法正面回答。
他不知道,在她看到他渾身是傷的站在自己面前,她有多麼害怕他會像神策那樣躺在棺材裡。如果秦執真出了什麼事,或者如他所言躺在了棺材裡,她還是那個回答,她不會像照顧神策這樣等五年。
想像着秦執躺在棺材裡邊的樣子就受不了,更何況是要受着心裡的折磨,守着沒有希望的屍體過日子?那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後面一句,她沒有說出來。
如是秦執躺進了棺材,她根本就受不了那樣的刺激,因爲她會陪他一起躺進去。
在救他時,容天音有想過自己可以撐過去,或許他們一家三口可以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可當她看到眼前爲了她的秦執時,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後悔在沒有救醒他時就帶着人離開,後悔讓他有機會再次將她的心攪得亂七八糟。
“我得陪着神策,這是我的責任。”
“他不是你的責任,他是神隱者,就應該有神隱家族的人負起這個責任。”
“可我不會將他交出去,”容天音吸了口濁氣,啞聲道:“秦執,看到你,會讓我想起五年前神策爲了救我失去呼吸的樣子。”
秦執身形一抖,咬牙盯着容天音。
看秦執冷靜了下來,容天音輕輕一嘆,“我希望你回褚國,替我引開神隱家族一份注意。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自私,如果你願意就走,不願意就留下來繼續拖累我。”
說罷,容天音沒再多看秦執一眼,轉身走進一間屋子,又消失在另一間屋子,那是通行的三間房。
秦執的心疼得麻痹了,完全失去知覺了。
空氣沉默,再沉默。
看着這道搖搖欲附的身體,所有人都緩下了自己的呼吸,不敢去看直立在那裡的修長身影。
此刻的他,給人滿滿的一種淒涼,痛苦的難過壓抑感覺。
“砰!”
推開第三道門,容天音再也承受不住,身體垂直倒地,眼前即刻的發黑,昏迷不醒。
……
等容天音醒來時,天色已然進入了一片黑色。
疼得渾身難受,身體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
她是被冷醒過來的,被自己嘴裡的黑色嗆得直咳,怕外面的人聽到,死死地捂住嘴脣。
“咳咳……”
毒蟲維持的法子根本就不長久,可是她不想自己再享受那種無法觸碰的日子。
一雙手足夠讓她費去全身的勇氣,如若連其他的地方都要特殊的衣制,她與死又有何區別?
想到上世的孤獨,她身子抖得厲害,嘴脣不知是因爲被冷的,還是因爲身體的原因,白得跟紙張一般。
“公子?”
剛剛躺在榻上,用厚被子裹住自己的容天音聽到外邊的聲音,微闔的眼猛地一睜。
“我沒事,還有些東西未完成,飯食就放在門邊。”
外面的人聽到裡邊有人回答,這才剎住要進屋的動作,將手裡的執食放在門前,盯着第三道門看了許久,這才退出第二道門,直直的站在第一道門後。
等了好久,屋那邊終是有了些動靜,送飯過來的人才慢慢離開。
平常時容天音要研究藥物,幾天不出門也是常有的事,這一次神策好不容易被奪了回來,容天音更不會放過機會,一頭紮了進去不出來。
是以,容天音這點反常在他們眼裡並不算是反常行動,反而正常不過。
容天音要做的事,誰也勸不動。爲了神策的事,她就是這樣折騰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她吃了?”
剛退出通道,高螓就碰上一直站在他身後的秦執。
高螓對這位壽王也有幾分懼意,這個男人看着只有副外表,沒想到,他的能力也與他的美貌一樣強悍。
強者,向來就受到別人的尊崇。
秦執也不例外。
只是秦執並不在意這些,他最在意的是容天音。
即使她說了很過份的話,他還是沒有發怒,更沒有放棄,他的風度同樣叫他們極是佩服!
