攙扶着妻子離開的秦濓聽着嫡母的怒罵,腳步微微一頓,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緊抿薄脣一言不發,連拉帶拽的把啼哭的妻子給攙出了院子。
秦熠知目光沉沉的看着庶弟兩口子離開的背影,一回頭,便對上雲杉那眼含深意的眸子。
夫人這麼看着他,這是要幹嘛?這是啥意思?
怎麼感覺這眼神怪怪的?
讓他心裡毛毛的?
秦熠知朝雲杉走了過去,攬住雲杉的肩頭拍了拍:“彆氣,到時候我給你報仇。”
“……”雲杉定定的看着秦熠知沒說話。
這廝剛纔究竟是真沒看出來?
還是假裝沒看出來呢?
陳氏看着秦濓兩口子離開的背影,轉頭就要把怒火發泄到丈夫身上,可餘光瞄到今兒才第一次上門的準兒媳,陳氏只得深吸的一口氣,把即將爆發的怒火又給生生憋了回去,拉住雲杉的手拍了拍,安撫道:“雲杉,你莫要和那些眼皮子淺的置氣,爲了那等人生氣不值當。”
雲杉點點頭,朝衆人笑了笑表示她沒生氣。
見雲杉如此識大體,鎮國公,秦書墨,陳氏都鬆了一口氣。
娶妻娶賢。
光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頂着個名滿京城的才女名號有個屁用,不會做人,不會處事兒的女人取回來也只會是個攪家精。
鎮國公陰沉着臉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秦書墨摸了摸鼻子。
現在後悔有啥用?
小妾納回來這麼多年,兒子也生了,連孫子都有了,再不成器,他也只能自己受着。
只是……
他以前還真沒看出來,那韓氏居然是這麼個朝三暮四的玩意兒。
秦書墨作爲一個合格的紈絝子弟,這些年出入各種花樓,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怎麼可能看不出剛纔韓氏瞥向大兒子那一眼所代表的深意?
真真是沒想到,那韓氏,居然會是個吃着碗裡惦記着鍋裡的人。
明明都嫁給老二了,孩子都是生了兩個,居然還恬不知恥的惦記着他家老大,真真是……真真是無恥至極。
秦書墨此刻就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心裡犯惡心……
小蠢貨和大黃看着主人的東西居然被人丟在了地上,也是氣得不行,要不是女主子說過不能隨意咬人,這兩狗子早就撲過去狠狠咬上幾口了,此時看着丟主人東西的那女人離開,生氣的大聲犬吠着。
“嗷嗚~嗷嗚嗚~”
“汪汪汪~汪汪~”
小蠢貨和大黃衝到被扔在地上的帽子前,分別用嘴叼起來一個,隨後咬着帽子回到雲杉身前,仰起狗頭就要把帽子還給女主人。
雲杉含笑的摸了摸兩條狗子的狗頭:“乖~”
得到女主人誇獎的兩條狗子頓時就開心的搖晃着尾巴,伸長了舌頭,露出一狗臉的笑意。
鎮國公捋了捋鬍鬚,看着似狼非狼的傢伙居然這麼通人性,這麼溫順,而且還有這麼多逗趣的表情,尤其是那通透的罕見藍色眼睛,就跟寶石一般的漂亮。
嚴肅的時候看起來很是威風凜凜,瞪圓眼睛的時候看起來又呆呆萌萌的,而當它微眯着眼時,看起來又一臉的不爽,這狗臉上的神情簡直同人一樣豐富,也不知道這個品種的狗子,究竟是哪裡來的?
鎮國公擡頭看看天色,見時候也不早了,而且孫媳婦母子三人明顯都是一臉的疲倦,於是看向管家:“準備開飯。”
“是,老太爺。”管家忙應道,隨後退出去通知丫鬟們趕緊上菜。
一刻鐘後。
大圓桌上便放滿了豐盛的菜餚。
陳氏一個勁兒的給雲杉母子三人夾菜,心疼道:“你們趕了這麼久的路,吃不好,睡不好,今兒總算是到家了,一定要多吃點,來,這可是孃親自下廚做的燒雞,你祖父最愛這一口了,你們也嚐嚐看,看看味道好不好。”
“謝謝伯母。”雲杉看着碗裡堆積得冒尖的飯菜真誠的道謝着,可心裡,卻有些發愁。
若是依照她平日的飯量,吃這麼兩碗都不成問題,可她暈車,一暈車,便沒什麼胃口,這麼多飯菜,可怎麼吃得下?
“謝謝奶奶。”兩個孩子也軟糯糯的道謝着,小嘴吃得鼓鼓的很是可愛。
秦熠知見老孃還在朝雲杉碗裡夾菜,崩着一張冷臉,故作不滿道:“娘,你可不能有了兒媳就忘了兒子,我的那一份呢?”
