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口,這裡是郡滬外不遠處的一個小鄉村,這附近的村子不多,如果不想在露宿荒郊,通常的情況下,路過這一帶的旅人、商人都會選擇在這裡歇腳,然後再轉往郡滬。
這使得村子裡的村民生活都還算富足,畢竟人流往來的越多,也就會產生越多的貿易和物品流通。
不過這幾年就不是很好了,因爲南邊鬧饑荒的原因,大量的饑民都開始向附近的地方逃難,有很大的一部分就進入了郡滬這一帶的地區。
飢餓的人什麼都會做,人以食爲安,這是自古不變的定律,或者是偷,或者是搶,那些饑民將各地都擾得不得安寧。
這其中就包括平口這樣作爲路口的村子,他們幾乎是最先受到擾亂的。
但是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不會讓村民的生活太過艱難。畢竟饑民也只是饑民而已,他們漫無目的的遊蕩,總會有離開的一天。
最重要的問題是,有一部分饑民因爲長期沒有食物,最終在附近的山林裡聚集成爲了山匪。
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搜刮來了武器,時常在附近的村子威逼劫掠,搶奪糧食。而且他們的動作很快,幾乎搶了糧食就會逃回山林裡,沒人知道他們的確切位置,也少有人能夠主動找到他們。
有人粗略的估算過,這一夥山匪已經達到了二三十人,每個人都配着刀,手裡只有農具的小村莊村民根本不敢反抗他們。
平口村,一個小孩正坐在門前,看着草叢裡的一朵白花發呆,白花上停着一隻白蝴蝶,就像是正在和小孩在對視一樣,也一動不動。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的話,也許小孩可以在這裡發上一天的呆。
幾個農婦正在屋外晾曬衣裳,風吹着溼漉漉的衣裳陣陣抖動,將水花抖落,落在人身上的時候還有一些涼爽。
可就在這種時候,村口卻傳來了一陣騷動。
一個農人慌慌張張地扛着一個鋤頭跑進了村子,他跑回了自己的家裡,然後緊緊的關上了門。
原本在曬衣服的幾個農婦聽到了騷動,看向了村口的方向,當她們看清來了的人,立刻變得也慌亂了起來,紛紛丟下了自己手裡的衣服,逃回了屋子裡,將門鎖了起來。
幾乎很短的一段時間裡,所有的村民都躲回了房子裡,有一些大膽的也只敢透過窗戶偷偷地看幾眼外面的情況。
只有那一個小孩還呆坐在家門前,他的父母不在家,他天真的擡起頭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村外,一夥人走進了村子裡,他們穿着灰黑色的布衣,腳下踩着木屐,手裡都握着明晃晃的刀刃,有的將刀刃扛在肩上,有的則是隨意的將之垂在地面。
這夥人就是附近饑民組成的山匪,不過他們已經不能叫做饑民了,現在的他們比真正的山匪還要像山匪。
“喂!”
像是頭領一樣的人從山匪之中走了出來,對着空蕩蕩的街道大聲吼道。
“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嗎?”
街道上沒有一點聲音,除了小孩之外,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所有的村民都躲在房子裡,一句話也不敢說。
山匪的領頭人瞥了一下嘴巴,提着手裡的刀,在街道上來回掃視了一圈,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街邊的那個小孩的身上。
他咧嘴笑了一下,露出那薰黃色的參差不齊的牙齒,擡起步子,大步走到了小孩的身邊。
“小孩。”他說着,拿起手裡的刀,用刀身在孩子的臉上拍了拍。
“你父母呢?”
孩子呆呆地看着這個頭領,眨了眨眼睛。
“不在家。”
“那麼,你知道你們家的錢放在哪裡嗎?”頭領將手中的刀刃橫起,用刀鋒貼着小孩的脖頸。
“不知道。”
小孩天真地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架在他脖子上的是什麼東西。
“嘖。”頭領的臉色一黑,把刀從小孩的脖子上放了下來,直起身子,重新看向村子裡。
“喂!”
他大聲叫道:“我們今天只是拿一點錢和糧食的,你們最好現在就給我拿出來。”
“如果你們不給的話。”頭領的眼神變得陰沉了起來。
“就別怪我們硬搶了!”
街道依舊安靜無聲,村民們沒一個人敢說一句話。
在這些帶着刀的“武士”的面前,他們從來就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領頭人等了半響,見還是沒有人主動把錢糧交出來,他擡起頭,拍了拍自己的臉,像是一臉無奈。
但是下一刻,他就回過頭來,一臉兇惡地看向了自己身後的山匪。
“那兄弟們,我們只能自己拿了!”
山匪們的臉上,露出了說不出是興奮還是狠厲的表情。
“哦!”
他們高聲吼道,舉起了手裡的利刃。
那副模樣,就像是一羣惡鬼在嚎叫。
領頭人點了點頭,笑着看向身前的孩子,他的嘴角愈加上揚,舉起了手裡的刀,他的陰影將孩子籠罩。
陰影下,孩子天真的看着對着自己獰笑的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
“那個。”
就在領頭人的刀要落下的時候,一個人叫住了他。
“啊。”領頭人手裡的刀停了下來,一臉掃興地回頭看去。
他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村口外又走進來了兩個人,那是兩個女人,大晴天的,她們卻撐着一把傘。
叫住領頭人的,就是傘下的一個穿着淺粉色衣裳的女子。
所有的山匪的目光都聚集了過去,看着那不遠處傘下的兩個人。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女子的聲音仍然平淡好聽。
“我們想問個路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