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白了一眼林學濤,把手裡的果子一放,說:“我幹嘛要跟那種人打招呼!學濤哥,你要招山杏進來,我可不能同意!”
“妮子,你聽我說!山杏根本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人,這一點,我可以打包票!”
林學濤苦口婆心地說着,一邊拿眼睛直朝強子遞眼色,意思是叫他趕緊的,幫忙勸勸妮子。
強子苦着臉,一副趕鴨子上架的難受樣,無奈,他還指着濤子帶着他發財,把新房子蓋起來呢,只好配合着,笨嘴笨舌地也勸起妮子來。
林學濤不厭其煩地給妮子解釋,一會兒拿出小時候山杏的事兒說,一會兒又拿出自己的親身經歷說,最後搬出了現在實在缺人手,山杏不來,他們就沒法開工的理由,強子也跟着在一旁說好話,兩人說了半天,總算讓妮子心軟了下來,算是勉強答應了。
林學濤這才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連往幹得冒煙的嗓子裡灌水。要是山杏被妮子被趕跑了,他還真不知道再從哪兒去找個幫手。兩臺新機器怕是要鏽在屋裡了。
妮子那關過了之後,林學濤第二天一大早又趕緊往山杏家裡跑,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他怕山杏不好意思來,特意上門來接,爲了不耽誤上課,他還特意騎了輛單車來了。自打賣罐頭掙了些錢,爲了交通更方便,林學濤已經從縣城裡買了輛載重單車。
一推門進去,就看到山杏剛剛梳洗完,頭髮也乾乾淨淨地籠在腦後,身上也換上了一套乾淨整潔的衣裳。林學濤心裡就舒了口氣,原本擔心山杏因爲妮子的臉色會有些遲疑,沒想到,自己看來是多慮了哩。
看到林學濤的表情,山杏眯着眼睛衝着他眨了一下,嘴裡笑說:“咋了,怕嫂子不去?”
林學濤憨憨地笑了笑。就跟着山杏一起出了房門,關好後,把單車推到他面前,拍了拍後座,說:“山杏嫂,我馱你去,快着哩!”
山杏臉上就有些猶豫了,瞥了一眼林學濤,嘴裡嗔着說:“談戀愛的小年輕才騎一輛車晃悠呢!你讓嫂子坐上去,讓人看見了,不怕背後說你閒話?”
林學濤亮着嗓門,說:“我就是要讓他們看看,咱們行得正坐得直,以後啊,還天天在一起幹活哩!山杏嫂,快上來吧!”
林學濤又拍了拍後座。
山杏被林學濤這番豪言壯語就逗得有些想笑,猶豫了一下,手撐着後邊座椅,站在屋門臺階上,側着身子,把個還沒生育過孩子的圓滾滾的屁股就挪了上去。
林學濤馱着山杏在鄉間的小路上飛奔起來,過往的村民們看到惹眼的山杏還坐上了嶄新的自行車,就都駐足下來觀望。一看踩單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村小學的林老師,心裡就更是迷糊起來。
這段時日以來,林學濤可成了村裡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先是不顧跟林國慶當衆吵了一架私自幹起了罐頭廠,吃了村裡的這頭一回螃蟹,後來不久,又竟然用村裡的大喇叭給自己招工,這事情是越做越出格,引得村裡人對平日裡低調老實的林學濤是刮目相看。而山杏呢,一直是村民們背地裡議論的談資,這兩人現在還坐到一輛單車上去了,自然就不免不了人們心要起各種猜疑,一些人也自然地開始往不好的勾當上面想了。心裡說,難道村裡的小寡婦竟然這麼大着膽子,連林學濤這小知識青年也勾引了?
可林學濤知道他們會這麼想也絲毫不放在心上。招到了廠裡的第一個工人,無論能夠幫上多大的忙,這總是邁開了第一步,起了個好頭。心情也就格外舒暢起來,把單車踩得飛快,嘴裡也哼着歌。對路人疑惑的目光根本懶得去管。
“山杏嫂,你坐穩,路不平哩。”
林學濤踩在單車上說。
山杏也感覺到了顛簸,一雙原來撐着支架的手就想去摟住林學濤的腰,可剛剛碰到一點邊沿,就又縮了回來。無論如何,經歷了前兩次的事件之後,她跟林學濤之間,總是不能像小時候那般百無禁忌了,男女之別讓兩人心中都有意地迴避着一些嫌疑。
林學濤把山杏招進隊伍裡之後。人力上總算是解決了一大難題,山杏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平時一人就把個家操持得有模有樣,到了林學濤的罐頭廠這兒,幹
起這些相對輕鬆的活兒來,就更是不在話下了。
現在,林學濤尋思着把新購置的兩臺機器也開動起來,妮子、強子和山杏每人各負責一臺,自己則負責收貨、銷售,再幫着強子兼顧着點兒運輸,累是累了點兒,但好歹生產效益可以提起來了。
一開始林學濤還有些擔心山杏做不做得來,沒想到,事實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在林學濤的悉心指導下,沒出三天功夫,山杏就把設備操作的技術也學了個大概,這種學習速度,甚至比妮子和強子還要快呢!