陳氏嗔怪的瞪了兒子一眼,哭笑不得的給兒子夾了一些對方喜歡吃的肉菜。
“你個臭小子,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媳婦,趕了這麼久的路,風餐露宿的,可不得好好補補才行……”
秦熠知深深一嘆,一臉的冤屈之色:“娘,不是你兒子我不疼人,而是你兒媳婦她暈車,一暈車就難受的吃不下東西,這會兒她肯定沒什麼胃口,估計得過幾天才能緩過來。”
一聽這話,陳氏看向雲杉冒尖的一大碗飯菜,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向雲杉笑說道:“你這孩子,暈車難受怎麼也不早說呀?要是熠知不說,你是不是還真要忍着難受全都給吃下去?”
今天兒媳婦的關注點都在孫媳婦的身上,所有鎮國公趁兒媳婦不注意,動作極快的夾了一根燒雞腿拿在手上大口大口的吃着,聽到孫媳婦暈車難受吃不下,瞥了孫媳婦冒尖的飯碗,看向大孫子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熠知,還不趕緊幫你媳婦分擔些。”
秦熠知笑眯眯的看着雲杉,聲音洪亮大聲道:“是,祖父。”
陳氏聽公公這麼一說,含笑的看向雲杉,動作極其麻利的從雲杉手中奪過飯碗,朝兒子遞過來的飯碗中撥了一大半過去。
雲杉右手握着筷子,懵逼中:“……”
懵逼了一瞬後,臉刷一下就紅了。
晴空手裡抓住着雞腿兒,啃得滿嘴都是油,見孃親突然臉紅了,於是好奇的擔心問道:“娘,你怎麼突然臉紅了?是生病發燒了?還是不好意思所以臉紅了呀?”
小川瞥了妹子一眼,同情的又掃了一眼妖怪娘。
雲杉聽到耿直閨女這補刀的一番話,當即連耳根子都紅了,整張臉火燒火燎的燙——好尷尬啊~
有這麼個神補刀的閨女,這日子過得真真是……太特麼的刺激了。
鎮國公卻看着晴空樂得哈哈大笑:“這小丫頭,還別說,這性子還真有點像我兒媳婦小的時候。”
陳氏嘴角抽了抽,隨後一臉慈愛的看着晴空。
秦書墨也忍俊不禁的噗嗤一聲笑了。
秦熠知這廝很不要臉的扒了一大口飯菜,笑眯眯的看着雲杉補了一句:“沾染過媳婦口水的飯菜,就是好吃。”
“?”雲杉此時被打趣得都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此時。
雲杉終於知曉了秦熠知這廝時而惡劣的性子,究竟是怎麼來的了?
遺傳啊!
妥妥的遺傳基因作祟啊……
雖然此時很窘,但心底卻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未來祖父和婆婆看樣子性格很是爽朗,也很和善,嗯,還有些小惡劣,總體來說,祖父和婆婆都並不是那種愛擺譜的世家貴族之人。
至於未來公公,目前還不好說。
對她的態度算不上熱絡,但也還算客氣。
陳氏笑了一會兒後,便適可而止的止了笑,側頭看着低垂着頭且滿臉羞澀的兒媳婦,趕緊安撫:“雲杉,你別不好意思,時間久了你就知道,我和你爹以及你祖父,其實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偶爾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這都是常事兒,慢慢你就會習慣了。”
雲杉臉頰紅紅的看向衆人點點頭。
鎮國公三兩口把手裡的雞腿吃完,剛伸出筷子就要去再夾一塊燒雞,筷子剛伸到燒雞的盤子上方,燒雞盤子就被人飛快的端走了。
陳氏:“爹,別以爲兒媳剛纔沒看到你已經偷吃了一條燒雞腿。”
“……”鎮國公訕訕一下,隨後理不直氣也壯的振振有詞道:“既然今晚都吃了一塊了,再吃一塊也沒啥的。”
“那可不行,太醫說了,你晚上不能吃太多肉食,對身體不好。”陳氏堅決不肯妥協,直接把燒雞盤子給挪到晴空和小川身前:“來,乖孫們喜歡就多吃點。”
鎮國公雖然嘴饞,但也不好意思去兩個新來的曾孫面前搶吃的,只得沒好氣的瞪了兒媳婦一眼,隨後夾了一筷子豆腐沒滋沒味的幽怨吃着,吃了一會兒後,鎮國公便看向大孫子和孫兒媳道:“熠知,孫媳婦。”
雲杉和秦熠知齊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鎮國公。
“祖父。”
“祖父。”
“我讓你娘早早就拿着你們的八字去找人算了算,都說你們兩個的八字在今年成親最好,距離成親最近的一個好日子,是在下月二十四,你們看這個日子如何?”鎮國公府眼神急切而期盼的看向兩人。
秦熠知心中一喜,也就是說,距離下個月成親還有二十五天,二十五天後,他也就是有夫人,有婆娘的人了,思及此,秦熠知笑得都合不攏嘴了:“這個日子好,這個日子好。”
說完,側頭看向雲杉,問:“夫人覺得如何?”
