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舊友劉備的實力,吳巨經過與劉封接觸,總算是有了一定的認知。
那就是劉玄德雖然沒有舊時的劉景升富裕,但其麾下的士卒絕對要比劉景升的精銳!
再加上這兩年許多荊州士人爭先去投奔劉備,使其實力進一步加大。
吳巨覺得劉備就算是自己的靠山了,他也想要幹出一番事業來,贏得劉備的重視。
而不僅僅是憑藉以前的關係,來維持這份情誼!
有些情分會隨着時間而逐漸變淡的。
吳巨與其餘幾個佔山爲王的首領達成了協議後,曾幾次三番的去與賴恭說要在交州大幹一場。
把曾經劉景升想要做的事情,作爲進獻給新主公的見面禮。
也就是把交州納入荊州的統治範圍之內。
在交州這些年,吳巨早就摸清楚了士家的外強中乾。
那些盛大的名聲,還不是被儒家名士給吹噓出來的。
要真能隻手遮天,他士燮怎麼連一個個小小的番苗首領都收拾不了?
怎麼能坐視郡內如此多的夷人割據!
信息不發達,交州溝通不便,那些名士也只會說一些好聽的話,傳播出去。
若是交州真的如此安全,許靖的家人爲何還會慘死於此?
吳巨有野心,他不甘心就這麼蟄伏下去,老死於交州之地。
吳巨想要表現一二,可惜賴恭是個死腦筋,認爲不該挑起交州戰亂,不允許吳巨的軍事行動。
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吳巨都給他氣笑了,此人迂腐至極!
交州本來就是表面和平,那些夷人越人,哪個服從你這個交州刺史跟郡守的管教了?
幾次被拒之後,吳巨直接選擇兵諫,趕走了賴恭,留他一命,沒有讓人殺了他!
吳巨又給劉備去了信,只是想要看一看劉備對交州到底有沒有興趣。
要是有,他就賭對了,要是沒有,他也準備好了接受後果。
只是沒想到賴恭還會給江東發出求援信,此人難不成是心向江東的?
所以纔不會同意自己的軍事行動。
但事情已經做下,吳巨現在來不及解釋了。
因爲蒼梧郡不僅是劉備派人來了ꓹ 連江東都派人來了。
而且都是衝着他來的!
吳巨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後,不敢輕舉妄動。
萬一兩家都想滅了自己呢?
尤其是江東先進入交州ꓹ 這就讓吳巨異常擔心。
劉玄德會不會懷疑他驅逐賴恭後,勾結江東,妄圖脫離他的掌控?
這件事纔是吳巨最爲擔憂的事情ꓹ 但現在不管是江東還是關平,都沒有派來使者與他溝通。
步騭根本就沒有把吳巨放在眼裡ꓹ 他只需要藉助士燮的名頭,把他這個交州刺史的名頭宣揚起來即可。
而關平則是先行派人瞭解情況ꓹ 所以纔會沒有立即挺進廣信縣ꓹ 到達吳巨的控制地盤。
區景見吳巨巡城回來,搖頭道:“早知道就按我的意思,殺了賴恭,一了百了,焉能會惹出如此大的麻煩!
現在看看,前有猛虎,後有惡狼。
無論是哪個ꓹ 光憑藉廣信這個小土城,怕是沒法子抵抗的ꓹ 只能逃到山上去。”
吳巨瞥了一眼臉上有刀疤的區景ꓹ 那道疤據說是被張津派去攻打劉景升戰敗留下的。
也正是如此ꓹ 纔有了區景後面的反殺刺史張津的行爲。
“此一時彼一時。”吳巨坐在跪坐在席子上:
“朝廷的實力焉能與此時的劉玄德相比ꓹ 山高皇帝遠,縣官不如現管!
事情不好做絕ꓹ 否則你死無葬身之地ꓹ 還會連累一大批人。”
區景無所謂的笑了笑:“老子自從殺了交州刺史張津後ꓹ 不也活的好好的?
在這個世道,你不狠心ꓹ 遲早有比你還狠的人,把你殺了!”
