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律沒想到雷蒙竟然會跑一趟秀山屯來看自己。
同時,呂律也很好奇,雷蒙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當時在城裡相遇,匆匆而過,他並沒有告訴雷蒙,他來的是秀山屯啊。
幾次想去,總被雜事兒耽擱着,一直沒抽出好的時機,雷蒙親自來了還沒遇上,呂律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三畝地的稻穀,收割的話倒是要不了多長時間,苞米得到十月份才能收……
呂律想了想,覺得應該能在這段時間抽空往燕窩島跑一次。
和張韶峰聊了一會兒後,張韶峰繼續領着孩子在田地間抓螞蚱,呂律則領着元寶它們往回走。
到了草甸子,看到陳秀玉她們還在忙活,呂律先到廚房裡攏了竈火,將掰來的苞米剝了大半外殼,放在鍋裡煮着。
他抽空到地窨子前的草地上,將獵囊裡的花栗鼠和灰狗子取出來,就着栽在草地上的木架,將幾隻小動物剝皮處理。
皮毛剝下來以後,呂律生了一堆柴火,將這些肉穿了棍子在火上細心地烤着。
撒了椒鹽的灰狗子肉,在柴火邊滋滋作響,呂律一邊鏟着油皮,一邊翻烤。
二十多分鐘後,那一股子肉香,早已經將在旁邊給榛子脫苞分揀的三個姑娘饞得直流口水。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烤了分給她們幾個吃的,呂律自己先拿了一隻烤好的灰狗子嚐了下味道,見肉已經完全熟透,味道也很合適,衝着三人招呼:“秀玉、燕子、英子,去洗洗手,過來吃肉。”
“姐夫啊,就等你這句話了!”
這話一出口,最是活潑的蒲桂英立刻拉着王燕就往小河邊跑。
呂律看了看兩人,又回頭看看滿臉堆笑的陳秀玉,笑着微微搖了搖頭後,轉身回了屋子,很快用一個銻鍋,將煮好的苞米裝在銻鍋裡,順便在裡面舀了一些煮苞米的水放在裡面,又取了四個碗和幾根筷子,一起端了出來。
這樣連苞米嫩殼煮出來的苞米,不僅苞米清甜,就連煮苞米的水也有着苞米的那股子清新甜味,非常好喝。
在小河邊洗了手回來,陳秀玉給兩人一人拿了一串烤好的灰狗子肉,王燕吃得很秀氣,蒲桂英就吃得有些霸氣了,嘴裡的灰狗子肉塞得滿滿的,看到呂律端着煮好的苞米出來,高興地叫了起來:“還煮了苞米啊!”
她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中的灰狗子肉遞給陳秀玉:“玉姐,幫我拿一下!”
陳秀玉接過去以後,蒲桂英立馬湊到鍋邊,自己拿了筷子,插了玉米棒子,分別遞給陳秀玉和王燕,她自己也插了一個後,重新坐回草甸子的木墩上,灰狗子肉從陳秀玉手中接過,然後啃幾嘴苞米,咬一塊灰狗子肉。
這粗魯的吃相,逗得王燕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聲說道:“你收着點吧,也不怕人笑話!”
“這有啥好怕的,你跟玉姐都是我好姐妹,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本來就這大咧咧的樣子,老是扭扭捏捏的,我自己都覺得難過,再說了,我都叫律哥姐夫了,自己人,自己人!”
蒲桂英笑嘻嘻地說道。
這話聽的呂律都不得不對這小姑娘刮目相看,這年頭,放得開的女孩子可不多。
陳秀玉的性格,介於王燕和蒲桂英之間,該有的矜持禮貌會有,但該放開來的時候也絕對不縮着。
“都是熟人了,講究那麼多幹啥,一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扭扭捏捏的不好,還是自然點好。”
呂律說着看向王燕,笑道:“燕子,這一點你得跟英子學學,不要動不動就臉紅,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豁了命地從山裡跑出來找人去救你媽媽,可是很勇敢很堅強的,要老是這樣,以後嫁了人,可是容易吃虧的。這性子,還是得強一些好。
再說了,以後跟着秀玉,很多事情還需要你們幫忙,不大方點,有的事情可不好辦。”
王燕聽完,笑着點點頭,沒有多話。
呂律自己也用筷子插了一個苞米,然後又取了一串烤肉,自顧自地啃着。
苞米清甜,灰狗子肉香嫩,都是絕佳的美味,這直接就當成晚飯了,吃得相當有滋味兒。
“媳婦兒,等稻子收起來,我得出一趟門,到燕窩島那邊去看看雷蒙。”呂律一邊吃着,一邊說了自己的打算。
“就你一個人去?”陳秀玉有些擔心地問,燕窩島距離這裡可有很長一段距離。
“就我一個人過去……今天去看稻穀的時候,遇到峰哥,峰哥說前天雷蒙來屯裡看過我,沒見着咱們,就又忙着回去了。你知道,蒙哥跟我的關係,也知道他對我有恩,我現在算是在這山裡紮下根了,總該去看看他……
沒事兒,我不是爲了去打獵,主要是想過去跟他玩上幾天!再說了,農場裡也到了糧食收割的時節,他也很忙,我過去看看他,敘敘舊就回來。”
呂律主要還是怕陳秀玉擔心,事情說得很明白。
“你想去的話就去吧!”