雲杉臉頰紅紅的,她還能怎麼說?只能點頭唄。
二十五天?
二十五天後,妖怪娘就要成親了!
小川心裡有些感慨,也有些複雜。
見雲杉點頭同意,衆人一個個都目露喜色。
鎮國公捋了捋鬍鬚,繼續道:“雖說讓孫媳婦成親前就和熠知一起住戰神府有些不合規矩,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孫媳婦孃家已經沒有了親人,家也在外地,咱們家也不是那種死守教條,不知變通的人,特事特辦就這麼着吧~”
秦熠知點點頭。
鎮國公繼續道:“雖說我很想你們成親後和我們住在一起,但我也知道熠知你不喜歡住在府中,所以……這次的喜事兒就在鎮國公府辦,拜堂成親後,就把新娘子送回戰神府,你們小兩口帶着孩子們去戰神府住,關起門來過你們的小日子,只要你們和和睦睦,恩恩愛愛,我們幾個老的也就能放心了。”
陳氏也眼眶溼潤的看着雲杉和秦熠知,不捨的說道:“是啊,你們祖父說的是,就算你們沒有住鎮國公府,但戰神府距離鎮國公府這麼近,坐馬車一小會兒就到了,你們要過來,或者是我們要過去都很方便的。”
出去住了也好,反正熠知好幾年前就在戰神府住。
到時候熠知和兒媳婦帶着孩子住戰神府,總比在這府中時常和那眼皮子淺的幾人打交道的好,而且小川和晴空還這麼小,若是偏房那邊的人,有人在孩子們面前說些不好聽的話,到時候弄得兒媳婦不高興並和兒子鬧矛盾,反而得不償失。
秦書墨也看熠知和雲杉,神情複雜道:“今後你們住戰神府,經常多回來瞧瞧我們。”
秦熠知點點頭:“我們會的。”
雲杉也點點頭。
祖父和公婆如此通情達理,這讓雲杉心裡很是感動,也有些愧疚和心酸,暗想着今後一定要多多孝順他們才行。
鎮國公看着天色,催促道:“趕緊吃吧,吃完了晚飯趕緊回戰神府早點休息。”
……
小半個時辰後。
秦熠知帶着雲杉母子三人,坐着馬車終於抵達了戰神府。
大門的正上方掛着一個大大的牌匾,牌匾上刻着蒼勁有力的“戰神府”三個字。
大門前的臺階上,左右兩邊各站着三名精神抖擻且腰間佩刀的侍衛,臺階下方左右兩邊放着兩座巨大的石獅子,石獅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威風凜凜。
秦熠知把母子三人從馬車上抱了下來,看向三人笑說道:“這就是我們的家。”
雲杉微微一怔,隨後含笑的點點頭。
家?
是啊,今後這就是她們的家了!
晴空拉着哥哥的手,一臉的興奮:“哇~我們的家看起來好大的樣子,爹,我們的新家,會像剛剛那個家那麼大嗎?”
秦熠知側頭看向晴空,笑眯眯道:“比剛纔那個家還要大,明天等晴空睡醒了,可以慢慢去逛一逛,看一看。”
晴空小腦袋不停的點着。
小川倒是沒什麼表情,依舊板着一張酷酷的小臉。
六名侍衛見主子回來了,齊齊半跪在地。
早已在大門內等候多時的老管家,此時一見大少爺回來,忙不迭的迎了上來:“大少爺,大少夫人,小少爺,小小姐,你們可回來啦,老奴已經讓人早早備好了熱水給你們接風洗塵。”
“嗯。”秦熠知點點頭,隨後拉着雲杉,雲杉拉着晴空,晴空拉着小川,四人邁步朝着院門走去,兩條狗子小跑着跟在四人身後,時不時的左右嗅了嗅。
瘦猴和蠻牛手裡提着燈籠,引領着四人去了休息的院子。
看着雲杉一臉的疲倦,秦熠知輕聲道:“今晚大家梳洗後都早點睡,明兒個等我從宮裡回來後,便召集下人們來認認你這個女主子以及他們的兩個小主子,然後再帶你們好好轉一轉戰神府。”
“好,天色不早了,你明天一早還得進宮,你也早點休息。”雲杉看向秦熠知笑說道。
“嗯。”秦熠知目光灼灼的看着雲杉,點了點頭。
晴空打着哈欠,緊緊抓住孃親的手,軟糯糯道:“娘,今晚我要和你睡。”
“好。”雲杉知道,晴空這是因爲剛到一個新的環境沒有安全感,這才如此依賴她,於是想也不想的就點頭同意了,隨後又看向一旁的小川:“小川,你要和我們一起睡嗎?”