容天音將所有的心思和目光投放在神策身上,他做爲丈夫的,千里迢迢的救情敵不說,現在還派人保護情敵,更替容天音解決接下來要承受的麻煩。
來自各個地方的壓力,一般人很難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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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秦執心甘情願中表現出他所有的強大,樑國的人也罷,神隱家族也好,他都應付着,不讓身後的女人再受到壓迫和委屈。
“公子已將飯菜拿進屋,至於有沒有吃……”
“練藥時,她不喜歡別人去打擾,神策剛剛找回來。經過這次驚險,她就更會小心翼翼,儘量不要去打擾她。”淡淡吩咐一句,秦執忍住要衝進去看個究竟的衝動,捏緊藏在袖中的拳頭,艱難的移步離開。
他不會走,就算她說的話再令他痛不欲生,他不能放棄,也不能讓她一個人。
利用?
也罷,能被她利用不是一件極好的事嗎?
他就怕自己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她反而帶着人乾脆的離開,狠心的將他甩開。
“我們會保護好公子的,請壽王爺放心。”
對着那道修長的悽然身影,高螓喃喃地道了句。
秦執對容天音的情,他們看得清楚。
時間的不對,事情的複雜,讓容天音不得不做出一個殘忍的選擇。
絞痛,每個毛骨,細胞都是絞痛的。
榻間的容天音已被自己的汗水浸溼如同從水裡剛撈出來般,滿臉煞白,眼睛被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沾溼看不清前面的事物。嘴裡咬着一塊布巾,咯咯的響,是從牙關裡發出的輕響。
痛暈過去一次又一次,有種從死裡掙扎着,卻怎麼也無法控制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痛苦得想要一刀了結了自己。
想到躺在棺材中的人,想到秦執的樣子,她再痛也要忍過去,不能再吸收毒液了,到此爲止……再痛也要忍下去。
身體的痛,是要提醒着她,一次次的毒液的吸收。
就像是吸毒者,停止了一段時間就會頻頻發作毒癮,沒有得吸,就得拼了命找錢買毒吸收。現在的她,就像是那些毒癮君子,沒得吸,就會痛苦似要死掉。可笑的是,吸毒者可以戒毒,而她這個所謂的毒癮君子,根本就沒得解。
起碼在現在以前,她沒有找到解決的法子。
只有等這陣陣的痛過去,可以再撐一段時間,不能讓秦執看出異樣來。
只要他走了,就看不到她難看的樣子……也不用陪着她等待死亡。
希望這個時候的他,已經走遠了。
這麼想着時,容天音再度陷入了黑暗裡。
疼痛消失的那時,睜開眼眼下就是一片幽暗,周身粘粘糊糊的,仿若是從泥潭裡爬起來似的,很是難受。
但總算是忍了過去,容天音瞧着日晷上的時辰,容天音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這已經第二天的傍晚時分。
容天音正想着外面的人會不會懷疑,迅速的整理自己走出門。
外邊守門的人是紹延,並不見黎叔和高螓。
“公子!”
紹延正擔憂着容天音在裡邊會不會出什麼事,這會兒看到她平安的走出來,心裡面也就放心了。
容天音微微頷首,“他們呢?”
“黎叔和高螓在處理外邊的事,我們知道公子接下來必然是沒有時間去理會那些閒雜之事,所以就自作主張做了決定。公子可是有什麼其他的吩咐。
看了紹延一眼,容天音秀眉微蹙眉,猶豫着問道:“他……可走了?”
紹延見她出來就問秦執的去向,心下計較了番,雖然公子對神隱者確實是不錯,可是對那位壽王顯然更堪些。
那天容天音對秦執說的狠心話,他們多半人是聽到了。
現在看來,公子定然是有什麼事情瞞着他們。
有些時候,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同甘共苦,愛對方就要給對方最好的。
也許這就是愛的自私吧。
容天音對神策是有內疚,但那僅僅是內疚和朋友之間的關心。
對秦執就不同了,容天音對這個人是動了心的。
“這兩天,一直都是壽王在派人守着這裡,外邊的事情也是壽王他……”說到這裡,紹延小心觀察着容天音的反應。
聽到這裡,容天音也知道秦執是沒有走的。不單是這樣,他還留下來替她善理後面的殘局。也不知道樑國方面和神隱家族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想到這,容天音再也忍不住大步朝前廳走出去,紹延急跟在後。
“公子,你這是要?”
“他在哪?”容天音沉聲問。
連這樣都趕不走他,容天音心裡挺不安的,如果他發現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他會不會做傻事?
