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好吧,那你等着。” 我夜間視力好,很快找來了一堆幹木材,放在他身後。我點火的時候偏還各種不順,剛打出來一點火就被風吹滅了。我懊惱得一點耐性都沒了,嘴裡開始罵髒話。 半仙從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村長,你別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之後,我聽到一段輕飄飄含糊不清的話從他嘴裡冒出來,我身邊的風立即停了,但大槐樹的樹枝還在使勁擺動,也就是說只有我這塊小範圍的地方沒風。藉着這個機會,我趕緊把柴點燃,火很快旺了起來。不得不承認,他本事不是太大,小本事還是有些的。 他邊烤火邊對我說:“村長,你上前把大槐樹的那兩隻爪子給我打殘了!” 啥?我沒聽錯吧?半仙怎麼總是把要別人做的事說得太輕鬆。他說的那兩隻爪子我看我是對付不了,否則我也不會同他退到這來,直接就上了。 他指的兩隻爪子不是別物,正是大槐樹長在河水裡的兩條樹根,也是把蘿蔔頭纏住的兩條樹根。不過,它們現在和我救蘿蔔頭時看到的樹根不一樣了。大概是晚上陰氣重的緣故,它們變成之前的好幾倍粗,好幾倍長,而且看起來根本就是兩頭活物,靈活得不行。 你們可以想象在我面前是怎樣殘暴,恐怖的畫面:兩根無比粗壯的樹根十分霸道地甩出水面,擺出好幾段圓弧,每一甩都帶來一場大的泥漿雨。它們動作柔軟,富有彈性,加上力道大,每甩一次都像一條軟鞭狠狠地鞭打在岸上。 它們的末端比較纖細,跟粗繩差不多,可以想象要是身子和脖子被它們纏住會死得很快。 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冒這個險,我說:“半仙叔,這個我不敢幹,你高估我能力了。那兩爪子就算用炮轟,也得轟幾分鐘才能解決吧,我走上去就是送死。” 此時,我不經意地想起一句我媽跟我說過的話:半仙不會派你個蠢小子打頭陣吧? 現在想來,真有點這個味道。 他突然認真起來
,對我說:“不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是你低估了自己。你要是這點能耐都沒有,我把我頭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這話說得也太狠了點吧?我將信將疑地看着半仙,問道:“我真有這麼厲害?” “當然!”他毫不遲疑地回答我。我從見過他如此堅定,他把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從他的眼神我能感覺出他沒有騙我,起碼在他心裡我是可以對付大槐樹的。 我冷靜下來,重新審視周身的情況,做出新的判斷。 月色早已不見,我們周圍聚攏着一圈黑氣。大槐樹的靈魂還沒從樹身身上抽離出來,那這些黑氣極可能是大槐樹的幫兇。這些黑氣幻化出猙獰的樣子,對我們虎視眈眈。 河岸那邊,兩條樹根十分猖獗,肆無忌憚,它們一刻不停地把泥土掀上來,岸上一大片面積都被覆蓋了厚厚一層。 我們這一方,半仙,一個50多歲的老頭,早就承認他對付不了樹精。此刻,他狼狽的模樣若是走在大街上,估計還有人給他扔硬幣,但他半點沒有退縮的意思,眼中亮着精光,死死地盯着最危險的地方。 如果不是爲了村民們,他何必躺這趟渾水。 我想,身爲村長,我沒有退縮的理由,更不能指望50歲的老頭去滅掉大槐樹的氣焰。只是我們實在太可憐了,只剩半仙藏在襪子裡的幾張符紙。 我挺了挺腰,老實說我這輩子還沒有怕過的時候,除了對着我爸。我拍着半仙的肩膀,十分霸氣地說道:“半仙叔,這事我接了。”說完,扛着鐵鍬慷慨大義地赴河邊而去。 “村長,你小心!”這是我聽半仙說出來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話,但也說明情況確實不樂觀。 我頭也不回,只騰出一隻手朝背後擺了擺,留下一個裝B的背影。 在我往前走的時候,阻擋在前方的黑氣很明顯地向兩邊撤走,給我開出一條清晰的路來。難道被我身上的氣勢嚇倒了?看來裝B裝得很值啊! 我不斷靠近河邊,水裡兩條樹根的動作明顯放緩
下來,更奇怪的是我明明看到一陣泥漿雨朝我而來,卻一點也沒打到我身上。 樹已成精,必有靈性。看來這棵大槐樹是準備和我硬幹一場了,它沒有再次掀起泥漿雨,而是將兩條樹根緩緩地潛入河裡。 我靠!它這是要和我玩出其不意嗎?我在明,它在暗。 我得跟河水保持一點距離,省得等會被它的大爪子捲住,一把拉進河裡,就GG了。 我手裡握着鐵鍬,在距離河2米的地方站立,時刻準備戰鬥。這棵大槐樹的覆蓋面積直徑有10米,樹幹離河2米,我恰好站在與樹幹橫着的一條直線上。這個橫着是相對河流而言。 我站了一會,一點動靜也沒,靜極了。靜得讓我能聽到河裡小石頭打滾的聲音。 我覺得沒勁,又不敢回頭看半仙,怕大槐樹等的就是我分心的機會。 TNND,這是想要消磨我的意志嗎?大槐樹這個孫子! 我罵道:“縮頭烏龜,要戰就戰!剛纔不是兇得很嗎,怎麼玩的時候囂張,認真的時候就慫了?” 我重複叫罵了好幾遍,一點聲響也沒,覺得唱獨角戲挺沒勁的。就問半仙,“半仙叔,你說這樹精能聽得懂我說話嗎?” 我問的時候,眼睛仍然專注着河裡,不回頭。 “聽得懂的。”我聽到半仙的回答,“它還有智商,也會想女人,不然不會讓小蓮陪着它。” 我問:“它也有那能伸能縮的玩意?” “這個我不知道。” …… 又等了一會,還是無事。我不耐煩了,問半仙:“半仙叔,你手裡不是還有幾張符紙嗎?趕緊搞點事情,打破這僵局啊,再這樣下去,我站着都要睡着了。” “還不到時候。”半仙說。 我跟他扯,“半仙叔,現在還不到時候,什麼時候纔算到時候?這棵大槐樹就是跟我們耗,再耗下去天都要亮了。” 半仙嘆了一口氣,“也沒辦法,我就剩這麼幾張符紙,得用在最關鍵的時候。今晚實在不行,就等明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