小川還沒說話,秦熠知倒是率先開口了,伸手揉了揉小川的腦袋瓜:“小川翻年都六歲了,是小小的男子漢了,哪能成天膩歪在孃親的懷裡。”
本來要拒絕妖怪孃的邀請,但此刻聽秦熠知這一番吃味兒的話,小川當即就改變了注意,故作害怕的樣子左右看了看,看向妖怪娘說道:“娘,這裡好大,好黑,我想同妹妹一起和你睡。”
說完,還一把抱住雲杉的腰,並朝秦熠知遞過去一抹挑釁的眼神。
秦熠知氣得咬緊了後牙槽,朝小川皮笑肉不笑的瘮人一笑:“……”
這小崽子……
你給我等着。
明兒個等你練武的時候,老子肯定讓人狠狠操練操練你,讓你累得吃完飯就累趴在牀上睡得跟死豬一樣。
看着秦熠知這眼神,小川身子一抖,但還是不服輸的噘嘴瞪向秦熠知。
雲杉忙着安撫晴空,可沒發現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正在用眼神過招。
還沒正式成親,所以現在雲杉和兩個孩子的房間,是安排在秦熠知隔壁的院子裡,秦熠知把母子三人送回院子後這才離開。
……
在秦熠知等人離開鎮國公府後。
秦濓夫妻所在的“聽雨院”此時爆發了夫妻成親五年來的第一次劇烈爭吵。
“二少爺,二少爺你開開門,二少夫人身體嬌弱,有什麼話你們心平氣和的好好說好嗎?”韓婉貞的奶孃龐氏在門外不斷的敲着緊閉的房門,急得都快哭了。
剛纔二少爺那看向小姐的眼神,就跟失控發狂的猛獸要吃人似的,真怕小姐會被失控的二少爺傷到……
秦濓雙手死死掐着韓婉貞的脖子,雙眸佈滿了猩紅的血絲,目赤欲裂的猙獰望着被他壓在身下的妻子,韓婉貞此刻被掐得張大了嘴,雙眼不住的翻着白眼,滿臉的痛苦神情,身子也猶如瀕死之人那般痛苦的掙扎着。
“放……放開……”
“……賤人,你這個賤人……”
門外的奶孃急得不停的跺腳,見門怎麼拍也不打開,於是急忙對身旁的丫鬟道:“翠玉,快,快去把姨娘叫過來,再不過來可就真要出人命了。”
“……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翠玉嚇得臉色煞白,慌忙的就朝着姨娘的院子裡跑去。
龐氏把耳朵貼靠在門上聽了聽,聽見裡面小姐的聲音都沒了,當即就嚇得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若是小姐沒了,二少爺好歹還是鎮國公府的少爺,是鎮國公的孫子,二少爺肯定不會有事兒,可她作爲小姐的貼身奶孃,沒有照顧好小姐肯定會被國子監祭酒暗地裡給弄死了泄憤的。
思及此。
龐氏嚇得狠狠打了一個寒顫,隨後朝院子裡的兩個小廝喊道:“快,快過來把門砸開,快……”
兩個小廝苦逼着臉,滿臉的爲難。
他們可是鎮國公府的奴才,撞門同二少爺作對,他們沒這個膽兒~
龐氏急了:“趕緊的,要不然弄出了人命,你們以爲鎮國公會放過你們?”
兩個小廝嚇得身子一顫,隨後硬着頭皮走了過去,用身子使勁兒的撞擊着從裡面被拴上的房門。
“砰~砰~”沉悶的撞擊聲不斷響起。
“二少爺,你冷靜一點,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是有天大的誤會,也不能動手動腳啊,這多傷夫妻感情?國子監祭酒大人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少爺你將來還怎麼進國子監進學?你怎麼……”龐氏的話還未說完。
房門突的從裡面打開。
“二少……”
秦濓髮絲凌亂,雙目赤紅,飛起一腳便踹飛了龐氏:“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也敢教訓我?威脅我?”
龐氏從臺階上滾落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地:“啊啊~”
秦濓面色猙獰的掃了院中的丫鬟和小廝們一眼:“都給我滾,我數到五,若是還有人沒從院子裡滾出去,我立刻要了他的命。”
下人們全都嚇得瑟瑟發抖,怔楞了一秒,隨後爭先恐後的衝了出去。
太可怕了……
二少爺從來都是謙謙君子,溫文如玉的,沒想到不發火則以,一發火簡直嚇死個人了,就跟一頭失控的瘋狂猛獸似的可怕。
下人們全都跑出院子後。
秦濓這才轉身折返回到牀邊,看着趴在牀上劇烈咳喘的妻子,渾身微顫,聲音嘶啞寒聲怒問:“既然你那麼喜歡大哥,當初爲什麼要嫁給我?”
