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在天氣最炎熱之時,秦國的軍隊已經準備出發,一路往北進攻打匈奴了。
清晨時份,城門內的街上已經肅清,軍人一個一個整齊的列陣而視。前方是秦牧領頭的秦軍,而中則是負責保護扶蘇的御軍,再後面是由霍豪屬下的裨將所帶領的霍軍。
浩浩蕩蕩的十多萬人長長的隊伍一直排到皇宮前,連綿數裡。
秦牧坐在馬上,馬匹不安的踏着步,他雙腳一用力,使牠安靜下來。
「秦將軍,已經可以起行了。」秦牧的裨將李由策馬靠近,在馬上拱手敬道。
「好。」秦牧看了後面,只隱隱約約地看到中間有幾輛黑頂的御輦,垂下的瀏海在風中飄揚。
雖然人數衆多,但整個場面嚴肅又沉默,百姓都站到樓上圍觀,或是傷心抹淚與底下的親人揮別,或是抱着好奇等的神色在察看。
「出──發──」秦牧吆喝道,頓時隊伍中的傳令兵的聲音此起彼落,整齊的喊聲直把整個咸陽都震動了一下。
前排的人策着馬,整齊而緩慢的走動,後一排則是騎着自行車的車隊,再來便是扶蘇的御輦,整整齊齊的往關外前進。
由於多了一種自行車可以讓軍隊裝備上,因此行軍速度實在快了不少,中午時份已經到了十里外的長坡亭。
秦牧擡頭看着熾熱的太陽,揮手止住了軍隊前進的步伐。
他轉過頭對李由道:「在這處先用膳吧。」
「停下──」李由回頭喊道。
大軍零零落落地停住了腳步,自覺地找了一個地方分成了三個營。左右兩側是秦牧和霍軍的,中間就是扶蘇的御帳。
在一陣矮小的帳篷中,圍着扶蘇而起的幾個主帳都顯得特別大而且華麗,遠遠看過眼極爲着目。
當帳篷搭好後,扶蘇才由湘兒陪同下從御輦走出來。
他伸了一個懶腰,做了幾下伸展的動作,舒解自己的身體因坐了這麼久而產生的痠痛感。雖然御輦夠大,但是在不平的道路上顛簸,也是非常辛苦的。扶蘇寧可騎馬,也不想就這樣待在御輦裡。
「陛下。」秦牧走近,拱手行了一個禮。
「秦愛卿啊……」扶蘇彎腰的動作做了一半,卡住了。
秦牧淡定地扶起扶蘇,然後恭敬的站在一旁。
湘兒從宮人手上接過清水,躬身行禮道:「陛下,請先用清水抹去汗跡吧。」然後爲扶蘇打溼了手帕。
扶蘇抹過臉,感嘆道:「這天氣真是熱死人了……讓其他人也去打點清水舒解舒解吧,不然這樣走下去真是會中暑。」
秦牧淡然地拱手道:「是。」
其實士兵早已經習慣如此嚴訶的環境,不過能得到一陣子的清涼也算是不錯的福利了,他們都紛紛讚頌扶蘇的大義,一臉感激。
扶蘇進了帳後,清涼的氣團撲臉而來。
扶蘇驚訝道:「咦?你們還帶了冰塊來?不用這麼驕奢吧?」
「怕你熱昏頭啊。」秦牧走進來,行動間不如外間的拘緊,多了幾分隨意。
湘兒識相地退下,把敞大的帳篷留給扶蘇和秦牧兩人。
扶蘇坐在長榻上,把雙腳翹起來,抖了抖,不正經地說:「現在就紮營了?不再走走嘛?」
秦牧放下地圖,答道:「不,從這處再深入走去,道路並不好走,先在此處補充一些物品,待明日天色漸亮之時,再繼續行軍前進,走多二十里會有一處地方可以再紮營休息。若是此時衝動前進,恐怕不能趕及在入夜前尋到一個地方休息。」
扶蘇完全聽不懂,點點頭道:「都聽你的。」
兩人半刻無話,秦牧繼續研究地圖,而扶蘇也翻出了那些史策竹簡,當成消遣品看了起來。
*
扶蘇一行人行走時很順利,除了因爲天氣問題而停止了幾次外,途中並沒有遇上太大的阻礙。
越是往北,水源越稀缺。此時冰塊已經給扶蘇消暑後直接拿去作日常的使用,士兵們的口嘴乾裂,只能靠舔自己的嘴脣解渴。
當然扶蘇是不會缺了用水的,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也自覺地省了水,因此好幾天都沒有洗澡,身上已經癢得麻木。
乾燥而炎熱的天氣持續,現在扶蘇除非用餐,否則也不會再出御輦一步,不然猛烈的太陽會曬得他直昏了頭。
在這樣的陽光照射下,扶蘇也只是黑了一點,相反地秦牧已經曬成了一身古銅色的肌膚,看上去英氣非凡。
就這樣陸續地行走了兩個多月,在天氣開始轉涼時,大軍終於到達了邊境與匈奴連接的縣府──九原。
