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有一天皇帝穿着一身紅袍,偶然從一件白瓷旁邊走過,突然發現白瓷被染成紅色,格外鮮豔奪目,於是皇帝傳下聖旨,命令御窯廠馬上燒出這種紅色瓷器。
然而由於銅紅的呈色極不穩定,在燒製中對窯室的氣氛又十分敏感,稍有變異便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有時一窯甚至幾窯才能燒出一件通體鮮紅的產品,所以要得到比較純正的紅釉十分不易。
正當窯工們屢燒不成眼看限期已到,就要大禍臨頭時,其中一位窯工的女兒得到神仙託夢,要她投身熊熊燃燒的窯爐之中,以血染瓷便可成功。於是她趁人不備,投身入窯,只見一團熾烈的白煙騰空而起,滿窯瓷器皆成紅色。人們都被此女的孝心所感動,故以“祭紅”稱之。
但是根據歷史,祭紅瓷的出現要比現在晚了好幾百年,在這個朝代不可能出現祭紅瓷。那麼這方紅色大碗到底是怎麼做成的呢?紅釉又是怎麼製作的呢?這讓林初因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來!奔波來了一天了,先喝點熱茶。”老婆婆很是熱情地給他們倒了兩杯茶,然後又招呼了一聲坐在裡屋的老大爺,“老頭子,快過來,來客人了!”
一位神采奕奕的胖老頭聽見老婆子叫他,便從裡屋走了出來。他年紀六十上下,着一身藏藍色長袍。看到他們父女後,一雙深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明亮。
他很熱情地上前招呼道:“在下名叫張大福,不知二位從何而來?”
林固成急忙起身給他行了一禮,“今晚打擾張老伯了,我父女二人是從臨城縣趕來,想要請苟師傅爲我們補瓷。今日天上天色已晚,苟師傅怕是已經休息了。今晚多謝二位老人家的收留。”
“臨城縣?你們可是林家的人?我好像去年就見你來過此地。”張老伯一拍腦門驚聲問道。
“正是在下。”林固成點了點頭。
“來來來,快坐下。”張老伯急忙拉着林固成坐下,然後吩咐一旁的張婆婆,“老婆子,快去給二位弄幾個菜,這趕了一天的路,定是累的很。”
“好!我這就去做。”張婆婆急忙應聲點頭,說着就向屋外走去。
林初因起身道:“多謝婆婆!不如我去給你幫忙吧!”
“不用,不用!”張婆婆笑着擺手道,“哪有讓客人下廚的道理,我招呼雪含幫忙就是了。”
“是啊!姑娘,趕緊坐下吧!讓老婆子忙活就行了。”張老伯也招呼她坐下。
“那就麻煩二老了!”林初因很有禮貌地給他們行了一禮。
如此,張婆婆就去張羅飯菜,父親與張老伯聊着鋦瓷的事。林初則一直盯着桌子上的那件紅瓷大碗瞧。這麼特別的紅瓷,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難道這個時代就出現了祭紅瓷嗎?
林家大院裡的燈已經息了,現在只有大門外高掛的兩盞燈籠還亮着。在璀璨的星光下,發出微弱的光芒,卻顯得有些寂寥。
徐志琰默默地站在那棵香樟樹下,眼睛一直盯着林府的門口。他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個時辰了,但是林初因還是沒有回來。
林夫人說,林初因是與父親一起見商戶,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但是他自從傍晚就來這裡等着,一直等到天黑都沒有等來。
他想與林初因分享青花瓷的心此刻還是炙熱的,他想見到她的心情也越來越迫切。
可是這股子炙熱,在見到素素以後卻被澆滅了。
“徐少爺,你就別等了。這麼晚了,你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素素手裡提着燈籠,嘆息着勸說徐志琰,“這更深露重的,你站在這裡再着了風寒怎麼辦?”
“初因還沒有回來嗎?”徐志琰焦急地問道。
“徐少爺,你就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情改日再說。”素素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一直催着他走。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初因與徐老爺到底去了哪裡?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回來?我只是有些擔心。”徐志琰依然不肯走。
“唉!”素素又嘆息一聲,“徐少爺,實話就告訴你吧!下午的時候小姐和老爺就已經回來了,只是小姐說他不想見你。”
“什麼?”徐志琰蹙起了眉頭,“素素可不要騙我。”
“徐少爺,素素求你就別再糾纏我們家小姐了。小姐與方公子的事情你也知道。你怎麼能忍心破壞別人的婚事呢?本來我們都以爲你很明事理,以前再怎麼喜歡小姐也不會給她造成麻煩。可是最近,你卻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甚至都阻礙到了她與方公子的婚事......”
“素素你別說了。”徐志琰顯然並沒有把素素的警告聽進心裡,“既然初因今天不想見我,那我明日再來。”
“徐少爺!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呢?”素素急的一陣跺腳,“你這樣只會害了小姐你知道嗎?你覺得依林徐兩家的恩怨,你和小姐會在一起嗎?本來小姐都已經答應與方公子近日完婚了,你何故又這麼糾纏?”
“我先走了,明日再來。”徐志琰匆匆丟下此話,轉身就走。
他被素素的一句婚事擊中了內心,他忽然感覺有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了他的胸口。他還是無法接受她與方青倔的婚事是真實存在的。他們若是一日不退婚,他就只能這麼煎熬的等下下去。可是愛情又能等多久?即便他可以等上一輩子,但是老天又是否願意給他這個機會去等呢?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退縮了......