吳巨低頭不語,他不相信劉備會做出這種事來,只是在擔心關平會做出這種事情。
畢竟兩人又沒有什麼熟識,僅存的關係,便是他是劉備的侄兒,也是義子。
“不過不用擔心,若是守不住城池,儘管可以往山上一走,無論是猛虎還是惡狼,定然不敢深入追擊。
瘴氣毒蟲毒草,還是山間路途,他們都沒有我們清楚的多。”
區景對於這方面的處理很有經驗。
他不相信劉備會派人長期駐紮在此,只要他們一走,這裡遲早還是他們的地盤。
至於士家的人,他們都很默契的沒有去動!
在交州這面廝混,他們畢竟不是那些混不吝的夷人,總會知道一些分寸的。
這也是吳巨的後路,萬一劉備他對交州並沒有什麼野心的話,那自己孤注一擲所做的準備也算是白搭了。
莫不如就跟這些人一樣落草爲寇,反正這些年來,張津舊將這些人都活的好好的。
只是不到危急性命的時候,吳巨不會選擇如此做。
“對了,你準備如何做啊?”
區景用匕首劃開一塊放涼的山雞肉,扔進自己的嘴裡。
“什麼如何做?”
“無論是孫權的人還是劉備的人,到了城下,你是要率兵固守,還是要打開城門?”
聽到問話,吳巨眉頭一皺,他還未曾想好,在他的設想當中。
無論是誰,都該提前派來信使跟他交流一同,而不是直接領兵圍城,除非都沒想讓他活着。
區景把山雞肉扔進嘴裡嘀咕道:“既然夷廖、錢博兩個老傢伙稱雄一方。
莫不如派人與他們聯絡,前後夾擊,幹掉他們。”
“事情未曾到達這種地步。”吳巨微微皺着眉頭。
“呵。”區景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刀疤:“你該不會對他們心存僥倖吧?
就你這樣的,就是用來儆猴,最好的那隻雞!”
交州官吏大多不服法度,士燮不管投降孫權還是劉備,接下來這些人必定會整治交州。
那相應強制手段,鐵定是少不了的。
對於這套手段,區景熟悉的很!
吳巨這纔看向區景:“你的意思是,他們要殺我?”
“防人之人不可無啊,吳老弟!”區景摸了摸他的那道疤:“你放了賴恭一命,他念你的好了嗎?”
吳巨倒是真的被賴恭的手段給氣到了,此事竟然找到了孫權那裡,簡直是在打劉備的臉。
同時也會讓人誤會,是他吳巨想要轉換門庭,投入江東的懷抱!
“派人去聯絡夷廖、錢博等人,無論孫劉誰到了城外,先打他一頓,證明咱們的實力之後。
再談判,想必會對你我有利的多。”
吳巨看向外面,燥熱的天氣讓他的心情更加煩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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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平的先鋒很快就到了高要縣附近的水域,結果被步騭的哨船攔住,說是交州刺史有一封書信交給關平。
作爲先鋒的沙耶當即把這封竹簡,派人送到關平的座船上。
周魴接過竹簡,展開之後,念道:“關校尉,原交州刺史賴恭無故被蒼梧郡太守吳巨驅逐,此事已經向車騎將軍上報。
車騎將軍孫仲謀對於此事異常憤怒,交州儘管是蠻夷之地,但是卻如此不尊朝廷法度。
車騎將軍已經向天子上表,表步騭爲交州刺史,接管交州。
現在本刺史命你部撤出交州,孫劉兩家本就是盟友,希望關校尉謹遵朝廷法令,勿要遲疑!”
關平點點頭,直接開口道:“我沒接到步騭的書信,扔了吧!”
“喏。”
周魴毫不遲疑的走出船艙,扔進河水當中。
現在車騎將軍還是很值錢的。
除了大將軍、驃騎將軍在這個官職之上,其餘前後左右皆在其下。
別看漢末咋好將軍居多,但是到了現在擔任過車騎將軍的只有李傕、董承、車胄、孫權。
前三任皆是慘死,現任孫權纔剛剛履職一年多。
即使關平知道步騭,是利用大漢朝廷來壓制自己,但那又如何!
在交州,不尊法度的官吏多了去!
留贊眨了眨眼睛抱拳道:“少將軍,這樣是否有些不妥當?”
“有什麼不妥當的,誰認識步騭啊?”關平用手指戳了戳留讚的鎧甲道:“你會聽孫權的命令?”
“我不會。”留贊當即表態道:“我自是聽從主公的命令。”
“那你覺得我會聽一個朝廷,都沒有承認的交州刺史的命令?”
