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風流院,天空突然降臨一場大雨,幸好風流院門口停着幾輛馬車,不然依羣等人肯定會被淋成落湯雞。到了王府後,馬車停了下來,從陳馳譽的王府裡迎出來了幾個人,紛紛爲依羣等人撐着傘。從小到都是自己的事自己幹,突然被一個陌生女子給自己撐傘,依羣一下子倒有些不習慣。
古代的封建思想甚是嚴重,看着那些給自己主子撐着傘,自己卻淋着雨的女婢們,依羣心裡有些難過了。此刻完全下的就是傾盆大雨,這不是在遭罪人嗎?可是轉而一想自己又能做什麼呢?畢竟這是陳馳譽府上的女婢,不是自己家的。人家主子都沒說什麼,自己這個外人又能說什麼呢?嘆了口氣。
完全走進陳馳譽的王府後,依羣才知道什麼叫‘王府’,和洛飛雪的王府相比較,這裡簡直就是處處都透露着奢華。
走進大廳後,依羣撫了撫自己的衣服,然後坐在椅子上。下人們自覺的給依羣等人斟茶倒水。剛剛出風流院的時候,陳君就被陳馳譽給打發走了,在加上剛剛進門口,廳內的下人,到完茶水後,便被陳馳譽給打發了。依羣捉摸着,看來陳馳譽是真的有事要請教自己。只不過讓依羣不解地是,一個堂堂的王爺能有什麼事是要向自己請教的呢?
從這個角度依羣眼睛的餘光正好可以看見陳馳譽的面部表情,陳馳譽的目光就放在自己的臉上,依羣見陳馳譽欲言又止,只好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拿起桌上的摺扇,既然當事人不開口,那隻好自己開口詢問,於是開口說道:“王爺剛剛在風流院說有事要向我請教,不知所謂何事?如果我能幫上忙,定會竭盡所能。”
見依羣將話題直接打開,陳馳譽將茶杯放下,“實不相瞞,我想跟着姑娘學幾道菜。”
“誒?”依羣承認她被驚訝到了,而且還表現的很明顯,一下子也忘記用敬語,“難不成你的府上沒有廚子?還是說你府上的廚子做菜做的不好吃?”
“都不是。”陳馳譽微嘆了口氣,“是王妃不愛吃府上廚子做的菜。”
“那就換廚子唄。”依羣脫口而出,說完後又覺得不厚道,總不能就因爲這樣而讓別人廚子失業吧,那自己豈不是千古罪人,好吧,其實也沒這麼嚴重,但這事咱不能幹,於是依羣改口道:“事情應該不是這麼簡單吧?恕我直言,你讓我教你做菜可以,但是你總得告訴我原因吧,只有這樣我纔好對症下藥,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幫你。”
陳馳譽深深地看了依羣一眼,不知是錯覺還是其他,依羣突然覺得陳馳譽眼裡充滿了掙扎與痛苦。陳馳譽看了依羣良久後,嘆了口氣,“也罷,這件事告訴你們也無妨。”
這一刻,依羣突然想說,‘大哥,你還是別說了,我不想知道了。’因爲直覺告訴依羣,看來事情還真的沒那麼簡單。但是現實告訴她,顯然這句話不能說,此刻是不想聽也得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已經容不得自己的意願了。
陳馳譽看着跳動地燭火,腦海裡的思緒開始飄遠,嘴裡的話讓依羣等人也跟着他回憶起了半年前的那件事。
半年前陳馳譽和凌顏相識於雨中,不同於今日,那日只是綿綿細雨,地面被雨水淋溼,花瓣上,草尖上都沾着雨水。
風度翩翩,年紀輕輕的陳馳譽陪同鄰國公主到寺廟中祈福,站在大門外,陳馳譽看着雨中的景色。這時一抹白色倩影,出現在了陳馳譽的視線範圍內,並且吸引住了陳馳譽的目光,只見該女子有着白皙的皮膚,清冷的雙眼,高挺的鼻子,已經薄薄的嘴脣。白衣女子撐在油傘朝着陳馳譽的方向走來。每一步踩在雨中的同時,也踩在了陳馳譽的心裡。
作爲皇室的人,陳馳譽一直都不相信愛,更不相信一見鍾情,然而在看見白衣女子時,他相信了,相信了愛情,也相信了一見鍾情。該白衣女子便是凌顏,陳馳譽的王妃。
愛上就行動,很快陳馳譽便對凌顏展開了一系列的追求,最後終於抱得美人歸。男才女貌,在外人看來他們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天作之合。不僅外人,就連陳馳譽也是這麼認爲。陳馳譽對凌顏也是越愛越深。
然而就在兩人大婚那日,一切都變了。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快到讓陳馳譽無法接受。
成親那日,王府上下一片熱鬧,前來賀喜的人是絡繹不絕,就連當今聖上都親自移駕到王府給陳馳譽送祝福。一番折騰後,當身着一身大紅喜服的陳馳譽嘴角眼角都含着笑意出現在婚房,挑開凌顏的紅蓋頭時,一切開始了。
