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凝神靜氣,依着趙茗的指點,楚錚右手撫頂,貼在趙敏頭部百會穴,左手貼住趙敏背部的腎俞穴位;趙敏卻是右手緊貼楚錚丹田,左手也貼住楚錚背上腎俞穴位。丹田、百會均乃要害之處,楚錚倒沒多想,因爲胸前肌膚相貼,綿軟一片的感覺讓他不得不全力約束心神;趙敏卻思緒飛轉:此時小賊丹田要害被制,如果自己全力偷襲,又該如何?
“開始!”趙茗下定決心終於開口了。楚錚早有準備,閉目行功,佛門龍象真氣自百會緩緩渡入趙敏頭部。被自家姑姑積威所懾,趙敏不由自主也運功往楚錚丹田注入絲絲“太上忘情”內氣。
佛門龍象功果然至剛至正,恰如溫水覆雪,趙敏頭部經脈漸漸化開,如同密室裡打開了一扇窗,趙敏只得覺神智一爽,不只是豁然開朗、更有人間氣息感覺。心下微動,不自覺加速往楚錚丹田輸入內氣。
楚錚的感覺卻不太好,龍象真氣所行之處,盡被趙敏經脈凝滯的內氣包圍,只得一次次運功周天,真氣頑強探伸。趙敏只覺越來越舒暢,輸出“太上忘情”內氣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突然間如同契合了頻率,刺激得楚錚運功周天速度更是加快。如同一點點力量不斷攪動水面急速的漩渦,楚錚丹田蘊氣急劇壯大。
楚錚能感受到自己的龍象功訣境界節節攀升,從八層下階(入門)到八層中階(小成)、八層上階(大成)、九層下階(入門)、九層中階(小成)、九層上階(大成),破境勢如破竹。可他卻恐懼無比,這一切都是不由自主,自身已經無法停下。危急時刻,楚錚才突然記起了凡塵大師臨終的告誡:龍象真氣雖至強至剛,但凡武功自生戾氣,內功漸升則戾氣更增,唯有研經誦經,以佛家智慧化解。辦法是找到了,可楚錚腦子裡一卷佛經也記不得,悔之無及,正是心魔叢生。
趙敏恰恰相反,同樣的行功渡氣速度漸快不由自主,可全身的經脈一一化開,雙腿也開始有知覺,神智更清讓她對“太上忘情”心法也漸生抗拒,楚錚丹田吸力越來越強,她反而心情越好:喜歡就都拿去吧。
趙茗感覺二人氣息開始不對勁,即刻從石棺另一側過來。看到楚錚臉色漲得通紅,顯得亢奮;敏兒神色舒緩卻氣息至弱。趙茗不假思索伸手抵住趙敏背上腎俞穴,輸入內氣,這才發現楚錚丹田吸力強勁,自己內力去勢頓如水銀瀉地。大驚之下,卻是收手不能,已被牢牢吸住了。趙茗一下子陷入兩難:現在要掙脫開來也容易,只須運功發力震開二人即可,但強勁之下,以敏兒現在的情形必然性命不保;如果不掙脫開,能不能堅持到楚錚療傷完畢自行收功,無法預料。
終究還是下不了狠心,趙茗輕嘆口氣,盡力護住敏兒心脈。葉門內功也自有神妙,雖然楚錚不由自主在強勢吸取,趙茗真氣漸弱卻頑強地穿行二女體內經脈、搬運周天,漸漸地,她驚奇發現:自己真氣總量雖減,卻變得韌性更強,運行也更快,暗暗契合“如影隨形”的更高境界。頓時更加默運玄功勉力支撐。
楚錚卻已被不停充溢的真氣撐到了極致,象者,有雄渾之相;龍者,則如電飛天。楚錚無法自悟,神智漸昏,手上突然發力吐氣,趙敏渾身一顫,已是經脈盡通。楚錚勉強收功了,趙茗這才掙脫開,抓住趙敏手腕,檢視脈像。不出所料敏兒全身經脈都已恢復正常,不過精神萎靡看上去格外疲憊,趙茗心疼不已,一指輕點睡穴,也只有讓她好好睡一覺恢復精神。
