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天塹!
方舟上,蘇乞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蒼茫感撲面而來,似乎歲月在這座天塹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時光不前,自然壽元無缺,得享永生。
除了諸神外,諸族很多強者都不禁面露喜色,從這一天開始,他們將擁有無盡的歲月,即便遠離諸天,他們也可以重新開始,遑論他們的生命層次並未退轉,肉身體魄還在,只是需要尋到一條新的道路,無論是那條先天超脫之路還是其他,用以取代他們曾經執掌的諸天萬道。
凝固的時光,並非是真正凍結了歲月。
青衣少年眸光湛亮,身負三分之一時空之心的他,隱約洞悉了一些什麼。
蘇乞年神色平靜,卻也感到體內的琉璃道軌前所未有的雀躍,而肉身諸天上,萬道枷鎖暗澹,已經無法束縛他的諸天路,但遠離了萬道汪洋之後,萬道至高本源,也無法更進一步衍化,都成爲了殘缺的道。
簡單來說,肉身諸天遠離了諸天,萬道枷鎖形同虛設,變得更強了,但也失去了摹刻諸道的方向,大成無望,除非他續接萬道,補全凝聚至高本源印記,所需的一切道韻。
這種境況他早有預料,續接萬道是不可能的,時空天塹上時光不前,但那只是針對生命體,並非是真的凍結了時光,否則時光凝固的時空天塹,要如何與諸天對應,又何來一百零八紀元爲週期的時空潮汐。
很快,方舟上一些諸族強者也意識到了什麼,真的時光不前,生命如何成長,何來積澱與進化,這裡蘊藏了他們無法理解的偉力。
他們落下一片時空“水窪”,來到一座漂浮的孤島上,時空天塹上的奇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宛如碧玉凋琢而成的宏大世界,這比衆人此前估量的還要更加廣袤,蘇乞年超脫意識流轉,遠離了諸天之後,反而如魚得水,可以清晰感受到,就這一座孤島,怕是能有小半個浩瀚星空大。
青翠的玉質山嶺,綿延不知道多少光年,有如天柱般巍峨的世界樹綿延成林,墨綠色的葉子,比星辰還要大,葉片間,生長着一重又一重小世界,微風拂過,對於蘇乞年等人而言,宛如宇宙風暴,像是有億萬道混沌雷霆在耳邊炸響。
與此同時,彷彿可以聽到生命的呢喃,從那一枚又一枚世界果實中傳出,蘇乞年眸光一凝,這世界樹怎麼看着,都像是關於時空主藤與時空枝蔓的闡述,那一顆顆世界果實,是否也象徵着時空枝蔓上,孕生的一方諸天?
更重要的是,這些世界果實中,疑似有生靈存在。
不只是蘇乞年,諸神以及四大神界的一些知情者,也都露出了肅穆之色,時光道祖也不解釋,只是輕笑道:“諸族在時空天塹,皆有道祖存在,我已經知會了他們,稍後就有人前來接引你們,前往你們各自族羣所在的時空湖。”
諸神都沉默了,時光道祖管這怕是能有天凡兩界一般廣闊的時空汪洋爲湖泊,雖然相比於整座時空天塹,更像是一處時空“水窪”,但不能否認其偉岸,就像此刻他們降臨的這座孤島,就算是在場的諸神,自忖他們的神國加起來,怕也未必有這座孤島龐大。
“見過時光道祖,我來接人了!”
很快,就有一個騎着青牛的年輕男子,踏着時空浪花,自遠方而來。
“原來是道祖一脈,你這小子年紀不大,腳程倒是快得很。”時光道祖啞然失笑道。
道祖!
無論是蘇乞年還是青衣少年,抑或是來自玄黃大地的衆人,俱是渾身一震,因爲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道祖這兩個字,對於整個玄黃人族的意義。
蘇乞年看向那騎着青牛的年輕男子,超脫意識下,他赫然發現,這並非是其真身,而是一道元神,一道誕生了真實血肉,與生靈一般無二的元神,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將元神衍化到這種境地,那內蘊的超脫意識,也在第一時間覺察到了他的窺探。
“原來是我人族象限,幾位道祖若是知道,時空天塹上,到來了一尊我人族無缺的象限人物,一定會十分高興。”騎着青牛的年輕男子眼前一亮,一身素白道袍,清秀的臉上笑容燦爛。
“不對,你身上怎麼有元神純陽的痕跡,還有你們,難道是……”年輕男子倏爾瞪大了眼睛。
“您是……道祖的青牛!”蘇乞年眸光刺亮,沉聲道。
“好眼力。”騎着青年的年輕男子也有些激動,“你們真的來自……玄黃!”
