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頤大哥魏暉得知魏頤要進宮去做侍衛,看到魏頤那文文弱弱的模樣,很是擔憂,還把魏頤叫去給交代了很多話,最後又鼓勵道,“放心地去吧,我和父親不會看着你在那裡吃苦出事的,若是有事,自會出面幫你解決。”
魏頤見大哥平素並不和自己親近,但在關鍵時刻也還是關心愛護自己的,心裡挺感動。
原來那般厭惡去侍衛營,因爲這幾天家人與容琛的安慰鼓勵,便也覺得沒什麼了不起了,即使是龍潭虎穴,他也不怕,更何況,只是一個侍衛營呢。
沒過兩天,果真來了任職令,讓他兩天後去哪裡報到,還給他送來了侍衛服。
魏頤試了那侍衛服,居然異常合身,穿在身上,連他身上原來的那種少年溫潤飄逸也去了不少,帶上了些錚錚氣概和男人的挺拔俊逸。
他在那裡試衣服,魏歸真坐在一邊看得愣愣的,然後還撲上去要魏頤抱。
魏頤左右打量自己穿了侍衛服後的身姿,覺得挺不錯的,居然對去侍衛營還帶上了些期待。魏歸真撲來,他把他摟住,笑着逗他,“小叔是不是很帥?”
魏歸真並不大明白魏頤說的什麼意思,但看魏頤笑得開心,他也就笑得開心。
連明鷺和海棠以及其他丫鬟還專門來看魏頤的侍衛裝,一個個看得抿嘴笑,卻又面頰緋紅,莫不是想三公子穿這身侍衛裝和平時真是大不一樣,俊俏得讓她們這些平素看他看習慣了的人又面紅心跳的。
而且,魏頤穿上後去讓魏大人看了,魏大人看了他的衣着後,露出很驚訝的神色,弄得魏頤也有了些緊張,問道,“父親,這侍衛服有何不妥麼?”
魏大人好半天才恢復過來,道,“這是宮裡二等侍衛的衣着,給你送了腰牌來沒有?”
魏頤沒看到有腰牌,就道,“只送了這衣裳來,沒有腰牌,佩劍也沒有。估摸着要去侍衛營報到了才領吧。”
因魏大人說到這是二等侍衛的衣服,魏頤心裡也升起了些奇怪的感覺,畢竟,他一進去就是二等侍衛,而不是從最下面做起,或者先去城外的軍隊裡練個一段時間才升上去,這種優待雖然好,但並不讓人踏實。
兩天後天未亮魏頤就起來了,開始收拾自己,準備去宮裡報到。
明鷺伺候着給他把頭髮全都束起來,光潔的額頭全都露了出來,又戴上侍衛專門的發冠,魏頤看着鏡中的自己,生出了些陌生感。
他去和父母請過安,又用過早飯,還和嫂嫂和魏歸真打了招呼,父親要去上早朝,大哥直接去衙門,魏頤就和他們一起出發了。
魏家大哥擔心魏頤,還先送魏頤去皇宮的南邊角門,魏頤要從那裡入宮去見自己的上司接受任命。
魏暉一路上又交代了魏頤不少注意事項,要下馬車時,他還幫魏頤整了整他的衣領,道,“家裡估摸着要給你添一匹馬,到時你要騎馬上職。”
魏頤根本不會騎馬,道,“要騎馬的話,我還要先學呢。只是,我以後是不是要住侍衛營,根本沒什麼機會回家吧,在侍衛營的話,裡面應該會配備馬匹,平素不回家,家裡給我買匹馬也無用,還不是浪費了。不如不買。”
魏暉笑着道,“你倒是精打細算,你做了侍衛,周圍同僚誰不會有自己的馬,你沒有的話,哪裡像話。你今日進宮只是去接受任職,沒讓你在裡面住,估摸着之後就會讓你回家,你看看在裡面需要些什麼,到時候要準備什麼,要用銀錢的,你也不用去問母親拿了,給我說就好。”
魏暉言語平淡,只是一個大哥的簡單叮囑,聽在魏頤耳朵裡,心裡卻涌起一股暖流,很是感動,道,“大哥,謝謝你。”
魏暉因他道謝卻馬起了臉,而且是真生氣,道,“對大哥說謝,這是什麼話。是怪我這十幾年沒在家,沒有照顧過你嗎?”
魏頤趕緊笑着搖頭,道,“你想哪裡去了。除了說謝,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魏暉愣了一愣,道,“兄弟之間,無需言謝。再說,這些年,你對歸真的照顧,我們是一個謝字可說清的嗎?”
