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天峰送走朱輔和胡羽,便命四喜收拾幾件換洗衣物,自己拾起筆墨在一張紙上寫了幾句話。
“寶藏消息既已散佈出去,家中定不會安寧,我先避出幾日,以免父母煩心。”嶽天峰向浮月丹雲勝男說道。
“你一人出去怎麼行?”丹雲急道。
“我又不是一人,我帶着四喜。”
“四喜又不頂事。”丹雲反駁。
“我是出去避避,又不是出去尋仇打仗,有四喜一人服侍我即可。”
“滿城都在尋你,你武功再高又怎對付得了那許多人。”
“他們巴結我還來不及,又怎能來對付我。倒是家中會不斷有人上門,我將那五位護衛留下保護你們,但凡有人上門尋我,只需告之我在玉皇廟,支走來人即可,不可與人犯衝,萬事讓那五位護衛出頭,想必倚仗朱輔兄長的名頭,無人敢與家中爲難。”嶽天峰言之諄諄。
三女淚光閃爍,宛如生離死別一般,望着情真意切的三女,嶽天峰不禁暗自感慨,伸手抱了抱浮月丹雲,又拍了拍勝男。
“我又不是去赴死,你們不必如此傷感。你們好好在家中呆着,少則三日,多則五日,我便迴轉了。”
“呸呸呸,這過年節的,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快吐掉。”丹雲急道。
拗不過丹雲,嶽天峰只好呸了幾聲,又見浮月已是雙手掐訣正在祝禱。
“我去了。”
嶽天峰說罷出門呼喚四喜,將那張寫過字的紙插入信封,也不具名,讓四喜送與孫大剛,之後再去玉皇廟尋自己。
四喜走後,嶽天峰也拿上雙鉤起身上馬,向玉皇廟而去。
玉皇廟本就香客稀少,在經過錦衣衛奪金一役後,更變得滿目瘡痍。沈昭在尋金時,將玉皇廟翻了個底朝天,砸的砸,毀的毀,就差一把火將玉皇廟燒得乾淨。
嶽天峰選在這裡,便是基於此處偏僻,就算打將起來也不會傷及無辜。
玉皇廟門戶大開,幾名年長道士正在院中穿梭,嶽天峰一陣詫異,廟中道士不是被錦衣衛盡皆捕入牢中了嗎?如今已隔數月,許是無關屠龍門之人已被釋放。
嶽天峰上前施禮問詢,一名老道還禮對答後,轉身入殿,引了一人出來。
“小廟遭難,諸神君尚未歸位,施主來得早了。”一位道士從殿中而出,來到嶽天峰近前拱手說道。
嶽天峰見他頭戴青色板巾,身着青色道袍,腳穿十方鞋,相貌堂堂,目光炯炯,頜下三綹鬚髯,卻是一位年輕道長。
“在下嶽天峰,因家中遇事,本欲來此躲個清靜,未曾想此間已然恢復,打擾道長清修了。”嶽天峰還禮說道。
“貧道正乙,這二年間在外雲遊,如今迴歸此處,不想廟已破落,聽迴歸老道士說過此廟遭遇,深感其不幸,但其是我等修行根本所在,只好努力恢復舊貌。”
“《天皇至道太清玉冊》上說:其雲遊之士,必會祈睛禱雨,祛邪斷佐,拯災援難,及善風水,能風鑑,會星命,能吟作,會書畫,方可遊也,不然則凡俗之士。道長既能雲遊二載,定是不凡之人。”嶽天峰說道。
“何敢稱爲不凡,唯努力修行而已。”
說話間,正乙將嶽天峰延入廂房,房中陳設簡陋,卻是潔淨,地中放有一個小爐,爐上正燒有一壺水。
正乙引嶽天峰落座,自己取了壺爲嶽天峰添上茶水。
“不知嶽公子遇到何等難事要到小廟借住,貧道可能相助?”正乙向嶽天峰敬茶說道。
“嶽某無意間知曉了一樁密事,卻不知被誰傳遍江湖,怕被人追問惹得家中麻煩,只好離家暫避,原以爲此廟已荒,正可爲我躲避,未曾想廟主已回,只好另尋他處了。”嶽天峰坦然說道。
“嶽公子曉得本廟遭難一事?”正乙卻是問起旁事。
“嶽某在外漂泊四年,於去年年中方回,久不回故鄉,遂四處遊覽尋些舊時念想,年前游到玉皇廟,卻見此廟已然荒廢,向附近百姓打聽才知,此處出了強人盜匪,被官家打殺擒獲後,封閉了此處。”嶽天峰半真半假地回道。
“嗯,貧道雲遊二載,去歲方回,廟中出了此事,也是貧道識人不淑,那些老道士本被脅迫,又無劣跡,是貧道去求了知府大人才放歸他們,此廟爲貧道根基,萬難捨棄。”正乙指着窗外說道。
“嶽某來得魯莽,影響了道長修行,待同伴尋到,嶽某便離去。”嶽天峰拱手說道。
