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岑自然知道她問這話的意思,他不緊不慢的調開視線,淡淡的出聲,“我知道,我該恨該怨的人是誰。 ”
林悅爾倏然一震,強忍的眼淚,竟悄無聲息的滾落。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渴望得到理解和溫暖的心,比想象中還要強烈。
將她委曲的淚看在眼裡,顧夕岑垂下眸光,“先回去吧。”
驚覺自己的淚,林悅爾慌忙抹掉,跟上他離開了醫院。
回到顧家,花姨看她臉色不好,眼睛又紅又腫的,馬上關心的問,“大少奶奶,你不是去公司了嗎?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悅爾只是搖頭,“花姨,我沒事,我想先上去休息。”
望着她疲憊的身影,花姨趕緊拉住顧夕岑,小聲問,“二少爺,你跟大少奶奶出去的時候還好端端的呢,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也許是累了。”他避重就輕,想了下,又說,“花姨,午餐做得清淡點吧。”
“好。”花姨知道二少爺口味清淡,不必他叮囑,也會顧及到他的胃口的。
午餐時,花姨想要上樓去叫林悅爾,顧夕岑攔下了,“我送上去吧。”
“呃……”花姨愣了愣,沒想到,對外人一向清冷的二少爺,居然也會關心自家大嫂了。她不疑有他,挑了些林悅爾平時愛吃的東西。
顧夕岑端着托盤上了樓,敲響房門,林悅爾一臉憔悴的拉開門。
他走進去,把午餐放到桌上,沉吟片刻,說,“我會安排醫生,先給你做下檢查,然後再確定手術時間。”
林悅爾拿起筷子,木然的夾起菜,送到嘴裡。
聽到他的話,口中味道更加苦澀了。
她輕輕點頭,“謝謝。”
除了謝,她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在這種時候,她最不願的就是被顧家人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偏偏幫助她的,還是那個人的親弟弟。
也許是心情的關係,她的胃口奇差,才吃了幾口,就抑制不住的噁心,丟下筷子就衝進衛生間。
顧夕岑微微一愣,聽到她難受的嘔吐聲,眉頭輕挑。
他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不知道女人懷孕,原來會這麼辛苦。
林悅爾吐得很厲害,胃裡火燒火燎的,全身都軟綿綿的。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倒在沙發裡,她整個人都縮進去,輕聲說,“我希望,能快點手術。”
按照她現在的狀態,妊娠反應這麼強烈,遲早都會露出馬腳的,她不想再被顧忘川扣上一頂別有居心的帽子。
顧夕岑靜靜的凝視她幾秒鐘,又收回視線,“我知道了。”
轉身離開。
走下樓,花姨迎上來,“大少奶奶吃了嗎?”
猶豫着,他點頭,“嗯。”
“那就好,”花姨稍稍放了心,嘴裡唸叨着,“看她臉色那麼難看,我還怕她胃口會不好。那麼瘦的身子,再不多吃點東西,以後要是懷孕了怎麼受得了呢。哎,老爺可是一心盼着呢……”
顧夕岑腳步一頓,從剛纔到現在,攏緊的眉頭就不曾舒展過。
她懷的是顧家的孩子,不管是留是生,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也不是他的。
“二少爺啊,吃飯吧……”花姨從餐廳裡走出來的時候,早已沒了顧夕岑的影子。
接到顧夕岑的電話,顧忘川如約來到gl樓下的咖啡廳。
落座,他擡眸掃一眼對面的人,聲音有幾分不悅,“上午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不過,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他的事,不喜歡旁人插手,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弟弟。
顧夕岑收回凝向窗外的視線,倏爾開口,“她懷孕了。”
以爲他說的是嚴曉君,顧忘川也不瞞他,“三個多月了,醫生說她的身體生產會有危險,不過她很堅持,連我都沒辦法勸得住。”
“我說的是大嫂。”
顧忘川突然怔住了,“林悅爾?!”
顧夕岑應了聲,“嗯。”
這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顧忘川倏地皺緊眉,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顧夕岑沒有告訴他林悅爾的決定,只是在等待大哥的決定,在他看來,這對每個人都公平。
顧忘川緩緩展開眉,聲音出奇的冷靜,“這個孩子不能留。”
這個結果,是顧夕岑早已預見到的,他並不覺得意外。
“曉君知道了,會受不了的。”顧忘川淡淡的說。
似乎在向他解釋,又向在說服自己。
顧夕岑一笑,“大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顧忘川看着他,眸光有幾分複雜難言,最後,只是說了句,“幫我處理乾淨點。”
顧夕岑點頭,“嗯。”
“我還有個會,先走了。”顧忘川起身就要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給她一筆錢吧。”說完,邁開大步離開。
顧夕岑仍坐在那兒,端起漸漸冷卻的杯子,喝了口半涼的咖啡。
也許,她也清楚是這個結果,所以,纔不肯告訴大哥吧。
顧忘川冷着臉走進辦公室,丟下一句,“下午的會議取消。”便將門“砰”地一聲關上。
看得出小總心情不好,艾米也不敢多問,只得臨時取消會議。
將身子陷進椅子裡,顧忘川撫着眉心,心煩意亂的。
該死!她爲什麼也懷孕了?!
想到上午他離開時,她絕望的目光,他的胸口就一陣一陣悶得慌。
他告訴自己,這是個意外,根本就不在他的計劃內!所以,就算是她懷了自己的孩子,那又怎麼樣?賤人的種,生下的也是賤種,他纔不會承認呢!他的孩子,只能是嚴曉君肚子裡的!
他堅定的,一遍遍告訴自己,心情纔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