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窕給雲玄深把脈,又在他的手臂上亂摸了一通,隨後又亂說一通便準備撤了。
就在姚窕準備張口提撤的時候,雲玄深便開口了:“這幾日,宮裡的御醫給本王開了幾道食補的方子,本王特意出廚房做了來,姚小姐幫本王嚐嚐看是否有毒。”
“……”
姚窕堆着的笑意忽然凍結了,她還以爲他要說什麼呢,結果竟然是把她當小白老鼠,要她試藥!
看着上來的一道一道補菜補湯,姚窕怎麼也看不出它是藥膳。也不用銀筷子,直接用黒木筷子動用了。
這可是他要她幫他試的,那她就都先吃了,讓他吃自己自己剩菜!
這是姚窕心裡所想,但實際情況是她有這種心理也不敢表現出來,只是用筷子小心的夾着每一道菜。在東賢王府吃的,自然是姚府吃不多的,味道都很不錯。不知不覺中,今日姚窕吃的反而比在姚家吃的多。
東賢王府不虧是東賢王府,膳食都比姚府可口。尤其是那道糉葉鴨肉,姚窕覺得很是對口。
看着她吃的還算滿意,雲玄深也動了幾筷子,不過並未大動,只是吃了幾口。
“姚窕見王爺這幾日氣色很是不錯,想必御醫的藥膳是有用的,王爺大可放心使用。”姚窕飯畢,喝了一口丫鬟送上來的熱茶說着,心裡對雲玄深拿自己當小白鼠的是還放在心上。
雲玄深瞥了姚窕一眼,手摸着茶蓋並未動:“姚小姐可是吃了不少,想必這藥膳味道也不錯。”
“咳咳咳……”姚窕一口茶水還沒有完全灌下,讓雲玄深的話嗆着了。
是他要她吃的,現在又嫌棄她吃的多,究竟是幾個意思?
雲玄深嘴角似無意的勾起,骨骼分明的手從茶蓋上收了回來:“不過是幾口漱口水,能把你嚇成如此?”
姚窕聽這話,更是一頓,看着自己的茶盞,又看看身後剛剛端着茶水的小丫頭,不知何時,小丫頭的手裡已經多了淨盆和乾布。
她真的將飯後的淨水當做茶水喝了,雲玄深並且沒有提醒自己!
姚窕用眼睛狠狠瞪了雲玄深幾眼,心裡是敢怒不敢言。
“本王聽說你在京都新開了一家鋪子?”雲玄深不以爲然,漱了口,洗了手看着姚窕問。
姚窕微微松下的精神猛的立了起來,東賢王這麼好的活招牌,她爲什麼不用呢?
“王爺要來給姚窕捧場?”姚窕試探的朝着他湊了湊,問的直接。
雲玄深偏過頭反問她:“本王看起來像是如此無聊的人?”
“哎,怎麼會無聊呢。王爺身體不好,更需要多出去走一走,也許姚窕的鋪子裡有王爺想要的呢?”姚窕只要看到希望那裡肯放棄,動着嘴皮勸說着。
雲玄深看着姚窕,沉默了一會兒,用手扶持着自己堅毅的下巴,動作裡透着一絲魅惑:“怕是本王去了你的鋪子,以後沒有人敢去光顧,如此你也要本王去?”
姚窕臉上的笑意一尷,雖不太明白雲玄深話裡的意思,不過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的。
“最近鋪子裡進了一批氣味較重的木材,怕是王爺去了,身體承受不住那氣味,爲了王爺的身體,還是莫要去了。”姚窕靈動的眼睛轉動了幾下,小心的挪回了自己的位置,眼睛帶着笑意,只是不真實。
雲玄深都如是說了,姚窕還真的怕雲玄深要去,匆匆的找話應付過去,告了別,就要回去。
“王爺,那姚窕真的走了。”姚窕說明了自己的意思,雲玄深沒有反應,姚窕不由又重複了一遍。
雲玄深坐在氈椅上,瞥着姚窕:“本王最近不適的很,還望姚小姐近幾日勤快一些,若是本王在這幾日突發不適,倒時候對姚小姐也不是一件好事,姚小姐你說是嗎?”