“嶽公子大可不必,如今小廟雖在修繕,居士住所卻有幾間完好,嶽公子儘可擇一間居住,只是小廟神君未歸,招待不週還請海涵。”正乙說道。
嶽天峰聽到此言也是一喜,省得自己再費周折。
“請問道長這諸位神君歸位的功德還需多少?”既然廟已有主,嶽天峰心思不如助些錢財以報收留之德。
“嶽公子儘管住下,功德之事乃我廟中之事,貧道竭力使衆位神君早日歸位。”
嶽天峰聽他話中之意想是錢財菲薄,便從包中取出兩大錠金子。
“不敢奪道長之功,略助綿薄之力。”嶽天峰推過金子向正乙說道。
“嶽公子功德無量,必獲無量福報。”正乙起身兩手抱掌前推,身子磬折,向嶽天峰作了個揖。
“有勞道長。”嶽天峰還禮。
二人正說話間,忽聽外面嘈雜。
“嶽天峰何在?嶽天峰出來。”聲音由遠及近,已然來到院中。
嶽天峰和正乙起身出了廂房,見院中已來了十餘位男子,或胖或瘦,或高或矮,卻是個個面容兇惡,已將圍上前的幾位老道士拳打腳踢趕到了一邊。
“來者何人,敢在此清修之地喧譁。”還未等嶽天峰發話,正乙便已出言呵斥起來。
“臭道士,讓嶽天峰出來,爺爺們是‘六市十三太保’,我大哥找他有事。”一位瘦小漢子指着爲首的高大漢子說道。
嶽天峰微一皺眉,“六市十三太保”其實是十三個人結黨聯羣,以“一條龍”胡龍、“地扁蛇”朱觀爲首,在市井中幹些訛詐、打人的勾當。嶽天峰初建酒坊時,岳家美酒被“六市十三太保”視爲奇貨,見岳家無甚倚靠,本欲搶擄,嶽天峰還未及出手,便被賀同春找人壓下,雖是未損傷分毫,卻也將嶽天峰氣得夠嗆。
如今“六市十三太保”竟主動來尋,讓嶽天峰憶起往事,怒火上涌,“六市十三太保”與城中丐頭有聯,肆行強橫,不殘傷人不已。
“在下便是嶽天峰。”嶽天峰上前一步說道。
“嶽天峰,聽說你知曉紅巾軍遺留財寶,可有此事?”爲首大漢說道。
“確有此事。”嶽天峰坦然承認。
“方纔還跟你說我知曉一樁密事被傳遍江湖,這一轉眼又不知被哪位將我躲避之處也傳了出去,樹欲靜而風不止,看來我是休想安寧了。”嶽天峰轉頭向正乙說道。
“你不得安寧,我這小廟也是難以清靜了。”正乙笑着回道。
“嶽天峰,快將財寶之所告之,爺爺們可算你一份。”爲首大漢又說。
“你何德何能,也敢覬覦財寶?”嶽天峰撇撇嘴說道。
“我大哥‘一條龍’胡龍,二哥‘地扁蛇’朱觀,在城中可謂是呼風喚雨,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看上這處財寶,是你的造化,乖乖說了出來,保你富貴。”那瘦小漢子說道。
“我還真不知曉什麼龍啊蛇啊,呼風喚雨的人物我倒是聽說幾個,卻沒有聽過六市十三太保。”嶽天峰呵呵一笑。
“爺爺便是‘一條龍’,你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爲首大漢手一揮,便有幾人擁向嶽天峰。
“六市十三太保”只是市井混混,不是江湖中人,使的招式無非是些打人的特殊伎倆。
嶽天峰正待出手,卻見正乙踢出幾腳,將幾人踢倒,十三太保呼哨一聲,羣起攻向正乙,正乙卻是不慌不忙,揹着雙手,接連出腳,或中胸肋,或中腰背,或中下腹,將十數人盡數踢倒。
“滾。”正乙向十三太保說道。
“原來道長身懷絕技。”嶽天峰在正乙身後撫掌說道。
“對付幾個無賴還是綽綽有餘。”正乙回身一笑說道。
“臭道士,敢得罪我們十三太保,日後定有你好看。”
正乙出腿不輕,十數名混混在地上呼痛良久才起身互相攙扶向門外走去。
“跳樑小醜。”正乙望着蹣跚走出的十數人不屑地說道。
玉皇廟外又有三人走進,見十數名混混擋在道路中間,也不搭言,起腳將十數人踢到路旁,沿着道路走進院中。
混混們本已疼痛,今又被踢倒,紛紛哀嚎不能起身。
“哪位是嶽天峰?”三人並排站在嶽天峰和正乙面前。
“在下正是嶽天峰。”嶽天峰拱了拱手。
面前這三人統是五十多歲,三人分別是僧、道、俗裝扮,僧人持棍,道士背劍,俗家持刀。
“我們三人江湖人稱‘石城三英’,聽聞嶽公子知曉紅巾軍寶藏所在,特來一問真假。”那俗家老者說道。
“不錯,因緣際會,方知此密。”
“不知嶽公子能否告知其所在?”