放下敏兒,趙茗這纔有空看向楚錚。只見楚錚依然閉目跌坐,氣息急促,一身肌肉盡顯陽剛之氣,卻汗出如雨。她和楚錚曾兩度祼身療傷,可在密室明珠光華之下,也覺得心跳加快不能多看,忍不住掏出手絹輕聲細語:“擦一下汗水吧。”絹帕飛到楚錚身上,楚錚渾身一震,突然睜開雙眼長身而立。彷彿幻覺,趙茗只覺得楚錚一動之下,整個密室都似乎晃動。
兩人對面而立,楚錚目無表情,目光卻只在趙茗身上。一入天道即駐顏延壽,趙茗雖然年近四十,容顏卻如二十許麗人,一身白裙,亭亭正如幽蓮盛開。彷彿嗅到香味,楚錚面露陶醉,繼而面目猙獰,又轉平靜,復而哆嗦,又轉壞笑。表情急速變臉,趙茗心下大驚:這分明是入魔之相。
如同知道她在想什麼,楚錚含笑點頭:“原來這種感覺就是入魔。”再看向趙茗:“如此美女,難怪本尊會深藏內心朝思暮想,果然你纔是本尊心魔。”趙茗羞憤萬分,立刻就要出手,不料密室的空氣彷彿變成水,繼而如同泥潭,在楚錚注視的目光裡,趙茗驚駭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楚錚,是你做的?這是怎麼回事?”楚錚輕輕晃動頭頸,不懷好意地打量她:“天道之上的境界而已,我叫它——掌控。”說完故意露出一個吹氣的表情,趙茗沒感受到任何氣息,可身上白裙已是片片寸裂飄落。
趙茗心裡只有羞惱和絕望,她一向眼高於頂,這麼多年對男人不假辭色也從不曾動心。可現在被強勢羞辱,只覺心亂無助,禁不住出聲哀求:“楚錚,你瘋了?——快守住心神,聽任心魔所爲,你會永墮沉淪的。”
楚錚聳聳肩,輕佻地勾住趙茗下巴:“珠光如晝正好,你的身材,比在迴天鼎裡迷人多了。”
男人變身猛獸在自己身體裡折騰不停,更是奇異地觸及趙茗全身的敏感,她不知道自己何時從痛罵到呻吟,再從呻吟到喉嚨嘶啞。終於楚錚發泄夠了,從自己身上起來,復又閉目跌坐,拈佛手印,氣息平寂,居然一副寶相莊嚴。
趙茗終於不再被莫名束縛,調息片刻,恨不得馬上出手擊斃這個色膽包天的小賊。可見到楚錚分明正在努力鎮壓心魔,且神情漸轉清明,她也不敢胡亂出手——萬一激發楚錚心魔,那可是令人絕望的境界。
趙茗心亂如麻,這才感覺自己還身無寸縷,不禁暗自羞愧。想想輕輕走到石棺處,推開棺蓋,拿起祖師的大紅嫁衣。“祖師婆婆,”趙茗祈禱羞愧莫名:“今夜之事,如果真鑄成大禍——便讓您的嫁衣不合我身罷。”言畢穿起大紅衣裙,卻長短正好,恰似爲她本人織就。這讓她心理稍稍安慰。
來到石門處,趙茗輕彈門邊一根細細的銅管數下,這卻是她和葉摘星約定的暗號。葉摘星聞訊立刻打開機關,趙茗打量石門,耳邊忽然聽到楚錚的聲音:“大長公主,讓小臣來開門吧。”趙茗轉頭一看,楚錚依然跌坐,目光平靜,神情沉穩中不乏討好之意——這纔是她熟悉的那個楚錚。楚錚說完才注意到自己沒穿衣服,慌忙趴在地上,勾攏自己療傷前脫下的一堆衣裳遮身。“小臣失禮!小臣剛纔神魂失守做了一個惡夢——現在還不太清醒。”這是有意撇清了。
趙茗又羞又惱,聽到“惡夢”更是無端生氣,這才低聲訓斥:“無須你開門,本宮自會!”今夜趙茗其實領悟頗多,擡起纖纖素手貼在門上,以極速頻率輕輕抖動着。除非楚錚的境界,一般高手根本看不出異常:恰如盪鞦韆的推手,一點點力量疊加至臨界點,巨石立刻滑動凹進丈許,再被機關卡住。
“見過門主,”葉摘星的聲音很欣喜:“長公主的傷好了嗎?”
趙茗飄然而出,急速遠去。遠遠的甬道里傳回聲音:“長公主已然無恙,你且進去伺候長公主……駙馬,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