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鄭雪嬌悲悲切切的控訴,胡小靜終於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感覺血液一下子凝住了,猶如萬箭穿心。一時間,她不禁怒火中燒,渾身顫慄不已。
“走,我們找他算賬去!”胡小靜臉色鐵青,拍案而起,毫不猶豫地拉起鄭雪嬌往外走,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賴皮三’太大流氓、太無恥了,我要活剝了他的皮!”
“靜靜,我,我害怕……”鄭雪嬌滿臉焦慮地不停搖頭,被胡小靜嚇得身子直往後退縮。
“不行,我一定要幫你出了這口惡氣,”胡小靜講義氣地拍着胸脯,無所畏懼地說道:“有我在,你用不着怕他呀!”
鄭雪嬌臉上淚痕未乾,心中顧慮重重。她從小到大,性格膽怯、懦弱。或許,是生活的艱辛使她過早地學會忍辱負重,逆來順受,似乎從來不敢與命運抗爭。
胡小靜毅然決然地拿定了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由分說地拽着鄭雪嬌離開了女生宿舍。兩人來到藝術學校門口,便搭上了一輛返城的公交車。
黃昏時分,日落西山。市區的主幹道上行駛着疾馳而來或呼嘯而去的各種車輛,街頭巷尾都是腳步匆匆、交錯而過的行人。在這個時段,整座城市顯得格外擁擠和喧囂。
在“好再來”餐館的一個包廂裡,齊勝勇和手下兄弟們正聚集在這裡開晚餐。在酒桌上,他們先是交流着出來“撈世界”的所見所聞,然後又興高采烈地碰杯喝酒,划拳猜碼,吃喝得好不暢快。其間,不時雜夾着兩、三個街邊女的嬌笑聲。
突然,包廂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只見胡小靜有如旋風般地闖了進來。她滿臉慍怒地衝到齊勝勇面前,一手抓起飯桌上的一隻啤酒瓶,一手抓住他的前襟,硬是把他從座位上拽起來,二話不說,猝然掄起酒瓶狠狠地砸在他的腦門上。只聽“嘭”得一聲,那啤酒瓶碎落一地,酒沫四濺。
眼前突如其來的這幕場景,讓酒席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剎那間,弄得包廂裡的氣氛異常緊張。
齊勝勇突遭胡小靜重度猛擊,先是“啊”地驚叫了一聲,隨即抱頭蜷身。正在這節骨眼上,豈料他的褲襠之下又被她狠勁地踹了一腳。頓時,身下那陣劇痛讓他的臉扭曲變形,忍不住“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身體隨之失去重心,整個人就像一個米袋子似地摔倒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來。
“‘賴皮三’,別裝蒜,有種你站起來!”胡小靜義憤填膺地將半截酒瓶向齊勝勇用力擲去,又出腳踢飛面前的空椅子,接着把飯桌掀翻,一臉霸王氣地怒吼道:“喝什麼喝,我讓你們喝去!”
頓時,衆人被逼得全都從座位上站起來。只見桌椅傾倒,橫七豎八,四處亂成一團。飯桌上的那些碟、碗、杯、酒瓶全都被砸碎在地,菜餚、菜湯更是潑撒得到處皆見。衆人因爲並不知道突發此事的緣由,所以並無一人敢對胡小靜的行爲貿然阻攔。
見狀,一個女服務員急忙跑去向韋經理報告了。
在胡小靜闖入包廂鬧事的整個過程中,躲避在包廂門外的鄭雪嬌全都看在眼裡。她冤屈難平、氣恨難消,但又膽小怕事,就像一隻受到驚嚇的貓兒似地不敢吭聲。
“小師妹,別打了,”齊勝勇雙手捂着下襠,總算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股鮮血從他油亮的分頭中涌出,順着側額往下滴淌。他膽戰心驚地朝胡小靜看了一眼,低三下四地乞求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
“給我閉上你的臭嘴,誰是你的小師妹?”胡小靜被氣得滿臉漲紅,用手直指齊勝勇的鼻尖,一臉鄙夷地怒斥道:“你這個大流氓,不要以爲你是我二哥的手下,我就不敢動你!”
胡小靜按捺不住胸中的憤懣,又朝齊勝勇衝去。這時,齊勝勇的幾個手下似乎清醒過來,一個個挺身而出,並排站出來用身體做擋箭牌,阻擋着她的去路。
“你們都給我退後,”胡小靜柳眉倒豎,怒目而視,發狠地說道:“‘賴皮三’,你要真是一個男人,你出來和我單挑呀!”
齊勝勇早就瞥見鄭雪嬌在包廂門外的身影。此時此刻,他心裡跟明鏡似的:胡小靜此番前來是爲女友出氣的。而她也是一身功夫的人,若硬爭江湖面子與她硬碰硬地單打獨鬥,自己未必能討到便宜。而且,日後在陳佳林面前也無法交待,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麻煩。
“他媽的,都給我滾開,”齊勝勇滿臉是血,撥開面前的幾個馬仔,壯膽地上前一步,衝胡小靜雙手作揖,深表自責地說道:“你爲什麼要打我,我當然明白。可阿嬌真是我女朋友啊,不信你問問大家,在場的各位兄弟都是可以作證的。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我確實做得過分了,回頭我給阿嬌賠罪去。如果你還不解氣,要打要罵,隨你好了,我絕不還手!”
胡小靜怒氣難消,豈肯善罷甘休。突然,她有如閃電般地飛起玉腿,一腳橫掃在齊勝勇的下巴處。這突如其來的踢打直痛得他嗷嗷亂叫,竟從嘴裡混着血沫吐出兩顆碎落的牙齒。他已說過打不還手,現在也只有捱揍的份兒,那模樣實在是狼狽不堪。
“‘賴皮三’,你哄鬼去吧!”胡小靜對齊勝勇的低頭認錯視而不見,根本不相信他這番騙人的鬼把戲,不依不饒地說道:“你就是一個禽獸不如的人渣!”
就在這關鍵時刻,餐館經理韋富貴及時出現。面對眼前這番亂象,他的身體就像一道城牆似地出現在齊勝勇和胡小靜的中間,起到把兩人隔開的作用,阻攔着不讓雙方再有肢體上的接觸。接着,他便好言好語地勸解起來。
“小靜妹妹,息怒、息怒。”韋富貴給胡小靜賠笑臉、道不是,委曲求全地說道:“你看,我這可是還要做生意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