看着就要到角門前了,魏暉最後拍了拍魏頤的肩膀,道,“大哥就只送你到此了,無需擔心,你再怎麼也是尚書家公子,昂首挺胸起來,小小侍衛,不在話下。”
魏頤因他的話笑起來,點點頭,道,“是。”
魏頤在角門處下了車,對大哥揮了揮手,魏暉朝他一點頭,放下車簾,馬車轉了方向,向他上職的衙門方向駛去。
因爲來得太早,角門開始並沒有開,魏頤只得站在那裡等候。
東邊太陽還未升起來,魚肚白的東邊天空上慢慢染上朝霞,一片豔麗的紅色,漸漸地,那紅豔豔的太陽才升上來。
高聳巍峨而氣勢磅礴的宮牆上開始映上耀眼的光芒,那一瞬,魏頤有種從靈魂深處的悸動,似乎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整個胸腔裡激盪起一種無法言喻的豪邁之情。
看到這巍峨的宮牆,想到裡面就是控制着這煌煌天朝萬里江山天下黎民蒼生的最高權力,他心情是激動的。
甚至升起一股能夠進去做事的豪邁和驕傲之感。
面對着這莊嚴肅穆而巍巍氣勢的皇宮,魏頤想,沒有人能夠不被他震懾吧。因爲其氣勢,因爲其威嚴,因爲它所代表的東西。
魏頤想到之前所想過的那個問題,當遭遇事件,他能否鼓起勇氣以命相搏保護皇帝。他現在想,這種環境的暗示,他心中所升起的這種敬畏和膜拜感,熱血上腦,遇到那種事,他想,他到時候說不定腦子不轉都能以命護主吧。
到這個時候,魏頤才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有了歸屬感,只是因爲這皇宮城牆對他的威懾,讓他知道,他是生在如斯世界,這裡皇權至上,一人之言,重於九鼎,天下聽命,而他,他就要從此爲此人賣命,服從於他了。
魏頤筆挺的身姿站在那裡,望着宮牆一動不動。
要從這南邊角門出入宮的人不會太多,但也不會少,過一陣,就有好幾個和魏頤一樣在這裡等候的人了。
近五月,只有夜裡會比較涼,太陽一出來,就會熱起來了。
魏頤一身絳紅侍衛服,身姿修長,腰細腿長,這麼一身比較緊的衣衫把他整個身材都給顯出來了,加上膚白如玉,長相精緻,一雙黑如點墨的大眼睛,脣紅齒白,只站在那裡,就是一絕了,每個到這裡來等着開門的人都要打量他,有些人甚至看得轉不過眼。
魏頤最開始感動於這巍峨皇宮,沒注意周圍,後來發現自己居然成了衆人圍觀的對象,心中感覺就頗不爽快,臉上就帶上了傲慢和清冷之色,本來有人要上來打招呼攀關係的,但看他穿着二等侍衛服,又很倨傲,就沒有過來,只三三兩兩說起話猜測他是誰。
因爲來做侍衛了,魏頤其實是想和別人打好關係的,假如這些人不或者明目張膽或者偷偷摸摸一致打量他,他也就主動去結交他們了,但這些人看他的眼神讓他不爽,最後他也就只得站在那裡,對於他們都擺出排斥的架勢。
魏頤心裡的不快兀自增加着,所幸這邊角門的宮門很快就開了,侍衛出來把手着,要對應身份才讓進去。
魏頤把那個任職書拿出來,也準備進去,但他一向清傲,不喜歡和人擠得近,特別是身上味道過重的男人,於是看別人排隊進宮,他也就站在不遠處等他們走完了自己再過去。
正想着些有的沒的,就聽到有人叫他,“魏三公子。”
魏頤目光看向叫他的人,看到來人,他就是一愣,臉上也露出驚訝的神情,因爲這叫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萬分熟悉的容琛身邊的隨從李步。
魏頤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從宮裡出來的李步站立在他面前,李步看他一副驚訝的模樣,一向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他居然露出了一絲笑意,對他立正,腳上的侍衛靴發出乾淨利落的聲音,道,“魏三公子,皇上讓卑職來接你。”
魏頤一瞬間手有些發抖,他再看了李步一眼,甚至退了一步,手裡蓋了章的任職書也被他捏得皺了起來。
他的腦子一瞬間有些混亂,完全不想去想爲什麼是李步來接他,爲什麼他還說什麼是皇上讓他來接的。
魏頤覺得他真是放屁,他一個小小二等侍衛,爲什麼要皇上的特別關注。
魏頤看着李步,一句話也沒有說,臉上也一片陰沉。
李步雖然一向老沉且不苟言笑,武藝超羣,又是御前侍衛,很得皇上信任,一般人還以爲他老人家多大年紀了呢,但其實他才二十出頭,連媳婦都還沒娶。
他是皇帝身邊和魏頤接觸最多的人,而且知道皇帝和魏頤的關係,心裡肯定也知道皇帝讓魏家三公子入宮來做侍衛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所以,這次皇帝自然就讓他來接魏頤了,這邊宮門一開,他就出來了,本以爲魏頤還沒有來,他會等一會兒,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了站在一邊風姿卓越的魏頤。
李步第一次見魏頤的時候,心裡就升起了這個男娃娃真是漂亮的想法,不過,他一向無表情的臉上什麼也沒表現出來,還被皇帝委任去送魏頤回家。之後皇帝和魏頤見面,他幾乎都有跟在皇帝身後,皇帝和魏頤談情說愛,他們這些或明或暗的旁觀者,到底有幾個心裡絲毫沒有感覺的,真說不定,至少李步之後見魏頤,面上沒什麼表示,心裡卻是越來越親切的,有時候甚至會想皇帝什麼時候又去和魏家那三公子見面呢。
這次被委任讓他出宮接魏頤進去,他心裡是期待的,因爲他想知道魏頤得知他嘴裡一直毫不忌諱地叫的“容琛”是皇帝的名字的時候,魏頤會是什麼表情。
他以爲魏頤至少是會有些高興的,至少,他第一次被派到皇帝身邊做侍衛時,他激動得幾天沒睡好。
但是,魏頤看到他時,一點也沒露出高興的神色,反倒一瞬間整個人都陰沉而冷漠了下來。