“快將人帶走吧,否則那幾脈來人,少不得又要橫生枝節。”時光道祖輕輕搖頭道。
“多謝時光道祖提點。”
年輕男子鄭重點頭,微微躬身一禮,而後拍一拍身下的青牛,只見那深青色粗糙的牛皮,瀰漫出濃郁的紫氣,而後扶搖直漲,一頭青色巨牛頓時呈現在天地之間,粗大的青黑色牛角,上面懸掛着一道宛如天陽般璀璨的金環,有紫氣垂落,將蘇乞年等三千人族托起,落到牛背上。
“這種手段……不同於純粹的道外之力,與天外道韻似乎也有所不同。”有神祗低語,眼中神光流轉,來到時空天塹上,就算是諸神,也有新的開始。
轟隆隆!
下一刻,青色巨牛邁動四蹄,紫氣如雲,踩踏在蹄下,一躍就跳入了時空湖中,清濛濛的時空浪花濺起,須臾間,那孤島就遠去了,這種極速,令得四周的時空都似乎不穩固了,濺起的時空水花,都隱約有了分解的跡象。
好高深的道行!
即便身爲象限人物,蘇乞年也不禁心中讚歎,這時空天塹不同於諸天內,時空壁壘不是一般的堅固,更兼諸道遠離,雖然蘇乞年還沒有出手嘗試過,但是超脫意識瀰漫下,他能夠感到,想要擊破這裡的虛空,幾無可能。
想想也是,時空天塹,乃是一條時空枝蔓的根結所在,若是時空壁壘太脆弱,那誕生在這條時空枝蔓上的諸天,如何能夠經得起時空天塹外,那諸多遨遊在時空長河中的恐怖生靈的蠶食,破滅種族想要降臨諸天內,也不會如此艱難。
年輕男子立在牛背上,看着圍聚過來的三瘋道人等人,感嘆連連,道:“這麼多年過去,你們終究還是有人走出來了,能被挑中這麼多人,真是不簡單,這纔過去了多久,到底在玄黃大地生出了什麼變故,居然都有人走入星空,躋身象限領域了。”
片刻後,隨着衆人三言兩語,加上精神意志的映照,年輕男子即便身爲道祖李耳的青牛,也不由得動容,露出震動之色,隨即就朝着蘇乞年微微躬身,道:“原來是三十九代天帝繼任者,青天失禮了。”
蘇乞年伸手托住,搖頭道:“您多禮了,玄黃人族,蒙三聖傳道開智之恩,我能入主天庭,也是秉承三聖護佑人族之心,今日能在時空天塹重聚,故地先聖尚在,實在是很高興。”
頓了頓,蘇乞年眸光又有些古怪起來,道祖這頭青牛的名字,真是不一般,居然與初代仙皇同名,他很想知道,這是在玄黃大地起的,還是後來進入星空中取的,似乎想到了什麼,蘇乞年道:“昔年星空中,曾見您的遺蛻,爲何您留下石碑,上刻先師道祖之墓。”
青天聞言頓時有些尷尬起來,訕訕道:“當年老頭子把我一個人丟下,自己跑去世外之地渡劫,我等了很久沒見他回來,以爲他隕落了,所以完成一次涅槃後,就給他立了一塊碑走了。”
道祖的青牛怎麼也沒想到,這昔年在犄角旮旯裡留下的一點痕跡,居然被蘇乞年尋到了,道祖要是知道自己曾經給他立碑,他這一身牛皮都要脫三層。
“這麼說起來,我怎麼覺得,你看上去有些熟悉?”青天看一眼蘇乞年,翻動久遠的記憶,倏爾瞪大了眼珠子,“你是當初玄黃黑暗歲月之初,真龍巣前的那幾個年輕人之一,不對,昔年的你們是短暫跨越了時空,見證了部分古史。”
身爲道祖的青牛,青天眼界閱歷都不是一般的高,瞬間推演出部分真相。
即便已經得承五大刑天的傳承,躋身至高領域,第一刑天也不禁有些愕然,時空天塹上,居然有一位道祖來自玄黃大地,纔不過幾千歲,怎麼看着,這頭牛的道行都不是一般的高,就算他諸道在身,也多半不是對手。
“敢問儒聖與劍仙,可在時空天塹?”這是漢天子開口,鄭重道。
當初在玄黃大地,人族三聖出世,道祖立陰陽五行,儒聖立儒家浩然正氣,佛祖立佛道,加上劍仙望月,人族修行,纔有了一個粗淺的輪廓,而今可知佛祖入了星空佛陀一族靈山上,佛道源頭又在人族天庭五帝之一的白帝一脈。
現在到了時空天塹上,又得見道祖青牛,玄黃衆人心生搖曳的同時,更迫切想知道,三聖最後一位儒聖的下落,還有那位才情不在三聖之下的劍仙望月,是否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