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緯讓大家隱蔽好,並做嚴密地部署,分成房裡屋外幾個小組,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此時,肖永貴帶人到達了肖家大院門口,張副官一見大門緊閉,於是便要上前敲門。肖永貴低聲阻止說:“且慢。先不要驚動老爺子。”
張副官跑到肖永貴跟前點頭嘻嘻一笑問:“團長,又有何妙計?”
肖永貴用手槍往上捅了捅大沿帽,瞪了一眼張副官說:“你忘了剛纔捱罵的時候了?這次如果咱們再冒冒失失的進去,不但一無所獲,備不住還得挨頓臭罵。”
“那……依團長之見?”
肖永貴冷冷的一笑說:“老爺子和老太太死活不讓咱們進後院,那個李清河也再三搪塞咱們,所以我覺得這後院一定有鬼。”
“嗯,對,日本人說的有幾個共·黨幹部和八路要經過咱們這一帶,你說對,這地方是很重要的交通路線,莫非是他們……”
“所以我懷疑他們可能就在我家,極有可能就隱藏在我家的後院裡,如果讓他們從這裡逃脫了,日本人追究起來,咱們誰也吃罪不起。”
“是啊。可咱們不進門搜搜怎麼知道他們在不在裡頭?”
“爲了不讓老爺子他們知道,也爲了不打草驚蛇,咱們直接上後院。”
“這……這怎麼進去?”
“這邊留下幾個人堵住大門,其餘人跟我來!”
因爲肖家住在村邊,而且宅子挺大。像他家這樣的大宅子,又分前宅、內宅和後院,所以一定會有一個前大門,後院一個後小門,以便於進牲口車拉東西。
北方農村無論是大戶人家還是貧民百姓,所居住的房子全是一溜兒的平頂房,房頂上頭可以晾曬糧食和雜物。
肖永貴帶着人來到了後院牆外,又拐彎抹角便來到靠近村外莊稼地的後院小門。一看門沒上鎖,讓人一推,發現門是從裡面插的門栓,這倒使更加懷疑了。
於是,他命令手下人散開做好準備,他把打開“王·八·盒·子”的板機也準備着隨時開槍,他讓張副官領兩個僞軍上去用刺刀挑開門栓。可刺刀太厚,門縫間隙小,用刀尖撥弄了半天門栓絲毫沒動。他們又不敢鬧出大動靜,他皺着眉頭琢磨了一會兒,便衝着幾個僞軍說:“你們幾個上牆頭,看看院子有什麼?然後跳進去開門。”
僞軍雖然害怕,但是又不敢違抗命令,因牆頭太高,只能搭人梯上去,他們幾個相互退讓爭執,誰也不願先上牆頭。
張副官一見罵道:“他媽的,他們幾個軟蛋草包,再不上老子槍蹦了你們。快!”
“別他孃的亂嚷嚷,小聲點兒。”肖永貴生氣地罵道:“我怎麼養了你們這幫廢物點心?一到嘍關鍵時候全他媽拉稀了。我告訴你們,如果這次逮着了共·黨和八路,皇軍那裡必有重賞,都給我聽好了,誰擊斃一個我賞大洋五塊,活捉一個賞大洋十塊。”
常言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重賞之下就有不怕死的。經肖永貴這麼一說,“蹭蹭蹭”有三四個僞軍跑過去,他們搭好人梯便上了牆頭。
打頭僞軍先探頭向院子張望了一陣,張副官問:“咋樣?有人沒有?”
僞軍回答:“沒看見,裡頭沒動靜。”
“跳下去開門。”
“好吧。”僞軍縱身跳到了院子,他慌里慌張地向四周掃了一眼,趕緊去拉門栓,他拉了一下沒拉動,又使勁一拉也沒拉開,嚇得他手直哆嗦,他衝外面問:“這門栓怎麼拉不動啊?”
肖永貴罵道:“真他媽的笨蛋,門栓上有插銷,把插銷拔出來才能拉開門栓。”他家門上的機關當然他清楚。
後門終於被打開了,僞軍們像放了狗似的一涌進了後院。他們個個貓着腰,端着長槍悄悄地在院子裡四下尋找着。
“什麼人?站住!”突然從馬棚跳出兩個人,只見二人手中端着槍,站在僞軍隊伍的對面。就這一嗓子,嚇得這些僞軍連連倒退好幾步。
“是你倆呀?嚇了老子一大跳。”肖永貴上前一看認識,這二人是他家的護院,一個叫小喜子,此人非常機靈,另一個叫大柱,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
“少東家?你們怎麼進來了?來後院幹嘛?”
“我隨便看看。”肖永貴四下看了一眼問:“你們倆在這兒發現有什麼可疑人進來沒有?”
大柱回答:“沒發現,誰吃了豹子膽敢上這兒來呀?”
