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爾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無視顧忘川的秘書艾米好奇的目光,木然的走向電梯。
在她對面,倚着一人。
一身瀟灑的休閒裝,俊美無挑剔的相貌,即便已成爲衆人關注的焦點,仍淡漠的倚靠在牆邊,視線落在她身上,直到她慢慢走近。
她臉色蒼白的厲害,手臂垂在兩邊,仔細盯着,她的手還在微微發着抖。
顧夕岑什麼也沒問,按下電梯,等在那裡,直到電梯門打開,他率先走進去。站在裡面,看到外面的人,動也不動,他揚揚眉,沒說話,而是上前拉住她的手,將她扯進電梯。
林悅爾就這樣被動的由他拉進去,電梯降下,那輕微的懸空感,突然讓她感到不適,頭暈之後,又想要乾嘔。她倏地轉身,手捂住嘴巴,還是抑制不住的噁心感。
顧夕岑皺了下眉頭,掏出手帕來遞了過去。
林悅爾默默的接了過來,雙肩抖得厲害。
心裡只充斥着一個念頭,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較剛纔,她的臉色更難看了,看上去虛脫無力,眼神是無助的慌亂。顧夕岑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居然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做法產生了懷疑,如果,他沒有揭穿這一切,事情也許就不會演變到現在吧。
待電梯門打開之後,林悅爾仍是沉浸在她的震驚之中,忘記了反應。
電梯外面站着一堆人,陸續就要走進來,顧夕岑垂下眼眸,主動拉着她的手,又將她拉出電梯,就像拖着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一路帶出公司,來到門口。
望着她蒼白如紙的面龐,他低聲叮囑,“在這裡等一下。”
轉身就要去取車,可林悅爾卻突然拽住他。顧夕岑頓住,側過頭,她失了血色的脣艱難的蠕動幾下,一雙眸更加慌亂了,“帶……帶我去……醫院。”
他眉梢輕挑,卻什麼也沒問,點下頭。
顧夕岑將車子開到了醫院,陪着她一同走進去,掛號的時候,林悅爾壓低了聲音,“婦科。”
儘管在她身後,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跨度,但顧夕岑還是聽了個清楚,眸底掠過一絲異樣。
顧夕岑等在婦科門口,半個小時後,纔看到林悅爾垂着頭,耷拉着雙肩走出來,微紅的眼睛,顯然是剛剛哭過。
林悅爾手裡捏着化驗單,拖着沉重的步伐,感覺正一步步走向深淵,不知道哪一腳會踏空,摔個萬劫不復。
擡手僵硬的撫在腹部,又立即觸電般的彈開了。
最近發生太多事,多到她連大姨媽這樣子的小事都給忽略了。
可就算她記得又能怎樣?跑到顧忘川的面前,告訴他,很不幸,我也懷了你的孩子?
想到他對嚴曉君百般呵護的樣子,林悅爾就迅速否定了這個念頭。
怔怔地來到顧夕岑跟前,見她根本就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顧夕岑徑直抓住她的手腕,從她手裡取出那份變了形的化驗單,攤開來一看,微微愣了住。然後又擡起頭,望着林悅爾,抿了抿脣,才沉着聲音問,“大哥知道嗎?”
林悅爾頭垂得更低了,心情複雜得讓她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顧夕岑也沉默了,半晌纔出聲,“我去跟大哥說吧。”
林悅爾突然扯住他,眼神滿是祈求的搖了搖頭。
顧夕岑凝視住她,眉頭輕輕擰着。
突然,他攬住林悅爾,一個轉身就將她帶進了懷裡,護在牆角與身體之間。
林悅爾一驚,剛要開口,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脣。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沒事吧?”
“顧總不用擔心,嚴小姐的情況暫時很穩定,只要稍加註意,不要刺激到她就不會有問題。”
“嗯。”
聽到這個聲音,林悅爾僵住了。
如果說之前心只是在痛,那這會則像被刀子生生剜去一塊肉一樣。
她替自己痛,更替肚子裡剛剛形成的小生命在痛。
她拼命咬住脣,不讓眼淚掉下來,咬得脣色發白,甚至,流出了血。
顧夕岑低眸掃過她,看她這種自虐行爲,眉頭再次蹙起。
好在兩人的位置是死角,顧忘川又一心在嚴曉君和肚裡的寶寶身上,無暇顧及到其它,纔不至發覺。直到他走遠了,顧夕岑才退開,擰着眉看她。
他在等她的決定。
他很清楚,如果他將這個消息,告訴爺爺,那林悅爾和她肚裡的孩子,一定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就連大哥都不會拿她們母子怎樣。但是,親眼見證過她的痛苦,他竟不想這麼做。
這種事,一向不是他喜歡參與的,尤其是事關大哥的私生活。但是,不論責任在誰,既然是他開了一個頭,就不會不管不顧。
至少,他會等她一個決定。
林悅爾靠着牆,因爲太過隱忍,身子抖得愈發的厲害。
究竟,她該怎麼辦?
就在她茫然無措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嚴曉君剛纔說過的一句話,她說,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是啊,那種失去父親的滋味,她從小經歷到大,她真的不想自己的孩子也經歷這種缺失的生活。
如果註定要那麼辛苦的長大,不如,由她親手結束掉。
顧夕岑等了許久,從她複雜變幻的神情上,不難猜出她糾結的心,但最後,她又慢慢的平靜下來,擡起眸光,用着再平淡不過的聲音說,“我要打掉這個孩子。”
顧夕岑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確定?”
“嗯。”她緩緩點頭。
她不想將自己的痛苦,再轉嫁到孩子身上,不被祝福生下來的孩子,要辛苦百倍,就像她。
顧夕岑不再多說,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我會安排。”
林悅爾這才擡頭,泛着晶瑩光澤的眸,定定地望着他,“你……你爲什麼要幫我?”
他是顧家人,是顧忘川的親弟弟,跟顧忘川一樣,同是在失去父親的環境里長大,而那時,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