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戰或和

皇宮中,針對此次突厥意圖進犯之事,幾個大臣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主戰派認爲,我中楚國力榮盛,軍需充足,打發一個小國的狼子野心,綽綽有餘。更所謂,養兵一日用兵一時,中楚每四年都要徵收兩萬新兵,從新兵蛋子練到有實際戰術的士兵,需多長時日的訓練,他們和領兵人的辛苦可不能白費。一定要上戰場去試手,纔不愧爲一個真材實料的士兵。再者,去年年初都將西涼打的落花流水,這次又是有人進犯,咱們這就求和了?西涼人會怎麼想?恃強凌弱?突厥也不比西涼強多少啊!

主和派則舉出各種今年不適再戰的理由。這個說瓊州大旱撥出去多少錢款糧食,那個說渤海潮搬遷難民花費多少多少,種種大災小難,國庫已經很難在支撐起一場戰爭。若真是開戰,就需徵收民稅,到時各種問題都會隨之而來。而且,一旦和突厥開戰,保不齊契丹就開趁虛而入,一國與兩國之間的戰爭,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的。

幾個老臣新秀爭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掀桌子。蕭政曄撫着砰砰跳的額角,目中神色已經不耐。

突厥這次的事,與上次西涼突然襲擊可不是一樣的情況。若說吃力確實是吃力的,主和派的理由都是現實問題,但若不戰,讓城池比突厥多出來兩倍還多的中楚人臉面往哪兒擱?

吳公公瞧着皇帝好比過低黑一樣的臉色,收緊了交握的雙手,低低垂着眉眼當活雕塑。一旁小太監送來提神茶,他忙接過來,擺擺手讓人退出去。這時候,還是不要出什麼岔子,以防他們小命不保。

冰淬紋的茶盞涼如秋夜,吳公公擱在蕭政曄手邊的位置,愣是一點聲響都沒出。

皇上近些日子身子不大好,這樣與大臣一坐就是一晌的,精神頭是跟不上來,非得喝點提神的茶水,纔好一直聽下去。

蕭明鈺身後跟着周恆,兩人皆是清雋如風,進到議事堂,好似也將一陣涼風帶了進來,讓幾位大臣心胸霍然敞開了那麼一點,眼前皆是一亮。

救兵來了!

其實誰都知道,他們在這裡說這麼多,有時倒不如一個能拿捏全局的人來影響皇上的心思。到底是戰是和,估計就看太子殿下的了。

蕭政曄擡擡眼,瞧見兒子帶着周恆過來,微微愣了一下,叫周恆來做什麼?這可是軍情……

“明鈺怎麼來了?”

他緩緩將身子靠在後面,好歹有器重的兒子在,自己也適當的休息一番。哎喲,他那個腰背喲,坐的都僵了,他都能聽見自己動作的時候,裡面發出的吱吱嘎嘎的呻吟。

蕭明鈺微微頷首,目光謙遜篤定:“突厥突然在我邊境屯兵,此事非比尋常。兒臣作爲儲君,必當爲父皇解難分憂。”

周恆在其身後,靜立若松竹,沉默如水。

蕭政曄微微點頭,眉宇間被臣子吵吵的倦態似舒緩了一些。他將視線環繞一圈,看着下面的大臣各個臉上還有爭討後的漲紅,太息少頃。

座上皇帝的目光,好似灼燒在衆人身上的火,瞬間將方纔太子和俊秀狀元郎進來的清涼意扇的一乾二淨。大臣們一時有些忐忑,難道皇上不希望他們這樣探討?

蕭政曄緩緩壓下身上的不適感,喝了口茶,淡淡道:“明鈺對此事有和看法啊?這屋子裡的人,都爲要不要出戰噴了不知多少唾沫星子了。”

下面的大臣各個面上掛不住,老臉比之前還紅上幾分,議事堂頓時多了許多掩飾的乾咳聲、清嗓聲。

蕭明鈺微微笑了一下,眸中清明。

“兒臣以爲當出戰。不說我中楚的兵力強盛必敗突厥,單就其無頭無尾的屯兵我朝村落,就該給突厥人一個教訓,才能讓各方探子看到我中楚對侵略我朝土地的強硬態度。”

蕭明鈺明晰的話語裡,透着淡淡的強勢與理智,溫緩的語調卻是衆大臣都沒有的。此時的君臣,倒顯得涇渭分明,君者沉穩練達,臣子攻於功成名就。

蕭政曄剛想點頭,蕭明鈺又道:“但方纔周翰林一番話,讓兒臣以爲,此戰不必打,也打不起來。”