紅蓋頭下的凌顏臉色蒼白,未施粉妝,頭上沒有佩戴着鳳冠,髮髻也沒有挽起,烏黑的長髮垂落在後背。當紅蓋頭被揭開的時候,凌顏回過神來,微閉下了眼睛。
陳馳譽拿起桌上的合巹酒,遞到凌顏的手上,笑着說道:“我知道你喜歡素雅清淡,不喜歡抹那些胭脂水粉,但是也不至於在成親的時候也是這樣樣子吧。女人一生只有一次成親,怎麼也得打扮的漂漂亮亮吧。不然以後後悔可怎麼辦?”說完後,陳馳譽寵溺地點了一下凌顏高挺的鼻子。
凌顏視乎又出神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陳馳譽,眼裡不似以前那般清明,就在陳馳譽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凌顏回國神來,雙眸也恢復到從前那般,只不過凌顏並沒有回答陳馳譽的話,凌顏微仰着頭,眼神清冷地看着陳馳譽那含笑的雙眸,答非所問地說道:“陳馳譽,我不能和你成親,我無法做到和自己的殺兄仇人喝這杯合巹酒。”
屋內突然安靜的可怕,只有燭臺裡的燈芯燒的啪啪響,陳馳譽舉着酒杯的手就那麼怔怔地懸
在空中,一動也不動。屋外,天空突然響起了一陣悶雷,轟的一聲,好像要將天空陣破。緊接着,一場大雨突然降臨,來的太突然,讓人防不勝防。
他們相識於雨中,難道也要在雨中結束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馳譽站起身來,將酒杯放在桌上,準備朝着門外走去,然而凌顏接下來的聲音,活生生地扼住了陳馳譽的腳步,“陳馳譽,你還記得凌峰吧,那是我的哥哥,五年前,你看上了一個叫牡潔的女子,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都要將她娶回家。”凌顏冷笑了一下,“你知道嗎,牧潔早已有了心上人,那便是我的哥哥凌峰。可是你卻自私的爲了自己,活生生拆散了他們兩個。無奈之下,我哥只好和牧潔選擇私奔,但是他們太傻了,區區地平民百姓怎麼可能鬥得贏堂堂王爺呢?”
凌顏微閉下了眼睛,淚水從她的眼裡流了出來,“你把他們抓回來後,當着我的哥的面,玷污了牧潔。又在牧潔的面將我哥活生生給打死。我哥死後,你竟然還喪心病狂地把牧潔給送到了風流院,讓她成爲了風塵女子。”
一道閃電閃過,照在陳馳譽蒼白的臉上。陳馳譽緊緊地抿着嘴脣,轉過身子怔怔地看着凌顏。
“陳馳譽,你可真夠狠的。”從凌顏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可以看出,她有多麼的恨陳馳譽,“還好老天有眼,讓我遇到你,還讓你愛上了我。陳馳譽,你知道嗎,你的愛讓我感到噁心。”
如果說之前凌顏的話只是沒有傷及要害的冷刀,那麼這就話就是那致命地一刀。陳馳譽蒼白着臉,怔怔地看着凌顏,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半響後,陳馳譽開口說道:“顏兒,我記得那日在河畔邊你說你愛我,這輩子是愛我一個。”
凌顏冷笑了一聲,“那是騙你的。”
陳馳譽蒼白着臉,繼續說道:“前幾日你還爲了我親手下廚,結果弄傷了手。你說,爲了我就算受傷也不覺得痛。”
凌顏閉了一下眼睛,眉宇之間有着少些的疲憊,當她張開眼時,眼裡有着藏不過的恨意,“那也是騙你的。”
陳馳譽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爲自己,也爲這一切繼續找着藉口,“你還說,和我在一起的時光是你長這麼大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你會一輩子都記得它。你還說……”
“夠了。”凌顏出聲打算了陳馳譽的話,“那些都是騙你的,全部都是爲了接近你而撒的謊話,沒有一句是真的。”
“那你爲何在飯菜中下毒?直接毒死我?”陳馳譽閉着眼睛,雙手緊緊地握拳,輕聲說道。
聽見陳馳譽的話,凌顏坐在牀上愣住了,此刻她也不明白,那日爲何自己沒有下毒。
沒有聽見凌顏的回答,陳馳譽睜開眼睛,嘴角再次含着笑,“顏兒,你承認吧,你愛上我了。”
凌顏睜大眼睛,搖着頭,大聲地反駁道:“沒有,沒有,我沒有愛上你。你殺了我的哥哥,是我的殺兄仇人。你的愛只會讓我覺得噁心,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個人渣。”