而最讓林學濤覺得山杏特殊的地方在於,不像別的鄉下女人們,幹起活兒來五大三粗,邋里邋遢的,每次山杏來,都穿着一身乾淨整潔的衣裳,甚至,還戴上了袖套。那種一絲不苟的講究作風,真是像個城裡來的專門工人呢!
林學濤每天看着山杏在機器旁忙進忙出的,每天的朝夕相處,讓他跟山杏之間的關係變得格外密切和融洽起來,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把山杏當作夢中幻想般的年月。就常在滿屋子轟鳴的機器聲裡看着山杏忙活看得愣了神,尤其妮子沒在的時候,林學濤的眼神就更加的癡癡的了,甚至有些貪婪。
小寡婦的身段兒就在自己眼前扭來扭去,風擺楊柳般地來來回回着,一顰一笑都充滿了有意無意的誘惑。這個時候,林學濤纔開始明白,爲啥山杏在村子裡是這麼樹大招風,那是因爲天生生就了一副風騷到骨子裡的氣質呢!
當林學濤靠在機器旁對山杏有些想入非非的時候,就不免被山杏看出點兒他的走神,拿眼睛瞟了瞟他,說:“濤子,你看啥呢?是我哪道工序沒有做好麼?”
林學濤這才趕緊回過神來,說:“沒有哩!山杏嫂,你做好着哩!我濤子正是撿了個大寶,僱了你這麼個好員工!物超所值呢!”
山杏一聽就笑了,手裡拿着剛清洗完的山楂,經過林學濤身旁時,就拿一根指頭往林學濤腦門上一戳,嗔了一句:“油嘴滑舌的!你呀,幹起了這資本家的勾當,人也沒那麼老實了!”
山杏這原本打趣說的一句,卻無意間撩動了林學濤心底裡那份埋藏已久的悸動。如果說妮子的清純善良讓他始終保持着清醒的界限,大腳的火熱直接讓他本能慾望找到了宣泄之地,那麼山杏則像介於兩者之間的一罈韻味十足的酒,讓他頭一次感受到了真實的女人的風情。
林學濤的心神就有點兒迷亂了開來,一伸手就捉到了山杏戳到自己額頭上的那根水蔥般的指頭,於是,山杏一根尖尖的手指頭,就被林學濤熱熱的拳頭給捏住了。
山杏驚得瞪大了眼睛,自己的指頭被濤子的手掌溫暖地包裹緊握着,這樣的姿勢,立即讓她不自覺地聯想到了一種奇怪而又羞愧的某種暗示。
林學濤張了張嘴,正想讓山杏停下來歇會兒。
山杏卻慌張地急忙要把手指頭從林學濤的拳頭裡抽開。這一抽之後,居然用力過猛,嘴裡啊地驚叫一聲,一個踉蹌,身子朝林學濤撲了過來,林學濤絲毫沒有防備,嘩啦一下,兩人同時滑倒在了地上,一簍子山楂滾得滿地都是。
山杏柔軟圓滾的身子壓在林學濤身上,連呼吸都聞得到。當林學濤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兩條胳膊彷彿自己有意識似的,就往山杏的後背摟了過去,卻不敢在山杏的背上壓實,只是剛剛能夠感覺得到山杏薄薄的褂子裡頭的帶子。
山杏低着頭,埋着臉,兩人半晌一句話也沒發出,只是用近得臉貼的呼吸聲作着交流,任由旁邊機器轟轟響着。
屋子裡這會兒沒有半個其他人。
林學濤的膽兒就有些野了,不知不覺,就要去往山杏的臉上湊過去。可也不知怎麼,竟然就被山杏有意無意地給避過去了。
“你……沒摔着吧?”