自從上次在姚府回來以後,這雲玄深就再也未叫過她小條條,雖說她對那個名字的承受度不是很高,甚至惡寒的不行,但是現在一口一個姚小姐,姚窕更是覺得毛骨悚然,連一點拒絕的勇氣都沒有,都應了下來。
從東賢王府回來以後,玲瓏讓廚房給姚窕準備晚膳,姚窕卻搖了搖手,拒絕:“不必了,剛剛在東賢王府用了一些。”
“小姐在東賢王府那兒吃過了?”玲瓏吃驚的看着姚窕。
姚窕之前也只不過去東賢王府看病,每次看完便被送了出來,這次東賢王竟然留她在府內吃飯!這得是多大的榮幸!
雲玄深在姚窕的眼裡卻沒有躲特別,所以並不能理解玲瓏的激動。在小茶亭喝了幾口茶水便回了書房繼續自己的設計圖。
近幾日,她發現葉子形狀的首飾尤其的好賣,乘着這熱頭,她又畫了幾款,還別有心裁的做了變形,看起來比葉子原有的形狀漂亮許多。
“小姐,剛剛豐頤樓那邊有人傳話過來,說是含芳姑娘想見你一面。”姚窕畫了一會兒後,玲瓏推門進來,代爲傳話。
平日裡,姚窕的小書房裡除了玲瓏,他人並進不了。
姚窕正好也畫累了,想着含芳找自己也許有事,便收了筆,讓玲瓏將小書房上了鎖纔去了豐頤樓。
豐頤樓本是青樓,雖說現在改成了歌舞坊,姚窕一個大家閨秀去多了並不好,但是她現在是姚家的小當家,豐頤樓現在也是姚家商鋪其中一部分,因此倒也沒有人能指出她的不適。
姚窕這邊剛出了風靈苑,姚蘭便從風靈苑花園山頭的一角走了出來,手裡的帕子因爲她的大力差一點都攪碎了,眼睛裡的妒火更是燒的嚴重,她低聲問了一句自己的小丫頭:“這大小姐真是剛從東賢王府回來?”
“是,奴婢在這兒看了多時,是剛回來不假。”
姚蘭聽着小丫頭的話,一口銀牙氣憤的都巴不得咬碎在口中。她實在不知,這個姚窕身上究竟有何種魅力,可以如此吸引東賢王?
“你說,是本小姐漂亮,還是大小姐漂亮?”姚蘭忽然轉過頭問了小丫頭一句。
小丫頭反應極快的低下了頭,恭恭敬敬的回答:“自然是二小姐漂亮,二小姐國色天香,就連皇家女兒都失色幾分,又怎麼是大小姐那種野生野長的比得了的。”
“既然如此,那東賢王爲何……”姚蘭順口的溜出了幾句,怕露了心思,便沒有朝下說,只是鎖眉嘆了一口氣:“算了,還是先把該做的做了。”
“是……”小丫頭俯身,頭低的更低了。
主僕倆匆匆忙忙的朝着姚窕的小書房靠近,本想進去一探究竟這姚窕究竟每日在這小書房忙什麼,結果卻發現小書房上了鎖。
姚蘭沒有想到姚窕在風靈苑都如此防備着,她來了一趟,卻絲毫沒有收穫。
姚李氏現在已經失去了姚家所有的權利,她整個二小姐身份似乎也沒有之前高貴了,她能感覺到衆人對自己的轉變,在姚家,姚窕的位置已經明顯的高於她。姚李氏幫不到她了,但是她必須自己想出辦法將姚窕踹下去,不然她在這個姚家,必定都被姚窕壓着一頭。
姚窕到了豐頤樓,裡面已經座無虛席。都是一羣羣穿着朝服的官員,他們倒也安分,只是坐在臺下喝茶看舞聽曲,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
姚窕對豐頤樓的現狀還算滿意,也沒有多問,讓桂花姨帶着自己直接去了含芳的房間。
“大小姐速度如此之快?”含芳見姚窕進來,忙起身含笑道。
姚窕笑了笑:“姐姐以後莫要叫我大小姐,還是叫我芽兒吧。”
閨閣中,似乎叫乳名更親切幾分。
“好,芽兒。”含芳答應的很快,改了口,拉着姚窕坐下,自己卻站起身,去了梳妝檯取了一個錦盒過來:“上次芽兒給我送了首飾,我也沒有什麼送什麼相交的禮物,思來想去,我也只有這一樣最珍貴。”
含芳說着,不由將錦盒遞給姚窕。
姚窕看着含芳,將信將疑的將錦盒打了開來,裡面是一隻碧綠的鐲子,成色上好,一看便值不少錢。
“當初我們方家被抄家,這鐲子,是我私藏下來的,現在我將它送與妹妹。”含芳將鐲子從錦盒裡取了出來,親手要給姚窕戴上。
