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授能預計這種治療方案什麼時候可以應用於臨牀麼?”衛於泉教授推了推眼鏡問道。
他的雙眼好奇,上下掃量方子業時,既覺得意外,又覺得難以置信,但更多的還是好奇。
方子業的這個臨牀和基礎科研結合的課題,是一下子往前推進了很多步,纔有的成就。
如果沒有類比全身循環儀的微型循環儀的改良,沒有類比高位肢體截斷術的微型循環化整爲零,也就不存在現在的微型循環儀與骨科腫瘤的化療聯用。
“衛老師,我比任何人都期待可以早些應用於臨牀,但我也會比任何人都難以測定它具體應用臨牀的時間,因爲現在並沒有足夠的數據來支撐。”
方子業回得比較坦誠。
這種治療模式一旦推廣,不管是方子業收穫的名氣、利益等,都足以讓方子業真正的達成功成名就四字,即便從現在開始,方子業再也沒有任何產出,一個傑青、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甚至特等獎都沒得跑。
如果運營的好,方子業在合適的年紀,擠入到衛於泉等人所處的位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我最不能預估時間,只想踏踏實實地把事情做好。”
方子業謹記來時陳宋院長的交代。
你讓我說我在做什麼是沒問題的,我本來就是在做,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就算是有人覺得他是浮誇,是異想天開,方子業也要去做。
但你要問我能不能保證成功,什麼時候可以做完,方子業是不可能給你一個準確的時間答覆的。
寧願放棄不做,也不會給一個承諾出來。
面對任何人都不可能漏風。
張利民教授聞言就開了個玩笑道:“衛老師,剛剛詹老師還說了,這種腫瘤的課題,做個七年八年都是非常短的時限了。”
“如果方教授可以看到這麼遠,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未來人重生了!~”
衛於泉也才點了點頭,並未再接這個話茬:“希望可以早一些成功吧,能夠打破被‘軟封鎖’的局面,也是一件好事。”
“雖然我信任國外的很多學者和專家對我們華國沒有惡意,但我更相信國外的一些政客、專家,對我們華國是存有惡意的。”
學者、專家,與國籍無關又有關。
一個國家的政策不是單純由學者和專家決定,但對華國抱有敵意,是既存的事實。
想要掙華國的錢,以任何方式將華國進行‘圈養’,也是很多國家在採取的政策,這不是衛於泉說成如此的,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事實。
詹啓明教授則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方教授,你們的臨牀試驗,前期是打算怎麼開展呢?”
“有沒有比較合適的病源羣體呢?”
臨牀試驗,是要患者自願的,而且可以多中心開展,詹啓明是想爲自己工作的單位謀一點福利。
張利民懂詹啓明的意思,馬上說:“詹老師,方教授現在是被借調進了軍區療養院,所以他依託的單位,有比較優質的病源羣體……”
“詹老師,您也清楚,在臨牀試驗的醫從性這一塊,我們教學醫院是趕不上那裡的。”
軍區醫院、軍區療養院有一個非常獨到的優勢就是在於免費診療,直接補貼。
其他的教學醫院,除了一定行政級別或者是有足夠商業保險的人可以不用考慮治療花費外,其他人是不可能願意給你做試驗的,除非是少部分家境特別拮据的患者纔會這麼考慮。
在這方面,詹啓明給不了方子業更大的優勢。
更何況,軍區裡的一些服從性本來就很強,講究的就是你愛治不治,想去哪裡治療就去哪裡治療,反正有補貼……
午飯後,方子業回了房間裡休息了一會兒。
洛聽竹的信息也是適時到來:“師兄,你要小心一點哦。”
“千萬不要把這些信息泄露了,也不要作什麼承諾。”
方子業知道,洛聽竹肯定是託人打聽了,而且她託的人估計就是漢市的那位“老爺子”!