凌顏的大聲,不知是爲了說服陳馳譽,還是爲了說服她自己。
陳馳譽踱步走到凌顏的面前,“凌顏,你不要騙自己了,你愛上我了,亦如我愛你那般。”說完後,陳馳譽將凌顏緊緊地抱着,“凌顏,我不是故意殺害你的哥哥,五年前,我太年輕了,有些意氣用事,所以纔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凌顏,我是真心的愛你,爲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和你一起離開這裡。好不好,顏兒,嗯……”陳馳譽悶哼了一聲。將接下來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陳馳譽左手捂着左下腹,鮮紅的血和大紅喜服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左下腹的痛感,以及手上粘稠地觸感提醒着陳馳譽這是真的,不然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自己最心愛的女子竟然在新婚之夜捅了自己一刀。
凌顏用力地推開了陳馳譽,眼裡泛着淚光,“陳馳譽,我沒有愛過你,陳馳譽,我殺不了你,算你命大,想必你也不會放過我。”
“顏兒,你要幹嘛?”陳馳譽捂着傷口,豆大的汗水滴落在地上,“顏兒,你不要做傻事。”
“陳馳譽,如果還有來生,請不要讓我遇上你。”說完後,凌顏將手匕放在自己白皙的脖子上,打算一抹而盡的時候,陳馳譽忍住疼,快速得來到凌顏的面前,點了凌顏的穴道。然後將手匕從凌顏的手中奪過。
“陳馳譽,你放開我,與其被你折磨而死,還不如讓我就這樣死去。”凌顏留着眼淚,大聲地說道。
陳馳譽將手匕扔到地上,擡起右手,撫摸着凌顏潔白光滑的臉,“顏兒,我怎麼會捨得折磨你呢?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辦?顏兒,我不會讓你死的,更加不會折磨你。”
從那以後,陳馳譽擔心凌顏會做傻事,於是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候在凌顏的身邊。不知陳馳譽苦心的凌顏以爲陳馳譽是在軟禁自己。而陳馳譽因爲被凌顏捅了一刀,失血有點過大,即使是個習武之人,也得在牀上躺了十天半個月才行。
就在陳馳譽養傷的時候,雖然有人每天都寸步不離地守着凌顏,沒有讓她做傻事,但是凌顏卻絕食,不能吃東西。三天過後,下人見凌顏滴水未沾,一顆米都沒食。才知道事情要鬧大了,於是趕緊跟陳馳譽彙報了這件事。
得知這件事的陳馳譽不顧自己的傷勢,要下牀去找凌顏,結果由於幅度過大,將傷口又裂口了。陳馳譽幾個忠心的侍衛見狀,冒着被罰的危險,將凌顏擡到了陳馳譽的房間。
陳馳譽比自己臉還蒼白的凌顏,
心裡一陣一陣抽搐的疼。比自己受傷,還要疼,疼上百倍,千倍。
“顏兒,你爲何不吃飯?是府上的廚子做的不好吃嗎?”陳馳譽靠在牀上輕聲說道。由於剛剛扯到了傷口,所以說完話後,陳馳譽大吸了一口氣,臉上的汗越來越多。
凌顏坐在椅子上,激動地起身站了起來,“你爲什麼不殺了我?爲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你是不是想讓我感到愧疚?陳馳譽你真夠卑鄙,我寧願你打我,殺我,我都不想讓你這樣對我。讓我覺得虛假。”
陳馳譽苦笑了一下,“顏兒,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收到傷害,不管是誰,都不能傷害你,包括我自己,所以……”
“不要說。”凌顏雙手捂着耳朵,“我不想聽,你別說了。”
“好好,顏兒,我不說了,那你趕快去吃飯吧。”由於話說的有點急,陳馳譽咳了起來。
凌顏放下手,怔怔地看着陳馳譽,淚水忍不住地從眼裡流了出來,順着臉頰滴落在大理石上。
陳馳譽見凌顏毫無預兆地哭了起來,打算撐起身子下牀。凌顏見狀,大聲地喝道:“不許動,你別打算想用苦肉計讓我感到愧疚。這個卑鄙小人。”
即使凌顏罵自己卑鄙小人,惡狠狠地說自己說道,陳馳譽還是會覺得開心,因爲她在關心自己,讓自己不要動。哪怕是自己一廂情願也好。
“好,我不動,那你趕緊去吃飯吧。顏兒,你恨我,但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陳馳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凌顏。