“自然不會!”
“嗯,收到書信就當沒收到又能如何?”關平在船艙裡走了幾步道:
“難不成步騭真以爲是會因爲這事糾結,而停止前進了吧?”
畢竟劉備自詡漢室宗親,如果不帶頭遵守大漢律法,那他的名聲,還有什麼用!
“更何況我大伯父上表的交州刺史可是吳巨,什麼步騭,老子不認。”
“另外傳我的命令,若是再有江東之人敢攔截哨船,殺無赦。
我懷疑他們是夷人假扮的細作,想要混入我們軍中探聽情報!
告訴沙耶,別什麼人都放進射程之內,否則會吃大虧。
他要是不知道曹操是怎麼被黃蓋給衝敗的,讓他來我這,我親自告訴他!”
關平直接下達了命令。
“喏。”
無論如何,孫權的奏表應該已經遞上去了,但是自家大伯父的奏表還沒有送上去。
孫劉兩家不能出現明顯的矛盾,這件事會讓曹老闆得意許久!
Www⊕ тTk дn⊕ c○ 至於步騭已經搶先一步到達了廣信縣的城外。
等他派出的斥候,回報縣城的城門已經緊緊關閉的時候,步騭眉頭微微一皺。
“再去打探一二,是否有新交州刺史的消息出現。”
“喏。”
步騭開始命令士卒簡單的安營紮寨生火做飯,不要離開河流較遠的距離。
派出一名士卒作爲使者,讓吳巨出城迎接他這個交州刺史。
自從劉焉提出來後,刺史實際上已經是一州軍政的長吏、郡守的上級了。
現在大漢已經在實行州郡兩級制度了。
“報,刺史。”哨船士卒抱拳道:“書信已經送到,但是關平的船隻並未停留,恐怕一個時辰後,便能到達廣信縣。”
“嗯,知道了。”
步騭並沒有指望着用一封書信,就讓關平知難而退。
反正話柄已經攥在自己手中了!
“去,半個時辰內,讓吳巨務必打開城門,服從我的接管!”
步騭握着環首刀,又吩咐了一聲。
既然關平預計一個時辰後到達,那自己就先一步拿下吳巨,砍了他的腦袋。
對於吳巨這個人,步騭根本就沒有想要留着他,此人是劉備的好友,先前又是劉表的人。
若是江東對交州的掌控稍有變化,此人必定會反覆。
正好借他的人頭,來一波殺雞儆猴,樹立起江東對於交州的威嚴。
在步騭看來,不服管教,用命來讓這些人長教訓,鐵定能讓他們懂得一些規矩是不可觸犯的。
那交州的亂象就能得到有效的控制。
站在廣信土城上的吳巨與區景,聽到城下士卒的喊話,全都皺了眉頭。
半個時辰內,打開城門?
“果然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區景看着吳巨笑道:“他果然是要你命來的。”
“那得問我手中的刀利否!”
“要我是步騭,就該輕聲細語的對你,等我領軍進了城,再翻臉不認人!”
區景看着城外報信的士卒依舊站在原地:“興許是關平領軍在後,讓他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可等了。”
“你倒是有些頭腦。”吳巨瞥了區景一眼。
“吳老弟你大可放心,我要是個沒腦子的人,早就該殺了張津後,也被人殺了祭旗了!”
區景從親衛手中接過弓,對着城外的士卒隨意的比劃了兩下:
“要不是聽聞劉玄德的名聲好,還有你的保證,我纔不會進入這廣信縣搏一搏!”
吳巨這才正視區景,看着他道:
“是啊,爲何,我一直不清楚,你這個山大王當的好好的,怎麼就想着要投靠劉玄德了!”
“實不相瞞,我兒子得了重病!”區景從親衛手中接過一支箭道:
“聽聞神醫華佗和張仲景皆是爲劉皇叔效力,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說話間,弦如滿月,直奔城下士卒而去。
噗!
一箭直接把自稱使者的士卒射死在城外,剩下那名士卒見狀,轉身就跑!
“這是何意?”吳巨看向區景,卻沒有見他射出第二箭。
“沒什麼,告訴步騭我們的態度,一千人就想拿下廣信縣,那你吳巨也太沒有面子了!”
區景把硬弓扔給自己的親衛,臉上得疤痕,越發的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