“聽竹,你打聽這麼多,其實沒有什麼好處,我不願意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你放心吧,目前的局面,是不會強制性地給什麼任務或者立軍令狀的,我也正好擴一下視野。”方子業打字回道。
“嗯,其實這也是好事,早一些瞭解更高維的視野,能夠幫助師兄你更加清晰地找準未來的方向。”
“科研服務於臨牀,臨牀服務於病人,病人有歸屬地,有戶口,有省份,有國籍……”
洛聽竹還是很擔心方子業,所以思緒有點混亂:“我們個人的能力雖然很弱小,但如果我們每個人都這麼認爲,都不去做的話,那麼就永遠沒有人站出來。”
“師兄,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聽竹都是絕對支持你的。”
洛聽竹這一次沒有用我字,而是以聽竹二字替代。
方子業內心一暖:“聽竹,你也要相信,不管我做什麼決定之前,都會與你商量的。”
“你與我的專業相近,我們有共同的語言,有共同的認知方向,我就是來漲漲見識。”
“我給你講啊,我在這裡遇到了好多院士,他們纔是高個子,天塌下來,也是他們先頂着……”
“今天我還和三位院士一起進餐了,我還拍了照,如果我拿着這張圖片去玩自媒體的話,至少可以漲個幾千粉絲呢……”
洛聽竹聽完一笑,直接和方子業開了視頻:“師兄,你現在逗音賬號裡的粉絲數都已經有四萬多了。”
“胡青元太給力了吧?”
“不過我看了他之前的賬號,遊戲相關的視頻都已經下架了,他在賬號裡說,以後會發一些與醫學實驗、醫學操作有關的視頻。”
“他的粉絲數量還不少呢,有幾十萬的樣子。”
“是嘛?那挺好的啊……”方子業點了點頭。
……
下午的會議,謝珩仍然在,不過他就沒有隻盯着方子業了,而是實實在在地一一詢問了其他的院士和知名教授們,就對於腫瘤的藥物這一塊,有沒有比較好的處理辦法?
可選擇的路到底有哪些,根據現在國內的醫療水平,我們怎麼去自力更生,還是說,就是服從國際化的‘鐵律’,去花更多的冤枉錢,把藥物引進。
其實,就算是國際提價,提升了對華出口的關稅,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去採購,只是到病人手裡的藥物價格會更高,也不至於完全無藥可用。
但花費更多的話,其實就相當於是另類的‘無藥可用’!
華國整體上是一個發展中國家,一年能夠負擔得起幾萬塊錢醫療費的家庭,真的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少……
但是,這個困境擺在了這裡,就只能去解決。
要麼仿製,要麼就是破釜沉舟、學印國,直接擺爛,放棄醫療這一條賽道。
但你放棄任何一條賽道後,其他國家也會放棄你擅長的賽道,直接也開始擺爛。
要麼就是尋求替代療法,尋求新的治療方法!
謝珩在四點鐘的時候,講了一句方子業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方向:“既往一些年,我們國家很窮,所以我們提出了,以操作代藥物的方式,努力地加強我們本國醫療從業人員的技術操作水平。”
“從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我們國家的醫療操作服務水平和業務水平,但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這個道理,我們大家也都是明白的!~”
“單純的操作和技術能夠達到的治療上限是有一個限度的。”
“當這個限度與國民對健康的要求存在矛盾時,我們就必須要尋求突破,就只能往更基礎、更廣、更高的方向去邁步。”
“我們也在廣泛地蒐集各個專家的回饋,醫療相關從業人員的反應,目前而言,我們國家的頂級醫療水平,已經趨近於國際的第一流!~”
“但是,我們國家的平均醫療水平,外科醫療水平,依舊是處於全球的中等,甚至中下層次。”
“除了少部分醫院之外,還有大部分的醫院,在專業技術的深度、技術的熟練度上,還存在一定的缺陷。”
“我們也瞭解到了,單純地刺激醫務人員的水平提升,屬於是長期規劃,遠水不解近渴……”
“目前,不管局勢如何困難,我們都要想辦法臨時處置,去談判價格是選擇性之一!”