話音剛落,忽聽一聲大吼。
“三個老不死也想貪圖財寶?”
石城三英扭頭看向大吼之人,只見此人也是五十多歲,手提一柄寶劍。
“快劍陳理,你也來了?”
原來陳理此人亦正亦邪,喜怒無常,行走江湖一向獨來獨往,一手快劍名不虛傳,只可惜殺人太多,戾氣滿身。
“你們三人來得,爲何我來不得。嶽天峰,快將寶藏之所交出,免得爺爺性急將你砍了。”陳理說道。
“我看哪個敢傷嶽公子分毫。”又一個聲音響起,卻是一位女子。
衆人又扭頭觀瞧,十數位女人未走正門,從牆上躍進院中,爲首一人妖治豔麗。
“六味院也來湊熱鬧嗎?”陳理皺眉問道。
六味乃苦、酸、甘、辛、鹹、淡。六味院以此爲名,卻是以毒創派,門下皆爲女子,六味院輕易不在江湖中行走,只要你不去惹了六味院,六味院也不去惹你,只要你惹了六味院,六味院出手必是陰毒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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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千雪久不入江湖,如今聽聞有熱鬧,哪有不湊之理。岳家小哥,你說是也不是?”前幾句回的陳理,問向嶽天峰的後一句時,霍千雪向嶽天峰拋了個媚眼。
也不知這霍千雪多大年歲,嶽天峰只覺全身一陣發涼,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幾人正鬥嘴之間,進入玉皇廟的人絡繹不絕,有和尚,有道士,有青壯,有老人,夾雜着女子,獨行大盜有之,江湖門派亦有之,各色人等將玉皇廟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四喜悄聲無息地溜進了院中,站在嶽天峰的身後。
嶽天峰裝模做樣地問了四喜一些話,便說道:“今日嶽某心情不佳,此事明日再說,嶽某要一醉方休,就不陪各位了。”
嶽天峰也不理會院中衆人,轉向向正乙要了一間房,便自顧自的進屋去了,他還要拖延些時日,虛位以待人至。
“不如我陪嶽公子飲一杯如何?”霍千雪追過來停在門外問道。
“不敢勞煩院主,嶽某心中鬱悶,不想有人陪伴,自斟自飲最好。”嶽天峰阻住霍千雪,自顧自地喝將起來。
酒菜是四喜得過嶽天峰吩咐,送過信後從天福樓帶來,自是嶽天峰使出以逸待勞計策的一步。
院中人聲鼎沸,互相喝罵,互相見禮,互相絮舊,互相監視,互相牽制,誰都殺不得嶽天峰,又獨佔不得嶽天峰,只好在院中各處棲身,有門人弟子的自然好說,像那六味院在院中一角支起帳篷,華麗異常,又燃起火來支起鍋竈做起飯食。單槍匹馬無親無故者,只得委在一邊。
正乙雖有滿腔怒火,卻也是管不得這許多江湖中人,只得告誡衆道士,不得惹事生非。這一衆江湖人士把一個好好的道家廟宇鬧得烏煙瘴氣。
越日天亮,便已有人隔窗催促嶽天峰。
“我家公子昨夜貪酒,如今不勝酒力仍在酣睡,請諸位不要打攏。”四喜走出門外輕聲對衆人說道。
“我六味院自有解酒之物,待我給嶽公子一試。”
衆人自不信四喜所言,防嶽天峰暗中溜走。
霍千雪從人羣中走出,擠開四喜推門而入。有幾位強橫之人也分開衆人跟在霍千雪後面進了屋。
屋內酒氣沖天,嶽天峰正打着呼嚕睡得正香。
“嶽公子。”霍千雪掩鼻皺眉輕聲呼喚了幾聲。
忽地臉色鉅變,忙掏出三粒藥丸吞入腹中,搶步出屋,奔回自家帳篷,盤膝坐下運起功來。