韓婉貞驚得瞳孔一縮,驚懼的張大了嘴,傻傻的看着丈夫好一陣後,這纔回過神來,踉蹌着衝到秦濓身旁,雙手死死抓住秦濓的肩膀搖晃,聲淚俱下的撕心裂肺怒吼道:“秦濓,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怎麼能,怎麼能如此污衊我?你怎麼能……”
不能承認……
不能承認……
秦熠知的心裡半點都沒有她的位置。
秦熠知只是她當姑娘時,深埋在她心底的一個蓋世英雄,只是一個她求而不得的夢。
她以爲,蓋世英雄的身邊永遠都不會,也不配有任何女人出現,可她萬萬沒想到,最終出現在蓋世英雄身邊的,卻是那麼一個粗鄙,那麼一個出身低賤的農家棄婦。
她忿忿不平。
她瘋狂的嫉妒。
就那麼一個低賤的女人,不僅第一面就籠絡住了祖父,公婆,更是憑藉那不值錢且怪模怪樣的帽子籠絡住了她的兩個孩子。
所以……
她徹底失控了,她害怕了,她下意識的擡頭去看戰神對這個農家棄婦的態度,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料想到,她的丈夫,居然會如此敏銳的看穿了她心底隱藏多年的秘密。
如今……
她早已嫁爲人婦,她變成了秦熠知的弟媳婦。
她有深愛着她的丈夫。
她有兩個可愛的孩子。
她不能鬧出這種有違倫常的醜聞來,絕對不能。
秦濓目光寒涼的看着妻子,絲毫不爲所動的嘲諷道:“污衊?是不是污衊,你心裡自個最清楚,不錯,這五年來你的確是掩飾的很好,從未在我和外人面前露出半點蛛絲馬跡來,可是……這近幾個月來,韓婉貞……你還能肯定的說,你掩飾的很好嘛?”
“……”韓婉貞死死咬住脣,艱難的嚥了咽,隨後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麼?秦濓,若是我韓婉貞當初不心悅於你,我怎麼會答應和你一起出去踏青?我怎麼會和你一起聊詩詞歌賦?我又怎麼會答應你的提親,嫁與你爲妻?”
秦濓定定的看着妻子,勾脣譏誚道:“讀過書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巧舌如簧這四個字,你還真是發揮得淋漓盡致……你喜歡大哥,可同時,也很怕死,爲了接近你心目中的完美男人,所以你退而求其次嫁給了我,你本以爲,這輩子遠遠的看他就很好,可無奈……大哥找到了他真心喜歡的女人,所以你經常時不時的走神了,所以你嫉妒了,所以你今日纔會失控了,看你如此震驚而心虛的眼神,看來,我全都猜對了,是嗎?”
“……你,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秦濓,你我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是你的妻,更是兩個孩子的孃親,我想要爲我孩子爭取更多,爭取到更好的這有什麼錯?大哥若是不成親,將來這鎮國公府肯定會是我們的兒子繼承,可大哥今年突然間就找到了不被他剋死的女人,一旦他成親生子,我們的臻兒將來就不可能繼承這鎮國公府的一切,你說我怎麼可能不憂心?怎麼可能不憂心?秦濓,我知道你純孝,所以這些齷齪的算計,我不敢對你透露,我怕你會看不起我,我怕你會覺得我可怕……”說到最後,韓婉貞已經泣不成聲了。
聽聞了妻子的這一番解釋,秦濓臉色總算是略微緩和了一些,薄脣輕抿,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妻子好一陣後,這才問出了心底最爲在意的事兒:“那你剛纔爲什麼會用那樣的眼神去看大哥?”
韓婉貞身子一顫,一臉的驚恐,瑟瑟發抖道:“我只是害怕,我害怕那個女人會對我們的孩子不利,所以在情急之下才會反應過激的扔掉了她送的帽子,我之所以會看向大哥,是因爲我怕他~怕他傷害到我和孩子們……秦濓,你大哥是個什麼樣的性子?是個什麼樣的名聲?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別說是我一個女人害怕他,這大乾有幾個人不害怕手染無數鮮血,不害怕殺人如麻的他?”
秦濓定定的看着妻子,沉默了:“……”
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是妻子所說的這樣嗎?
這一切,真的只是他想多了嗎?
秦濓一遍遍在心底反問着自己。
韓婉貞見丈夫依舊沒有信她,心越發的往下沉了,用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身子搖搖欲墜的晃了晃,隨後看着秦濓反常的笑了,那眼中的笑容,帶着傷心欲絕的恨:“呵呵~你不信我?秦濓你居然不信我?”
“……”秦濓此時心亂如麻,不知道究竟是應該去相信妻子?還是應該相信他內心的直覺?