小喜子忙說:“是啊,是啊,少東家,這院子除了牲口棚或草料,剩下的就是幾倉庫,平時既是車把式套車來這裡,也得經過老東家允許才能進來。”
小喜子與肖永貴搭着話,他問:“少東家,你們來後院老東家知道嗎?要不俺去告訴老東家?”
小喜子的話顯然是在警告肖永貴和這幫僞軍。肖永貴本來就是瞞着他爹偷偷摸摸來的後院,哪敢讓老爺子知道?於是,他擺手說:“不用了,我就是隨便看看,不用驚動老爺子,不麻煩了。”
肖永貴走近二人,並把他們上下打量一下接着說:“最近幾天,有幾個頭目共·黨和八路要經過咱們這一帶。我回來就是囑咐你們一定要注意,嚴加看守院子,一但發現什麼情況或者聽到什麼消息,立刻向我報告。”
“是是是,少東家,一定一定。”二人點頭陪笑,連連答應。其實,在肖家看家護院的十六人中,有十來個是李清河和羅雲鵬安插進來的,名義上是爲肖家護院,而實際是民軍隊員。
肖永貴隔段日子回家一趟,來來去去也經常看見這幾人,也常和他打招呼,所以對於這二人並不陌生,也沒引起他的懷疑。
當然,二人此時出現在肖永貴和這些僞軍面前,是事先預備好了的。當李清河和羅雲鵬得知楊繼緯護送首長和幾個學生路過此地時,在接應的同時,早就打算在肖家駐腳,所以提前就把看家護院的人員,特別是看護後院的人,全部換成了民軍隊員,以確保首長和同志們的絕對安全。
肖永貴怎知道這些?更令肖永貴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當他領着僞軍進院子時,後院門口只放了兩個崗哨,此時,羅雲鵬帶領民軍隊正埋伏在後院門口不遠處,並死死盯着院子的情形和發展狀況。
肖永貴聽了咱家護院說的話,他心裡好一陣琢磨:從他二人的表情上看,這院子裡興許沒啥事,如果真的有什麼共·黨和八路的話,他倆還能這麼安安靜靜的站在這兒?噝……難道是我多慮啦?
“嗯,很好,家裡沒事就好。”肖永貴仍然覺得不放心,他向二人問:“你們有沒有這幾間房子鑰匙?”
二人搖頭回答:“沒有。”
“沒有?你們睡覺或者歇會兒怎麼辦?”
又是小喜子回答:“少東家,俺們這些看家護院的是夜介白日三班倒換着,除非下了班可以回去休息,值班時哪敢睡覺歇息呀?再說,這兵荒馬亂的萬一有點什麼閃失,誰擔得起呢?所以大意不得。你說是吧?少東家。”
“嗯,倒是這麼個理兒。”他在院子裡一會兒轉到這兒看看,又一會兒轉那兒瞧瞧,二人相互遞了眼神兒,便緊緊跟在他身後,二人的意思是一但他有什麼發現或者異常舉動,首先把他控制住,這叫“吃魚先拿頭”!
當他來到一個庫房門口,他停住腳步向裡面指了指問:“我記得這是間盛農具和牲口草料的房是吧?裡頭還有啥東西?”
小喜子說:“對,少東家記性真好,除了這些沒見過啥東西。”
他隔着門縫向屋裡看了一眼,確定裡面有一邊是擺放的農具,另一邊是堆放的草料,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
他回頭向張副官說:“你們四處瞧瞧,哎,別他媽亂動東西啊。”
“是。”張副官一邊指揮僞軍搜查一邊囑咐說:“這是咱們團長的家,手裡頭全他媽的乾淨着點兒。”
看來這幫僞軍到處偷、拿、搶、要都成習慣了,就連他們的團長家也不放過,更何況老百姓呢,這幫可惡的漢奸僞軍們!
僞軍們只顧在院子裡東瞅西望,卻發現這幾間倉庫的門是反上着鎖,幾個窗口全是用磚砌了大半截的牆,只露着最上面一點小通風口,而且發現門口有明顯被人打掃過的痕跡。他們也想隔着門縫向裡察看一下,但是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有人向張副官報告,可張副官也看不見裡面的狀況,一見門上着鎖,又不敢砸倉房的門,因爲倉庫是肖家盛糧食的地方,沒有老東家的允許,就連他肖永貴也不敢貿然打開。
於是,張副官向肖永貴請示說:“團長,我也覺得這屋裡肯定有人進出過,然後把腳印打掃了,你說怎麼辦?”
此時,小喜子和大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給大柱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準備隨時開火!他見僞軍只注意倉庫門口的機會,彎腰從地上撿起來一塊小磚頭朝房頂上扔去,再看房頂上正趴伏着十幾個八路和民軍戰士,他們得到暗號之後,迅速排在房沿前方,槍栓輕輕一拉,子彈上堂,手·榴·彈擰開保險蓋,隨時準備消滅這幫僞軍。但是,楊連長叮囑他們,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可以開火。眼看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