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和秦牧一整個下午都在機關院渡過,等到晚飯時纔回到主殿用晚餐。
從那處回來後,秦牧一直很沉默,雖然說他平常的話本來就不多,但這種沉默卻是帶着一定的壓抑性。
「牧,你怎麼從回來一句都不說?」扶蘇有點擔心探探他的額頭:「不會是中暑了吧?」
秦牧有些閃避的動作,抿了抿嘴,繃緊着聲音說:「沒事。」
「哎,你不像沒事的樣子啊……」扶蘇收回手,招來湘兒,吩咐道:「去弄一碗消暑茶過來。」
「是。」湘兒低眉順眼的,行了一個禮便退了出去,帶走了一殿的宮人,只留下扶蘇和秦牧兩人。
待她走了後,扶蘇才勾着秦牧的頸子,一副兄弟倆好的樣子:「爹,你幹嘛啦你,人都走了,可以對我說吧?」
秦牧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一直以爲你口中的‘高科技’不過是你過份誇大之詞,今天一窺絲毫,才知道如此神奇之物確實是有可能的。」像電腦甚麼﹑網路甚麼,秦牧一直都想像不出怎樣把人留在一個小小的框內還能和人聊天?今天見識了火藥,還有其他的半成品,才驚然只是他的世界太過狹小而已。
扶蘇倒是瞭解這種想法,要是他穿了去未來,恐怕也會爲到那些科技而瞠目結舌吧?只能說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活法,現在他的做法已經有影響了歷史的進程,徹底把打歷史的發展規律打破。
若是問他後不後悔?扶蘇不覺得自己會後悔,畢竟人還是活在當下,他舒服比較重要。至於附不附合發展的順序關他甚麼事呢?
「安啦,很快你就會習慣的了。」扶蘇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你第一次見到自然會驚訝,多去幾次就不覺得是甚麼了!」
秦牧不可置否,學扶蘇的樣子聳肩:「但願吧。」
*
秦牧在宮中住了一陣子,他在朝堂上開始被御史大夫參他惑主媚上,只是秦牧回來後一直借病沒有上朝,所以御史大夫參他時,秦牧完全不知道。倒是扶蘇聽到一愣,然後拍桌哈哈大笑起來。
他爹那樣還媚上!瞎了狗眼也不會選這麼粗壯的人來‘媚’吧!
扶蘇不當一回事,只是奏本天天來,每天總有那麼幾份讓扶蘇拿去當柴燒掉……
過了幾天後,扶蘇忽然在朝堂上宣佈要領軍出征匈奴,頓時惹起了百官的譁然大驚之聲。
立即有官員跪伏而出,勸道:「陛□嬌肉貴,應保重自身,而非四處奔波……」
「我又不是吉祥物,有甚麼不能出宮的。況且我父皇也征戰連連,我不過是跟我父皇學習而已。」扶蘇直接打斷了他的說話,把嬴政這牌子也搬出來了。
他環顧四周,朗聲道:「當今天下未平,百物未興,匈奴相侵,若我就此坐井觀天豈非是一國之禍?如今我已決定隨秦將軍往邊疆出征,你們不必多勸了。」他口氣決然,一時間把百官都震住了。
另一個官員跪伏而出,慘聲道:「陛下千萬別輕信小人所言,應再三思量,不可因一時意氣而作出魯莽的決定啊!」小人是誰,所有官員都心中有數,他們聽着這句話時不禁在心中暗罵一句:真是惑主小人。
扶蘇在上面翻了翻白眼,不耐煩地擺手:「出征是我自己要去的,秦將軍還不幹呢,算了算了,你們要這麼猜我也不想再多說了。不過相處這麼久了啊,你們也知道我是甚麼個性,不好聽說句,我今天決心要去的話,你們那怕全部人都死在外面也改變不了我的主意。」
這纔是百官最爲飲恨的地方,扶蘇堪稱油水不進,有御史大夫曾被氣到去尋死,扶蘇只是召來太醫治療好後,又把人打發掉了。其他官員聯合擺工,他就把自己安插在官員身邊的副手提拔上來,直接換批人幹。
所以現在百官也不會再用甚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橋段,因爲扶蘇不在乎啊,那怕史官已經把他的惡行全都記下來,他也沒所謂,光棍得很。兵權全在扶蘇手中,大臣又不能興兵作反,幾有大勢己去之姿。
幸而一般時候扶蘇還是聽意見的,只是一但他立下決心,卻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想繼續勸的人也閉了嘴,默默地垂下頭,有聰明的人發現丞相一直沒有說話,等到整個朝堂靜下來後,連謹才跪伏而出,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請陛下多加保重。」
「會啦,不要太擔心我了。」扶蘇拍胸:「我以前隨軍出戰的經驗會少麼!」
那時身份不一樣啊!百官默默地嚥下幾近想要吐出來的血。
扶蘇自然已經在連謹那方面打點好關係,其實連謹個人還是比較支持扶蘇領軍出戰的。因爲他看着國內的人已經開始有點安於逸樂,半點想把秦國再次統一的野心也沒有,反而覺得現在秦國這樣子也很棒,至少咸陽依然繁榮不是麼?