只要一想到躺在他身邊的妻子,內心喜歡的人居然不是他,而是樣樣比他強的大哥,他就嫉妒得不行,恨得不行,曾經對妻子有多喜歡,如今就有多恨。
韓婉貞抽泣着深深吸了一口氣,深深的看了秦濓一眼,踉蹌着轉身朝牀邊走去,剛走出了幾步,隨後猛的加快了速度,突的朝牀頭狠狠的撞擊了過去。
“不要~”秦濓看出了妻子的意圖,嚇得聲音都變了調,臉色大變的追了過去。
只可惜。
剛纔韓婉貞拉開和他的距離,現在秦濓即便是想要追,也爲時已晚。
“砰——”一聲巨響,韓婉貞腦袋重重的撞擊在拔步牀上,拔步牀似乎都被撞擊得震動了一下。
韓婉貞身子軟噠噠的滑落在地,額頭連同頭皮處破了一個口子,猩紅的鮮血一股股的從額頭上滑落至整個臉頰。
含淚的眸子,透着絕望與淒厲,雙脣哆嗦得很是厲害,開開合合好幾次後,這才艱難的發出聲音來:“生~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我是你的鬼。”
“……婉貞,婉貞……”秦濓蹲在妻子身旁,一手把妻子半抱在他胸前,一手劇烈的抖動着,想要去捂住她不住流血的傷口,可卻又不敢,生怕一貼上她的傷口,反而會令她越發的疼痛。
韓婉貞含淚的眸子癡癡的看着……看着……
目光逐漸失去了光彩,腦袋一歪,緩緩閉上了眼睛。
“婉貞,婉貞你別嚇我……”秦濓嚇得快要瘋了,心都揪得好似要被深深捏碎了似的痛苦。
“……”
“來人,來人吶,快去請大夫,快……”秦濓滿臉淚水的抱着妻子,撕心裂肺的焦急朝着敞開的房門外大喊。
雙腳剛剛邁進院門的楚姨娘一聽兒子這聲音,當即就嚇得身子一個踉蹌。
攙扶楚姨娘的翠玉更是嚇得哇一聲就哭了:“二……二少爺該不會掐死二少奶奶了吧?”
死了?
死了?
楚姨娘嚇得臉色大變,瘋了似的朝丫鬟和小廝們怒喊:“快,快去找大夫,要快……”
“……是,是姨娘。”
楚姨娘手裡捏着帕子,踉蹌着朝兒子媳婦的房間疾步衝去,一邊跑,還一邊對丫鬟道:“去通知老爺和夫人,快去……”
“是~”
還未踏進房門,楚姨娘便看到兒媳婦滿臉是血的躺在兒子懷裡,而她的兒子,此時神情恍然的低頭看着懷裡的兒媳婦,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
“秦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好端端的怎麼會鬧成這樣子?”
秦濓遲緩的擡起頭,看了他娘一眼,喉結上下滾了滾,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楚姨娘走進一看,當看到兒媳婦脖子上那一圈青紫的掐痕時,嚇得腿都軟了,哆嗦着手,顫抖的指着兒子:“你~你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這可怎麼給你岳父一家交代?這可怎麼辦?”
傷在額頭上,還能說是兒媳婦自己想不開自殺給撞的,可這脖子上的掐痕,這怎麼能能遮蓋得了?國子監祭酒若是知曉他的女兒生生被兒子給掐死,今後兒子還怎麼去國子監進學?
楚姨娘此時嚇得六神無主,在屋子裡不斷的繞着圈。
秦濓看着懷裡滿臉是血的妻子,想起五年前和妻子的相識,想起和妻子一起踏青吟詩作對,想起和妻子一起書寫繪畫,想起和妻子成親這麼五年來的恩愛過往。
想起這一切的一切。
秦濓便淚如雨下,悔恨萬分的抱着妻子嚎啕大哭:“婉貞……婉貞你不要死,我信你,我信你……你死了我們的孩子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都怪我,都怪我疑心生暗鬼,都怪我錯怪了你,你醒來好不好?快醒來,快醒來……”
“……”
無論秦濓怎麼喊,怎麼搖晃,韓婉貞沒有任何反應。
當下人來報,聽雨院兩口子關在屋內打架時,陳氏和鎮國公不屑的癟了癟嘴。
實在是今兒這韓婉貞太上不得檯面了,也着實把他們給氣狠了。
被罵了兩句回去後,兩口子就唱雙簧要死要活的用死來威脅他們,他們可不懼,也不上這個當。
只有秦書墨隱約猜到了兒子兒媳打架的原因。
話說……
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捧在手心疼愛的妻子,心裡居然想着別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樣樣比自己強的親大哥?哪個男人能咽得了這口氣?