“壯士斷腕,捨棄一部分藥物的購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但正如我們國家的農業一般,我們的前方的目標,就是力爭自給自足,每條腿都要走路……”
“所以,我希望各位專家,可以科研與企業聯合一體,在仿製藥、新治療方法、新治療藥物,替代藥物等多個層面,可以再想想辦法。”
“就算是沒有特別好的辦法,也先找一個突破點落地!~哪怕只是一種可能性……”
“其實我們國民對於治療的優劣要求並不是特別特別高,先要有,然後再去尋求更好……”
謝珩說的算是比較坦誠了。
先吃飽飯吧,吃飽了飯,再去求吃得更好,生活水平更高。
目前國內,只要肯踏實幹,只要不懶,吃飽飯的問題還是初步解決了。
“等一些藥物的國際專利到期後,我們國家的一些藥企,能不能仿製出,有足夠療效的仿製藥品,也是我們要極力解決的方向之一……”
“丁建教授,你是藥學專業的,你對我們一些藥企的仿製能力有更加專業和更加深刻的理解,在你看來,我們國家目前有沒有足夠能力去仿製那些藥物呢?”
丁建聞言,深吸了一口氣:“謝組長,目前,我們國內的一些藥企,依舊是重生產,輕研發,基本就沒有多少藥企在研發上有足夠的投入。”
“當然,這些藥企也必須要先保證收入,保證資金的回籠也是他們面臨的難題之一。”
“除了一些比較經典的藥物,國內的藥企與國外的水平比較接近之外,其餘的,比如說一些抗生素的藥效,其實都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藥物生產工藝也是比較基礎的短板……”
“另外……”丁建說得比較慚愧。
“一些藥物中80%都是輔料,用來壓制剩下20%的有效成分。”
“藥企壓制的工藝不過關,就會很大程度上影響有效成分在體內的釋放……”
“原研藥很多技術屬於商業機密,公開的配方里只有一個大致的參數區間,沒有精準的數值、加工的過程與順序。有時只是一兩個攝氏度的差別,就會對藥物的合成產生影響。這些微小的偏差在生產環節裡被一步步放大。”丁建總結道。
這是客觀事實,所以,謝珩也不好多說什麼。
方子業繼續豎起耳朵聽,拿起筆記,這些東西,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去逆轉,因爲賽道都完全不一樣。
在下午場次會議即將結束的時候,謝珩道:“其實我們華國的醫生,水平真的不會比國外的醫生水平差的,甚至在操作、技術應用層面,我們還會更強一些。”
“比如說我們外科醫生的平均水平,是屬於國際前列的,所以,我們可能要發揮我們自己的優勢,再繼續通過操作,去探索可行的辦法。”
“比如說我們骨科的方教授這樣,另闢蹊徑地將骨科腫瘤的治療脫離目前腫瘤治療的共識和大方向,只要能夠取得不錯的效果,也挺好。”
“希望各位教授和專家,在回去之後,能夠往新方法、新操作方向思考,應用我們已有的一些資料,創造出更多的治療可能性。”
“今天下午的會議就暫時到此結束,謝謝各位專家各種寶貴的意見,我們也會將這一次的會議內容反饋回去,到時候爭取制訂一些政策、法規等,讓我們國家的藥企在生產藥物的時候,更嚴格地按照國標靠近,加強審覈。”
