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討厭班上的兩個男生。一個是又高又大又白的大胖子張浩。最初討厭他是因爲,初一入學纔沒幾天,他就在男生寢室說喜歡我。後來一直討厭是因爲他花心的讓人無語。他同時喜歡很多女生,把她們分等級按排名來喜歡。還有一個討厭的男生叫高銳。與其說討厭不如說是羨慕嫉妒恨。高銳從小學到初中都是班長。當時班主任老師很寵我們兩個人。而我們倆個就是兩死對頭,彼此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我討厭,他拿着教棍讓我們不要講話時的樣子;期末他總拿着一沓獎狀無所謂的樣子;走過我面前甩頭髮高傲的樣子……
就是這兩個人讓我這麼討厭的人,做了一件我一直一直想做的事!而這件我一直想做的事,卻讓我“失戀”了。
那是初三上學期的最後一天。老師也沒有上課的興致。我們上午半天都是自習,下午就陸續回家了。那個上午的自習很誇張,高銳也第一次沒說那句“不要講話”。
“現在是競猜與投票猜時間。”大胖子張浩大搖大擺地走到講臺上,用力拍了拍講桌。
我們一下子被他懵住了。教室頓時安靜了起來。張浩拿起粉紅在黑板上寫下“張曉紅”三個字。
“猜猜,我們的曉紅喜歡誰?”張浩帶着他那獨特的邪惡的笑,很大聲地說。
“滾!我誰也不喜歡!”活潑近瘋的張曉紅果然不是好惹的,一個健步跑到黑板前就想擦掉。這時立馬又上去兩男生擋着她。
話說這字哪有那麼容易能擦掉。這次競猜他們男生可是做了充分準備的。原來昨天夜裡,胖子張浩帶着手電筒,高銳帶着班鑰匙。兩人同流合污、狼狽爲奸,翻看了所有女生的日記……
“喜歡我吧?”
“求你了,可別喜歡我!”
那幫男生開始起鬨了。
“楊安”張浩搖搖頭,晃了晃食指。然後自以爲帥氣瀟灑地寫下他的名字。那名字寫的真是醜,而且那麼大。大得可以裝滿我狹隘幼小的心!我不自覺地扭過頭去看着他。可能因爲太多的人看他。他頭低得很低。低得像是在偷看課桌下的課外書。這樣,順順的頭髮不長不短地垂下來,擋住了他的眼神。我這樣認真地看着他,卻看不到他到底有沒有那抹笑意。
“喜歡就喜歡,有什麼大不了的!”張曉紅一邊氣呼呼地叫着,一邊從我身後擠到位子上坐了下來。
“接下來,猜猜誰喜歡我們班長”張浩得意地繼續着。
“咳!”高銳在那一聲乾咳。
“那猜猜我們副班長菲菲喜歡誰?”張浩立馬就轉移了對象
這時班裡一下子很安靜。可能大家就很好奇怪,我們人見人愛的美女副班長會喜歡誰呢?
大家七嘴八舌相對小聲地立馬討論開了。
“她和班長有點配”
“她上次說她誰都不喜歡呢”
“別喜歡我,我可扛不住”
……
我用餘光看到,楊安還在低着頭。像是真的在看課外書。他是個徹徹底底的書迷。他看的書真是古今中外!癡迷到是書他都看。就連這麼好玩的時候還在看書。說到菲菲的時候他還在看?這也太不正常了吧!一定在裝,肯定在裝!
“你們不要講話了,上自習!”汪菲菲忍無可忍地發飆了!說話的聲音都和平時不一樣了。聲音很響很粗獷。臉憋得通紅。
“答案同上”張浩見狀頓時焉巴了。但很不甘心地小聲講。然後一溜煙地跑回座位。
頓時,我覺得整個人被扔進無盡黑暗的操場上。空的連籃球架也沒有了。只有西邊的池塘飄來的冷冷的水汽。我沒敢再用餘光看你。我怕,怕那一眼看到你嘴巴真的有笑意;怕你帶着笑意看着我的右前方;怕以後連想起你的名字的勇氣也沒有……
再後來大家的討論我就記不太清楚了。
就知道快放學時,張曉紅還沒閒着。扭過頭去問她後位的胖子:“她喜歡誰?”偷偷指了指我。
“這還用問!她喜歡我!”死大胖子張浩那麼不要臉。說完得意地笑啊笑。
這時張曉紅前位的高銳倒是說了半句人話:“就她的日記沒看到。她那麼懶!會寫日記?”。
“她喜歡小孫老師。”也不知道是誰插了一句
我尋聲望去,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幫傢伙。收回兇狠目光時,正好遇到了你擡起了頭。四目相對,我眼光應該還帶着兇巴巴的殺氣。表情一下子僵硬在那裡。脖子也硬了。就那樣傻傻地,略帶着兇狠的表情看着你。直到你又低下頭去。我才恢復了正常轉了回來。心裡恨死自己當時的表情了!
“她發育遲緩,哪知道喜歡人!”我的死對頭高銳又跟我找事了。
“你!……”我脫口就準備回擊。
“夏雪,你寒假作業領了嗎?”我後位劉洋見勢頭不對,趕緊拉了拉我的後衣肩問我。
“領了。”我沒好氣的說。
“放假,你若有時間,你跟你爸一起到我家去玩吧。我每年放假都好無聊的。”劉洋很柔和、誠懇地說。
“好啊。”我隨口應了句。心裡沒想過會去。因爲我爸在他家傢俱廠上班。一上就是一天,有時還加班很晚纔回家。我若玩得無聊,十幾裡的路,自己還沒辦法回來來。
我後來一直異樣平靜地看着汪菲菲。
汪菲菲坐在我前兩排右一位。她坐我前面是因爲成績好。個子高的她瘦瘦的,有張可愛的娃娃臉。簡單就那麼扎着馬尾,髮長及腰。課上課間,她總那麼安靜。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很嬌很柔。她就像一灣湖水,而我呢,就像一個活蹦亂跳的小丑。一直站在窗外,懷着卑謙的心,凝望。
就在那天,那個初三放寒假的前一天,我像是“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