生怕兒子因爲情緒失控鬧出人命來。
秦書墨滿臉擔憂的對父親和妻子道:“我過去看看。”
鎮國公懶得搭理兒子,連一抹眼神都沒給秦書墨。
陳氏冷哼一聲:“你要去我也不攔你,畢竟,那是你兒子和媳婦,可不是我兒子和媳婦,哪怕他們彼此打死了對方,也不管我的事兒。”
秦書墨被妻子這一番直白的話,氣得心肝脾肺都在疼,重重呼出一口濁氣,轉身走出了書房。
他當年執意納妾所造下的孽,如今也只能他自己受着。
妻子說的對。
秦濓是他的骨血,可和妻子沒有半點關係,妻子不待見,他也能理解,畢竟,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喜歡和自己搶丈夫的女人,更加不會喜歡庶出的孩子。
只是妻子爲人坦蕩,哪怕不喜歡不待見,最多也是表現在臉上,表現在言行舉止上,但卻從來不會暗地裡下黑手,不會使出那些歹毒的陰私手段,一旦有了對比,就會輕易的分辨出好壞來。這也就是爲什麼納妾之後,他那一顆躁動不安的心,最終還是回到了妻子身上的原因所在。
哎~
熠知是他的兒子,秦濓也是他的兒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因爲楚姨娘成天的在秦濓耳旁教唆,教唆着秦濓和熠知這個兄長攀比,弄得如今兩兄弟都生分了,尤其是熠知,每每看到秦濓,連維繫兄弟之情的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直接就視秦濓爲看不見的空氣似的。
而如今……
因爲這個韓氏,居然鬧得秦濓和熠知兄弟兩個越發的不和,這韓氏還真真是個攪家精……
秦濓今晚會對韓氏動手,估計心底早就有所懷疑了,所以今晚纔會在親眼看到韓氏用那種眼神偷瞄熠知後,徹底失控了。
秦書墨心急如焚的朝聽雨院走去。
走到院門口時,剛好和急衝衝趕來的府醫遇上,兩人疾步朝着院內走去,當兩人看到滿臉是血的韓婉貞時,皆是驚得了臉色一變。
秦書墨急忙衝失了神的兒子怒吼道:“秦濓,把你媳婦趕緊放牀上去,讓劉府醫給看看。”
秦濓遲緩的擡起頭,當看到父親和府醫來了後,神志這才清醒了過來,急忙把懷裡的妻子抱上牀:“劉府醫,快,快看看我娘子的傷……”
“二少爺你先讓開,我這就查看傷勢。”劉府醫趕緊打開醫藥箱,拿出趕乾淨的白色棉布以及止血的藥粉,走到牀邊先是伸手探了探韓婉貞的氣息,氣息有些微弱,又探了探脈搏,發現只是劇烈撞擊後暈厥過去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傷者只是失血過多,又受到了劇烈的撞擊纔會深度暈厥,現在我先給她止血包紮。”劉府醫頭也不擡的一邊對秦書墨父子說,一邊撥開被血浸得溼了的頭髮灑下藥粉,最後動作極快的包紮好。
楚姨娘緊緊攥住秦書墨的胳膊,一聽兒媳婦只是暈厥並沒有斷氣,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後怕道:“老爺……剛纔可差點,可差點嚇死妾身了……幸虧沒事,幸虧沒事……”
秦濓坐在牀邊,哆嗦着手擦拭着妻子滿臉的血漬,小心翼翼的擦完後,看向府醫道:“我娘子她……她不會有事的對吧?”
劉府醫神色有些凝重:“二少夫人頭部的傷口你們也看見了,這麼大一個口子,撞擊的力度肯定是很大的,所以究竟有沒有傷到腦子裡面?在她沒醒來之前,誰也說不準……”
秦書墨氣息有些不穩,沉默片刻後問道:“最壞的情況會是什麼樣子?”
劉府醫深深一嘆,沉聲道:“最壞的情況就多了去了,比如:傻了,瘋了,失憶了,甚至變成活死人的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人的腦部最是複雜,誰也不知道剛纔的劇烈撞擊,究竟對腦子傷到了何種程度?”
秦濓身子一晃,整個人都快要承受不住這個打擊而崩潰了,身子也劇烈的顫抖着。
腦子裡不斷的迴盪着劉府醫最後說的這一句話。
秦書墨看着牀上人事不省的兒媳婦,看着兒媳婦脖子上那一拳青紫,冷沉着聲音對楚姨娘道:“你立刻出去把下人們召集起來,今晚的事兒,誰都不許泄露一個字出去。”
楚姨娘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忙不迭的點頭應聲並走了出去。
“老夫這就回院給二少夫人開藥房。”劉府醫識趣的背起醫藥箱對秦書墨父子說道。
秦書墨點點頭:“勞煩劉府醫了。”
劉府醫擺擺手,揹着藥箱就離開了。
秦書墨寒着臉看向秦濓:“合則聚,不合則散,你怎麼會行事如此衝動?”