張老伯一家子都很熱情,今日張婆婆一下燒了七八道菜,這讓林固成父女倆感到有些羞愧。
飯桌上,林固成端起酒杯站起身來,感謝道:“多謝老人家的收留,林某敬你們一杯。”
“哪裡哪裡!來者便是客,對待客人我們哪有不好生接待的道理。況且我們都是同行中人,很多事情日後還都要請教林老爺呢!”張老伯也急忙端起酒杯起身。
“那林某就先一飲而盡了。”
林固成很是客氣地把酒杯中的酒一飲而下。張老伯也一滴不剩地把酒喝下。二人你敬我我敬你,就好像幾年不見的至交好友。
“今天難得見爺爺這麼開心!”坐在桌前的張雪含瞧着兩位老人如此客套,不免輕笑起來。
張雪含是張老伯與張婆婆的孫女,今年一十四歲,生的很是嬌俏可人。俊秀的臉上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一口潔白的牙齒也很漂亮,聲音甜美,笑起來很是動聽。
“你爺爺他這是遇到知心人嘍!”接話的是張婆婆,她慈祥的臉上滿是笑容。
如此開心熱情的一家子很是打動林初因,她也跟着輕笑道:“婆婆說的沒錯,我也覺得爹爹今天是遇到知心人了!”
聽到她們三人有說有笑的調侃,兩位老人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溫馨的小院,簡單的家常小菜,甘甜香醇的美酒,開心爽朗的笑聲。在這個星光璀璨的夜晚,又在林初因的心裡書寫了美麗的一章。
房間裡的兩位老人還在飲酒交談,張雪含拉着林初因爬到家裡的房頂上。
她們並排躺下,望着璀璨的星空,感覺整個人都溶進了這美麗的夜空中。
“初因姐!我聽說你們臨城縣的白瓷聞名天下,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看。”張雪含翻身望向林初因,很激動地開始講起了她的夢想:“我很小的時候就聽爺爺說,只有你們臨城縣才能做出美若白玉的白瓷花瓶。我很喜歡做瓷,我喜歡拉坯時的那種感覺。只可惜我十歲以後,爺爺再也不讓我碰關於陶瓷的東西,整日裡讓我跟着奶奶下地幹活。”
講到這裡,張雪含輕輕嘆了口氣,“唉!我什麼時候才能親手做出一件白瓷呢!我就很羨慕初因姐,不僅可以做瓷器,而且還可以跟着父親到處走訪。”
“那爺爺爲什麼不讓你做陶瓷呢?”林初因不解地問道。
“唉!這話說起來就長了。”張雪含揉搓着衣帶嘆息,心裡似乎有很多難言的苦衷。
“沒關係,若是你不想說就不說吧!”林初因怕她講起傷心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我很喜歡初因姐,所以我願意說給你聽。”張雪含抓起她的纖纖玉手,輕笑道:“要是我能與初因姐一起做瓷就好了!”
“沒事!以後你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有時間可以去我們臨城縣看看。到我家來,我好生接待你。”張雪含的美麗純真讓林初因很是喜歡,這讓她想起了她現代的妹妹。
“那好!等有時間我一定去找姐姐。那我就給初因姐分享一下我的事情吧!”張雪含說道,然後開始講起往事,“其實我以前是有爹有孃的,並且還有一位美麗的雙胞胎姐姐!可惜在我十歲的時候,有一次我爹孃與姐姐去山上採瓷石,碰巧遇到山體坍塌,於是就被砸死在了山下。”
一句簡單的描述,就總結了三個人的命運。林初因心裡突然一陣難言的苦澀。
“從那以後,我爺爺就再也不讓我碰有關做瓷的東西。”張雪含接着說道,“這件事情在爺爺奶奶心裡就像一根鋒利的刺,紮在心裡,只要輕輕碰觸,就會萬分痛苦。所以我從來不要求他們讓我繼續做瓷。”
張雪含很是堅強,講起傷心往事卻沒有掉一滴眼淚,只是再講這些的時候不敢擡起眼睛。
林初因翻身一把把她攬在懷裡,撫摸着她的秀髮,一時間卻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話來安慰她。
張雪含被她溫暖的懷抱所感動,把頭埋在她的臂彎裡,繼續說道:“初因姐也見到客廳裡擺放的那件紅瓷碗了,那是用我姐姐的血做成的。爲了紀念他們,我爺爺就把染滿我姐鮮血的瓷石抱回了家中,他把瓷石磨碎後做成了一方大碗,不想燒出來以後卻是紅色的。我爺爺把它看做寶貝,因爲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了我爹孃和姐姐一樣。”
果然還是人的鮮血鑄造的瓷器,只是美麗的紅瓷背後是不爲人知的悲慘故事。
“初因姐是不是也覺得那紅瓷碗很好看?我爺爺很迷信,一直說那是因爲我姐的靈魂在裡面,所以才顯得這麼美麗。”張雪含說道。
林初因重重地點了點頭,因爲她覺得一切言語都無法祭奠那已亡故的靈魂!
“初因姐是不是也有什麼事情跟我分享?”張雪含又輕聲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