“另外,一定程度地推出藥企科研鼓勵刺激政策,讓他們多將資金投入到藥物的研發當中,並進行補貼……”
謝珩也只能這麼表態。
其實最好的,當然是國家帶頭參與到藥物的研發中來。
但很遺憾的是,國家也沒有這麼多閒錢,能夠投給醫療行業的,就這麼多。
而且,僅僅醫療這一塊,要關注的點就太多太多了,只能一層一層的分配……
有多大的鍋,就煮多少份量的飯,沒有大鍋你一次性就是做不出來一千人的飯,這是鐵律。
……
不過,與中午會議結束後不同的是,下午時,方子業主動地去加了腫瘤組會議中所有人的好友。
方子業年輕,也足夠不要臉,也沒有等着別人主動。
將近二十幾分鍾,方子業就加了四十多個好友,而且每個人方子業都非常熱情且親切地發過去了備註。
做完這些,張利民教授等人早就走了,就只剩下方子業與另外一個年紀不大的教授在會議室門口閒談。
“方教授,你是真的年少有爲啊,才三十歲!~”
“嘖嘖,我都不敢想我三十歲的時候在做些什麼?牛.逼。”說話的教授也有四十二歲了,他算是會議室裡面爲數不多四十五歲以下的低齡中年。
“陶老師,我就當您是誇我了啊。”
“陶老師您去哪裡吃飯?一起出去吃嗎?”方子業邀請着。
陶璜搖了搖頭:“不是一個圈子的,其他的老師沒有邀約,我也就不厚着臉皮去擠了,我自己去找朋友聚一聚。”
陶璜知道張利民教授他們還約了方子業出去有飯局,但他們沒有邀請他陶璜。
雖然他跟着方子業一起過去硬蹭也沒問題,但硬蹭這個東西,利弊雙刃的。
有時候太過於不要臉,反而深受其害。
“陶教授,那以後多聯繫,我有點餓了,就先去吃飯了哈。”方子業與陶璜道別了。
方子業與張利民教授吃了飯,不過並沒有其他的外人,就只有張利民團隊內部的成員。
大家交流的話題也與會議的內容無關,就只是表達了,上一次方子業給團隊的科研帶來了不小的提點,因此而道謝。
而且,張利民教授也沒有追問方子業的微型循環儀與腫瘤化療的科研進度,這種事方子業團隊沒有官宣,也沒有其他的正式部門官宣,就一切還有退路……
方子業是進還是有機會放棄,不被捧殺在道德點,都還有選擇。
飯後,方子業回酒店後,就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準確來說不是一位,而是三位。
三人方子業都認識。
不知職稱和具體任職的領導謝珩,謝書闌、劉莉芝教授。
“方教授,晚上好。”謝書闌非常主動地給方子業打了招呼。
方子業見了三人,喉結上下聳動了幾次,也伸了右手搖了搖:“謝教授你好。”
謝書闌道:“這是我的領導,我們實驗室裡的劉莉芝教授,也是我現在的老師。”
“這是我爸。”
“沒想到方教授您也來這裡開會了,我剛剛都還不敢認。”謝書闌不知道是表情管理得很好,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來了會場,至少表面上是過得去的,覺得非常驚訝。
然後她還和劉莉芝教授謝珩兩人介紹了方子業。
劉莉芝教授大概五十多歲,看起來像是一位頗爲知性的中年成熟女性,她大大方方地伸出了右手與方子業對握:“方教授,久聞大名。”
方子業之前雖然沒有衝她的課題,但她衝了謝書闌的課題,也讓實驗室裡陷入了一段時間的麻煩。
謝書闌的任務就只能移交她人啊?
