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戲班子

張寶把蚊子他們的鋪子安排在客棧旁邊。客棧只提供住宿, 不提供吃食。蚊子他們也沒意見,而且蚊子還打算繼續在張寶家的食肆裡打工。他們飯館的名字被耗子一句話就定下來了。耗子說,就按着張家哥哥家食肆的名字起, 咱們乾脆叫悟空飯館。得到大家空前的贊成。

張寶聽了這個名字嘿地笑了一聲, 在蚊子的腦殼上彈了一下, “怎麼, 還要做俺家飯館的大師兄了?”

蚊子捂着腦殼嘿嘿地笑。

天氣冷了, 張寶已經套上了大襖,他兩隻手放在袖子裡籠着,“這店鋪的裝修俺給你出出點子, 主意你們自己拿。你們不是叫悟空飯館嘛,不就是和猴子有關嘛, 你們可以整個木頭大猴子放在門口迎接客人, 店鋪裡面還可以多放些猴子玩偶。”

蚊子聽了, 一幅受教的模樣,把張寶又捧了一把, “張家哥哥,你可真是聰明。”

“成,成,甭廢話了,幹活去吧。”

蚊子晚上回去和耗子他們好好商量了怎麼裝修鋪子, 說到放假猴子這些想法時, 南瓜睜着大眼睛說, “咱們可以做個孫悟空啊。俺可以給木頭猴子做衣裳。”

“對, 對。”栗子手裡縫着玩偶應道, “俺也會做。”他們最近缺錢,蚊子、耗子、栗子都在早上和下傍晚的時候跟着一起縫些玩偶。一開始手慢, 早上晚上加起來才能縫兩個,現在都能縫5個了。

這天張寶嗑着瓜子坐在櫃檯裡和別人聊天,突然就聽見有人問,“這裡的掌櫃的在哪?”

張寶忙把瓜子殼吐出來,站了起來,“俺是掌櫃的。找俺啥事?吃飯自己找張桌子坐啊,有夥計會來招呼。”

瘦小的漢子道,“俺找你不是爲了吃飯的。”頓了片刻,又道,“也是爲了吃飯。”

嘛玩意這是,張寶心想道,難不成是個書生專門來酸我的,不過看這人瘦的乾巴巴的樣子也不像是書生啊。“那是爲啥事?”

瘦小的漢子拱了拱手,“我是一個戲班子的班主,乍到此地,想尋個地方唱唱戲,賺點錢餬口。”

張寶看了看自家新開的鋪子,這鋪子是兩間鋪子打通的,地方當然大。上午自個兒說書,下午就給他們搭臺子唱戲吧,自己還沒聽過真正的古代戲曲呢。

張寶和這個瘦小的漢子又聊了一會兒,知道這漢子叫李一山,是從京城來的,管着13個人的戲班子。

大約到了午飯時間,李一山問道,“請問掌櫃的,可知道這哪裡還有客棧可投宿。我轉了兩個客棧,裡面都住滿了人。”說到這個,李一山也奇怪,這裡客棧的生意也太好了吧。

聽到這個,張寶眯了眯眼,剛要回話呢,靠的近的一桌有個漢子粗着嗓子笑了一聲,“嘿,你這可就問對人了。咱們掌櫃家還開了間客棧。”

張寶也跟着笑了,“沿着街走,一直往西。就一家大客棧,叫‘騰雲客棧’。”

李一山忙道了謝,沒過兩盞茶的功夫,領着一幫子人又回來了。張寶還在那嗑瓜子,聽人家說原來衚衕裡店鋪隔壁的金家麼麼又生了個小子。

“掌櫃的。”李一山牽着個瘦了吧唧的小孩。張寶壞心眼地想,看着這孩子瘦了吧唧的猴樣,一定是李一山家的娃娃。“李大哥這次是來吃飯?”

李一山點了點頭,張寶轉了個頭喊。“蚊子,來招呼客人,開個大桌。”店裡的大桌是大圓桌,擠擠坐十幾個人是沒問題的。再說一班子人就沒一個胖的。

蚊子哎了一聲,小跑着過來。“客人這邊請。”

爲了表示友好,張寶把李一山他們的飯錢給抹了五文的零頭。李一山再三感謝,表示第二天就能搭臺子唱戲。唱一臺戲,張寶給他們四百錢一下午。

下午回家的時候,張寶和大壯說起這個事。大壯笑了笑,看着前面似乎看不到頭的路,“俺小時候,跟着阿麼趕廟會的時候也聽過戲。”那還是很小的時候的事,可能是自己唯一看過的一場戲,這麼些年了大壯還能零星記得點。

剛到莊子口,就看見梅花糕吐着舌頭奔過來了。四壯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看見自家的驢車,站起來跑了過來。跑近了張寶就看見五壯胸口處的棉衣破了,棉花絮子漏在外面。

大壯也看見了,當即跳下了驢車,“個小崽子,這衣裳怎麼穿的?”這可是今年才做的新棉襖。照寶兒那敗家的性子,這衣裳就是補好了,寶兒也不願意讓四壯這小崽子穿了。

四壯一見大壯跳下了車,語氣也不好,調頭就往回跑。梅花糕不明所以,也跟在兩人後面跑。張寶從驢車上下來,喊了聲,“田大壯俺告訴你,可不興動手打孩子。”喊完了,就看見大壯已經追上了四壯。張寶搖了搖頭,牽着驢車跟着往家走。

四壯還在掙扎,被大壯抱起來上下顛顛拋高高,哈哈笑得整個張家莊都能聽見。大壯把四壯放在驢車上,四壯拿起鞭子,胡亂地在空中揮了揮,大喊着,“駕,駕。”

張寶問他,“這衣服咋弄的?又破又髒的?”

四壯用袖子一抹鼻子,頗有些豪氣的樣子,“周口那幫崽子扯的。不過俺把那個小胖子打哭了。”周口是隔壁莊子,沿着張家莊走3里路就到了。

張寶把鞭子從四壯手裡奪過來,敲了敲四壯的手背,“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許用袖子擦鼻涕。小華叔叔給你準備的帕子呢?你瞧瞧你這袖子,嘖,都反光了。不知道的人家還以爲你是個小打鐵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