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啊!”
秦嵐小聲地應着。似乎也剛剛回過神來。跟着林學濤後面朝茶樹走去。
可茶樹下面生着一叢刺兒花,沒法子靠近,林學濤找了根樹枝去撥,無奈還是太細,那茶肉在枝頭搖了搖,就是夠不上。
折騰了半天也沒到手,林學濤就覺得在秦嵐面前有點兒面子過不去了,挽了挽衣袖,就要去爬樹。卻秦嵐阻止了,說:“下面好多刺,別去了!”
林學濤不肯放棄,扭頭看了看秦嵐,把手裡的樹枝遞給她:“你拿着這個,踩我肩膀上,我頂着你,這樣一定能夠得着!”
秦嵐有些猶豫,林學濤已經在地上蹲好了,拍拍肩膀,說:“上來,沒事哩!你身子高瘦苗條,不重!”
秦嵐聽了不禁也輕輕笑了,就扶着林學濤的頭,輕輕地把腳裡的鞋子褪了下來,穿着白色襪子的兩隻腿顫巍巍地踩在林學濤肩膀上。
林學濤扶着她的兩截細長的小腿,小心翼翼地慢慢往上把身子站直。
秦嵐擡着下巴,張望着枝頭,手裡的樹枝一下下地打去。
“夠着了麼!”
“沒有呢!再往前一點兒!哎……右邊,右邊過去點!”
秦嵐在頭上喊。
“現在呢?”
“差不多了……”
秦嵐手裡握着樹枝,聚集起全身吃奶的力氣,呼啦一下,一杆子掃過去。卻不料用力過猛,身子一歪,驚聲尖叫起來。
林學濤心裡陡然一緊,趕緊張開手就去穩住頭上秦嵐的身子。卻忘記了正踩在斜坡上,腳下一歪,兩人一陣劇烈搖晃,最終嘩地傾倒下來,朝着山坡翻滾下去。
情急之中林學濤下意識地抱住了秦嵐的身子,胳膊死死地護住了她的腦袋,兩人在草叢裡滾落了好一陣子,終於幸運地被一大根倒下的樹枝給攔停了。
“秦嵐!秦嵐!”
林學濤嘴裡急切地喊着,手忙腳亂地撥開身下一臉被散開的長髮蓋住的秦嵐,心提到了嗓子眼。使勁地搖晃着秦嵐的肩膀,幾秒鐘後,看到秦嵐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安然無恙。
“謝天謝地!”
林學濤嘴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地感嘆着。
忽然覺得身子下面軟軟的,這才驚奇地看到,自己還死死地抱着秦嵐,而且正把她壓在身下。
林學濤一陣面紅耳赤,就想從秦嵐身上爬起來,卻一眼瞥見秦嵐那雙大大的眼睛裡,光芒就變得有些異樣的,有些癡癡的,沉默着。
一股衝動涌上林學濤的腦門,胸膛裡心臟跳得咚咚直響,猶如雷聲。兩人四目相對,鼻尖只有幾釐米的距離,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在這凝視的瞬間,一股熾熱的情愫,在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緩緩醞釀開來。
林學濤的瞳孔中,身下秦嵐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緩緩閉上了,甚至他能感受到對方的鼻尖也朝他挺進了分毫。
林學濤緩緩地把臉依靠下去,朝着那張白皙的臉蛋兒上吻去。
在即將觸碰到的一瞬間,秦嵐卻突然扭開了臉頰,如夢初醒似
的一把推開了林學濤,坐起了身子。兩人都是一臉尷尬之極,低着頭,對剛纔情亂情迷的一幕很是羞愧。
“我想還是……別那樣吧!”
秦嵐把一撮頭髮捋到耳朵後面,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聲音也有些變了調。
林學濤尷尬地點點頭。
兩人從地上站了起來。再也沒法子安心地遊山玩水了,就只好朝着回學校的路走去。
一路上,兩人一前一後地隔着,都是沉默不語。彷彿一下子變得生分起來。
秦嵐回了宿舍。林學濤剛轉道往回家的方向去了。
告別秦嵐,走在回家的路了,林學濤的腦子裡不斷地浮現起剛纔山坡上的一幕,羞愧之餘,心裡也隱隱感覺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跟秦嵐之間,已經產生了些許難以言說的千絲萬縷。
幾天後,學校正式開學了,林學濤回到了學校宿舍。跟秦嵐一樣張羅着迎接孩子們新的學期。
秦嵐似乎已經將那天的尷尬事全給忘了,在林學濤面前,還是那樣一幅樂觀又積極的樣子。還時不時地跟他開玩笑,一點也不覺得不自在。也不避諱跟他單獨在一起。
倒是林學濤心裡卻有些犯嘀咕了,心想,城裡來的姑娘就是大方哩!這事兒要是擱在妮子她們身上,還不知道肯不肯理自己!