而且,還不知道方子業會不會繼續圍繞謝書闌這個中心進行攻擊,劉莉芝如今其實心情也挺矛盾的。
她與謝書闌沒有老師學生的關係,現在勉強有一些,不過若是因爲謝書闌,讓自己選入到“旋渦”中,的確有一些不太值當。
如果那個微型循環儀和骨科腫瘤的治療可以結合起來,方子業的學術成就和學術積累,會超過她這個知名的成熟教授。
到時候是你來我往的攻擊,還是一邊倒的被打壓,就真不好說了。
方子業道:“劉教授好,能讓劉老師記住我的名字,是我的榮幸。”
“方子業,方向的方,子女的子,業務的業。”
謝珩聽到這裡便道:“書闌你快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可以久待的地方,回去自己休息,這裡也不是你的工作單位。”
“我私下裡找劉教授和方教授還有其他事情要聊。”
謝書闌聞言,欲言又止,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謝書闌擰着包離開,也沒有特別害怕,就大大方方地走了。
她已經明白了方子業針對她的主要原因,但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自己的爺爺沒事先招惹了方子業,方子業對她的‘出手’,不過就是正常的學術切磋,任何人都不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譴責……
就是苦了她,都已經副教授了,還要開始學習一些超出她普通認知之外的實驗方法和實驗結構。
還是得進一步地學習!
……
“謝組長您找我?”方子業等謝書闌離開後,便問。
謝珩如今是腫瘤會議組的組長,所以方子業跟着其他人叫謝珩一聲組長是沒問題的。
“方教授,其實是我想找您,所以就拜託了謝組長與我一起來拜訪您,只是您之前出去了,我們本打算改個時間的,沒想到又遇着了。”劉莉芝教授的氣質很好,說話的語氣稍微帶了一點官方。
有一種端着的感覺。
也或許是她平時的工作態度就是這樣,也不是故意端着。
來者是客,方子業也不好直接拒絕什麼,將二人引進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沒有待客的東西,但方子業本來就是來京都開會的,當然沒有茶水。
“劉教授,謝組長,這裡就只有礦泉水了。”方子業將礦泉水恭敬地擺在了桌子上,道。
劉莉芝教授則道:“方教授,我專注於上皮間質轉化、腫瘤特徵調節、腫瘤轉移和耐藥等過程中的基因表達與調控研究。目前在研的課題方向爲預後判斷分子標誌物。”
“今天在會場的時候,也聽謝組長說到,方教授您在骨科腫瘤方向的研究和造詣都很深。”
“我想請教一下方教授,你們是如何將微型循環儀中的化療藥物代謝掉的。”
“再則就是,你們在骨腫瘤治療的過程中,會不會去對一些分子標誌物進行檢測呢?”
“一套微型循環儀,可以代替人體的器官,代謝掉這麼多非人體的物質麼?”劉莉芝教授是專業的,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點。
化療藥物很多,每種藥物在人體的代謝器官都不一樣,他們的代謝機制也完全不同。
微型循環儀,不經過人體固然是好,但如何將化療的藥物代謝掉,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同時,微循環建立後,微循環內的一些抽血結果,會不會與全身的抽血結果不一樣,它的濃度會不會增加?
這就是劉莉芝教授比較感興趣的問題了。
方子業一聽對方是來問專業問題的,就謹慎道:“劉教授,關於腫瘤化療藥物的代謝問題,我們是通過透析的原理將其代謝掉的。”
“腫瘤藥物的分子結構不同,所以進入到透析儀器中後,根據不同的原理,是可以清除掉的。”
“至於您說局部循環內的分子標誌物是否會堆積導致濃度上升,我們目前纔到動物試驗階段,目前還沒有開展類似的研究。”
“畢竟先注重療效嘛,不過我們也考慮過這樣的問題,根據我們的推測,分子標誌物的濃度,應該是會增加的。”
“畢竟分泌的分子標誌物總量基本不變,但局部循環血量比全身循環血量少許多倍,所以這種濃度就是指數級的增加。”
“它們與預後有什麼關係,反而可以更加清晰地釐清不同濃度對應的預後效果……”
“可有一個問題就是,化療藥物增加之後,也會影響到預後,所以類比的預判,就可能產生比較大的影響,甚至得到假陽性的結果,這如果要深入去做的話,是一個方向比較廣的子課題了……”
一個新治療方法誕生,會伴隨非常非常多的子課題,有許多亞方向可以去精進,並不是做完就結束,做完就可以完美在臨牀中應用,一點副作用都不遺留的。
只要與治療無關的作用,都是副作用。
方子業的回答也是非常專業的!