容天音不敢想像秦執知道她的事後,會不會發瘋。
她不想看到他因爲內疚而發瘋的樣子,她救他,可不是想讓他那樣的折磨自己的。
紹延還沒出聲,從門外走進來的戴弦見到容天音作揖道:“王妃,樑國太子妃求見。”
明惜雲?
容天音步伐一頓,眼神微閃,“
你們王爺現在在何處?”
戴弦眼中微亮,“王爺如今正與樑國瑞王一起遊小峰山。”
“小峰山?”
那是什麼地方?
戴弦解釋道:“那是樑國皇室一處避暑山莊。”
這麼解釋容天音就明白了,只是秦執怎麼和慕容勁攪和在一起?
那個瑞王看着就不像是簡單的人物,在自己面前東扯西扯都扯不到正事上,他現在又搭上秦執又是什麼意思?
“這兩天他們都一起遊山莊?”
“王爺剛剛應下,如今只怕也是剛剛到小峰山不久。”
容天音眉梢一挑。
“那樑國太子妃那邊?”
“讓她進來,”容天音拐進了一間空屋子,如是吩咐了聲。
戴弦得令出去了,不多會,數日不見的明惜雲就出現在容天音的面前。
因爲情困之事,她整個人都變得非常的憔悴,兩眼空洞無神地看着容天音。
“坐。”
明惜雲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宮女都退出去,獨留她們二人。
坐下,親自給自己倒了杯冷茶,拿着杯子沒有飲也沒有說話。
“今日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明惜雲雙目通紅,因爲容天音一句話,辛苦忍下的淚如洪泄出,在容天音的面前嗚嗚地大哭了起來,要多淒涼就有多淒涼。
容天音坐在身邊不動,也沒有出聲安慰那哭得像淚人似的明惜雲。
似乎旁邊的人並不是在哭,而是在笑。
“我恨他……是他,如果不是他,我和爹爹根本就不必天人永隔,嗚嗚……師傅,爹爹他被諸葛猶那個混蛋給,給殺害了……嗚嗚。”
從明惜雲斷斷續續的話裡得知,平西王還是被諸葛猶一舉拿下,如今屍首異處,連個葬的地方都沒有。
如此做法,正是諸葛猶的風格。
“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將諸葛猶碎石萬斷……我不會讓他逍遙快活,絕不。”
看着明惜雲發狠誓的樣子,容天音開口了:“樑國皇帝已經允許派兵攻打齊國了?”
明惜雲抹着淚水搖頭,“我不會讓他得意太久的。”
現在連她父親的屍首都找不到了,樑國和齊國相隔甚遠,遠水救不了近火。
容天音看着滿目憎恨的女子,眼神有些飄忽,喃喃道:“既然沒有能力,報仇的事就不要再想。”
“師傅?”明惜雲瞪大了雙目,不可置信容天音竟然在勸她不要報仇?
容天音彷彿沒有看到明惜雲那滿眼的不置信,緩聲說:“你今晚來找我,不就是想要我的力量去對付齊國嗎?你知道褚國和齊國向來不睦,你想借褚國的手替自己報仇。”
容天音的話叫明惜雲有點不知所措,然後咬緊牙關不敢去看容天音的眼睛。
“嘉平郡主多想了,我與你只是有些舊交情,而且這些交情並不深。你的事情,我無能爲力。”
“師傅?”
“我不是你的師傅,”容天音無情的話語讓明惜雲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容天音擡頭看着漆黑的天空,說道:“嘉平郡主請回吧。”
“難道你就這麼無情?我只不過是想……”
“嘉平郡主不過是想用褚國擊敗齊國,慕容霄不肯出兵,你生氣,你失望,你憎恨,那是因爲你們是夫妻。你與我又算得了什麼?憑什麼認爲我會爲了你一己私仇去拉整個褚國下水?”
“可是他們遲早會打起來,我不過是想讓壽王助一臂之力,我只是想找回爹爹的屍首,想要給他一地方安息……”說到後面,明惜雲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的忙,他恐怕沒有辦法幫。”容天音替秦執回絕了她。
明惜雲死死地瞅着容天音,眼前一片模糊,突地朝容天音面前大跪了下來。
容天音眉梢一挑:“你這是做什麼?”
