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_106 姨母帖

“你要是覺得我說的是真話,那就是真話,反之那就是假的。”趙燕妮翹起了二郎腿。

“哪天你帶我去參觀一下舒春閣吧。”

“不用參觀,哪天你把我給惹毛了,我把你賣到舒春閣,小豪同學,我實話告訴你,那裡的男人雖然獲得比較滋潤,但都活不長。”

“是不是接客接多了?”哎,女人都是抽水機,比較華麗的抽水機。”

趙燕妮笑了笑,“好吧,下次帶你去參觀,不過你要男扮女裝,對了,我還要提醒一下,你不能擅自裝扮成女人,月闕國律法明文規定,未經主人同意,凡妖蠻易裝女子者,非大監者,獲刑,大監你知道是什麼嗎?”

“太監,這月闕國造字有點意思,我閒着蛋疼,去裝扮成女人?”

“我有一個好主意,你不如僞裝成太監,這樣你就不會被女人騷擾了。”趙燕妮拿了把扇子遞給我。

“我不熱,當太監還是好主意?跟你混,我還能被其他女人騷擾?”

“我熱,你給我扇。”趙燕妮說道。

“我的姐,你就不能自己扇?”

“你不順從我?”

“凡事都順從你,我楊小豪對於你還有什麼意義,都和你這裡的妖蠻一樣,都是行屍走獸,有意思嗎?”

“你說得有道理,說太監這事,你還是聽我的,總有比我高一級別的官吧,萬一哪個騷女人看中了你,豈不是麻煩,如果她要你,你說,我是送還是不送?”

“這簡單,長得漂亮的,你就送,醜的你就拒絕。”我說道。

“楊小豪,你心術不正,還要提醒你一下,月闕國的女人沒有醜的。對了,你跟我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趙燕妮拉着我的手,進了側門,屋裡堆放着色澤陰沉的木材,褐黑,黑紅,黃褐等色。

“知道這些是什麼木材嗎?”趙燕妮問。

“烏木吧。”我說。

“對,這些全都是陰沉木,這種黃褐色的是上等的金絲楠木,顏色淺的是香樟木。”

“黑的是檀木吧。”我說。

“不錯,古時有個諺語你應該聽過,家有烏木半方,勝過財寶一箱。”

“的確是好些東西。”

趙燕妮拿出一把鑰匙,“這邊來。”

隨趙燕妮走過屏風,還有一扇門,門上了鎖。

趙燕妮開了鎖,打開門,此屋無窗,牆邊是一排貨架,上面放着木箱子,門後還放着兩個大木箱。所有的箱子都上了鎖。

趙燕妮打開一個箱子,“你把東西抱出來。”

箱子裡有一個青銅器物,“這什麼東西,還挺重的。”

“你猜這是什麼?”趙燕妮問。

“看起來像四羊方尊。”

“這下面不是羊,是鹿。”趙燕妮說,“四羊方尊現在藏於國家博物館,屬於商朝晚期的青銅祭祀禮器,我這個是四鹿方尊,應該比四羊方尊更值錢。”

“何以見得?”

“何以見得?顯而易見呀,我這是鹿,國家博物館那是羊。”

“明白了,現在市面上鹿肉比較貴,當然野生的更貴了,適合燒烤。”我說。

“逐鹿中原對不對!沒有逐羊中原的吧!鹿的品性高於羊。”

“不過,有點小遺憾。”我說道。

“什麼小遺憾?”

“這四個像是梅花鹿,如果是麋鹿就更值錢了。”我說。

“楊智商,我這樣喊你行嗎?楊智商,如果這尊下面是四隻恐龍呢?”

“那價值連城了。”

“哎!楊智商,四羊方尊是國寶,我這東西肯定也是國寶的級別了,還有好東西呢,我給你開這箱子看看。”

趙燕妮打開一小箱子,拿出一個圓形瓷盤,這盤子發出幽綠的光澤。

“這看上去是個好東西。”我說。

“你看這盤子是不是北宋汝窯出的東西?天青釉色,看看,青如天,明如鏡,臺灣故宮博物館藏有珍品《汝窯天青水仙壺》,我這盤子小點。

“的確像是汝窯的東西。”我摸了摸瓷盤,質地細膩,溫潤。

趙燕妮又打開一箱子,箱子裡面還有一箱子,她小心翼翼拿出一幅泛黃的書法。

“你猜猜這是誰的書法?”趙燕妮說。

“誰的?”

“你看着書名,睜大你的狗眼,大書法家王羲之的,王羲之的行楷。”

“不會是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吧?”我

說。

“你不認字嗎?《蘭亭集序》在唐太宗李世民的墓葬裡了,我這個是王羲之的《姨母貼》,行楷,你讀讀這上面的字。”趙燕妮說。

“十一月十三日,羲之頓首、頓首。頃遘姨母哀,哀痛摧剝,情不自勝。奈何、奈何!因反慘塞,不次。王羲之頓首、頓首。”

“楊先生,你來給我講講此中之意。”趙燕妮說。

“這你看不懂嗎?十一月十三日這一天,王羲之磕頭,頓首就是磕頭的意思,說他姨媽突然去世,心裡哀傷不已,悲痛心情難以自禁,奈何!奈何!這是哀嘆詞,因反慘塞?不次?這個就不知何意了?”

“哎呦,你就這點文言功底?因反慘塞,不次。是說,因爲哀痛傷感反覆涌現,悽慘之情充塞胸間,以至於語無倫次。”趙燕妮說道,“楊小豪,我以前真是高估你了。”

“這要是王羲之的真跡,那就價值連城了。”

“那可是,王羲之就沒有真跡存於世上,存世的全是摹本,王羲之家族唯有王羲之的一個親戚王珣的《伯遠帖》留存於世,在故宮博物院了。”趙燕妮說。

“你從哪弄來的這些寶貝?”我問。

“這《姨母帖》是我林姆媽所送的,其他東西都是我從別人家收來的,我這些寶物,要是帶出去,我們離開這月闕國,豈不是億萬富翁了!”

“那什麼時候走?有地方能出去嗎?”我說。

“既然能進來,出去就不會難。”

“這裡幾百年了,也沒有人能出去。”我說。

“沒人出去,是因爲沒人想出去,沒人知道這山外還有山,天外還有天,想都不想,又如何能出去?”

“也是,我想早日離開這鬼地方,什麼玩的都沒有,還到處打仗,兵荒馬亂,民不聊生。”我說。

“鬼地方?知道什麼是天堂嗎?這裡就是。”

“是女人的天堂吧,男人的地獄。”我說。

“錯,這裡的妖蠻大多過得很幸福。”

“你去那豬圈看看,沒有豬是整天痛不欲生的,除了吃就是睡,這一輩子渾渾噩噩,有什麼意思?”我說。

“你知道什麼?渾渾噩噩一生,纔是幸福,知道的越多,人越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