“哦?爲何啊?”蕭政曄略略驚訝,目光落到周恆身上,示意他來回話。

周恆上前一揖,擡眸道:“臣聽聞,突厥與我朝一向交好,未有交兵之舊。臣在翰林院中研讀史書,參對百年來中楚與各國關係,突厥都未有矛頭,且與我朝互通有無,來往商路亦繁盛,更不必提我朝與突厥交界的幾個重鎮,我朝百姓與突厥人民通婚成爲一家的現象。”

“周翰林,咱們現在在說戰爭呢,你怎麼扯到商業婚配上來了?”主戰派的一位老臣生硬打斷周恆溫溫淡淡的聲音,微紅的兩頰甕動,目裡略略鄙夷,“再怎麼說,你也是血氣方剛的男兒,還是我朝科舉榜首,怎麼也得又對外抗禦的勇氣,怎麼連你都說什麼求和的話?”

蕭政曄挑眉。這老匹夫今兒說話怎麼這麼嗆,再怎麼說,周恆也是自己欽賜的狀元,話不能說的軟幾分?

周恆倒是沒有太受影響,朝那老臣恭敬點頭,“微臣還未說完,待臣說完了,您有異議再提不遲。”

老臣瞧瞧他,再瞟一眼上面蕭政曄微沉的臉色,點了頭。他只是覺得這狀元整日沒個聲響,需找機會琢磨琢磨他,給他多長長見識而已。

“突厥與西涼不同。西涼入侵重城,是爲了奪去重城的礦山和各種豐富資源。而突厥礦藏與我朝總量相差無幾,且由於我朝邊境對突厥開放,突厥人的各種技術都已上升,能夠滿足他們的生活需求。從這方面來說,突厥沒有進犯我朝的動機。此乃其一。”

“其二。突厥不僅與我朝相鄰,還與契丹相連,從地形上還看,突厥夾在我朝與突厥之間。”周恆這話剛落下,一邊安靜聽着人腦中好似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但又摸不清是什麼,便斂了神思繼續聽下去。

“契丹與我朝中間雖隔了突厥,但其實也是與我朝接壤的,就在我朝東北角處的連山,此山向東延伸漸趨平緩,成爲一箇中楚與契丹的連接谷。臣在翰林院中,協助李維學士幫助陛下草擬各種政令迴文,發現近一年來,守防連山的總兵大人發覺契丹不明跡象,數次請求加重防衛。”

“而契丹比突厥人更兇悍,心性烈野,其戰馬彪悍,軍隊強碩。但此國沒有突厥好的地勢,多高原深山,氣候異常惡劣,連牲畜都難以養活。臣查史書,契丹人逐水草而居的面積在逐漸縮小,多年來新降生的嬰兒多有夭折,致使契丹人口逐漸減少。爲了相對他們國家的這種惡劣形勢,搶佔有利的城土。相比突厥,更有可能侵略我朝掠奪食物和城池的,是契丹!”

“而連山缺口過小,不能通過大量人馬,若真要開戰,契丹人有九成可能先滅掉突厥,在突厥的領地上修整時日恢復元氣,再來與我朝對峙。”

一旁的衆人恍然,議事堂中仿若又回到了方纔的涼爽。但亦有人有疑問。

“你的意思是,突厥爲保自身,先來與我朝求和以求保護?!”

“那爲什麼不直接前來,反而在邊境屯兵示威呢?”

“就是說啊,這不合常理!”

那邊的人沒等蕭政曄開口,就直接又探討了起來,有人說周恆說的有理,有人說這小子盡胡言,喳喳歪歪地不多時就鬧開了。

蕭政曄扶額,這幫老頭子就不能在小輩面前有點德行嗎?

都是兩朝的元老了,光給他丟面子!

“周恆還沒說完呢!你們吵吵什麼?!遇事就知道相互傾軋,沒一點頭腦!”

蕭政曄一摔杯子,青瓷特有的脆響磨在衆人耳中,堂中頓時沒了聲音。

沉了沉面,蕭政曄再次看向站的筆直修長的周恆,“周恆,你的意思朕也知道。但朕仍是存有疑心,爲何突厥人不直接前來?或是在律堅王子來給朕賀壽之時就當秘密求救,這豈不是更好?但他們什麼都沒留下,所以朕不放心,將邊境幾萬百姓的性命放在自己的賭上。”

衆臣心中一咯噔,皇上的想法與周恆是一樣的……但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一點,這至關重要的三國之間的玄妙。

此時衆人心裡開始嘀咕,這麼多人吵吵了大半天,將陛下都說累了,最後卻是讓周恆給截住了,皇上該是對他們這些老臣失望咯!