“陳馳譽,你別假惺惺的,那個樣子真讓我作嘔。”說完後,凌顏走出了房間。
陳馳譽蒼白着臉坐在牀上,此刻他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報應了。早年欠下的債,現在要還了。
就在陳馳譽想辦法怎麼讓凌顏和自己的關係回到從前的時候,一個下人走了進來,對着陳馳譽說了一句話。陳馳譽聽完後,嘴角輕輕地上揚,露出了笑容。
那個下人說的是,“王妃開始吃東西了。”
雖然凌顏開始吃東西,但是三天未食任何東西,突然的進食讓她的胃一時接受不來,所以她幾乎吃什麼吐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懷了身孕呢。
這件事凌顏讓下人瞞着陳馳譽,不許告訴陳馳譽,一直都陳馳譽傷好,才知道這件事。雖然凌顏自己也是學醫的,但是陳馳譽還是請了不少名醫來給凌顏看診,但是沒有哪個大夫能診斷出來。只是說,如果凌顏想吃什麼,就買什麼。然後開了點藥方。從那以後,陳馳譽開始蒐羅世界上的各種美食,給凌顏吃。只要出去辦公都會注意各式美食。
聽完陳馳譽的故事後,依羣覺得自己的胸口悶悶,堵着一口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微嘆了口氣,依羣看着陳馳譽緩緩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王妃是患上了厭食症。”
“厭食症?”陳馳譽皺着眉頭,“那是什麼病?”
“這是由心結而成的病。王妃心裡應該有什麼事放不下,或者是有什麼事想不通才會這樣的。剛剛聽了你們之間的故事,我想應該是王妃放不下自己哥哥的死,或者說,她愛上你了,但是不知道怎麼過自己心理上的那一關。”
“你說顏兒愛上我了?她只不過是不知道怎麼過自己心裡那一關?”陳馳譽站起身難以置信地看着依羣。見依羣點頭後,陳馳譽激動地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你什麼都不用做。”依羣搖了搖手中的摺扇,看着陳馳譽說道:“我們來幫你做。這件事就包在我們的身上。”
此刻的依羣,已經被陳馳譽當做了唯一的一顆救命稻草,“那你打算怎麼做?”
“現在還沒有想出來,時辰有些不早了,我們明早在商議,我先回房間好好想想。”
“好。”陳馳譽點了點頭,然後對着外面喊道:“管家,派人帶……。”說到這裡,陳馳譽纔想起來沒有問依羣等人的名字,“不知道各位怎麼稱呼。”
“我叫依羣,他是陌夜,那是青兒,藍兒以及佐伊。”
在下人的帶領下,依羣等人紛紛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陳馳譽王府裡的管家想的很周到,特意將他們安排在一個院子裡。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後,依羣穿着乾淨地衣服坐在窗前。雨已經下小了,毛毛細雨。依羣回想着剛剛陳馳譽的話。原來牡丹就是牧潔,是陳馳譽把她送進青樓的。真是可怕。但是陳馳譽對凌顏的愛,又讓她特別的感動,試問這天底下能有幾個男人這樣深深地愛着一個女人,不離不棄,甘心爲她拋棄一切,哪怕是生命,哪怕是權利。
不知道自己能否遇到這樣的男子??
當腦海裡出現了陌夜的模樣時,依羣嚇得站起來身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亂想些什麼啊。
無力的坐下,趴在窗臺上,從這個地方正好可以看見陌夜的房間。此刻陌夜的房間微亮,從燭火裡可以看見一個人的身影,不用猜也知道那是陌夜。
依羣歪着頭,砸吧了下嘴巴,突然想起了一件,“還沒有吃晚飯呢。”說完後,依羣站起身來,走出了房間,拉住一個過路的下人詢問了下廚房的位置。
在下人的帶領下依羣來到了廚房,拒絕了下人的好意後,自己動手坐起來飯來。王府就是好,什麼都有,就連廚房的菜也是應有盡有。
坐了五盤菜,下了一大盆麪條後,依羣端着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又跑到陌夜、青兒、藍兒、佐伊的房間敲了敲他們的門,把四個人叫到自己的房間吃飯,順便討論一下陳馳譽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