林學濤支支吾吾地從嘴裡胡亂擠出一句。
山杏沒有答他,依然默着臉。忽然伸起一隻手掌,輕輕地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也不知是打還是摸。
林學濤的臉就刷地一下燒得通紅。心裡頭也慚愧自責不已。趕忙支起身子,把山杏扶了起來,不敢去看她,手忙腳亂地去撿地上的山楂。
撿好山楂,兩人都是一臉手足無措,山杏也不再去看他
,徑直跑到屋外面重新去洗果子去了。
晚子裡他再也呆不下去,自己找了個藉口,撩上單車,跟作賊似的,一溜煙地跑了。
一路上,林學濤心裡頭不住地罵自己混蛋,怎麼這麼衝動!這樣怎麼對得起妮子!腳下使勁地一路踩着踏板,往學校趕去。宿舍裡,還有一大疊學生的作業等着他批改呢。
到了你校舍,林學濤把單車往臺階上一靠,忽然覺得膀胱裡脹得疼,原來在家裡喝了太多的水,又顛簸了一路,於是火急火燎地捂着小肚子往校舍後邊茅房跑去。徑直穿過公共廚房,就正要打開後門,忽然發木楦子已經拉開了,心裡生起一陣疑惑,當下也顧不得多想,打開後門鑽了出去。
剛準備朝茅房蛇皮袋做的門簾跑去,忽然林學濤意識到了什麼動靜,彎下腰仔細一腰,吃驚地發現裡面有人影晃動哩!
那年月,鄉下都是簡易的土磚砌就的簡易旱廁,四邊透光,林學濤隔着手指頭粗的土磚的裂縫,就看到一個苗苗條條的人影,白白的大腿叉開站着,看來剛剛解完手。
裡面的人頭低着,看不清臉,但是頭髮卻是長長地垂下到臉兩旁。一隻手伸到大腿之間掏摸着什麼。
林學濤的心裡怦怦直跳,他知道,那不是別人,正是秦嵐。他想轉身輕輕走掉,可是強烈地好奇心跟一隻無形的大手似的,把他的腳步就釘在了原地。
隔着土磚的縫隙,他看到秦嵐的手裡拿着一方白白軟羅的棉花一樣的東西,往小腹下面塞。心裡琢磨了半天,終於明白過來,那是女人用的衛生巾,在鄉下小村子裡,那時候這種東西還是高級貨,一般的鄉下女人都沒用過。林學濤也只是當初在城裡上學時聽班上那些男生們課餘扯淡的時候說起過,還從來沒有見過真人用過。
心下里不禁暗暗感嘆,秦嵐真個是城裡來的講究姑娘,連這玩意都帶來了!
畢竟偷看姑娘家上廁所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林學濤這會兒也不敢推開後門再進去,生怕弄出點兒動靜,嚇到秦嵐,就只好守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自己膀胱裡脹得都快憋不住了。
好容易終於秦嵐換完了,林學濤看着她提上褲子,急匆匆地掀開蛇皮袋,走了出來,啪地一聲推開後門,身子鑽進了屋裡。這才慢慢挪了出來。
還好,秦嵐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存在,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剛纔換衛生巾的過程被林學濤無意中看了個清清楚楚,那還不得剁了他不可。
林學濤確定秦嵐走遠了之後,這才一頭衝進廁所裡,手忙腳亂地解開皮帶,嘩嘩譁一泄千里,好不暢快。
解完小手,林學濤準備回屋,可一推後門,這才發現已經被秦嵐剛纔進去後從裡面拴上了。無奈,只好從學校後面一大片荒地裡繞了一大圈子,纔回到宿舍前。
走進屋裡。秦嵐正坐在書桌前手裡拿着紅墨水鋼筆批改作業。看到林學濤出現,秦嵐顯得吃了一驚,“林老師,你怎麼……滿腳的泥呢?這是上哪兒去了?”
林學濤一愣,低頭一看,原來剛纔自己繞了整個校園,不覺腳下已經一塌糊塗了。臉上頓時有些羞愧,又不好跟她解釋。支支吾吾着鑽到廚房裡去了。
山杏的加入,林學濤的罐頭廠的生產規模總算慢慢地穩步擴大了。隨着妮子、強子和山杏三人的操作技能越來越熟練,現在,他們已經完全能夠每人負責一臺機械的生產了。
只是家裡學校兩頭跑的林學濤,還要抽空用他那輛載重單車去收貨,就顯得有些忙得不可開交。好在秦嵐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知道林學濤的罐頭廠活兒重,實際上學樣的大部分教學任務,都自己一人承擔下來。
另在家裡,山杏也挺爭氣的,沒有辜負林學濤對她的信任。她知道自己加入三人的罐頭廠工作中來,妮子心裡有些不樂意,山杏就特意找着妮子說話,漸漸的,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開始變得友好起來。通過與山杏的接觸,妮子這才意識到,林學濤的眼光沒有錯,山杏並不像村裡人們傳說的那樣,其實是個能幹又心靈手巧的女人。
作爲幾人中年紀最大的山杏,也總是搶着幹最多的活兒。幾個星期下來,就連強子也對她的能力讚賞有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