“師傅,只有你能幫我了,只有你了。”
“他不會幫你。”
“只要師傅發話,壽王不會拒絕的,師傅,你就看在師徒的份上,求求你幫幫我……”
明惜雲哭得唏裡糊塗的,使勁的抓住容天音衣襬,越哭越可憐。
容天音低着頭看明惜雲,面上依舊是波瀾不興。
“平西王也許沒有死,”容天音淡淡地道。
“不可能的,諸葛猶那個混蛋一直不肯放過爹爹,現在他忍不住動手,一定是在背後偷偷佈署多年……”
“他是野獸獵手,和他鬥,必然做好死的準備,平西王這五年來一直未反擊,說明了在暗中,平西王的人早就被諸葛猶給壓制得死死的。在那之前,齊國和褚國戰事不斷,諸葛猶只好表面與平西王講和,只可惜那個時候的平西王不夠狠心……”容天音平平靜靜地分析着平西的心慈手軟,婦人之仁。
如若是別人,只怕會趁火打劫,根本就不會和你諸葛猶講什麼和不和的。
那個時候的平西王自立爲王,將土地割走,諸葛猶再有三頭六臂也顧及不到這點上,內患外憂,也夠諸葛猶喝一壺的。
可惜了,平西王並沒有那個狠絕的心。
所以,今日的敗是必然的。
明惜雲咬牙摔坐在地上,縮起自己的身體,將自己埋進曲起的膝蓋裡,發出嗚嗚的哭泣聲。
容天音就站在旁邊,沒有去看她,也沒有出聲。
今日的明惜雲選錯了日子,容天音所說的話都不是安慰話,反而是殘忍的無視嘲弄。
是的,容天音就是看不慣平西王的被動。
五年的時間,足夠平西王翻身了。
可是他從第一次反抗諸葛猶外,還能有什麼作爲?爲齊國護城護民?他確實是做到了,可是他護來的國和民,完全容不得他的存在。
這樣的好人,可憐又可恨。
可憐他爲國爲民結局卻是那樣的慘,可恨他永遠學不來狠的那套。
在這樣的亂世裡,像平西那樣爲國爲民着想的人,又有幾個?
爭戰天下,受苦受累的永遠是百姓。
容天音不是好人,但也不至於爲了一己私慾就要縱容兩國打起來,連累天下百姓。
“回去吧,你的日子總是要過的。”
明惜雲驀然擡頭,泛紅的眼底全是濃濃恨意:“我不會讓爹爹白死的,終有一天,我會讓諸葛猶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只要你有那個能力,儘管去做,但我們……”
“你放心,你們肯我也不會勉強的,你們請保重……”明惜雲咬牙,突然像是做下了什麼決定,猛地盯着容天音看,猶豫着時,已經從手中甩出了一條銀蛇,“這個,是我拜師的見面禮,現在,我還矛你,你我之間就算是緣盡了。”
到底是明惜雲,不敢把話說得太絕了。
容天音低頭看着爬出來的小銀,擡目看她,“它認了你,就永遠是你的。主人都不要了,別人也不會稀罕。”
意思是她不會收回來了。
“小銀原本就是你的。”
“它不是任何人的,它只是認了你做主人,朋友,它只會忠於你……”說着,容天音慢慢彎腰將小銀握在手間,手套的觸感突然讓小銀不安了起來,使勁的扭動着柔軟的身軀。
看着容天音慢慢收攏手,小銀的掙扎得越來越厲害。
“你幹什麼!”
明惜雲大驚失色,一把奪回了小銀。
“就算你不要它了,也不能傷害它。”
“它留在我的身邊,已經沒有任何用處,要來又有何用?”容天音語氣淡淡,平靜地看明惜雲那驚魂不定的模樣,說道:“回去吧,不用多久,慕容太子也該過來了。”
果然,容天音的話剛落,外邊就傳來了一陣闖入的***動。
明惜雲臉色鐵青,咬牙扭身走出去,容天音隨後。
“容天音,與惜雲無關,你要對她做什麼。”
慕容太子的人還沒有來,焦急和憤怒的聲音就傳了進來,明惜雲剛收好小銀,只見身邊影子一閃,慕容霄人已襲向了她身邊的容天音。
明惜雲還沒有來得及阻止,慕容霄就使毒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