蕭政曄:“你說說,爲何突厥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大張旗鼓,甚至氣焰囂張的求救?”

周恆無奈一笑,躬身:“臣也疑惑,不知突厥爲何如此。”

蕭政曄挑眉,手下一本摺子,翻來覆去。

周圍又是一片低低的竊語,一幫老臣面帶鄙夷,不知道你還說的那麼振振有詞……

周恆卻又道:“但突厥並未一點表示都沒有。起碼,他們將突厥王最寵愛的忽蘭公主留在了中楚。”

蕭政曄微微一愣,像是突然有些地方被點透了。

忽蘭……在中楚住了兩個月的忽蘭……

小公主一直未歸,蕭政曄本以爲小姑娘玩性大,律堅王子又十分疼愛這個妹妹,纔不忍心將她早早帶走。

現在想來,難道突厥本來的打算就是,將忽蘭留在中楚以保她性命無憂?或是直接與中楚和親,保證兩國的和平?

“若真想要知道突厥之惑,請忽蘭公主進宮一趟就可。她能獨自一人留在我朝,定是知道一些情況的。”有人道:“忽蘭公主更希望突厥安定,當會與我等說個清楚。”

“是啊,說的有理。”

到這個時候,這幫老臣子,也都緩緩悠悠的頷首撫須,以示他們認可陛下的意見。

蕭政曄睇視衆人,真是一幫牆頭草……

門口一人緩緩進來,低頭弓腰:“皇上,飛鷹將軍與忽蘭公主求見。”

說曹操曹操到,衆人皆擡頭看蕭政曄。

皇帝招手:“讓他們進來吧。”

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衆人默默回頭。

張文隼與忽蘭並肩而立,將軍高大的光影拖在地面上,面色微斂,嚴肅沉沉,卻落後忽蘭一步,像是護在她身後。少女眼眶微紅,鼻尖還是紅的,顯然剛剛哭過,微抿的脣透出淡淡的倔強和委屈。

忽蘭瞧瞧身後的張文隼,男人微微點頭,目光舒緩了些。忽蘭扁嘴,米分脣盈盈,向蕭政曄福了福身子:“皇帝陛下……”

蕭政曄淡淡笑了下,“忽蘭公主來見朕,不知有何事啊?”

一幫老臣子擡眸瞧瞧他,皇上,忽蘭公主都這麼大了,您這樣一副“乖我給一顆糖你跟我走”的表情真的好嗎?

“忽蘭來跟皇帝陛下說說,突厥現今的狀況……”還沒說一句話,忽蘭又回頭瞧瞧張文隼,似是想要點鼓勵之類的。

她突然沒音兒了,一衆人也隨着她去看張文隼。

被一幫子人盯着,男人微微有些尷尬。輕輕嘆氣,擡手覆在她背後,將她側着的身子帶過去,讓她正對皇帝。

一幫老頭子瞬間睜大了眼,有情況!

蕭政曄瞧着忽蘭被張文隼碰到的小臉微紅的模樣,眼神亦是饒有興趣的樣子。

“契丹早前便有降服我突厥的野心,希望藉助我國之地,攻佔中楚北部高原,我王族自是不能將自己的國家拱手相讓。但貴族中人根系龐大,牽一髮動全身,不知何時起。貴族中有人被契丹收買,許以重諾,想要架空突厥政權。”

“我父王和兄長髮現此事,便做了謀劃。要在不引起背叛者注意的情況下,向你們求助,以求雙方長遠的安定。而貴族中人被契丹挑唆的兇狠好戰,哥哥只好由他們的喜好出發,借出兵中楚的理由,讓雙方在戰場上相見,同時將所有判者帶到戰場上,再暗中求和你們,一舉拿下苟同貴族,以求平息干戈,共同應對契丹猛力。”

“所以,這仗不能打。我哥哥那邊,也不會真的做什麼大動作。但是爲了遠在突厥城中的王族,皇帝陛下,請你快些派人去找哥哥吧!他們不能在外面沒有動靜的停留太久,不然王族會被契丹人拿下的!”

忽蘭身子一彎,跪倒在地上,聲音低低,再是沒有了前些日子的脆亮愉悅:“聽聞你們的禮儀便是見君王下跪行禮。忽蘭向皇帝陛下行此大禮,乞求皇帝陛下下旨,請你們出兵邊境,解救哥哥和一衆保護家園的將士們……”

“忽蘭,留在中楚,就是爲了作爲質子,和親中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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