心裡也就釋然了。跟秦嵐如同往常一樣的上班下班,還時常一起吃飯。
由於廠裡還沒有開工,開學一段時日,林學濤就一直住在學校。這樣跟秦嵐相處的時間,就陡然比以前多了起來,林學濤看緊着時間備課,批改作業。秦嵐爲辛莊小學的付出讓他尊敬,因此,決心抓緊好這段難得的時光,多分擔點兒教學任務,算是給秦嵐一些補償。
林學濤坐在辦公室的時間也多了起來,秦嵐畢竟教學水平高,又對班上學生負責,每每林學濤有什麼困難,她總是熱心地主動幫助他。
兩人聊起罐頭廠的事,秦嵐又給林學濤出了不少主意,比如春季開工後,應該側重哪些品種,怎麼改善罐頭的口感之類,還告訴林學濤,這些意見可不是她胡亂說的,而是這次春節回省城,特意打聽來的。
林學濤一開始覺得省城離自己遠着哩!自己的罐頭也主要是銷往小地方,可秦嵐不這麼認爲,說林學濤要把目光放遠點兒,現在他們的供應範圍已經輻射到了周邊縣城,下一步的目標,就是要向市裡向省城進軍,然後是全國,搞不好還要上電視,做成大名牌哩!
林學濤聽秦嵐這麼說着,心裡覺得暖洋洋的。對於秦嵐的目光遠大,心裡不禁生起一股佩服之極的感覺。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就有這等見識,那是林學濤視野僅僅侷限於小小的辛莊時根本連想都不敢想像之事。
無論是妮子還是山杏、大腳,她們雖然也都勤勞,但畢竟難以當大任,自己的罐頭廠真要搞起一番聲色,秦嵐這個軍師的作用看來是絕對不能低估了。
兩人吃住生活在一起,漸漸也就更加融洽起來,以前兩人各顧各的,現在住在一起倒成了分工合作。挑水劈柴這些重活兒林學濤一人全包了,而且這回他是真心實
意地幹活,而不是以前那樣的被秦嵐給逼的。
做飯的事就交給了秦嵐,兩人搭夥一塊。甚至到後來,林學濤的衣服秦嵐也會幫着給洗了。拿着洗得乾乾淨淨的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到手,上面還留着香皂的陣陣幽香,林學濤心裡生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幸福感。這可比自己一個大老爺們胡亂搓幾下要洗得講究多了!
當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陣子之後,林學濤漸漸地就覺得有些不安了,到底心裡有什麼不安,他也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還是強子有次跑來看秦嵐,看到兩人在廚房裡忙活做飯,配合得挺默契,一個勁兒地叫強子坐,喝水……強子就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架勢就像自己進了一戶街坊家,成了客人。
臨走的時候,強子把林學濤拉到一邊,臉上就有些悶悶不樂了,支吾了半天,說:“濤子,你跟秦老師這是咋拉?”
“啥咋拉?”
強子朝秦嵐努努嘴,說:“你們這都男耕女織啦!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啊!”
林學濤聽了,驚得目瞪口呆,仔細想想,忽然覺得強子說得還真是不無道理,這才明白自己心裡的不安究竟是什麼原因。
就趕忙跟強子解釋,說自己跟秦嵐之間真沒什麼,不過是現在拿她當自己人而已。費盡口舌說了半天,總算讓強子相信了自己的清白。
“濤子,你可得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別佔着碗裡看着鍋裡啊!”
強子走的時候,念念不忘叮囑林學濤,小聲嘀咕着。
林學濤知道他這話啥意思,趕緊信誓旦旦保證:“放心吧!強子,朋友妻不可欺,我知道哩!對了,這裡的事兒你千萬別亂嚼舌頭,別讓妮子知道了啊!”
林學濤趕緊叮囑了一句。
強子眉頭一皺,一幅鄙視林學濤的樣子,說:“兄弟是那種打小報告的人麼!你也太小看我了!”
說完轉身就走。惹得林學濤站在原地,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扭頭朝秦嵐望去,卻見她仍舊大模大樣地忙活着,一幅渾然無知的樣子,嘴裡還招呼着要他去挑水,那口氣,真個就跟自己女人似的。
強子雖然在林學濤面前把胸拍得咚咚響,可整個辛莊都知道,那可是個嘴大漏風的傢伙,也不知是出於擔心秦嵐的“安危”,還是因爲喝了幾口黃酒嘴就不牢靠了,總之,林學濤跟秦嵐之間關係變化的事,還是傳到了妮子的耳朵裡。
這一天林學濤正臺階上劈柴,遠遠地看見一個梳着馬尾辮,穿着藍罩衣的女人進了學校大門,近了一看,正是妮子。
林學濤喜出望外,停下了手裡的活計,遠遠就迎了上來,把妮子往臺階上拉,嘴裡問:“妮子,你咋來了!走路來的麼?快進屋喝水。”
可妮子不領他的情,也不答他,臉上不冷不熱的。到了臺階上,往屋裡望了望,問了句:“秦老師呢?她不在麼?”
“在呢!在洗衣服。妮子,你來學校找我有啥事兒麼?”
妮子沉默了陣,咬了咬嘴脣,說:“我是來問你,這麼久了咋沒見你回家一趟呢!春耕也快忙完了,咱那罐頭廠,啥時候可以開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