此時蒙恬已經臨危授命,在此地緊緊地防守了半年有多了。
匈奴人的確像扶蘇所猜的並不安份,若非蒙恬早早地趕到,他們恐怕暗中已經把九原拿下,作爲進攻中原的跳板。
這些遊牧民族最令人苦惱的地方是他們大多打游擊戰,就是隻用最小的兵力到處搶掠,搶完就立即四散而逃,令人苦惱非常。
蒙恬一身風塵撲撲,拱手道:「參見陛下!」
「蒙愛卿,辛苦你了。」扶蘇感嘆地拍拍他的肩:「能讓我有足夠時間弄出火藥,你是功不可沒啊。」
「託陛下鴻福。」蒙恬依然正氣,表情沒有多少的變動。
扶蘇發現蒙恬成熟了很多,臉上的表情開始像秦牧一樣認真而嚴肅,眉頭或許時常緊皺,已有些許的皺紋是抹不掉的。
他看着扶蘇的眼神是平靜中帶了一點激動和欣慰,但稚氣已經被戰爭所洗擦,現在他的已是一個成功的將軍。
扶蘇到來後,立即被迎進了早就準備好的府內休息,然後再進行勞軍。
扶蘇決定直接在晚上舉行一個大型的晚會,讓一衆軍人樂樂,當是放鬆心情順便慰勞一下軍隊。
──當然酒水是不可以有的,監守的人員也照例要巡邏。
這麼古怪的命令只有秦牧好脾氣地應下來,然後照扶蘇的想法準備物資,當然時間就被推後了一晚,畢竟有很多事需要準備才能成行。
第一個晚上,扶蘇開了一個小宴會與蒙恬等幾個將軍和裨將聯繫感情。
蒙恬先行第一個說話,他舉起茶杯,敬了扶蘇一杯,道:「陛下許久不見,卻依然光彩非凡。」
「客氣客氣。」扶蘇回了他一杯:「蒙將軍多久沒見,倒是瘦了許多!」
「……」蒙恬舉着茶杯,不知道怎麼把話接下去了,想不到過了這麼久,他對扶蘇依然沒辦法。
「行軍打仗自然勞苦,陛下應好好地獎賞蒙將軍,他真是不容易了。」秦牧淡淡地接過話頭。
「好說好說,秦將軍亦不容易,聽說在南方那邊取得了勝利,本將軍先在這處敬秦將軍一杯。」蒙恬禮貌地拱手。
「不過是有賴陛下聖福而已。」秦牧也回了一杯,一口喝掉。
幾個裨將也開始互相熟絡起來,以茶代酒的進行了幾巡後,一人大膽地敬了扶蘇一杯:「祝陛□體安康。」
「謝謝。」扶蘇特誠懇地回了他一杯,頓時把那人驚得幾乎要跳起來。
扶蘇不在意地轉過頭,對湘兒說:「把我帶來的東西分一分。」
「是。」湘兒彎身行禮,然後吩咐宮人,把扶蘇帶來九原的東西都拿出來。
這些不是甚麼珍貴之物,都是一些咸陽的小吃特產,放在扶蘇的冰塊內一路保鮮過來。
雖然數量不多,每人只能分到幾口,但久久未嘗過咸陽之物,尤其蒙恬這些自小在咸陽城長大的,心中一時感觸,對着那小口的食物,半刻也捨不得吃下。
「真是勞煩陛下爲我們如此操心了。」蒙恬嘆息似的說了一句。
「沒事兒,我還帶來了其他東西呢,就怕你們思鄉了。好好打,回去後統統有賞。」扶蘇豪邁地揮手。
「謝陛下。」幾人起來行了一個禮。
此時已經‘茶’過三巡,氣氛開始活絡。
「在關外也久聞陛下製造的自行車使到不少百姓受益,連馬匹也減少使用了,環境也乾淨了不少,實在一大欣德啊。」蒙恬起了一個他感興趣的話頭,雖然扶蘇的思想常常比較古怪,但蒙恬卻沒想到他可以弄出這麼多事情,光是民間傳說的自行車﹑椅子等等甚麼,就非常神奇了。
尤其在關外晚上地板冰涼,椅子一物可以使到人與地板之間產生間距,也暖和了不少。
扶蘇聳肩:「這沒甚麼大不了的,倒是我今次帶來就是之前跟你說的火藥,已經研究成功了,明晚給你看一看威力!」
蒙恬眼前一亮,立即道:「屬下非常期待。」他提起這話題也不過是對這感興趣吧。
扶蘇用力的點頭。
君臣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談,好不熱鬧,其他的人也在互相地談話,只有秦牧一直坐到一旁無語。
月色昏然,皎潔如初。
作者有話要說:_(:з」∠)_一邊碼一邊想像那大大的太陽……頓時覺得好虐……
#虐點好奇怪啊……#
如果這麼熱讓我去……我一定會脫一層皮的
古代的人民真辛苦……真了不起tat(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