意思就是說,局部的濃度會增加,但如果治療效果很好的話,濃度增加了,也可能對預後沒有多大的預示性。
劉莉芝教授點了點頭:“這倒也是,腫瘤的預後,與治療方式相關性最大!”
“那這樣啊,如果在腫瘤並未開始治療之前,我們就阻斷局部血運的話,會不會讓腫瘤診斷的標誌物濃度提升更多?”
“甚至藉此尋找到不同腫瘤的特異性標誌物呢?”劉莉芝快速地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可沒有想到,劉莉芝問完之後,方子業卻不回答了,反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
意思好像就是,你猜我回不回答你了,你直接問到了我們課題組的另外一個亞課題方向。
方子業在做的科研通路之一,就是骨肉瘤專屬的miRNA,它可能成爲骨肉瘤專屬的腫瘤標誌物,輔助骨肉瘤的精確診斷。
那麼其他腫瘤的專屬腫瘤標誌物,當然是方子業團隊在微型循環儀搭建之後,局部研究的重點方向。
“方教授的團隊也已經想要做這方面的課題了吧?”
“我早該想到的。”劉莉芝的表情有些遺憾。
方子業很直白回道:“劉教授,我們課題組目前的積累肯定比不上您的團隊,所以我們暫時還沒有那麼大方,可以肆無忌憚地與其他課題組共享。”
“不過劉教授您實在對這個方向也很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競速的。”
你可以做,誰做得快,誰出結果更精確,就是誰的。
劉莉芝感受到了方子業的敵意後,才轉頭看了一眼謝珩,笑了笑道:“方教授,您言重了,要不這樣吧,謝組長還有事情找你,我們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再詳細地聊。”
“我就先不打擾了。”劉莉芝覺得,如果謝書闌的問題沒有解決好之前,她是不可能和方子業有太多共同話語的。
畢竟謝書闌是自己團隊的,畢竟謝書闌的爺爺,把方子業的老師給搞了一把。
“好的,劉教授!~”
“期待您的賜教。”方子業根本不虛她,做好了去與謝書闌切磋的前期準備,方子業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包括但不限於謝書闌的領導,以及她恩師張利民教授下場的準備。
方子業送劉莉芝教授出了門後,又閉門而進。
謝珩纔看着方子業道:“方教授,我首先要給您道歉一聲,而後還要給您解釋幾點疑惑。”
“之前,我父親他……”
下午,七點二十分,方子業送走了謝珩之後,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過方子業並沒有開始工作,並沒有處理課題組裡面的事情,更沒有回味今天的會議內容,而是一直在想謝珩的話。
謝武才就是一個‘隔代親奴’!
他對謝書闌的寵溺程度,遠勝他謝珩這個父親!
鄧勇的事情是怎麼來的?是京都某療養院裡的人,早就蒐集好了的,只是他們不好正面出手與方子業硬剛,避免陳宋過早地介入和注意到他們。
然後就恰好找到了一個導火索。
謝老爺子,你知道嗎?你孫女被人欺負了,嗯,對,她不開心是因爲她的課題沒有辦法結題,對方還不給解決方案。
你不知道怎麼處理他啊?
我知道啊……
他早點脫崗,就可以早點去把解決方案找出來,謝教授也就可以準時結題了啊?
嗨,這也不是我們製造的難題,是他們自己作的。
嗯,然後,然後的然後,方子業就全都經歷了。
京都療養院的那些人,就單純爲了攪局,只是爲了把水攪渾,希望方子業以及恩市療養院的其他人都離開,只剩下一個寡院盒子……
方子業也還知道,之前宮家和教授面臨的困境“選擇”,也與京都療養院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你離開療養院回去升職,你去不去嘛?
陽謀,無解!
只是在方子業這件事情上,京都療養院失算了一點,就是方子業在陳宋心裡的重要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