餘人不解,但隔得片刻忽覺胸悶氣短,伴着一陣頭暈胃部開始抽搐起來,趕緊奔出屋外,也不管牆角、樹下,抑或是當院,便開始嘔吐起來,此起彼伏,直將那隔夜的飯都嘔了出來。
吐過方知是中了毒,只是不知這毒下在何處,好在吐過之後毒自然解了,幸好不是取人性命的巨毒,猜測是嶽天峰所爲,卻又沒有確鑿證據,只好嚥下這個啞巴虧。
將近午時,嶽天峰才慢悠悠醒轉,在四喜的服侍下起牀穿衣,洗漱過後又喝了點粥,這才強打精神出門與衆江湖人士見禮。
“嶽公子好高明的手段,無聲無息的就將我等戲耍一通。”霍千雪繃着俏臉說道。
“嶽某才起,卻不知如何戲耍衆位了?難道是我靈魂出竊?”
嶽天峰裝起糊塗來,霍千雪等人中毒本就是嶽天峰燃起的毒香所致,藉由酒氣掩蓋,讓衆人防不勝防,他與四喜自然是吃過解藥的,毒香並不致命,只是給進屋之人小施懲戒,對自己益加忌憚。
霍千雪明知拿嶽天峰並無辦法,只得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
“你越是吃藥運功,毒散得越慢,其實你只要吐過毒自然而解,何苦爲難自己。”嶽天峰來到霍千雪身邊,悄聲在她耳邊說道。
霍千雪聽聞此言,怒由心生,自家一個使毒的門派,倒被一個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的書生下了毒,雖說沒有性命之憂,但這傳揚出去卻是丟人。只是這毒卻也奇怪得很,越是去解越是難受,熬了半日方纔無虞,這臉面卻是丟得大了,忽然心念一轉,面色由怒轉喜,盈盈向嶽天峰拜了下去。
“萬分感謝嶽公子,答允將藏寶之地告之,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嶽天峰與霍千雪說話之時,其身邊只有一衆門人部下,外人自是聽不到,見嶽天峰笑眯眯地在與霍千雪說話,還以爲他在與霍千雪調笑。忽見霍千雪施禮,口中言嶽天峰已將消息許之,衆皆譁然,紛紛擁上前來質問嶽天峰。
嶽天峰一愣,隨即明白,自己本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坑了霍千雪,而霍千雪轉瞬之間便坑還自己。
嶽天峰無奈,這霍千雪真是冰雪聰明,一句話將自己送上了風口浪尖,衆目睽睽,想賴都賴不掉。
“衆位稍安勿燥,且聽嶽某一言。”
嶽天峰雙手連揮,按下衆人七嘴八舌,示意安靜自己有話要說。
見衆人緩緩安靜,這才接着說道:
“嶽某確是知曉紅巾軍藏寶之所在,本待一人獨吞了這筆財寶,也不知哪位多事仁兄,將嶽某知曉寶藏之地的消息散發了出去,如此看來,此處財寶與我無緣,不但無緣,嶽某如想保住性命,還須將財寶之藏所示之,嶽某惜命,卻也不甘降心俯首地獻出財寶,不如十兩金子賣了出去,各位江湖豪傑出手向來闊綽,不如也讓我收回些本錢,豈不皆大歡喜。”
“嗖”的一聲,一大錠金元寶拋了過來,嶽天峰伸手接過掂了掂,足斤足兩的金元寶,嶽天峰哈哈一笑。
“這位仁兄,可隨我進屋,我將財寶之地告之於你。”
“有何話不敢當面說,非要搞得難以示人?”人羣中一人說道。
“我說十兩是一人十兩,十兩金子便買去整個寶藏的消息,大傢伙去分,你想得倒是美,問問這位仁兄會不會同意。”嶽天峰一指拋金子的人,搶白了那張口說話之人。
“誰又知道你口中的寶藏究竟是真是假?即便是真,那裡面只是些破銅爛鐵我們不是得不償失嗎?”那人不甘示弱的再次說道。