姚窕躲開了含芳的手,將鐲子取了下來,握住含芳的手,將鐲子塞了回去:“這是姐姐珍重的東西,妹妹若是拿了,不是太奪人所好了,這不是妹妹所爲。”
“你便收下吧,權當是我對妹妹的一點心。”含芳知道姚窕不愁任何首飾,但兩人相交,若是她一點表示都沒有,未免太過意不去了。
姚窕卻執意不收:“若兩人之交用金銀首飾來量深淺,未免太俗。姚窕還希望姐姐只當姚窕是姚窕,莫要把姚家小姐的身份掛在心上。”
含芳的顧慮,她似乎都明瞭,帶笑的眼神,和言語中的話讓含芳覺得格外耳朵親切。
含芳不好再推辭,便將鐲子收了起來,和姚窕一同坐着說話。
“姐姐今日找我過來,就是爲了此事?”姚窕看着僕役將小點心送了上來,不由說了問了一句。
“倒不全是,今日還有別的……”含芳搖了搖頭,看着姚窕剛開口,話還沒有說完,外面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含芳姑娘,姚大爺來了。”外面的小廝忙通傳了一聲。
話音剛落,姚弘便推開門走了進來,含芳蹙起的眉頭還未來得及看到便看到了姚窕坐在含芳的對面。
“大爺怎麼又來了?”見到姚弘,含芳的態度轉變很大。
姚弘將目光放在含芳的身上看了一眼,便皺着眉頭看向了姚窕:“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這兒幹什麼,大哥哥要管嗎?”姚窕帶着笑,半開着玩笑說着。
含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態度極其淡漠:“大爺,這是含芳的房間,你如此隨意出入,怕是傳出去不好聽,還請大爺迴避一下。”
姚弘握了握拳,對含芳冷淡的態度似乎已習以爲常了:“這屋內不是還要姚家大小姐,三個人在此,會如何傳?”
含芳倒是沒有想到姚弘耍起了無賴,默了片刻,起身取了外衫:“那不打擾大爺坐了,含芳要登臺了。”
“爲了躲我,就連不願做的事,現在也急不可耐了,是嗎?”就在含芳要過去的時候,姚弘抓住了她的手腕,眉眼間都是不悅。
含芳的手腕被攥的有些痛,當下蹙了秀眉:“大爺,含芳對你態度如何,不需要含芳明說,還請大爺自重。”
姚弘看着含芳臉上露出的痛色,當下緩緩鬆了手。
姚弘心疼她,向來不願她承受一絲一毫的痛苦。即使她說出的話,再如何傷人,他也對她狠不下心。
含芳從姚弘的身邊抽離了,不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便披着外衫走了出去。
“大哥哥對待姑娘還真是粗魯。”姚窕也站了起來,似感嘆的說了一句。
姚弘將目光從含芳離開的背影上收了回來:“你究竟怎麼和含芳認識?”
姚窕不明瞭他的話,聳了聳肩:“我是姚家的小姐,含芳屬於豐頤樓,而豐頤樓又是姚家的,我認識她奇怪嗎?”
“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姚弘的牙齒髮出聲響,朝着姚窕逼近了兩步:“說,你是不是有意接近含芳!”
“大哥哥說這話奇了,我爲何要刻意接近含芳?”姚窕不以爲然的笑了笑,隨後冷呲了一聲:“若是大哥哥覺得是因爲自己,那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你!”姚弘看着姚窕,目光眥紅,墨發有了幾分微動。
姚窕臉上仰着小廝,似乎對這些毫不在乎,退開姚弘的身子,開了門:“姚窕還有許多事,不陪着大哥哥耗了。”
說罷,姚窕真的關上門走了出去。獨留姚弘一個人站在含芳的屋內,他看着姚窕出了門,想到剛剛含芳對姚窕的模樣,心裡越發不懂了。
含芳一直對姚家的人冷嘲熱諷,沒有半分的好感,對他更是直接排斥,怎麼就對姚窕笑臉相迎?甚至能請她坐下來喝杯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