秦濓身子一僵,隨後緩緩的擡起頭直直的看向父親,滿眼痛苦道:“爹,你也看出來了嗎?”
“……”秦書墨沉默片刻,看着兒子滿眼的痛苦,心裡也很是不少受,看兒子這反應就知道,兒子對韓氏是情根深種,可越是這樣,一旦知曉妻子的背叛,就會越發的痛苦。
“爹,你說吧,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遮掩的?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承受的呢?”
秦書墨艱難的點了點頭,有所保留道:“爹只是有所懷疑,但究竟是與不是,你們夫妻兩個私底下好好談談,莫要像今天這般行事衝動,即便是韓氏有再大的過錯,她畢竟是兩個孩子的親生母親,是和你共同孕育了兩個孩子的女人,若是她能回心轉意,若是你能給她一次機會並原諒她,那你們就好好過,若是你過不了心裡那道坎兒,爹還是那句話,合則聚,不合則散,你乃我秦書墨的兒子,乃鎮國公的孫子,更是一表人才,不愁尋不到一個真心待你的女人。”
秦濓低垂着頭,看向昏迷中的妻子一言不發:“……”
……
翌日。
卯時一刻。
秦熠知起牀穿好衣服,洗漱完後,便翻越院牆去了雲杉母子三人所在的院子。
輕輕推開房門。
藉助房外屋檐下燈籠的光暈,看着大牀上排排睡着的母子三人,秦熠知心裡暖暖的,脣畔的笑意怎麼都抑制不住。
雲杉睡在最外面,晴空睡在中間,小川睡在最裡面。
前幾天剛剛過了寒露,京城夜裡的溫度已經有些低了,睡覺時,得蓋上一層薄棉被才行,小川自己蓋着一牀被子,雲杉和晴空母女合蓋一牀被子。
“小丫頭睡覺可真不老實。”秦熠知一邊嘀咕着,一邊伸手把晴空放在薄被外的手臂放進被窩裡,替母女兩個捏好被角後,秦熠知坐在牀沿癡癡的看着雲杉,足足看了約一刻鐘後,這才俯身在雲杉的脣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做個好夢,等我回來。”
牀裡面的小川在秦熠知進門之時,便已經警覺的醒來。
睜眼看着秦熠知給妹妹捏被角。
睜眼看着秦熠知深情的親吻妖怪娘。
此時此刻。
小川心裡矛盾極了。
依照前世的軌跡,秦熠知將在兩年後,被困死在邊關“蘭漠”城的守城城牆之上。
前世他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要如何擺脫囚禁他的那個變態,如何返回三河縣復仇的事情中,他只記得秦熠知大體什麼時候死的,可卻記不住秦熠知究竟是何時被皇上派往蘭漠城的?
等下秦熠知就要進宮了,若是皇帝老兒今天就要做出決定,並讓秦熠知去往蘭漠城該怎辦?
不行,不行……
秦熠知粗糲的大掌輕輕摩挲着雲杉的髮絲,起身剛要轉身離開,小川壓低了聲音急促道:“等一下,我有話……有話要對你說。”
秦熠知含笑的轉身看向小川:“小崽子,醒來這麼久,我還以爲你要一直裝睡到我離開呢!”
小川從牀裡面輕手輕腳的爬起來,隨後下牀拿起放在凳子上的衣服穿上,趿拉着鞋朝房門外走去,秦熠知見小傢伙這麼神色嚴肅的樣子,摸了摸下巴,隨後跟了上去。
院子裡。
秦熠知雙手交叉抱於抱胸,痞氣的看着纔剛剛到他大腿根部的小崽子,調侃道:“說吧,是不是昨晚做噩夢了,需要爹爹給你一個抱抱安慰一下?”
“……”小川冷冷的盯着秦熠知。
這麼嚴肅?
好吧!
秦熠知摸了摸鼻子,隨後蹲在小川身前,一臉正經的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秦熠知。”
“嗯?”
“你和我娘還要二十多天就要成親了。”
“我知道我要成親了呀!你放心……我心裡只有你娘,不會出去找女人,也不會接受皇帝賜給我的女人,你後爹我不會給你們找小娘回來的。”
小川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娘成親後,肯定很快就會有屬於你們的孩子,我們母子三人才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對你的家人也不是很熟悉,也不是很瞭解,所以……你得陪在我孃的身邊照顧她,保護她,還要保護我和晴空未出世的弟弟和妹妹,哪怕皇上讓你去邊關打仗,你也絕對不能去,你若是答應我,我便讓娘嫁給你,你若是不同意,你信不信我有無數個辦法讓娘反悔不嫁給你?”
說實話。
此時此刻。
秦熠知真的很是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