陳秀玉微微笑道。
平日裡沒少聽呂律提及雷蒙,她心裡很清楚,雷蒙在呂律心裡的重要。
這事情,她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明天就可以走,就田裡那點稻穀,我一個人要不了幾天就能做完。”
打心裡,陳秀玉也不想讓這些雜事兒拴住呂律。
呂律掙錢養家已經很辛苦,她覺得自己就該將家裡的事情給打理得好好的,讓呂律沒有啥顧慮。
“一年的莊稼,我都沒怎麼管過,到收割了我還幫不上忙,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這些可全都是體力活,咋能讓你一個人扛着,我去看過了,等稻田裡的水汽再曬乾一些,咱們就能收割了,這事兒忙完,我再去。”
呂律心裡有些迫不及待,只希望接下來的天氣,能日日晴朗。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呂律閒來沒事兒,就在附近的山裡轉悠,也沒少往趙永柯他們家那裡去,主要還是找着機會跟趙團青請教山裡的經驗和狩獵技巧。
好不容易從山裡請下來的老寶貝,不好好跟着學學,豈不是浪費。
家裡十多人在忙着建造木刻楞,每天的吃食消耗不少,呂律也跟着趙永柯一起進山,幫忙打過兩次肉。
一次打的是狍子,這事兒簡單。
另一次打的則是野豬。
打野豬的時候,把陳秀清也給叫上了。
主要是趙永柯家裡的架子車是木軲轆的,沒有陳秀清的膠輪馬車好用。
三人深入山裡二十多裡地,輕鬆掐蹤找了羣野豬。
山裡各種漿果、草籽、堅果之類的東西豐富,野豬羣每天狂吃,比春夏季肥胖了不少。
三人各自開槍,一人打了一頭,跟着衝出去的六條狗又逮住兩隻百多斤的黃毛,直接被掏肛,很快收拾。
屁股被咬的野豬,蹲坐在地上的防護,對幾條狗完全不起作用。
只要野豬一坐下去忙着護住屁股,它們不停地衝着野豬的耳朵、腋下、肚皮招呼,咬疼了逼得野豬不得不站起來,可只要站起來,屁股必定開花。
幾條的狗崽的咬合能力,是越來越兇殘了。
後門只要被掏,用不了幾下,就能將腸子給扯出來。
疼得野豬不要命的往前飛奔,但這等致命傷,又能跑得了多遠。
不上三百斤的野豬,對於六條狗來說,對付起來很輕鬆。
打了野豬回來,呂律要了兩頭黃毛,回到草甸子進行打理後,用柴火熏製,又騎着追風,給王德民、張韶峰、段大娘、蔣澤偉和幾個相熟的民兵家都送了一些。
儘管這段時間大傢伙都不怎麼缺肉,可新鮮的黃毛豬肉和熏製過的豬肉,那是不一樣的味道,也算是呂律的一片心意。
第二天,終於要割稻穀了。
吃過早飯,呂律磨了四把鐮刀,兩口子背了些饅頭中午吃,留下元寶幾條狗看家,一起前往秀山屯的稻田。
差不多前後幾天栽的秧苗,收割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時間,一路到了秀山屯屯口,呂律看到不少人都往田裡走。有忙得比較快一些的,已經早兩天動手,田裡的稻穀都割得差不多了,一把把地在預留的稻茬上晾曬着。
這一入了秋,山裡的風,一陣比一陣涼。
大夥都在忙,忙得熱火朝天。
這是土地到戶的第一次收穫,看着滿地沉甸甸的麥穗,除了交給國家的,保證集體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完全不一樣的分配,讓所有人都充滿了幹勁。
兩人順着土路朝自家水田走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一樣往田地裡走的朱春梅一家子。
對這媒婆,呂律沒有絲毫好的感官。
直接趕超上前,全當沒看見一樣。
可剛上前沒幾步,卻聽到陳秀玉直接就在後邊叫開了:“你瞅啥?你再瞅個我看看?有本事把你剛纔的話再給我說一遍。”
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轉身一看,發現陳秀玉死死地盯着朱春梅,一副要幹仗的架勢:“媳婦兒,咋了?”
“我這是借你白米還你黑豆了?我招你惹你了?你再瞅瞅……”
陳秀玉就像沒聽到一樣,依舊恨恨地盯着朱春梅,開始卷自己的袖子。
“喲,秀玉,怎麼一下子那麼橫了?我這長雙眼睛還不能看了,太霸道了吧!還有,我說啥跟你有啥關係,我又沒說你,你急啥啊?”
朱春梅輕蔑的笑着:“咋地,你還想打我啊?”
呂律上前拉住陳秀玉:“媳婦兒,咱們走,這大早上的,別拌嘴。有的人活該長針眼,說話更是跟放屁一樣,離遠點就是了,你不嫌惡心啊……走!”
“說誰呢?”呂律一句話,氣得朱春梅直瞪眼。
“喲,我說啥跟你有啥關係,我又沒說你,你急啥?”
呂律用她的話直接就懟了回去:“咋地,我還不能說話了,太霸道了吧?”
他不清楚朱春梅說了啥,但看陳秀玉這樣,那肯定不是啥好話。
見情況不太妙,朱春梅的男人黑着臉,伸手拽了朱春梅幾下,硬拉着往前走。
呂律看着兩人走遠,這才問道:“媳婦兒,到底咋了?她說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