“我所售賣的乃是寶藏所埋之地的消息,至於寶藏是真是假,裡面財寶是多是少,我委實不知,這個你們可向巡檢司的孫大剛求證,他苦心追索寶藏多年,應有所心得。十兩金子,本不算多,你出不起自有人出得起。”嶽天峰說完,裝做無意般向孫大剛處看了一眼。
原來孫大剛清晨才聽到風聲,說岳天峰在玉皇廟借住,這才急三火四地趕來,但只見玉皇廟內人是越聚越多,自己只好徐徐挪動,等到嶽天峰開言時,竟已快挪到了前排。聽到嶽天峰曝出自己姓名,孫大剛此時殺了嶽天峰的心都有,自己用一處宅院換來的消息,也不知被哪個天殺的公之於衆了,自己不但獨佔不到,以自己的武力,甚至連分髒的機會都十分渺小,前幾日上官發話,令所有官員及其下屬不得參予江湖爭鬥,如不危及城池安定百姓福祉,儘可袖手旁觀,自己僅剩的權力在此間也是蕩然無存。
嶽天峰早已瞧見孫大剛在人羣中蠕動,只等他來到近前才點破了他。
衆人皆以異樣眼神看向孫大剛,如不是掘人墳墓,官府也懶得去管,此時摻雜進一位官家人物,如同吃飯吃出個活蛆般厭惡。
“衆位好漢,可忽略孫兄的官家身份,他是花了錢的,有權分享寶藏的消息。孫兄,你處心積慮謀奪了我家的院子,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奪回我家的宅院,況且我會將寶藏之所各知,也不算是背信。”嶽天峰向衆人解釋完扭頭向孫大剛說道,至於孫大剛曉不曉得其中含意那便是他自己的事了。
衆人大多不以爲然,在江湖中,可偷可搶可騙可殺可毆,唯不能背信,一旦有違,江湖聲名盡毀,人人唾之。
“可還有人大方出手?”嶽天峰停了片刻,復向人羣問道。
一陣叮噹亂響過後,嶽天峰眼前的地上堆了數十個金錠,嶽天峰一笑,眼前這幾百號人,門派來人佔去大部,獨行俠和三兩結夥的又佔去小部,門派中人佔着人多勢衆,自是不將這十兩金子放在眼裡,也不怕嶽天峰逃了去,只有那謹小慎微的,或是合夥出了十兩金子,或是仍在觀望,嶽天峰也不點破,這數十個金錠已達到心中預期,忙令四喜將金錠裝起。
“我卻是不出十兩金子的,嶽公子方纔已經答應小女子了。”霍千雪說道,嶽天峰拿她沒法,也就一笑置之。
“既然各位好漢如此大方,我也不好小氣,嶽某附贈開啓寶藏一項,至於進入寶藏內的事宜及寶藏的分配請各位好漢自行協商。今日嶽某還有些事要辦,不便陪着衆位豪傑,待明日一早,衆位豪傑請到城中嶽家祖宅一聚,嶽某明日必當履約踐諾。”
嶽天峰自不必擔心這些江湖人士知不知曉他家所在,待從玉皇廟離開,自然有人跟隨自己,也不再理會向自己呼喊的衆人,向裡面去尋正乙。
“因嶽某之故,打擾道家清修,嶽某心中難安,這有嶽某得來的些許財物,權當是恭請神君歸位的功德吧。”
四喜早已招呼老道士幫忙將金錠擡了進來。
“這可如何使得。”嶽天峰收來的金子不下四、五十錠,轉手便贈於正乙,正乙倒有些難爲情起來。
“道長且收下,這些人在此喧譁胡鬧了二日,也應該付出些代價。”
“方纔我聽得明白,嶽公子是知曉了一處寶藏,卻被人出賣,這些金子本是你換回的一些本錢。”
“嶽某想要錢財,這世上何處不是,區區一個紅巾軍的財寶,嶽某還不放在眼裡,嶽某還有些生意,雖不是富可敵國,卻也是日進斗金,道長且寬心收下,這些人雖然粗俗,還不致於爲了十兩金子與道家爲難。”嶽天峰哈哈大笑。
與正乙拱手做別,帶在四喜在衆人的視線中飄然出了玉皇廟。衆人也是毫無辦法,心急的忙跟了出去,有門派的門人弟子也被遣了去,只有些自視清高或是平日比較孤僻之人,才緩緩而動。
霍千雪望着嶽天峰瀟灑而去的背影,不由得瞧得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