連謹看夠了這一年多朝堂上的異像,一顆忠心耿耿的心全被那些得過且過的官員給弄得支離破碎。他希望藉由扶蘇這次的態度,使秦國再次復興,在他手上創造新一個聖朝!
扶蘇只負責把自己的決定說一說,連溝通也懶得溝通,直接都推給連謹去辦了。
而他下朝後就直奔機關院,希望火藥可以儘快投入軍備之中,作爲秘密的武器。
秦牧早已經在機關院內,拿着抽水馬桶的一個零件和工匠師傅在瞭解如何簡單地可以沖廁所。
現階段最麻煩恐怕是沒有塑膠產品的出現,因此在防鏽技術上需要多費功夫。
扶蘇拍了拍秦牧的肩,道:「牧!」
「陛下。」秦牧淡淡地打招呼,卻沒有行禮。
工匠師傅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規矩地跟扶蘇行了一個禮:「陛下。」
「在說甚麼?對了,火藥已經可以大量生產吧?」扶蘇隨口一問,又把話題引到自己關心的問題上。
談到自己管轄的地方,工匠師傅嚴肅地板着臉說:「回陛下,已經能掌握了最佳的比例,而且陛下所說的‘槍’也在日前無意中研究出了雛型,相信盡各人的努力務求在陛下出徵時能給陛下配上。」
「不用太勉強,槍這玩意真是不是說笑的,弄不好還會走火,呯一聲,就把自己射傷了。」扶蘇對此不着急,有火藥已經夠打仗了。
工匠師傅低着頭,沒有追問扶蘇爲甚麼會知道這麼多他們看也沒看過的主意。在機關院內傳言扶蘇根本是天上的神仙,派下來凡間傳授知識的──要是讓扶蘇知道這麼坑爹的傳言,恐怕扶蘇會笑到滾地,這都是甚麼玩意啊!
秦牧加插了一句話:「還是必須小心。火藥已經夠矣,那怕只用來震懾敵人。」
工匠師傅不滿地回了一句:「火藥乃是我院得意之作,自然不止只用作震懾,陛下說過了,還可以用來開工劈石,開闢甚麼……火車?」
扶蘇冒出冷汗,阻止工匠師傅說下去:「那是我開玩笑的,火車甚麼我們還弄不出來的啦。」太跨時代了。
談到專業的問題,工匠師傅嚴肅地點點頭:「陛下的奇思妙想的確讓我們驚歎不矣,只是我對我們院內的師傅都有信心,此物必定能成爲我們合力完成的一得意之作。」
機關院內在搞甚麼,扶蘇一般是不會管的,只有幾個他很想要的東西弄得出來就行了。扶蘇望向工匠師傅堅定的臉,默默地握緊拳頭,跟他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工匠師傅也學着扶蘇,回了他一個加油的姿態。兩人一來一往,看着搞笑又嚴肅。
現在秦牧也不敢說扶蘇所說的東西是胡吹﹑天馬行空之物,他倏然對扶蘇生出了幾分的敬佩,能夠記住這麼多結構圖真的不容易了。
──天知道除非扶蘇親眼拆解過,否則很多東西都是扶蘇自己亂猜亂畫的,有一個大概的外形和性能給工匠師傅解說,然後其他就任由他們自己發揮了。
在回殿時,秦牧一隻手放在扶蘇的肩上,感嘆曰:「以往總覺得你乃豎子,無可用之處也,此時看擺才覺得你的才智絕對不在蘇兒之下,能記如此繁之物,辛苦你了。」
扶蘇仰起下巴,叉着腰大笑:「哈哈哈,才知道我的厲害吧!告訴你,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抖出來呢,要是全都抖出來真是可以嚇死你。這些都是隻小意思,小意思!不要太崇拜我,我會得意的!哈哈哈!」
這就叫三分顏色上大紅!
秦牧聽到最後,嘴角隱隱地抽了抽,只覺得自己真是自取其辱,好端端怎會腦子一發熱,想到誇耀扶蘇了呢?
他默默地錯身而過,直接走進殿裡,不再理會扶蘇的發瘋。
作者有話要說:╮(╯▽╰)╭我一直覺得我這小受蠻流氓的……
去打仗就能盡情發展姦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