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兆沒搭腔,只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來。”褚江辭開了口,他才推開門進去。
他進去時,褚江辭正背對着他坐着,目光遠眺,遙遙看着落地窗外對立的高樓大廈。
陳兆輕輕的將件擱到了桌子,“總裁,這是你需要的人員名單,我已經落實過了。”
“嗯。”褚江辭動也沒動,長腿交疊搭在桌沿,整個人窩到了皮質辦公椅裡。
他不出聲,陳兆也不敢動,只能站着等候。
站着候着許久,都沒能等到褚江辭開口,陳兆只能出聲打斷他的沉思,“總裁,您不看看嗎?”
“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褚江辭問,“跟着我這麼久,你也看到了我是個爲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你覺得我會令人心生畏懼嗎?”
“畏懼是因爲能力不如您,每個人心底都有一把尺子衡量對錯,十個人有十種想法,您現在問我,我也給不了您合適的回答。”陳兆回答的得體,既不得罪褚江辭也沒有直接回答,他只說,“最關鍵的不是您是怎樣的人,而是您想成爲怎樣的人。”
聞言,褚江辭側眸看了他一眼,嘴角笑意不明,“你是個聰明人,聰明的令人無法不猜忌。”
話深意,耐人尋味。
陳兆沒有開口接話,也沒有流露出什麼情緒來,褚江辭平靜的盯着他看了很久,纔開口,“這些東西不用拿來給我看,我既然交給了你,那是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了你,陳特助,希望你別辜負我的信任。”
褚江辭將桌子的件夾拿起來遞給了他,陳兆遲疑了會兒,伸手接過,“總裁,我會將事情處理妥當。”
“出去吧”褚江辭沒有跟他過多的追究着話題下去。
等到陳兆走後,他才叫了林巖進來。
林岩心懷不安的進總裁辦公室跟刑場一樣艱難,看到褚江辭,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總裁,您安排我做的事我暫時還沒弄好。”
“我找你進來不是爲了這件事。”褚江辭連眼都沒擡一下,“你等會兒去趟醫院,看看具體情況,既然是我們公司錯在先,必須負責到底。”
“好的。”林巖暗暗鬆了口氣,他還以爲褚江辭找他進來是預備秋後算賬。
林巖看他沒有要跟自己一般計較的意思,顧又小心翼翼的問,“總裁,您是不是跟蘇律師吵架了?”
要不然這麼一大早的,總裁怎麼會跟吃了槍子一樣?
聞言,褚江辭拿着鋼筆的手一頓,筆尖墨水在紙暈染開。
見褚江辭不說話,林岩心底有答案了,“其實蘇律師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總裁,您爲什麼不試着心平氣和的跟蘇律師交流呢?”
他瞧着也難受,一旦總裁跟蘇律師鬧矛盾,遭殃的不還是他們這些在總裁身邊工作的人嗎?
“林巖,你是工作太少,日子過得太清閒,管起我的家事來了?”
林巖嘟囔了兩句,“我是不想管你的家事,可誰讓你總因私廢公,受了氣沒去撒還不是我來當出氣包?”
“你說什麼?”褚江辭冷眼凝着他,林巖一驚,猛地搖了搖頭,“總裁,您沒什麼其他吩咐的話,我先出去工作了。”
在褚江辭要吃人的目光注視下,林巖跟兔子一樣溜之大吉,瘋狂逃竄保命。
關門,林岩心想,一看總裁這德行知道鐵定是在蘇律師那裡踢了鐵板,所以跑到公司來找他們的不痛快來了。
這麼多年了,他還真沒見過有哪個女人能跟蘇律師一樣引得總裁坐立不安,時時刻刻處在暴怒的邊緣。
他也不明白,明明能夠好好相處的兩個人,爲什麼非要跟刺蝟一樣彼此傷害。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說,他覺得總裁對蘇律師或許已經有了連總裁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情感和依賴。
起那位嬌弱的姜小姐,蘇律師這種外強幹的女人或許更加適合總裁,只可惜,一個抵死不從,另一個又抵死不承認,拼命將彼此往外推。
回到助理辦,陳兆看到他安然無恙的從總裁辦公室出來,調侃了他一句,“總裁還是仁慈,給你留了全屍。”
“什麼仁慈啊!我看總裁現在是越來越有往昏君的趨勢發展了!”林巖憤憤不滿,“你說總裁現在怎麼這麼拎不清公事和私事呢?非要帶着私人情緒來班,遭殃的不還是我們嗎?真搞不懂,蘇律師連孩子都有了,這兩個人怎麼不能夠跟普通夫妻一樣,好好過日子,成天鬧得雞飛狗跳。”
“你好像很希望總裁跟那位蘇律師在一起,爲什麼?”陳兆問。
“哪有那麼多爲什麼,要真的想問爲什麼,那我只能說這個世界最能理解總裁的人只有蘇律師。”他和褚江辭認識很久了,兩人不單單只是下屬的關係,還是朋友。
大概是因爲看的太多了,表面的光鮮亮麗下藏着的是極爲孤獨的靈魂,每個人都要求總裁付出,要求總裁爲他們實現他們的要求,從沒有人會跟蘇律師一樣全心全意的對總裁好,也沒有人會跟蘇律師一樣一眼能看穿總裁的逞強和僞裝,這兩人明明是天生一對,偏偏總裁跟豬油蒙了心一樣,不願意承認,也不肯面對自己真實的內心。
面對總裁,林巖總有種怒其不爭的感覺。
“總裁疼愛的是姜家的那位小姐,不是蘇律師,你啊,還是少摻和總裁的家事,省得被遷怒。”陳兆好心提醒他,林巖還不買賬。
他說,“你也說是疼愛!疼愛分很多種,也許是哥哥對妹妹的疼愛,也許是因爲憐惜產生的錯覺,你真的覺得總裁愛了姜小姐嗎?你和我,都跟在總裁身邊這麼多年了,我看得很清楚,跟姜小姐在一起的總裁他沒有想象的那麼開心,他甚至都無法自在的跟姜小姐相處,感情,難道不是應該讓彼此能夠坦誠放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